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朱玉隻之後,日子無風無浪地過了一學期。
某天,路堯之手上抓著一本八卦雜志,後頭跟著蘇亞棻,匆匆走進藝文社,臉上帶著憤憤不平的表情。
「涵卿、穎棠,你們看!」他拿著雜志走到季涵卿與關穎棠的座位邊,把雜志扔在他們桌上。
「什麼啊?」他們兩人不明就里地抬頭看路堯之和蘇亞棻,接著又將視線移向桌上的雜志。
雜志的封面寫著斗大的標題──
「麻雀變鳳凰男性版──窮學生泡上富家女」。
必穎棠跟季涵卿相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你們看看,這本雜志簡直胡說八道一通!穎棠,你最好發動你們關家的律師團,把這家雜志社告到死。」路堯之比他們還要激動,比手劃腳地說。
「這種垃圾,不要理它也就算了。」季涵卿蹙著眉頭說道。
「堯之學長,借我看看里面的內容。」關穎棠拿起雜志說道。
「我建議你還是別看,不然會被氣死。」路堯之把雜志拿給她,還不忘提醒。
「是啊!我本來要他把這本雜志扔了,結果他還是要帶來給你們看。」蘇亞棻語帶埋怨地說。
自從她和關穎棠認識後,四人偶爾會一起用餐聊天,所以就漸漸變得熟絡起來。
「以前媒體很少注意我,也沒什麼機會接近我,所以我很好奇他們如何得到消息。」關穎棠說完,開始翻閱雜志,看得愈多,她的眉頭便皺得愈緊。
「關關,還是別看了,這個消息很可能是哪個無聊的同學傳出去的。」季涵卿說道。在校園內討論不夠,還要弄到八卦雜志上,也太過分了些!他心中不悅地想著。
「是啊!里面的內容,把你說成貪圖富貴的投機客,把穎棠說成驕縱愚蠢的大小姐,這擺明是嫉妒心態作祟嘛!」路堯之不屑地說。
「我想應該和同學們沒有關系。」關穎棠把雜志合上,眸中露出隱燃的憤怒。「里面有許多事情是其他同學根本無從得知的,我大概知道誰是主謀。」
「你懷疑你後母?」季涵卿馬上猜道。
必穎棠點頭。
「你後母這樣扯你後腿?」路堯之驚訝地喊道。
必穎棠不置可否地聳肩。
「堯之,謝謝你過來告訴我們這件事,不過我想八卦新聞那麼多,過一陣子,大家就會把我們忘了。」季涵卿感覺出關穎棠不希望再談這件事,于是說道。
「你們真是好修養。」路堯之看看關穎棠,又看看季涵卿,說道。「好吧!既然你們當事人都不在意了,我也沒話說。我和亞棻要去吃晚餐,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不了,下次再說吧!」季涵卿看看關穎棠後,說道。
等路堯之和蘇亞棻離開之後,季涵卿才攬了攬關穎棠的肩膀,給予無言的安慰與支持。
「我恨她。」關穎棠輕聲說道。
「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季涵卿握緊她的手,再度保證道。「來,我帶你去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星星,忘記這件討人厭的事情。」
———
那次八卦雜志事件之後,關穎棠和季涵鄉仍然過著兩人自己的生活。只不過因為季涵卿必須開始準備研究所考試,所以他們無法再跟以前一樣老是一起窩在藝文社。
到了下學期,關穎棠父親的病情益發嚴重,她也比較少去學校,大部分的時間都守在她父親身旁。
因此,季涵卿與關穎棠兩人大概一個星期也見不著幾次面,只能以通電話的方式聊解相思。
「喲!我說大小姐,最近怎麼沒跟你那窮酸男朋友膩在一起啊?是不是被始亂終棄啦?」
必穎棠從她父親的房間出來,準備到學校上課,才走下樓梯,就听見朱玉隻討人厭的聲音。她充耳不聞地從朱玉隻身邊走過,連瞄也沒瞄她一眼。
「哼!你少擺出那副跩樣。自己看看,你的男朋友和別人搞上,不要你啦!」朱玉隻幸災樂禍地丟了一本剛出刊的八卦雜志到她腳前,雜志上斗大的標題寫著──「天之驕女慘遭始亂終棄。」
「無聊!」關穎棠不屑地瞥一眼躺在她跟前地板上的雜志,繼續往前走,拉開大門,再重重地把門甩上。
———
必穎棠一進校門便發現每個人都用著詭異的眼光看她。
她努力不讓自己顯露出不悅的表情,並加快腳步往藝文社的方向走去。
當關穎棠來到藝文社時,不期然遇上路堯之。
「穎棠!」路堯之一看見她,立刻把她喊住。
必穎棠走到他面前,問道︰「堯之學長,有什麼事嗎?」
「你來上課啊?」他眼神飄忽不定,沒話找話講。見關穎棠點頭,他又吞吞吐吐地說︰「你有見到涵卿嗎?」
「沒有,他今天不是要去補習?」看著他怪異的態度,關穎棠忍不住起疑心。「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路堯之很快地搖頭說道。「快去上課吧!免得遲到就不好了。」
說罷,他匆匆離開藝文社,留下關穎棠站在原地,滿月復疑雲。
她怔愣地盯著路堯之離去的方向半晌,才搖搖頭,往上課教室的方向走去。
你應該要信任涵卿。她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要相信季涵卿,但是下課後,她還是弄來一本八卦雜志,想看看里面的內容。
因為今天路堯之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了,他不但不像上回那樣義憤填膺,反而還帶點心虛。
必穎棠拿著雜志坐進黑色大轎車的後座,每翻閱一頁,臉色就難看一分。
誰想得到,和涵卿傳緋聞的,竟然是蘇亞棻?!而且雜志上頭,還有好幾張他們兩人獨處的照片。雖然沒有特別親密,但也足夠讓人起疑心了。
涵卿為什麼會和亞棻獨處?在他們沒有踫面的時間里,涵卿都在做些什麼?
必穎棠想起路堯之奇怪的反應,終于忍不住拿起手機,按下季涵卿的手機號碼。
———
「涵卿學長,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倒一杯水?」
蘇亞棻可憐兮兮的聲音從病床上傳出,她的臉色幾乎和四周的牆壁一樣白。
「沒問題。」季涵卿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前幾天,路堯之忽然哭喪著臉跑來找他,告訴他蘇亞棻進了醫院。在他多方逼問之下,才知道蘇亞棻是因為子宮外孕,造成出血,必須盡快動手術。
由于手術所需費用不少,路堯之和蘇亞棻又不敢讓家里知道這件事,所以路堯之最近只好日夜兼差賺取醫藥費。而季涵卿則是受他之托,有空的時候就來醫院照顧蘇亞棻。
結果,昨天下午蘇亞棻要動手術前,路堯之忙得不見人影,累得他只好幫忙簽署動手術的同意書。
「謝謝。」蘇亞棻接過水,手指有意無意地拂過季涵卿的手。「穎棠有你這樣的男朋友,真是幸運。」
季涵卿對她的小動作毫無所覺,但是一听見關穎棠的名字,臉上立刻露出溫柔的表情,說道︰「我有她才是幸運。」
蘇亞棻垂下眼,握杯子的手緊了緊。
這半年多來,她用盡鎊種方法,都沒辦法讓季涵卿對她特別一點,如今,她已經不再奢求什麼,只要能天天看見他,她也就滿足了。
「亞棻,快把水喝完,躺回去好好休息。」季涵卿見她盯著水杯不動,以為她在想路堯之,于是說︰「堯之最近拚了命在賺錢,所以比較沒有時間來陪你。」
「我知道。」蘇亞棻乖巧地把水喝完,點頭說道。
此時,季涵卿的手機響起。
他拿起手機,看到上頭的號碼後,立即驚喜地接起電話。
「喂,關關。」
「涵卿,你在哪里?」關穎棠從電話的另一頭問道。他補習時是從不開機的,既然他現在有開機,很顯然不是在補習班里面。
「我……」季涵卿正要回答,卻看見蘇亞棻一臉懇求地跟他猛搖手,他只好把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去。「呃……我有點事,在外頭。那你呢?你在哪里?」
「我在車上,正要回家。你說的外頭是哪里?」關穎棠顯然不讓他含混過去。以前涵卿從來不會瞞她任何事情。
「在……在學校附近的圖書館。」他隨口胡謅一個地方。「我們明天一起吃午餐好不好?」
必穎棠那一頭沉默幾秒,才說︰「好,我們明天見。」
季涵卿掛上電話後,蘇亞棻立刻說道︰「涵卿學長,我不想讓穎棠知道這件事,我怕她會看不起我,可不可以請你替我保密?」
「穎棠不會因為這件事看不起你的。」季涵卿說道。「不過,既然你要我保密,我會尊重你的意願。」
另一邊,關穎棠掛上手機後,傾身向前對司機說道︰「我們掉頭回去,我要去圖書館一趟。」
黑色的大轎車立刻在下一個回轉道回轉,不到五分鐘,便抵達季涵卿所指的那個圖書館。
必穎棠請司機在外面稍候,她一個人走進圖書館內,走遍每一個藏書室,連角落也沒放過。
十多分鐘之後,她面色落寞地步下圖書館的階梯,一聲不吭地坐回車內。
涵卿沒有在里面。他是在這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離開了,還是他根本就在說謊?
必穎棠的腦中一片紛亂,一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梗在胸口,讓她幾乎想放聲尖叫。
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麼事?和誰在一起?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從她腦中浮現出來,懷疑的種子在她心底開始萌芽。
她從胸前掏出季涵卿送她的那個心形項煉,指尖來回輕撫著墜子背面的刻字。
涵卿,你是愛我的,是吧?
———
棒天中午,關穎棠和季涵卿才吃完午飯,季涵卿的手機便鈴鈴作響。
季涵卿接起電話,寥寥數句便結束。
「誰啊?」關穎棠好奇地問。
「一個朋友。」季涵卿心不在焉地回答。「關關,對不起,我現在得去辦點事,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你要去辦什麼事?」關穎棠蹙起眉頭,昨天那種不安的浮動感又悄悄包圍她的心。
「我有個朋友住院,我要去看看她。」季涵卿告訴她一部分的事實。
罷才醫院打電話來,說蘇亞棻忽然大量出血。而大概是因為手術同意書是他簽的,所以醫院才會通知他。
「真的?那要不要讓我請司機送你過去比較快?」關穎棠好心地提議道。
「不用。」他在關穎棠額際印上一吻,然後靠向她耳際,輕聲說︰「關關,今天我還沒告訴你,我好愛你。」
「我也是。」關穎棠點點頭,勉強擠出一抹笑,但心中卻感覺不到平日听見他說這句話時的甜蜜欣喜。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關穎棠心頭驀地一陣恐慌。
涵卿,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
兩天之後,關穎棠的父親去世。
她呆滯地盯著床榻上毫無血色的軀體,有一種仿佛置身噩夢的不真實感。
「爸爸,為什麼連你也要丟下我?」空洞無神的大眼楮看著她父親冰涼僵硬的身體,卻滴不出眼淚。
她心里清楚這天終究會來臨,但潛意識里,她卻故意忽略這個事實。
房間的大門忽然被粗魯地打開。
「丫頭,人死都死了,你還守著做什麼?別擋在那兒,妨礙殯儀館的人做事。」朱玉隻一進門,便大聲地頤指氣使。
「殯儀館?」關穎棠縴軀一震,回頭望向門邊,只見兩名壯漢跟在朱玉隻身後進門,而站在他們後面的,竟然是她和涵卿逛街時巧遇的那名「教練」。
「關小姐,請你節哀。」其中一名壯漢走到床邊,對她說道,接著便作勢要抬起她父親的遺體。
「不,我不要你們踫他。」關穎棠忽然撲在她父親的身上,激動地喊。
「不抬走他,難道讓他在這里發爛發臭嗎?」朱玉隻不耐地說。「你們別理她,趕快把尸體給抬走。」
「就算不是在醫院死亡的,也需由醫院開立死亡證明,不然就要等檢察官驗尸。」關穎棠回頭怒瞪朱玉隻說道。跟著季涵卿的這些日子,她對于法律也多少有些了解。「你這樣私自請殯儀館的人抬走爸爸,是何居心?」
「喲!小妮子也尖牙利嘴了起來。」朱玉隻無所謂地笑一笑,抬手示意殯儀館的人繼續動作。「死亡證明就在樓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必穎棠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把她父親抬走。「你偽造文件?」她朝朱玉隻指控地說。
她父親去世前後,她都守在一旁,從沒見到哪個醫師前來驗尸,怎麼會有死亡證明?
「少拿那種眼光看我,你現在只是個一文不名的臭丫頭,只要我一個不開心,隨時可以將你掃地出門。」朱玉隻看著關穎棠驚訝錯愕的神情,得意地笑道。「你爸爸把所有的財產都過到我的名下,由我做你的監護人,直到你大學畢業為止。」
「你騙人!我要看遺囑。」爸爸向來知道她不喜歡朱玉隻,不可能把所有的財產都轉到朱玉隻名下,讓她看朱玉隻的臉色過日子。
而且,爸爸多年以前就開始訓練她成為「關氏企業」的繼承人,怎麼可能在一番苦心之後,又把所有的財產給朱玉隻?朱玉隻根本不懂如何經營一個企業!
「你想看就看啊!律師現在還在樓下,可以順便讓他解釋給你听。」朱玉隻無所謂地冷笑。一個黃毛丫頭也想跟她斗?
必穎棠頭也不回地奔下樓,攔下正準備離去的律師。
遺囑上的白紙黑字,讓關穎棠涼了心,薄薄的紙由她的指尖飄落而下。
不可能!不可能!她跌坐在寬大柔軟的小牛皮沙發上,心中不斷地吶喊。
「怎麼樣?相信了吧?」朱玉隻雙手環胸,站在她面前說道。
必穎棠抬眼,美麗的眸子中盡是倔傲。
「他又是誰?你把你的每個教練都帶回家嗎?」關穎棠淡淡地掃了一眼緊跟在朱玉隻身後的男子。
「這個房子那麼大,只有我們兩個女人,也太危險了些,所以我只好請文森和我們一起住,保護我們的安全。」朱玉隻甚至毫不掩飾地和她的「教練」眉來眼去。
「關小姐,以後請多多指教。」那個叫文森的家伙說道。
必穎棠偏過頭,這個人油腔滑調,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好想見涵卿!一個念頭猛然襲上關穎棠的腦海,迅速地幻化成強烈的渴求。
是啊!涵卿會為她擋去一切痛苦,他會和平常一樣抱著她、安慰她。他說,他永遠都會站在她身邊。
必穎棠倏地從沙發上站起,對另外兩人正眼也不多瞧一下,便直奔車庫。
抓起掛在牆上的汽車鑰匙,她坐入一輛銀色小型房車的駕駛座,發動引擎。
這輛車是她不久前考到駕照時,父親送給她的禮物。
銀色的轎車很快地飛馳出去,朝學校的方向前進。然而,就在快抵達時,她卻在學校附近的站牌前,不經意地看見季涵卿上了一輛公車。
不經思索地,她開車跟在那輛公車後方。
苞了好一段距離,她看見季涵卿下車,往一家醫院走去。看看那醫院的招牌,竟然是一家婦產科。
她忽然想起季涵卿曾說過,他有一位朋友住院。一種不好的感覺拂過心頭,莫非他所說的那個朋友是女的?
必穎棠迅速把車停妥,跟著走進醫院,但是一到里面,已不見季涵卿的人影。
「小姐,請問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位先生是去幾號病房?」關穎棠約略描述了下季涵卿的模樣。
「哦!你說他啊!你往前走到底,左轉的第一間就是了。」那位護士一邊翻閱住院病人的資料,一邊嚼舌根道︰「他幾乎每天都來陪他女朋友。喔!在這兒,叫蘇亞棻。」
蘇亞棻?女朋友?關穎棠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是他女朋友?會不會……弄錯了?」慘白著臉蛋,關穎棠困難地說。
轉頭把資料放回櫃子里的護士沒注意到她的異常,搖頭說︰「弄錯?怎麼會,蘇亞棻是因為子宮外孕才被送來這里。動手術前,是那個男生替她簽同意書的。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怎麼會肯為這種事負責?」
必穎棠緊緊抓著櫃台的邊緣,手心冒汗,指尖泛白,極力壓抑尖叫的沖動。
子宮外孕……一定要發生性關系,才可能懷孕……而那人偏偏又是蘇亞棻。
她忍不住回想起八卦雜志上的內容。
「謝謝。」關穎棠失神地喃道。雙腿不由自主地朝蘇亞棻的病房移動。她一定要親眼看見,否則絕不相信。
她轉過牆角,像一縷幽靈般,無聲地往病房內窺探。
房內兩人和諧融洽地談笑,完全不知外頭有人。
當關穎棠看見季涵卿把削好的水果遞給蘇亞棻時,她的心仿佛被無情地撕扯,碎成片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車上的,她發瘋似地猛踩油門,不要命地極速狂飆。
直到一陣緊急煞車之後,車子才停在陽明山的某個角落,這地方,正是當初季涵卿告白的處所。
必穎棠跌跌撞撞地下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早已布滿臉頰。
今天早上,她失去她的父親,現在,又失去她的愛人。這世上她唯一在乎的兩個人,如今統統離她而去,拋下她孤單一人。
「老天!為什麼要對我那麼殘忍?」她仰起頭對著天空狂吼,狂亂的模樣令人心驚。
她跪坐在泥土地上,握起拳頭,死命地往地上捶打,晶瑩的淚珠一滴滴沒入土里。
「說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全都是騙人的!」激動的哭喊漸漸轉為心碎的啜泣,她的聲音早已嘶啞。「季涵卿,我恨你!是你執意要教我如何去愛,現在又為何要負我?!」
如果她一直躲在自己所築的高牆之內,她就不會傾盡全心地去愛一個人,如今,更不會嘗到揪心之痛。
那種痛,如同直接烙入靈魂般深刻。
她呆坐在原地,直到再也流不出淚,散亂的發絲遮住紅腫的雙眸,以及雙眸中駭人的空洞。
良久,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車子走去,在踏入車內之前,她回首凝視已經染上嫣紅的天際,蒼涼地笑了。
「爸爸,你說要我追逐自己的幸福,我追了,卻也輸得徹底。不過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哀莫大于心死,一個已經死了心的人,還會在乎什麼呢?
必上車門,銀色轎車呼嘯而去,也將昔日的天之驕女拋在身後。
棒天,當所有的報紙報導「關氏企業」總裁去世的消息時,「關氏企業」的繼承人卻離奇失蹤。
本以為她只是禁不起喪父之痛,獨自一人躲起來靜靜。然而,一天天過去,關穎棠依舊沒有出現。
……一直,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