夜間
花語醉儂 第七章

他這輩子,還沒有如此驚險過。

第一次被人提著在水上跑,水在腳下流淌,風在耳邊呼嘯,周遭的景物不斷地倒退,穆秋時只覺得頭暈目眩。緊緊抱住身旁惟一的支撐物,他向後看,四條模糊的身影窮追不舍。

這就是所謂的追殺嗎?他昏頭、昏腦地想著。

「為你而來的?」在空中漂亮地旋個身,躲開一枚飛嫖,花醉雨抽空問他。

「我不認識他們。」他本想搖手示意,忽然想起他們是在半空中,看看身下的河水,上次被推落入人河的悲慘情景還記憶猶新,便不由自主地將花醉雨摟得更緊。

「可他們指名道姓要殺你。」言語間已經到了河岸,她飛上樹枝,確定穩妥之後,放下他。

「會不會,是認錯人了?」好高,他搖晃了兩下,還是死死地拽住花醉雨,怕自己會掉下去。

「不太可能——」她搖搖頭,看見後面的人朝他們襲來,迅速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拉下,環在樹干之上,「抱緊!

他下意識地牢牢抱住粗壯的樹于,只見她手指一彈,數根樹枝剎那間月兌離了廠主枝,直向來人胸口飛去。

四人躲避不及,被迫收回刀刃格開胸前的樹枝。

枝杈撞擊在刀刃上居然有清脆的響聲,被擋開之後,釘入人一旁的樹干上,竟深入半寸之多。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岸上的游人四處逃散。

為首的人暗暗吃驚,明白眼前清秀的白面書生看起來文弱,但光是這一手,已經可以看出功力深不可測。

心中這樣想著,在空中一個翻身平穩地落在地上,他拱手施禮︰「這位兄台,在下和幾位兄弟的目標是穆秋時,還請兄台不要阻撓才好。」

衣袂飄飄的人影穩穩地站在樹上,聲音朗朗︰「如果我非要阻撓呢?」

「大哥,何必和他吵嚷,我們一起上,就不信他能以一敵四!」一旁的粗魯大漢不耐地叫道。

「那你們就盡避試試好了!」隨後趕來的顧不了恰好听見這句話,硬生生地停在他的面前,差點兒就撞上了對方的鼻子。

沒有忘記剛剛有兩兄弟被她撂到,大漢一邊戒備地看她的手,一邊心有余悸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真沒意思!模模自己的鼻子,顧不了撇撇嘴,朝樹上大喊︰「公子,你說怎麼辦?」

「你都已經應話了,還問我做什麼?」瞧見穆秋時臉上驚嚇的表情,花醉雨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管,只要好好地坐在樹上就行了。」看他直覺地點頭,她滿意地微微一笑,「等一切結束了,我自然會帶你下去。」

棒著衣衫,肩膀上傳來她的熱力,源源不絕,莫名其妙地讓他感覺心安。

「我忘記了——」樹下的顧不了听她這樣說,頑皮地吐吐舌頭,眼角瞟到一道白光,連忙移動腳步,總算是避開了足以讓她人頭落地的一刀。

「卑鄙,居然偷襲!」嘟起嘴,她氣鼓鼓地沖還想再砍她的家伙叫嚷道,「你事先都不打招呼的嗎?」

「撲通!」有人摔到在地,接著掙扎著爬起來咆哮︰「我是殺手,殺人還打什麼屁招呼啊?」

坐在樹上的穆秋時張大嘴,不敢相信下面兩個人在生死當頭的關鍵時刻還在斗嘴,忽然看見一旁的花醉雨正要躍下樹枝,他月兌口而出︰「小心!」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就像是對家人的叮囑一樣,親切而又自然。

「我知道。」回眸對他一笑,花醉雨輕巧地躍下樹枝。

手緊緊地摟住樹干,他感覺心在跳,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方才的笑容……

看向下面,與顧不了對招的只有一人,花醉雨玉笛揮舞,周旋在其他三人之間。他不懂武功,但是可以看出她決不是一般的粗通拳腳。

想起初次見面時她說的話,他終于明白了。那把玉笛確實有比樂器更重要的作用。原來,那不僅是她的樂器,還是她的武器啊。

武功好,那代表著她不會受傷,不是嗎?

發現自己竟然為她擔心起來,其中還夾雜著些許不該有的成份,心里「咯 」了一下,目不轉楮地盯在那一抹縴細的白影上。

是不是隨著身體的好轉,他的奢望,也越來越多了?

還來不及理清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卻看見正在圍攻花醉雨的一人悄悄地自腰間模出了一支飛鏢鏢,趁著她轉身,就要揚鏢出手——

那樣的方向,目標是——靠近樹邊的顧不了!

彼不了背對著他們,根本就看不見!來不及想其他,也忘記了自己是在樹上,當下一急,手一松,人就這樣直直地掉下去,剛好撲在顧不了的背上。

「痛痛痛……」被從天而降的重物壓倒在地,顧不了只覺得自己的脊梁都快要斷了。一般情況下,她應該是立即倒在地上,表示自己受了重傷。可惜,苦命吶,翻翻白眼,指間發出一枚銀針,準確無誤地正中叫囂著要砍她的對手的紅心。

看著對方軟綿綿地倒下去,她才翻身起來,正要叫罵是哪個不長眼楮的家伙,卻看見穆秋時中了鏢,不覺大聲驚叫起來。

「醉——醉雨!」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下去,穆秋時就快被玩死了。

听見顧不了的叫聲,花醉雨回頭一看,穆秋時昏死的模樣令她大吃一驚,長袖一拂,揮開周圍的人就要過去。

才動腳步,又被人團團圍住。

「走開!」怒氣積累,原本輕飄的身形化為凌厲的攻勢,手中玉笛一閃,離她最近的兩人只覺得眼前綠光乍現,頸項間一涼。

「愣著干什麼?還不快追!」見花醉雨抽身離去,惱怒的為首之人拍拍背對著他的兩人的肩膀,不理解平常利索的手下怎會如此遲鈍,不去堵截。

兩具身子隨著他的動作直挺挺地朝後倒下,躺在他的面前。雙眼大睜,頸項間分別有一個小小的血洞,人還有余溫,卻已經死去。

「千光血影……」面對兩具尸體,他的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這樣的手法,他只見過一次——

沖花醉雨遠去的背影大喊︰「花千華,是你什麼人?」

「識人不清,枉費你還當殺手。」粗嘎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一個黑影自樹上跳下。他頭戴斗笠,面覆黑紗,黑衣黑靴,顯得極為突兀。出口的話,表示他已經在上面觀賞了多時。

「他,究竟是誰?」明明看不見對方的面容,可是寒意卻止不住地從腳底竄到腦門。

「美若天仙,精通樂律,擅使玉笛,血影老祖的曾外孫女,花千華的女兒,聖手華倫的外甥女,飛雪山莊冷傲凡的義妹,現在還是穆王府的少王妃……如此響當當的來頭,除了萬花閣的花三閣主之外,還會有誰?」來人嘆息著,仿佛為他的識人不清而惋惜。

「她……她就是‘玉笛飛聲’花醉雨?」听他這樣說,他才明白那個武功極高的白衣人是名女子。冷汗自額頭上流下,說話開始結結巴巴。

「你傷的,可是她的相公呢,你想,她會不會放過你?」看花醉雨已經走過來,他開始笑起來,嘶啞的嗓音就像是 轆在坎坷的爛路上攆過,難听之至,讓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想要逃,卻邁不開腳步,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花醉雨走到他的面前,將那支殺人于無形的笛子擱在他的脖子上。

「饒命啊!」兩腿在打哆嗦,冰涼的玉笛不見有任何血跡,難以相信它竟然會是殺人的凶器,「我們兄弟也是受人之命,忠人指事啊……」

「說!是誰派你來的?」不理會旁邊的怪異之人,她打斷他,聲音中有掩藏不住的怒意。

「是——」心中剛剛歡喜有了活命的機會,不料話沒有說完,卻覺得眼前一陣昏眩,接著發現觸目所及的全是青青的草地,大片的鮮血染紅了他周圍的土地,想要張嘴,卻再也沒有辦法發出半點兒聲音。

「段步飛!」看著滾落到一旁的人頭,花醉雨看向一邊的黑衣人。

軟鞭一抖,重新纏回腰間,段步飛搖搖頭,「醉雨,我也是殺手。就算是死,也不能出賣當事人——這是殺手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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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看見三三打人,不過這次挨打的不是他。

她還是那樣,出手毫不留情,看那些被她打的人全部都齊刷刷地倒在地上,不像他,還有力氣可以爬起來。

「三三——」想要叫她不要那麼凶,否則將來嫁不出去可怎麼辦啊。

「我在這,在這——」軟軟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很柔軟。

他努力地睜大了眼楮,奇怪了,怎麼三三又變成了醉雨呢?

腦袋疼,胸口疼,他感覺渾身就像被火燒了一般難受,心肺也好像被炸開了似的。

要死了嗎?要是以前,他無所謂,但是現在,他有牽掛啊,他還不想死。

如果他真的死了,醉雨,會為他哭嗎?

她還會再披上新嫁娘的衣服,嫁與他人嗎?

她還要在亭中吹笛,對其他的男子淺淺地微笑嗎?’」

一他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牢牢地握住穆秋時冰涼的手,替他擦拭嘴邊不斷嘔出的鮮血,花醉雨問一邊為他包扎胸前傷口的顧不了。

「我怎麼知道?」止住了血,扎緊他胸前的繃帶,顧不了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那你還不為他治病!」听她這樣說,花醉雨一把抓起顧不了,幾乎是在咆哮了。

「醉而,醉雨,你冷靜一點兒好不好!」按住她抓住自己衣襟的手,顧不了大聲地叫著,「從你要我為他醫治的那天起,我就告訴過你,他沒病,根本就沒病!」

是,早在一個月前,她答應醉雨為穆秋時治病,就已經發現穆秋時雖然自娘胎帶來的瘴氣導致他的先天不足,但他的心脈未損,氣通血暢,即使贏弱,也是比普通人身子稍微差了一些而已,可是偏偏他就是莫名其妙地呈現瀕死的征兆。

很奇怪,她熟習百家醫典,卻找不出他的病謗究竟何在。

總而言之,穆秋時是一個沒有病的重病將死之人。

可是醉雨要保他的命,無奈之余,她只好每日入夜待穆秋時熟睡之後來他的房中為他針灸,延緩他的血流,降低他心髒的負荷,再加上醉雨為他輸送真氣,如此來為他續命。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方法,目的是拖延時間,能讓她找出內中的原因。

表面上,他是一日比一日健康,實際上只不過是在紙女圭女圭的表面加了一層盔甲而已。

那枚飛鏢,穿透了他的胸膛,打破了這層盔甲,引發了他這一個月來被勉強鎮壓下去的惡疾

無病之人,叫她如何治病?

她,是真的無能為力啊。

「對啊,我忘記了,他根本就沒有病。」聲音忽然轉為低柔,花醉雨的視線停留在穆秋時的臉上。她在床邊坐下,臉頰靠上了他的臉頰,「可是。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喃喃前自語著,嘴邊有咸咸的味道——晶瑩的淚珠由眼角滑落,一滴,兩滴……滴落在穆秋時的臉龐上。

心在疼,此時她才明白,對他的感情已經是如此之深了啊……

活不過二十五歲,他的命,真的是上天注定的麼?

「醉雨——」看見她發白的臉龐和緊閉的眼楮,顧不了再怎麼遲鈍,也能感覺到花醉雨對穆秋時的感情,絕對不是她先前想象的那樣簡單。

想起穆秋時奮不顧身地救她,她不禁有些黯然神傷。忽然看見花醉雨上床,扶起穆秋時,坐在他的身後,雙掌貼上了他的背。

「你這樣做,救得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啊。」顧不了上前拉住她的手,要她不要在白費力氣。穆秋時根本就是個破布女圭女圭,再怎麼修復,也逃月兌不了被遺棄的命運。

「能救一時,就是一時,總比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要好。」花醉雨紅著眼楮,揮開顧不了,手再次貼上穆秋時的背。

「我真的沒有想到,平時冷漠如冰的花三閣主還有如此豐富的情感呢。」令人難以消受的笑聲飄蕩在屋子里,窗稜上坐著的是那個全身都是黑色的人。

「段步飛,你不要再火上澆油了好不好?」瞪著他,顧不了無奈地說。事情已經一團糟了,不用他再進來摻和。

「原來是我多事了。」段步飛低低地笑著,「本來我以為你們挺關心床上的那位呢,既然沒有興趣,那就算了。」言罷,就要跳下窗台。

「等等——」他的話,成功地吸引了花醉雨的注意力,她看向他,「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段步飛誠實地回答,看花醉雨又沉下了臉色,他自身後拿出一樣東西拋到桌上,「不過,我發現了這個。」

——一只死蚱蜢。

花醉雨陡然站直了身子。

「這東西能說明什麼?」顧不了拾起那只蚱蜢搖晃著,「被人踩死,被車壓死,被毒死……哪天沒個千八百的?這——」她本來想說「有什麼希奇」,卻忽然止住了話,直盯盯地看向他,

「不會是——」她指指蚱蜢,再指指穆秋時。

「是。」段步飛點點頭,朝穆秋時的方向一努嘴,「我是在他嘔血的草地上找到的。」

花醉雨向前跨了兩步。

「你是說,你是說——」有一絲曙光乍現,顧不了興奮地紅了臉蛋。

「不了,你才是醫生。」無奈地搖著頭,段步飛對她說。

「對對對——」連連點頭,顧不了跑到花醉雨的面前,「醉雨,是我粗心,我忘記了檢查他的血——醉雨,你怎麼了?」

腳發軟,花醉雨軟綿綿地倒在顧不了的身上,長

長地噓了一口氣。

「你能堅持到現在才倒下,我真的很佩服你。」

看她如釋重負的表情,段步飛對她說。

「段步飛——」穩住自己的身形,她看他蒙著黑紗的臉,「這一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就多謝了。」他拱手向她致意,「我知道萬花閣一諾千金,今後有什麼事,還要多仰仗花三閣主了。」

言罷,看看不遠處朝紅楓樓匆匆走來的一行人,他的嘴角露出笑意,「你們現在要擔心的,是如何應付穆秋時的爹娘和他那個難纏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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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了」門外,一臉寒霜的穆王爺盯著面前抖得就像風中落葉的稱心和如意。

「王……王爺,」如意勉強支撐著自己發軟的雙腿,盡力不倒下,「少王妃有吩咐,任何人都不準進去。」

「任何人?」穆王爺的臉色又沉下幾分,「包括本王嗎?」

頭皮發麻,如意戰戰兢兢地回答︰「是。」

老天保佑啊,王爺的臉色看起來好可怕,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樣。如果她識相,就應該立刻退到一旁,可是,少王妃也叮囑她不可讓任何人進去啊,而且小王爺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傷得很重……左也是主子,右也是主子,當個下人,為什麼就這般為難呢?

「好大的膽子!」穆王爺怒氣沖天地向前逼近了一步,驚訝地發現這個被他嚇得面色發青的丫環仍然固執地擋在門口不肯放他過去。

「爹!」穆冬時在一旁叫道,聲音有幾分焦慮,「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肖總管親眼看見大哥被抬進來,還在吐血,我們可得趕緊進去看看才行。」

「王爺!」穆王妃聞言臉色刷白,緊緊地拽住了穆王爺的衣袖。

「是啊,王爺——」被穆冬時攙扶著的柳雲娘也輕聲開口,「秋兒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吐血,如果是舊疾復發,那就麻煩了。」

眾人的話擾得穆王爺的心里亂七八糟,秋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心一緊,顧不上掌握力道,他一把推開房門前的如意。

「如意!」稱心掩嘴低呼,眼睜睜地看著如意被甩飛出去,撞上立在左側的柳雲娘之後反彈到一邊,眼看就要撞上旁邊的柱子。

門突然由里被拉開,飛出一道淺黃色的身影,然後又重重地閉上。大家只覺得面前一陣香風襲來,眨眼之間,如意已經被安穩地放置在地上。

「謝少王妃。」驚魂未定,如意捂住胸口,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沒事。

「本王要進去。」好快的身手——看花醉雨一副安然的神態,穆王爺的臉色更加陰沉。

花醉雨輕搖臻首,目光掃過在場的一干人等,

「誰——也不許進去。」

「你——」穆冬時額上的青筋暴露,手也不知不覺地握緊,「大嫂,你不要太過分。大哥受傷,你知情不報也就算了,現在還阻撓大家探望,于情于理,都不合適吧?」

「受傷?秋兒為什麼會受傷?」穆王妃的身子一軟,眼看就要滑落在地,幸虧穆王爺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秋兒是受傷才吐血的嗎?」柳雲娘嘴唇發白,拉住了穆冬時的手問,「這是怎麼回事?冬時,你不是一直在保護大哥嗎?」

「平時是我在保護大哥沒錯。」擁住娘親發顫的身子,穆冬時冷冷地看著花醉雨,「可是今天是大嫂執意不帶護衛。大嫂,莫不是你在外面惹上了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連累了大哥吧?」

花醉雨的視線停留在他母子交握的手上,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若是那樣,倒也就罷了——」狀似不經意地掃過穆冬時緊繃的臉,「可是人家指名道姓要殺的是穆——秋——時。」

穆冬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異樣的眼神一閃而過。

「本王不管,本工要見秋兒!」愛兒心切,穆王爺拂袖揮開稱心,手落在門扉上。

「穆王爺——」一只玉笛巧妙地橫在他與門之間,及時地擋住了他的手。本在他身後的花醉雨瞬間已在他的面前,「你是要去看穆秋時的尸體,還是願意看他活生生地走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心驚肉跳地打斷她的話,穆王爺怒喝道,「本王當然要秋兒平安無事!」

「醉雨,醉雨——」穆王妃已經急得六神無主,「就讓我們進去看看秋兒的傷勢如何,也好請大夫啊。你——好歹也是他的妻子,為何要害他呢?」說到最後,她已經開始啜泣起來。一旁的柳雲娘連忙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正是我把他當丈夫,所以才想要救他,才不讓你們進去打攪對他的治療。」低低柔柔的聲音,包含著無限的堅決,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治療?」穆冬時看了看稱心和如意,「現在離秋苑沒有到場的人就只有你的那個小丫環,你不會想要告訴我們。里面為大哥療傷的,就是她吧?」

「沒錯,是她」她點頭,毫不意外地听到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你——讓一個小丫環為秋兒治病?」柳雲娘倒吸一口氣,仿佛听到天方夜譚一般地看著她。

「你怎可如此罔顧大哥的性命?」穆冬時的樣子就像是要狠揍她一頓似的。

微微一嘆氣,花醉雨轉向看起來正處于自制力崩潰邊緣的穆王爺,「你們可以瞧不起一名小丫環,但是絕對不能瞧不起聖手華佗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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