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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跟我來 第9章(2)

「大律師深陷情網,對簿公堂為紅顏。」

周末娛樂版的標題有夠轟動,導致報紙銷量直線上升。整個版面,沸沸揚揚的,長篇累牘、不厭其煩地大肆渲染金牌律師童記禮和順宏國際現任總裁裴文之間若有似無的曖昧關系。

異常清晰的幾張照片,有對視微笑的,有相擁而立的……配合文字的說明,一場明爭暗斗的遺產官司,因為有了對兩人關系的臆測紛紛而變得撲朔迷離,給了大家無盡的遐想空間。

「浩哥——」提心吊膽地看著喬予浩自報紙中抬起頭,小蒙小心翼翼地叫他,仔細觀察他的神色,吞了吞口水,「其實,也許,或者,裴小姐和那個童記禮之間的關系並不是報紙上所說的那樣……」

「我知道。」喬予浩平靜地回答,將報紙折好放在一旁的角櫃上,看了一眼對他反應有些意外的小蒙,「這些捕風捉影的花邊新聞,哪天沒有幾條,何必當真?」

不是真的沒有感覺,看見她對其他男人綻放的如花笑顏,他也覺得泛酸水。之所以可以對這樣煽情的報道一笑置之,是因為那一天,他和她有了對彼此的承諾,信任,是維系人與人之間關系最基本的要求,而他,相信她。

「對對對,這些小報,一天到晚都在追蹤別人的隱私,相信他們才怪呢。」小蒙立刻連聲附和,為了表示同意,拿起報紙就扔進垃圾桶,嘖嘖出聲,「特別是童記禮,要是那一天沒有在報紙上出現,我才真的以為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呢。浩哥——」他拍拍喬予浩的肩膀,「你不用擔心,我看裴小姐還是比較喜歡你。」

不是他小蒙信口胡說,自從浩哥和裴小姐參加完孫敏珍婚禮回來以後,他能感覺出兩人之間關系的緩和轉變。裴小姐還是每日會定時來花屋,浩哥還是會如往常那般為她選花,可是,他們之間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微笑,都帶著那麼一點——嗯,一點說不出來的味道。

好奇死了,真想要問問浩哥,他和裴小姐之間究竟進展到了什麼程度,他們現在的關系,到底算不算戀人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眼睜睜看著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而且還是條件報好的那種,慢火慢熱的浩哥再不加把勁,裴小姐就真的要被童記禮給奪走了吶。

「小蒙,天氣很熱嗎?為什麼你一直冒汗?」

「啊?有嗎?」小蒙下意識地抹抹額頭,還真有一把冷汗在手,訕訕地干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緊張,「穿得太多,是有點熱。」

其實怪委屈的,他這樣著急是為了誰啊?

眼看著小蒙佯裝去月兌衣服躲避尷尬的模樣,喬予浩在他身後笑了笑,微微搖頭。

他當然知道裴文比較喜歡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放棄對他的追逐,即使是在他委婉的拒絕下,她仍然堅持,不曾退縮。其實心里真的很佩服她的勇氣,如果換成他,恐怕早就已經打了退堂鼓。

看了看掛鐘,算算時間,和她相約的時間也快要到了。今天,是她要求,要他為她講解的溫度和濕度對花卉的影響。

如果這也算是戀愛,那麼他們戀愛的模式還真是奇怪,每一次約會,話題都和花月兌不了關系,不是他在講,就是她在問,興致勃勃,不見乏味。

是不是花為媒?因為當年送她一盆春蘭蝶花,所以冥冥之中,有了他們今日的緣分?

「喬予浩,如果可以,請你愛我。」

還有什麼不可以?他的整顆心,已經完全用在她的身上,即使現在要抽身而退,只怕也是落得心碎滿地的下場吧?

他知道她在等待,在等待他對她的表示。他愛她,真的愛她,有三個字,深藏在心中,想要對她說,一個人獨自模擬了千百次,可是每每面對她,字詞在舌尖縈繞,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開口說出。他看得見,每次他開口時她的欣喜,每次他咽下嘴中話語時她的失望。

如何才能讓她明白?如何才能讓她知曉?

他的目光,轉向櫃台上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心中已經暗暗做了決定︰今天,無論無何,他會將自己最想要說的東西,清清楚楚地告訴裴文。

——一定!

「對這場闢司的結果,你很失望?」

裴文利落地在文件上簽字,遞給對面的陸家喻,看他猜不出什麼心思的表情,問道。

「我說沒有,你會不會相信?」伸手接過,陸家喻合上文件,聳聳肩膀,反問她。

「我不知道。」裴文搖頭,很誠實地回答。陸家喻這個人,太深沉,他在想什麼,她根本無從知曉。

陸家喻仔細打量她含著笑意的面龐,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官司輸了,但是,我不會認輸。」

本來以為她會詫異震驚,會對他不放棄的姿態加以追問詰難,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對他作出這樣的答案之後,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接著低下頭,自言自語地說了些什麼。

她嘟噥的聲音很低很輕,他能夠勉強听得見的,只有幾個字而已。陸家喻皺起眉頭,對她模稜兩可的呢語不明所以。

——那就好……

三個字,沒頭沒尾,她想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心中有疑惑,但是長久以來鍛煉出來的忍耐能力令他很好保持沉默,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你進公司也有一段時間了,對各部門的情況有什麼意見?」她仍舊沒有抬頭,漫不經心地拿起一旁的筆,一邊問他,一邊在白紙上隨意涂畫。

「你想我怎麼回答你?」他站著,只是隨意地瞟了一眼,很輕易地就能看出她在紙上勾勒的是一朵蘭花的圖案。

似曾相識,如果沒有看錯,她畫的,應該是她桌上這盆看起來很名貴的蘭花花種吧?听說前段時間,她還因此和陳洪文鬧得很不愉快。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她簡短地回應他,專注于手上的工作,嘴角微微上揚,有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如果只是例行公事听匯報,那我只能回答你,一切正常,沒有問題……」注視她嘴角逐漸浮現的微笑的花紋,他有些驚訝,那樣的笑意,很明顯,是來自心底的快樂,比起她往常秀美但呆板的表情,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她笑起來,真的很像一個人,很像很像……偏偏這樣的笑容洋溢在她臉上,多了一點純真,少了些許輕浮。

「這一次,我要听你的實話。」她終于抬起頭,剛好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那樣的眼楮,深不可測,黑瞳之下,隱隱有什麼東西在涌動。他不太像母親,沒有繼承她張揚不羈的個性,反而多了內斂沉穩。

他們都沒有遺傳到他們美麗而又精明的母親的優點,兄妹之間,這算不算是唯一的相似點?

「不打算再縱容下去了?」在她的注視下,陸家喻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奇異地感受自己內心正在起著某種奇妙的變化。

「我想解決一些事情,再開始一些事情。」她托腮,一只手拿起那張畫稿,舉到自己面前,紙面的邊緣遮住了陸家喻下半部的臉,只露出了他的眼楮。

他看她,似在猜測她的用意;她也看他,很耐心地等他給她答復。

「這一年來,人員調動很大,基本上所有關鍵職能部門的負責人都被換掉。」陸家喻終于開口,緩慢地說道,「財務部的賬本做得很精細,看不去什麼紕漏,但是太完美了——」他的手在桌上輕輕拍打著,看了裴文一眼,「對于順宏國際這樣一個大公司,進出資金有多少?近一年來的賬目表,非但沒有修改的痕跡,甚至沒有一筆賬出過錯,你信嗎?」

「不信。」她肯定地回答他,在心里嘆服。他的觀察入微,不是她能夠達到。這是不是代表,她的決定沒有錯,她可以放手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你並不是大家所想的那般糊涂。」收回手,他看她,做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謝謝你的贊美。」對于他難得揶揄的語氣,裴文並不生氣。她不說,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底下的人怎麼評價她,通過童記禮,她也有所耳聞。拉開一旁的抽屜,拿出一個文件袋擺在桌面,推向陸家喻,點頭示意他打開。

陸家喻接過,抽出里面的東西,仔細翻閱了之後,抬頭看她。

「不用懷疑,這些都是最權威的資料。」對著他有所疑問的眼楮,裴文交疊雙手,「我給你這個權利,你只要放手去做就好。」

「你的動機很可疑。」陸家喻挑眉。

「我的動機並不重要,關鍵在于,你也贊成我的做法,不是嗎?」她很舒暢地笑,早就篤定了結果。

「我想,過段時間,焦點不會再是你和童記禮的緋聞。」他瞟了一眼桌上攤開的報紙,下了結論。

「但願如此。」順著他的視線,她看向那份今早劉秘書送來的報紙,忽然之間有些想念起一個人來。

她的眼神開始縹緲起來,心思明顯已經不在他們的對話之上。陸家喻很識相地站起身,拿起文件袋,沒有打攪她,自己向門外走去。

開門和關門的聲音拉回了裴文飄游的神志,她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春蘭蝶花,伸出手指撫模它綠色的葉片,不經意發現了盆底露出的相框的一角。

怔忡了一會,她將花盆移開,慢慢拿起相框,拿手擦去玻璃上堆積的厚厚的灰塵,露出了下面的相片。凝視了里面三張笑容燦爛的臉龐好一陣,她的手,伸到相框後面,拉下轉軸,然後,端端正正地,將相框擺在了桌面最顯眼的位置。

案親仍然是父親,母親仍然是母親,不管他們後來如何,在舊相片記錄下的歲月中,不可否認,他們給予她的快樂,即使很短暫,仍然值得她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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