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記禮童大律師要結婚了!
自從《夏都時報》曝出這個大新聞之後,平地一聲驚雷,重磅炸彈落地,炸得所有的人暈乎乎的,弄不清是真是假。
直到近日童記禮公開接受電視台的采訪,親口承認自己即將與相戀三年的女友林小小結婚,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一臉陶醉幸福的模樣,羨煞了一群形單影只的男人、眼紅了一干待字閨中的女人。
面對這種比瘟疫蔓延還要迅速的超爆信息,媒體豈肯放過機會?報紙鋪天蓋地,每日追蹤報道;電視台不分晝夜地滾動播放采訪片斷,收視率創下歷史新高。
維妮隨人群站在櫥窗前,電視里的童記禮神采飛揚,平日間在法庭上令對手毫無招架之力的犀利言辭全然不見。口若懸河之間,那樂陶陶的語氣,儼然一個夢想成真的大孩子。
「童記禮耶,哪里再去找這麼優質的男人!」
「男人三十一朵花,他那麼早就把自己套牢,太可惜了!」
「看他那一臉桃花,哪里可能會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哼!看著吧,不出三年……」
周遭的人在七嘴八舌,她當完全沒有听見,慢慢地退出人群。剛轉身,眼前人影一晃,接著右臂被狠狠撞了一下,手中拎著的購物袋掉在地上,瑣碎物品零零雜雜地滾落一地。
「站住,你給我站住!」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滿臉怒容的女孩子匆忙忙跑過她身邊,追著先前的人,不多時就消失在拐角處。
「悠悠,算了啦,不要再追了!」氣喘吁吁追上來的卞朝暉大聲呼叫,卻喚不回楊悠悠,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
只不過是一個小偷而已,沒必要死追不放吧?最重要的是,楊悠悠她能不能稍微顧忌一下他男子漢的自尊心,不要飛毛腿似的把他丟在後面,周圍很多人吶,這個樣子,他會很沒有面子的。
眼見沒有追上楊悠悠的希望,估計她現在正在享受追逐的樂趣,一時半會兒也沒空接听他的電話。左右看了看,發現身邊有一位女士正在撿散落一地的東西,干脆蹲,就地做起好人好事。
「給你。」卞朝暉撿起一盒凍雞,順手遞給維妮。
「謝謝。」維妮接過,抬起頭,禮貌地道謝。
「喝!」看清楚了面前人的面貌,卞朝暉瞪大了眼楮,「是你!」他居然和這個累他被冠以「辣手摧花色魔」標簽的罪魁禍首不期而遇。
「卞朝暉。」出乎他的意料,維妮卻是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名字。
「你,認識我?」他確信從她嘴里發出的詞匯是他卞朝暉的名字,但是關鍵是,她怎麼會認識他?她喝醉的那天晚上,他好像也沒有自作多情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她吧?
「三年前在卞小姐的婚禮上,我去觀禮了,當然認得你。」維妮微微笑了笑,委婉地回答。確切地說,之所以記得卞朝暉,是他當初在婚禮上那種抱著相機不放過任何一個「精彩畫面」的執著,最後惹火了身為新郎官的龍少俊,差點上演了一場火爆的動作片,才會留給她如此深刻的記憶。
「哦,原來你參加了我姐姐的婚禮。」冥思苦想了半天,卻非常懊惱地發現關于那場婚禮,除了對自己辛苦拍攝的照片被龍少俊那個暴徒給盡數毀掉而耿耿于懷,其他的,都是模糊一片。
嗯,那麼,現在,他應該說點什麼才能緩解現在尷尬的場面?
——抱歉,我不大記得你了?
好歹對方是個美女,回頭率沒個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他這樣說,會不會讓人家面子上過不去?
——對不起,沒有認出你?
太牽強了,他自己都說不出口。
「那天,卞小姐真是漂亮,在場的男士目光全被吸引過去了,難有余暇顧忌在場其他的女性呢。」見他進退兩難的模樣,維妮不動聲色地開口。
「啊,是,是。」明白她這樣說,是在為自己找台階下,卞朝暉順口接下去,暗自佩服她三言兩語就化解問題的能力。
「還有——」裝好了東西,提起購物袋,維妮站起身,頓了頓,「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做了一些不妥當的事,還請你不要見怪。」
卞朝暉蹲在地上,抬頭詫異地看她。咦?連這個她也記得,她不是喝醉了嗎?
「不要以為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喝醉酒的人,其實是最清醒的。」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維妮聳聳肩,「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都記得。」
都記得?那不就是說連他和她面對面親親,然後他抱住她,撕破她的衣服,最後還騎在她身上……哎呀,不要想了,好丟人,好丟人!
「你知道,你,我、我們……」他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覺得自己耳根在發燒,臉也不同尋常地滾燙起來。
「都知道。」相對他的局促不安,維妮倒是大方地點點頭,「別介意,我不是也回敬了你一巴掌嗎?」
他是不準備怎麼介意的,但是這樣的話,讓女人先說出來,感覺上總是有點怪怪的。
「這麼算來,我們是扯平了。」面前紅臉的大男人,真的是傳說中臉皮奇厚無比的卞朝暉嗎?感覺上,以為自己在欺負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弟弟——盡避這樣的感覺有點不切實際。
她在笑,還對自己調皮地眨眨眼楮。他的心,居然不由自主地跳了兩跳。
扯平?她說得簡單,特別是她還一直面帶微笑,擺明了沒有把那天晚上的事放在心里。不像他,被念叨了好幾次,還一直惱心了許久。
差距如此懸殊,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見他還蹲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一直看著她,眼中似乎有一把委屈。維妮莫名其妙地反思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所以然,
「那個,我不打攪你,先走一步好了。」管那麼多干什麼,也許是人家個人喜好呢?維妮沖卞朝暉揮揮手,轉身準備離開,不料裙邊被什麼拽住,疑惑地轉頭,視線一直向下,看見一只手拉著自己的裙邊,她瞪大眼,盯著對自己露出一臉討好笑容的卞朝暉。
「我餓了,從中午到現在,我一點東西都沒有吃。」卞朝暉理直氣壯地開口,不在乎現在的形象看起來有點像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這個理由夠冠冕堂皇,稍微有點同情心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避他什麼形象!他在他兄弟姐妹那里的忍辱負重還少嗎?還在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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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吃一點?」卞朝暉將雞柳推到維妮的面前,慷慨地表示準備把自己的食物分她一半。
「謝謝,我不餓。」維妮盡量保持風度,非常禮貌地回絕。見卞朝暉在听到自己答復之後,毫不客氣地拿起雞柳大快朵頤,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平常,很喜歡來肯得基吃東西?」
不要怪她問的如此直接,實在是他們現在所處的靠窗位置,好巧不巧,旁邊正是兒童游樂區,給小孩子歡蹦亂跳的那種地方;正前方,還有幾個六七歲的孩子,興高采烈地在嚼漢堡,和卞朝暉的狼吞虎咽相映成趣,光是看著,她就覺得怪怪的,哪里還有什麼胃口吃東西。
「也不是。」卞朝暉吃完最後一只雞柳,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說實話,我老姐和未來的弟媳都有一手好廚藝,想當年一個雲英未嫁、一個還沒有被我老弟騙走的時候,那段時間我真是享盡了口福。」咂咂嘴,有點回味無窮。可惜哦,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自從她們被兩個霸道男人貼上專屬標簽之後,他的幸福歲月就一江春水東去不復返,「現在,有得吃就已經不錯了,好歹要填飽肚子。」他處境這麼慘,兩個沒人性的家伙還要將他列為拒絕往來戶,想起來還有點忿忿然,「你呢,不喜歡吃快餐嗎?」
「還好。」說實話,她不是很喜歡吃快餐,總覺得脂肪高、熱量大,味道又是千篇一律,沒有什麼新意,單調乏味得厲害。
「讓你破費,真不好意思。改天,我一定請你大吃一頓。」
「那倒不必。」維妮很客氣地回答他,頓了頓,「你真不去報警?」
「報警,報什麼警?」卞朝暉一臉茫然地問她。
這個人,看起來不但記性不大好,而且分析事情還真沒什麼條理性。
「那位小姐,追人追了半天,你就一點不擔心?」雖然不大清楚前因後果,但是職業的敏感令她不難猜出卞朝暉和之前的那個女孩是相識的。
「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不就是去追那個偷我錢包的家伙——」卞朝暉猛地住口,喝到一半的可樂差點嗆到自己。偷偷斜睨對面的維妮,見她的表情還算正常,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
「其實,我很少丟東西的……」他絞盡腦汁找理由,可惜底氣不足,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
「我說過不追的……」換言之,是楊悠悠逞強,而不是他跑不過她,真的不是哦。
幾乎要被卞朝暉死撐的樣子逗樂,怕自己最終忍不住會笑出來戳破他小小的謊言,維妮連忙偏過頭,假裝看窗外的風景。
傍晚時分,行人不算多,街對面的露天廣場,青山綠水,水吧林立,有人閑情逸致地在享受人工自然帶來的樂趣。
逡巡間,一輛黑色的轎車入眼,維妮愣了愣,開始發怔,直到一個身影出現在車門旁,正要進車,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抬頭向這邊張望。兩道目光越過車頂,對上她的眼楮,她一驚,匆忙收回視線,轉過頭,遮住半邊臉,卻對上卞朝暉好奇的眼神。
「我,忽然覺得不太舒服。」她勉強擠出笑容對他解釋,不敢再向窗外張望,「可能空調開得太足,我們換個位置好不好?」表情太緊張,語氣太急切,欲蓋彌彰卻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心情。
「好。」卞朝暉點點頭,毫無異議地表示同意,在維妮起身向內走去的空當,他似不經意地向外看了看。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過窗前,忽然提速,不多時,就消失在他視野中。
☆☆☆
靶情問題,一定是感情問題!
報社例會,卞朝暉卻沒有興趣听大股東在上面高談闊論,懶洋洋地坐著,滿腦子都在想昨天維妮失態的原因。
「卞編,卞編——」坐在他身邊的楊悠悠興奮地低聲叫他,「你听見沒有,大老板在表揚我們吶!」
「嗯。」卞朝暉沒什麼興趣地模糊答應,一支筆在紙上涂涂畫畫。
見他不怎麼感興趣,楊悠悠詫異了半天。真是奇了,以往提名被表揚,卞朝暉總是喜笑顏開,今天怎麼一反常態,不甚熱衷了呢?好奇地湊過頭去,看到他畫在紙上的東西,忍不住開口問他︰「卞編,你畫鼠標干什麼?」
「是轎車,轎車!」差點被楊悠悠的話氣得吐血,卞朝暉狠狠瞪了她一眼,非常非常強調自己畫的不是鼠標。
「可是看起來就像是一——」迎上卞朝暉可以稱之為「凶狠」的眼神,楊悠悠接下來的話在舌尖上打了個轉,立馬見風使舵,蹺起大拇指,滿臉堆笑,「原來卞編你用的是印象派的畫法,難得你這麼有意境,懂得利用抽象畫法,畫一只鼠標令大家聯想到轎車,高,實在是高!」
卞朝暉額頭的青筋微微抽動了一下,要不是現在身在會議室,他會掐住楊悠悠的脖子狠狠地教訓她一番。
「那個,卞編,你是不是準備給聯想電腦做廣告?」
「我已經說過了,這不是鼠標。」卞朝暉咬牙切齒道。他的畫畫功底不至于這麼差勁吧?怎麼看,都是一輛正宗的轎車嘛。
「哎,」他將畫稿舉到自己旁邊的同事眼前,充滿無限希望發問,「你看這像鼠標嗎?」
對方瞄了一眼,「怎麼會是鼠標?」
這就對了,證明不是他畫的有失水準,而是楊悠悠的眼楮出了問題。
「明明就是拖鞋嘛!」很肯定的語氣,肯定得連他想要辯白的機會都沒有。
卞朝暉垮下雙肩,很沮喪地抽回畫稿,瞅見楊悠悠在捂住嘴偷著樂。
「卞編,不要灰心。」楊悠悠非常仗義地拍拍他的肩膀,「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
「不想跟你廢話。」拒絕接受她看笑話成分居多的鼓勵,卞朝暉寫下一串數字,示意楊悠悠看,「你幫我查查,這個車牌號為KT8089的鼠標——不對,是轎車,它的車主是誰?」
「好好的,查車牌干什麼?」
「哪來那麼多問題,你查就是了。」
「可是卞編,查車牌這麼小的事情,你自己就可以搞定呀。打聲訊台、上網查詢,都可以嘛。」還是不太明白,楊悠悠弄不清楚狀況地問他。
「你以為我沒有查嗎?」卞朝暉白了楊悠悠一眼,敢情她還真把他當弱智了?「你說的辦法我都試過,不管用。連交通局我都問了,但是人家說這個車牌號是加密的,除非有法律許可,否則我無權詢問。」
「那關我什麼事?」根據慣例,卞朝暉心血來潮的調查,都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她還是不要去這灘渾水比較好。
「悠悠!」卞朝暉露出森森白牙,好「親切」地喚她。
楊悠悠心知不妙,正準備逃跑,薄薄的面皮卻被卞朝暉無情的雙手掐住。
「我知道你踩點廣,熟人多,走到哪里都是地頭蛇,所以我想這個‘小忙’,你應該不會拒絕吧?」卞朝暉面帶微笑,聲音很是「和藹」。
虧他好意思說這種話,根本就是霸王硬上工的架勢,她不答應,難保這張臉不會變成山東大餅。
「行,我答應還不成嗎?」楊悠悠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含混不清地應聲。
卞朝暉對她的回答滿意至極,爽快地松手,無視楊悠悠指控的眼神,終于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經。
台上換了個股東發言,講的不外乎是要保持發行量、不斷找熱點之類的話題,無心在听下去,偷偷伸了個懶腰,反反復復想的是同一個問題。
那輛車,究竟是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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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妮用肩膀夾著听筒,貼著耳朵,眼楮盯著屏幕,一邊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一邊用禮貌適宜的聲音答復那邊的人︰「王先生,實在對不起,童律師他不在……哦,什麼時候回來?這個我不能確定,您也知道,他的日程一向是安排得很緊……您放心,童律師已經交代過了,喜帖一定要送你一份……呵呵,說笑了,舉手之勞,王先生您放心好了……好的,沒有問題,我會轉告他,再見!」
放下電話,她松了一口氣,停下手中動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後頸,才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已經看了半天好戲的男人,「你真的打算在婚禮前不接任何案子?」
「嗯哼。」童記禮點點頭,拿起維妮桌上的記事本翻了翻,嘖嘖出聲,「維妮,真是難為你了,每一項都記得這麼清楚,我是得考慮給你加薪了。」
「那我就提前謝謝你大老板了。」維妮微微笑著,拿過他手中的記事本,一頁一頁翻著,「反正你去度蜜月之後,剩下所有的殘局都是我來收拾,這薪水我拿得也問心無愧。」
童記禮也笑了,抬腕看看表,想了想,有對維妮說道︰「幫我定束花,送給小小。」
「為什麼不自己送?」明知道原因,她卻故意問童記禮。
「因為我正在玩失蹤,不是嗎?」取餅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童記禮對維妮眨眨眼楮,「既不想被一干無聊人等發現我的蹤跡,壞了我和未來老婆卿卿我我;又不能真的隱形到徹底,結果被小小拋到九霄雲外,適當地,應該提醒她我的存在。」
「果然是當律師的雙向邏輯。」維妮嘴上在調侃,手已經自發伸向電話。晃晃听筒,問他,「還是老樣子?」
童記禮點點頭,「維妮,我真為找了一個你這樣精明能干的助理而感到慶幸。」
「你的話,我可以當做對我的奉承嗎?」
「我可是實話實說,而且還要看牢,不能叫別人把你給挖走了。」
「童大律師,你的恭維可以到此為止了。」維妮抬眼看看掛鐘,「你的未來老婆、我的未來老板娘好像快要下班了,你要是再耽擱一會,我不能準時按照你的吩咐將美麗的鮮花送到她手中是小事,倒是你遲到了,她很可能被一群記者炮轟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被她提醒,童記禮火燒火燎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完全沒有了平日里風度翩翩的形象,奔到門邊,想起了什麼,回頭看維妮,剛要發話——
「我知道,定花。」維妮指指掛鐘,非常善意地提醒他不要再浪費時間。
眼看童記禮匆忙離開,她才轉過頭,摁下電話號碼。
「維姐,童律師走了嗎?這份文件還需要他簽字呢。」
「沒有關系,給我好了,我到時候轉交他。」她接過,翻開。
那邊的鈴聲響了三聲,通了。
「喂,你好,‘怡心花屋嗎’?」她問,眼楮迅速掃過要轉交童記禮的文件。
對方沉默,她奇怪,卻沒有在意。
「我是‘俊言律師事務所’。」她拿起筆,一心兩用,嘴里說著,手中的筆飛快地將文件上重要部分勾畫出來。「麻煩請送——」
「維妮?」
對方終于有了回應,卻不是她預期的回答。低沉的男聲從那一頭傳來,令她一時愣了神,手抖了一下,在紙上劃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對不起,我打錯了。」來不及想其他,她有些慌亂地回答,匆匆想掛斷電話。
「等一下!」突然提高的聲音阻止了她的舉動,怔了怔,她看電話顯示,自己並沒有沒有撥錯號碼。
心里,酸酸的,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她咬牙,屏住呼吸等那邊的人說話,卻沒有了動靜。
「其實,我都明白。」她深吸了一口氣,小小聲地開口,努力要自己保持正常的語調,「感情的事,要兩廂情願,不用再說抱歉了。」
餅了許久,久得連她都快要以為根本就沒有人在听電話了,那邊終于有了回應︰「維妮,今天你下班之後,我們見見面,好嗎?」
她想要拒絕,卻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只是狠狠握住听筒,直到指節泛白。
「維妮,你還在嗎?」沒有听到她的回答,那邊的人有些不確定地問。
「在。」她輕輕地說話,低頭,掩飾自己的失態,不願叫別人看見。
「一起吃頓便飯,我只是想和你談談。」
「談什麼呢?」她喃喃地問,心緒起伏,難以沉澱,原來她不如自己想得那麼灑月兌,仍舊不能釋懷。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時間,在尷尬中慢慢流逝。
「如果沒有什麼,麻煩請找喬先生,或者小蒙也行,我要定花。」沒有忘記打電話的初衷,她鼓起勇氣,率先開口,言下之意是不想再說下去。
一秒、兩秒、三秒——
「我要見你。」對方語氣很緩和,言詞中卻是不容拒絕。很霸道,沒有商談的余地。
「我要找喬先生。」她固執地重復,不想再听下去。
下一刻,听到不同先前的聲音,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展露笑容,「你好,喬先生,我是維妮……對,童律師定的花,老樣子,十一枝法拉利跑車紅玫瑰,請送林小姐。」
放下電話,才發現自己手心汗涔涔的,那份文件也在自己筆下被畫得慘不忍睹。
無視自己的「杰作」,她取餅皮包,匆匆站起。起身太急,膝蓋撞上桌腿,生疼得厲害。管不了那麼多,他繞過桌子,準備離開。
「維妮,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不舒服?」迎面走了一位同事,關心地問她。
「啊,是。胃疼,我要去看醫生。」她回答,不自然地笑了笑,亂掰了一個借口。
無論怎麼樣,她現在最想要做的,就是離開事務所。那個人,說要見她,他說到做到。而她,卻不願意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