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和卞朝陽接吻了。
雖然是在大家都無法預料的局面下發生的,但是我和他接吻了,這——是事實。
卞伯母送我的全家福我很喜歡,因為照片上有完整的一個家的氣氛,而這些,恰恰是我所缺少的。我喜歡卞家的每一個人,喜歡伯父、伯母對我的慈祥,喜歡朝霞姐的親切、喜歡卞二哥的頑皮,還有卞朝陽對我的——體貼。
我感激他,他給了我一次機會,我在學生會工作得很快樂,我有了朋友,有了希望。從來就沒有人關心我真的需要什麼,只有他,願意在我落寞的時候開解我、勸慰我。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好了,朝陽,我們不行了,休息—會好不好?」氣喘吁吁的房少庭叉著腰連連擺手,受不了地沖卞朝陽喊。
卞朝陽不理他,專心帶球,與康懷樂周旋,做了個假動作,晃過他,帶球上籃。
拾起落地的球,康懷樂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朝陽,你的球技越來越好了。」
「有了愛情滋潤的人真的是不一樣啊。」早就癱在一旁的房少庭拿出一瓶礦泉水猛灌,順便躲過卞朝陽砸來的拳頭,「喂——你還想殺人滅口啊?殺了我也沒用,大家都看見了。」
「好了少庭,你也知道那是意外,還不是龍學長搞的惡作劇。」走過來坐在房少庭的身邊,康懷樂也擰開一瓶水。
「不——不是意外。」沉默許久的卞朝陽終于開口,說出來的話引得兩人不自覺地噴出嘴里的水。
「咳咳——你、你是說你是故意吻孟夕陽的?」猛咳著,房少庭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卜朝陽。
「就是,朝陽,犯不著和少庭斗氣嘛。」康懷樂直覺認為卞朝陽是故意和房少庭唱反凋。
「我說的是實話,你不信?」轉過頭,卞朝陽沖兩人笑著。
听他這樣說,房少庭覺得事態嚴重了,狐疑地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朝陽,我說你就算是想要找刺激,也不要招惹孟夕陽好不好,她可不是你能玩得起的對象。」雖說以前是受過孟夕陽的氣,但是幾個月相處下來,他也了解孟夕陽本質上是很單純的女孩子。
「朝陽——你不會是在為我們報仇吧?」康懷樂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臉色,「我們都不計較了,你還管那麼多干什麼?」
「如果我沒有听錯的話,你們是在為孟夕陽說話?」卞朝陽拾起一旁的籃球,在食指上轉著。
「嗯——至少她工作很認真。」房少庭說。
「對,做事也很仔細。」康懷樂也接話。
「那就行了。」拿起毛巾擦擦汗水,卞朝陽重新站起來,「來吧,我們再來兩局。」
「那——孟夕陽?」接住卞朝陽扔過來的球,房少庭和康懷樂交換了眼神,問他。
「我說過,那不是意外——表面上是,事實上不是。」看著兩人不明所以的樣子,他聳肩——
「事實上,我喜歡孟夕陽,我——要追她!」
說完,他輕松地從听到他話變得目瞪口呆的房少庭手中搶過球,繞過同樣變成石像的康懷樂,在三分線外跳起出手,籃球在空中劃了道優美的弧線,準確無誤地進了籃筐。
☆
咖啡屋內,有人咬著吸管心不在焉,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直在對面的人身上打轉。
「好了,希頤,你已經看了我半個鐘頭了,飲料還喝不喝?」再也忍受不了龍希頤的眼光,盂夕陽放下手中的報紙問她。
龍希頤噘起嘴,放下手中的飲料,「我說夕陽,你真的很不老實哦。」
「我怎麼了?」孟夕陽對龍希頤突如其來的指責大為不解。
「哼——你都跟朝陽學長好到那種程度了,居然半點信息都不透露給我?我還極力鼓動老哥去追你呢,結果害得我老哥失戀。」想起龍少俊,龍希頤深感自責地說。
「龍少俊失戀了?不會吧?」看那種人,應該是女孩子趨之若騖的對象才對啊。
「對啊,他對你一見鐘情,怎麼知道你已經名花有主,現在他黯然神傷,無心其他,還怪罪到我頭上,嚇得我都不敢再給他介紹女朋友了。」撇撇嘴,龍希頤還真有點同情老哥。
對龍希頤冒出的一大堆詞,孟夕陽愣了好半天才開口道︰「這些,都是他對你說的?」
「是啊,你看看,夕陽,你現在不僅害了我老哥,而且還害了我呢。」龍希頤有點埋怨地說。
「對不起,希頤。」嘴里道歉,心里卻對龍少俊佩服得五體投地,想來他是被希頤糾纏得煩了,所以才借這個機會好好地教訓一下老愛亂點鴛鴦的小妹。
「算了,也許是你和我老哥沒有緣分吧。」豪爽地擺擺手,龍希頤表示自己大度地不計前嫌。
「舞會那天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了嗎?」想起龍希頤對舞會的憧憬,孟夕陽問她。
「別提了——」提起來就沮喪,牙也癢癢的,「你說,我怎麼走到哪里都可以遇見房少庭那個衰人,他也太過分了,居然扯破我的禮服。」
「也許你們兩人有緣呢,不然為什麼總是撞在一起?」面對龍希頤的表情,孟夕陽可以想象房少庭將她惹得有多火。
「和那種人有緣?」提高了聲音,龍希頤將手指一揮,指著玻璃窗外,「我現在坐在這里,他能蹦出來嗎——喝,你在這里干什麼?」瞪大眼楮,龍希頤難以置信地盯著窗外貼著玻璃沖她們揮手的家伙。
「真是巧啊,在這里踫見你們。」隔著玻璃和她們打招呼,不知道自己成了她們討論對象的房少庭轉頭向身後喊︰「嘿,朝陽,看我遇到誰了?」
「好久不見了。」房少庭拉著卞朝陽坐在她們的對面。
「不就一個寒假嗎?而且明天就開學了,有什麼好久的?」輕哼了一聲,龍希頤暗自在心里告訴自己要多去拜拜佛,對他視而不見,反而有興趣地沖卞朝陽發問︰「朝陽學長,你好啊。」
「嗨——」卞朝陽和煦地對她笑笑,然後將視線停留在孟夕陽的臉上。
「這個——我說,那個房什麼的?」龍希頤賊賊的目光在卞朝陽和孟夕陽兩人之間逡巡,叫著房少庭,「那個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我們出去談談怎麼樣?」
「在這里談也可以啊。」房少庭不解風情地說。
「哎呀,不行了,是私事,去外面。走走走——」龍希頤起身,拉著房少庭就往外走。
「喂,干嗎去外面?很冷的——我的衣服——衣服!」房少庭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
「最近還好嗎?」剩下他們兩個人面對面地坐著,卞朝陽看孟夕陽緊握咖啡杯的雙手,開口問她。
「哦——好,很好。」見到他,就想起舞會上的發生的事情。想要掩飾自己緊張的情緒,孟夕陽端起杯子就要往嘴里送。
「等等——」卞朝陽出聲制止她,「已經冷了,對胃不好,再要一杯好了。」
熱氣騰騰的兩杯咖啡被端上桌子,卞朝陽給兩個杯子各加了一粒方糖,用勺子攪拌了一下,再遞給孟夕陽一杯。
「謝謝——」孟夕陽接過,輕聲道謝。慢慢喝了一口,味道很合適,只覺得暖意一直蔓延到心底。
「我媽媽問,你什麼時候再去家里玩,還有二哥,很是懷念你做的菜。」再給自己加了塊糖,卞朝陽對她說。
拿著杯子的手頓了頓,「最近媽媽店里的生意很忙,我也在幫忙,所以沒有什麼時間。」
審視她的表情,卞朝陽突然將手覆蓋在她放在桌面的另一只手上。
他手心的溫度驟然傳遞到她的手背,孟夕陽的心不由遏制地狂跳起來,「對不起,我要走了——」想要扯回自己的手,沒想到卞朝陽毫不放松,慌亂之中急急起身,卻忘記了右手還拿著的杯子,一傾斜,整杯咖啡全都潑在卞朝陽的那只手上。
接觸到滾燙咖啡的皮膚立刻變成通紅一片,慘不忍睹。
「天,對不起、對不起——」光是看卞朝陽的表情,就知道他現在是多麼疼,孟夕陽捧住他的手不斷地吹氣,「你快放手啊。」
「我不放——」強忍著疼痛,卞朝陽更緊地握住她的手,「我一放,你就會跑掉。」
「我不跑、我不跑,朝陽——拜托你放手好不好,我送你去醫院。」情急之下,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手已經紅腫一片了,他在乎的居然是她跑不跑的問題?孟夕陽紅了眼圈,不斷地對他說。
「好,你說的哦,不能反悔。」得到了她的承諾,卞朝陽松了一口氣,終于放開了她的手。
☆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這次沒有穿著校服跑進來?」卞朝霞雙手環抱在胸前,斜倚著桌子,皮笑肉不笑地瞪著面前的卞朝陽。
「朝霞姐,不要再說了,快看看他的傷勢好不好?」和卞朝霞閑閑的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一邊急得快要哭出來的孟夕陽連連哀求。
「夕陽,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現在已經不痛了。」見她著急的樣子,卞朝陽用沒有受傷的手拍她的背安慰她。
「真的嗎?」听他這樣說,孟夕陽稍稍安心了一些。
「哎呀——難說哦。」卞朝霞抬起卞朝陽的手細細看,「燙成這個樣子,還不知道能好幾分,成殘廢也說不定。」
孟夕陽的心因為她的話又再度懸了起來,她的語調帶著哭腔︰「那怎麼辦呢?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好了,夕陽,你先出去,我來給他包扎,死不了的。」見孟夕陽內疚的樣子,卞朝霞也不忍心再調侃下去,她將孟夕陽推到急診室門外,安慰她不要著急。
「朝霞姐,真的沒事嗎?可是看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不放心的孟夕陽探頭往里面看。
「是、是很嚴重。」有趣地看孟夕陽焦慮的表情,卞朝霞清清喉嚨,「所以我處理好了他的傷口之後,起碼有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動,唉,偏偏傷著的又是右手,這下子,朝陽中午在學校怎麼吃飯呢?」她煞有其事地說著,還狀似煩惱地癟癟嘴。
「我來,我喂他吃——」掛念著卞朝陽的傷勢,心急的孟夕陽月兌口而出。
「哈——夕陽,有了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開心地拍拍孟夕陽的雙肩,卞朝霞笑得一臉燦爛,「安心地在這里等啊,我一會就好。」
看著關門進來的大姐,卞朝陽好笑地說︰「干嗎騙夕陽?我的傷勢哪有你說的那麼夸張。」
「死小子,我這是在幫你呢——」卞朝霞曲起食指,輕輕在他腦門上敲敲,似笑非笑,「想想啊,可以吃半個月夕陽做的午餐,而且還是親手喂,要是被朝暉知道了,豈不是要嫉妒死……」
☆
「好了,夕陽——你進來吧。」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卞朝霞沖門外喊。
早就等得心急的孟夕陽推門而入,看見的是卞朝陽被包得像只粽子的右手。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問卞朝霞︰「朝霞姐,你確定沒事了嗎?他的手,包成這樣,真的不用住院?」不是燙傷了手背嗎?為什麼連整個胳膊都吊起來了?
「這不是擔心有並發癥嗎?」卞朝霞解釋著,把卞朝陽塞給孟夕陽,「來來來,夕陽,就麻煩你了。我現在還有事,只好請你送朝陽回去。記住啊,他的手不能動,不能蘸水……」
「還痛嗎?」小心翼翼地扶著卞朝陽走出醫院,盡量不去踫觸他的手,孟夕陽問他。
「不、不痛。」這可說的是真話,事實上,在大姐給他上藥之後就不痛了。明明不是很嚴重的傷,卻被大姐弄得就像是骨折了一樣,還把胳膊吊在胸前,活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不過還真的要好好感激大姐合作演出的苦肉計,夕陽才會這樣主動地留在自己的身邊。
「夕陽,為什麼這段時間都不理我?」好了,現在大家都有時間,卞朝陽輕喚她,問出心里的疑問。
「有嗎?」孟夕陽避重就輕地反問他。
「有,自從上次的新年晚會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孟夕陽捂住了嘴,「拜托你,不要說了好不好?」這是在大街上呢,怎麼能讓他口無遮攔地說出這樣的事情。
看著孟夕陽突然變得嫣紅的臉蛋,卞朝陽恍然大悟。扯下她的手,他調侃道︰「你在害羞?」
再次捂住他的嘴,孟夕陽急急辯解︰「我沒有。」
這一次,卞朝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孟夕陽。
「干嗎不說話?」兩個人之間突然而來的靜默讓她有些不習慣,為了擺月兌微妙的氣氛,她故意大聲地問他。
冷不丁地,卞朝陽在她的手心印下輕輕的一吻。
盂夕陽嚇了一大跳,飛快地縮回手背在身後,有些嗔怪地看他。
「夕陽——我喜歡你。」毫無預兆地,卞朝陽就這樣開口向她表白。
「你——你說什麼?」听見他的話,孟夕陽不敢置信地看卞朝陽。
「我說,我喜歡你。」再重復了——遍,伸手拉她入懷,聞著她的發香,卞朝陽不斷地說,「我喜歡你,喜歡你……」
反射性地想推開他,忽然想起卞朝霞的囑咐,害怕傷了他的手,孟夕陽安靜地在他懷中不動,「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在她的鬢發邊落下一吻,輕柔地撫模她的長發,「我喜歡你,我希望你能和我在——起;我想每天送你一支玫瑰花,每天說句‘我愛你’;我想天天看見你的樣子,時時听到你的聲音;我想吃你做的飯菜,穿你洗的衣裳;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朝陽的燦爛,一起去看夕陽的光輝……」
孟夕陽突然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堵住了他剩下的話。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潤濕了她和他的臉龐。感覺到濕意的卞朝陽愣了片刻,隨即將她摟得更緊,輕柔地回吻她。
良久,兩人才分開。
「夕陽——」卞朝陽拭去她腮邊的湖水,看她被淚水浸濕的眼楮,「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孟夕陽靠在他的懷里搖頭,「不,我相信,你的話,讓我幾乎都要以為我正在過那樣的生活。」
「那你為什麼要哭?」他沒有感覺錯,依偎著他的身子還在微微顫動。
「我很感動,真的——」孟夕陽仰頭看他,「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從你的口里說出來,我終于明白什麼叫做‘幸福’。朝陽——謝謝你!」
「那——你喜歡我嗎?」心跳得很快,等待孟夕陽的回答。他要的,不是她的感激,而是能和他付出的感情成比例的對待啊。
伸開雙臂緊緊抱住卞朝陽,眼淚再次肆無忌憚地滑落,「朝陽——我喜歡你,喜歡你……」
☆
「好吃嗎?」夾了—塊魚肉喂卞朝陽,孟夕陽問。
「嗯,好吃——我想喝湯。」坐在椅子上享清福的卞朝陽心滿意足地咂咂嘴,看看桌上的雞湯。
「等等,我給你盛一碗。」放下手中的碗筷,孟夕陽動手舀湯。
「夕陽——我們也要。」一旁可憐巴巴的兩個人垂涎地上前,希望能分到一點殘羹。
「不行,都是我的!」不等孟夕陽回答,卞朝陽就叫嚷開來。開玩笑,那是夕陽為他做的,怎麼可以分給其他的人?
「朝陽,你也太霸道了吧,自己明明已經吃不下了還要死撐,都不準我們踫一丁點兒?」房少庭忍無可忍地叫道。真是太過分了,早知道燙傷了手就可以享受這樣好的待遇,他早就拿著開水壺往身上淋了,還容得了卞朝陽來囂張?這幾天只能看和聞卻不能吃的感覺早就快把他逼瘋了。
「怎麼,不服?有本事找人去給你做去!」斜睨他,卞朝陽不為所動。
「你——」正想回罵,卻發現一旁的康懷樂已經開始大快朵頤,「卑鄙,偷吃——給我留一點!」
看著他倆你爭我奪的樣子,孟夕陽輕笑聲,「我不知道你們喜歡吃,要不我明天多做點,大家一起吧。」
「夕陽,你真是體貼啊。」搶到一只雞腿的房少庭躲到卞朝陽火力範圍之外,「早知道你有這麼好的廚藝,哪里還輪得到到朝陽捷足先登?你不知道,這學生會中有多少的男孩子在跺腳痛哭啊……」我閃!成功地又躲過了一只盤子的襲擊。
「朝陽,小心——不要隨便亂動!」眼見著卞朝陽又要拿盤子砸人,孟夕陽連忙出聲制止他。
「對啊,朝陽,你手可是傷得‘很重’呢,千萬不要隨便亂動哦。」房少庭「好心」地提醒他。
重傷?誰相信啊,不就是弄個苦肉計來博取孟夕陽的同情嗎?
「少庭,我看你最近很閑嘛。需不需要我再給你安排一點工作量讓你舒服一下?」卞朝陽「關愛」地看他,提出好心的建議。
不會吧?來真的了?房少庭立刻見風使舵,「我想起來了,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忙完,先走一步,大家自便啊。」說完便一溜小跑地不見人影。
「懷樂,你還餓嗎?」視線一轉,抓到了一邊的康懷樂。
「我……」餓啊。不過後面的兩個字沒有敢說出口,面對卞朝陽這個大惡人,康懷樂只好無不惋惜地掃了一眼桌卜的飯菜,干笑著縮回自己的地盤去做事。
「來,喝吧。」孟夕陽盛好湯,用勺子舀了往他嘴里送。
「夕陽,以後只準備我那一份,不用理他們,不然你多累啊。」想著她一天除了學習、工作還要準備幾個人的東西,卞朝陽就心疼起來。
「沒有關系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眉眼笑得彎彎的,盂夕陽讓他喝下湯。
「開心?」
「嗯——以前我沒有朋友,也沒有人吃我做的東西,我覺得很孤獨;現在大家都喜歡和我相處,喜歡吃我做的飯菜,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感覺累呢?」放下碗,勾住他的脖子,孟夕陽誠實地坦白,「朝陽,你不喜歡我這樣嗎?」
「喜歡,怎麼不喜歡,我只是怕你累著了。但是現在看你樂在其中,也就隨你好了。」看孟夕陽開心的樣子,他也為她高興。算了,如果這也是讓她快樂的一種方式,他也就不加阻攔了。只是,便宜了房少庭和康懷樂那兩個饞鬼。
「房少庭——」龍希頤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朝陽學長、康學長——咦?夕陽你也在啊,房少庭呢?」
「他才出去,有什麼事嗎?」收拾桌上的碗筷,孟夕陽問她。
「就是拿宣傳單嘛,數量不夠,我找他多要幾份。」龍希頤沖到房少庭的桌前,翻翻找找,「哈,找到了。」
「到底是什麼啊?」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是一張人物介紹單。仔細看上面的介紹,不由得低呼出聲︰「什麼人啊,頭餃這麼多?」
「還不是柯連清教授來我們學校講座,朝陽學長也知道的。」拿了一疊資料,龍希頤回答她。
「是,我知道,不過,不是下周才講座嗎?」卞朝陽問龍希頤。奇怪,時間怎麼提前了?
「嗨,柯教授下禮拜有事,只好改在今天,也把我們弄得措手不及。資料不夠,所以過來拿。」龍希頤解釋著,正準備走,看見一邊的孟夕陽,「夕陽,要不要一起去?柯教授的講座據說是很有啟發性的哦。」
「夕陽,你去吧,幫希頤拿資料過去,順便听听講座也不錯。」卞朝陽在一邊說。
「那——好吧。」說句實話,她也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還真想去看一看。
☆
偌大的階梯教室坐滿了人,連門口都擠得水泄不通。孟夕陽和龍希頤來到門口,再怎麼樣也進不去了。
「哇——這麼多人啊。」看著如此壯觀的場景,孟夕陽悄悄吐了吐舌頭。
「柯教授可是著名的學者,想要求他教的人不計其數,他肯賞光來我們學校,據說還是給朝陽學長父母的面子。」龍希頤在一旁說。
「卞伯父和卞伯母?」孟夕陽不解地看龍希頤。
「是呀,因為他們是大學同學,而且感情還很好。但是柯教授長期在國外講學,所以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他的老同學相聚。這次回國,朝陽學長的父母邀請他,他才賣了學校一個面子。」龍希頤使勁踮腳,就想看清里面的情況。
「柯教授,您覺得生命中最大的感悟是什麼?」
「當你正在尋找某些東西的時候,它卻不期然而來,然後給你莫大的震撼。」低沉的男中音回答著學生的問題。
「能具體打個比方嗎?」
「好吧,簡單地說,你在尋找愛情,找到了一個令你十分滿意的女朋友,但是某一天,一覺醒來,你卻發現,她已經成了你的老婆,到時候不用我說,這種感覺你也一定會明白。」
對話引起了大家的一陣笑聲。
「唉,真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怎麼也沒有辦法看見想要見的人,龍希頤眼珠——轉,扯開嗓子叫道︰「哇——美女!」
她的叫聲引起前面男生的一致回頭。乘著這個機會,她彎著腰,拉著孟夕陽從空出的縫隙鑽了進去,擠到了最前排。
正中的講台上,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五十上下的年紀,中等個頭,臉上架著一副眼楮,整個人看起來溫文儒雅。
「夕陽,你看啊,那就是柯教授,多有風度。」興奮地叫嚷著,龍希頤轉頭看孟夕陽,「夕陽,你怎麼了?」忽然發現夕陽微微發白的臉色,她關心地問。
「我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勉強地笑笑,孟夕陽死死地盯著講台上的人。
「柯教授,你喜歡維納斯嗎?」
「喜歡。」
「如果要讓您把她比作一個人,你覺得她像誰?」
「柯教授?」
「哦,抱歉——」柯連清取下眼鏡,用眼鏡布擦了擦,「我希望我的女兒像她。」
「那柯教授,您有女兒嗎?」教室里突然響起了清脆的女聲。
「夕陽,你怎麼問這麼隱私的問題?」注意到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她們倆的身上,拉拉孟夕陽的衣角,龍希頤也覺得這個問題問得不妥。
孟夕陽沒有理會她,只是蒼白著臉,向前跨了一步,目光與柯連清對上。
「柯教授,您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您——有女兒嗎?」
柯連清有些恍惚地看孟夕陽的臉龐——太像了,那樣的眼楮,太像一個人了。他遲疑地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您清楚地回答我,您到底有女兒嗎?」孟夕陽只覺得自己的心在縮緊,她的雙手,已經被自己絞得發白。
下面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女兒?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有。」柯連清凝視著孟夕陽,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女兒?如果她沒有離開,他們可能會有一個女兒吧?
听到他的話,孟夕陽突然笑起來,笑容明媚動人,臉上的神色卻異常鄙夷,「您希望有?柯教授,您有什麼資格?您——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