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酪人來冷透牙,沿街大塊叫西瓜,
晚涼一盞冰梅水,勝似盧同七碗茶。
都門竹枝詞
諸位看官知道這首「俚曲」在說什麼嗎?猜對了,是「梅湯」。
一個捉賊似的聲音從廚房門口響起,「哦!我還以為是誰好端端躲在這邊咿咿唔唔說什麼咧,原來是你這個鬼丫頭貪吃。」看到是夫人身旁的俏丫鬟,小三子的口氣也從刺探轉為寵匿。沒辦法,誰讓少門主夫人得人緣,讓她跟著的人也跟著水漲船高。
「你才很奇怪咧,外頭的事不夠你忙,跑到這里來干嘛?」
吉祥懶得理他,自顧自地把爐子里剛熬好的深茶色液體倒出,加糖,邊試著口味。
對于這個問題避而不答,小三子可不想再被少主人抓去練武,這大熱天的,可累人了。
「你忙這個干什麼?要吃什麼叫師傅做,還省得自己窩在這里,熬得出了一身汗。」看到吉祥汗如雨下,小三子不禁咋舌。他覺得南方跟過來的丫鬟是比自家人嬌貴多了,同夫人一樣,弱不禁風,悶不得、冷不行。一大家子的人都還好,偏偏幾個遠來的人全水土不服,悶得中暑了。
「要師傅做,也要看他們有沒有空。最近他們都在忙進補的事,小小的梅湯我還弄得來,麻煩他們做什麼?」吉祥溫婉一笑。
大熱天補什麼補?會問這話的人,可就沒常識了。因為氣候的轉變,為了適應人體的需求,所以大多數的人都選在三個「伏天」(注)的日子進補。北方有「伏羊」「伏雞」,這都是進補的必需品。
「梅湯!?」
小三子的確沒想到這個姑娘躲在廚房是在弄這種小東西,因為最近大家在避暑當中,吃的都是面食,餃子、面、烙餅攤雞蛋……這是久來的習慣。「我弄些給夫人喝,她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吉祥憂心忡忡地探望著獨坐涼亭的古晶。
「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還得了,小三子確定自己打探到最熱門的消息。少主人最近忙著和武館和鏢行的武師切磋武藝,早出晚歸,而君子門上上下下都是習武之人,在這三伏天中,原本就是要勤練武藝的,誰會注意到少夫人吃不下東西?
也沒注意到這個賊小子在動什麼腦筋,吉祥忙著把他趕出廚房,「你別來偷我好不容易熬好的湯,等我哄夫人吃點東西後,再和你聊。」
將梅湯吹涼後,再加些冰塊,吉祥確定古晶應該會喜歡。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小三子邊說邊退,他瞄了瞄天上的日頭,真辣呀!
沒錯,暑氣炎炎。
白天,炙熱的太陽高掛天空,到了夜晚,才有蛙聲和蟬聲應和。這是古晶到了北地所迎接的第一個季節。
只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別館的亭子里,打從她到大廳向公婆請安的例行公事做完後,她便毫無生氣地坐在那里,原來古晶也快熱死了。
待在別館里,還沒坐在亭子當中涼快,旁邊有幾棵樹,眼前又有水池,池中還有幾株荷花,幾道熱風吹來,她還是可以聞到陣陣的花香。在換了好幾個休憩的地方後,古晶決定在涼亭里扎營好了。順道把她平日玩的烏龜捉來,一個人端著小盆子,全神貫注地擺弄著盆里的小東西,看她一個人自得其樂的模樣,幾個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鬟覺得既可愛又可憐。
但有什麼辦法?端木家的人口簡單。幾個男人全出門做事了,小叔也尚未娶親。約莫算來,也是她年紀最小,根本沒有同齡的女眷可以說話,所以她當然是悶得發慌。
「夫人,請用午膳。」羞花提醒不下數十次。
迸晶興致缺缺地低頭繼續玩烏龜,「哦!」隨便哼了一聲,不想理這些臭跟班,一天到晚,東也不準、西不肯,害她快悶死了,怎麼她們不一起中暑呢?
那就沒有人跟她唆了。還要她天天吃那些面食,難吃的要死!在家里,大家很少吃這些的。
「夫人,喝些梅湯解解暑氣吧。」吉祥端著冰鎮梅湯走來。
頭也沒抬起來,古晶繼續鬧脾氣,「擱在旁邊吧。」
連這個最解渴的東西也不想喝,那麼再來的補品更別提要她吃了。怎麼會這樣?吉祥和羞花對看了一眼,這個小祖宗可是越來越難纏了。已經三四天沒吃正食,在家里要被大、小莊主知道,她們可就倒楣了。在端木家,看她被主人寶貝的程度,她們大概也不會好過到哪里去,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時,就看到最近大白天鮮少出現在別館的端木遙。
「怎麼全杵在這里?」快步疾走至涼亭,端木遙爽朗地笑問。
迸晶看到夫婿突然出現,喜出望外,把烏龜放到一旁,走到他身旁,「你怎麼來了?」
「你什麼你呀?」輕點著妻子的鼻頭,淡淡笑著。
端木遙一把環住迸晶的腰,怎麼瘦成這樣?到底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最近忙得一塌胡涂,他也不讓她等門,都囑咐她時間到就先休息,卻沒想到她也會吃不下東西。「你上次答應我要叫我啥?」
「夫君。」有些害臊,古晶低下頭。
「還有呢?」端木遙疼惜地摟著他的新婦,怎麼瘦成這樣?
「遙哥。」古晶的頑劣狀在夫婿面前就是很自然地收拾得一干二淨,女兒態畢露,所以端木遙根本不知道丫鬟們所受的苦。
「听說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閑閑問起。
「誰說的?」古晶瞄了瞄身旁的吉祥和羞花,口氣不善。是她們告的狀?
把大手放在妻子美麗的眼楮上,端木遙放聲大笑,「你別亂冤枉人。我是你的夫婿,自然有辦法知道你的生活作息。你不喜歡吃面食,家里的老師傅會很傷心。」
「人家吃不下嘛。」嬌憨地搖晃著身子,江南出身的古晶仍不習慣面食。
「你不吃,我會很心疼的。」端木遙動用影響力,一邊哄著妻子就範,一邊使眼色給丫鬟,要她們趕快準備。
看到自己不吃東西已經驚動百事纏身的夫婿,也不好繼續刁難下去,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多少吃點面食。看古晶改變主意,吉祥可是松口氣,因為女主人真的因為偏食而瘦了,兩顆眼楮才顯得更大,要是這消息傳回江南,鐵定在莊主說話前,少莊主就先飆來了,這玩笑可開不得。
他看到皺著眉頭答允吃飯的妻子,心里有無限的疼惜。
「南人細致、北人豪邁」,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在飲食文化上,更可以看出其中的差異。北方氣候干冷時間較長,蔬菜品種少,練就廚師善于做高熱量、高蛋白菜肴的本領。南方氣候適宜,四季時鮮不斷,不論寒暑,都有女敕綠的時蔬。這根本怪不得小妻子嘴叼,只是長期吃不慣,那可要怎麼辦才好?
端木遙心事重重地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的小女人。
「遙哥怎麼啦?」古晶興高采烈,因為夫婿陪她吃飯呢。
「下次吃不下東西的時候,找我陪你一起吃,好不好?」端木遙可把古晶疼到骨子里了。
猛點頭,古晶眨著長長的睫毛,她已興奮得滿臉通紅。看在端木遙眼里,更是心疼,只是答應要陪她吃飯,就可以高興成這樣?只是突然看著那張絕美的容顏轉為黯淡,古晶抬起頭,「不行吧,遙哥好像很忙,陪我吃飯,會不會耽誤你的公事?」
丙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連這種事都可以考慮到?端木遙緊緊地摟著古晶縴細的肩,感動地表示,「沒有你的陪伴,我這一輩子會被自己耽誤到底。陪你吃頓飯,這種小事我還做得到。」
轉著滴溜溜的大眼楮,古晶的瞳孔里充滿被情感溢滿的困惑,原來嫁人以後就是這樣啊?有了夫君後,就有人陪她解悶了。
似懂非懂地朝夫婿點點頭,這下她可懂了。
原來嫁人也是不錯的!就像現在。
(注):伏天的算法,由「夏至」算起,到第三「庚」的十天謂之「頭伏」,第四「庚」為中伏,末伏是在「立秋」前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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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子啊,你到底找到了沒?」大剌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等一下,等一下,再一下就好了。」努力地翻箱倒櫃,小三子叫苦連天地翻著衣箱。
天哪!什麼時候教他惹上一個煞星的祖宗,而他不自知啊?早知道他就不要那麼長舌了,告訴少主人關于少夫人食欲不振的事,全君子門第一受寵的少主夫人居然把炮口對準他,真倒楣啊。
待在一旁的僕役都在交頭接耳地談論這件事,就是沒人要幫他,還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真真是心胸狹窄下等人。看他平時受主人的寵信就眼紅啦?小三子自怨自艾地嘀咕著。終于,他翻出一套半新不舊的衣裳。少夫人應該不會嫌髒吧?唉,這會兒可難做人了。希望主人不要發現是他提供道具讓少夫人玩鬧的,這會兒說什麼,他也不會跑去密告了。他可不想吃飽撐著,再被當成一次眼中釘。
「你好慢哦!我等得快睡著了。」見小三子出房門,古晶才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滿臉喜色。
真是騙鬼!她哪有快睡著的樣子?兩顆龍眼大的眼珠眨呀眨的,一張柔美的小臉蛋紅撲撲,神情比中了獎還興奮。一把把小三子手上的衣裳搶走,跟在她身後的吉祥、羞花都沉著臉,但沒有人出聲阻止她。看來古家的奴僕是早就明白自家姑娘的模樣了。只有這個蠢小三,不知死到臨頭,還敢去密告?他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啦。然後又笨得每天在別館賊頭賊腦,當然被古晶知道是他干的好事。
「少--少夫人,您想仔細,這衣裳不能穿到外邊去,只能在君子門內走一走。您是少夫人,穿得美似天仙,愛上哪就上哪,哪里用得到我的衣服?」小三子這才恍然明白是惹禍啦,打躬作揖地求饒。
刁蠻一笑,古晶不屑地撇撇嘴,「我是姑娘家,很多地方都不能去,當主人有什麼用?你喜歡給你當好啦。听說君子門的總部很大,里面有武器收藏室、練武場、馬房、跑馬地、刑部。後山有鳥、有魚、有樹,很大的。我從來到現在,遙哥從來沒有帶我去過,小三仔,你可要帶我去。」
得意地哼著小曲兒,古晶拿布衫在身上比了比,正思索要如何穿。
听到女主人打的主意,貼身丫鬟和小三子的臉色全白了。這些她不能去的地方,當然就是門內弟兄多的地方嘛,那她還要硬闖,慘也。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換好衣裳就來。」臨走前,古晶似乎想到什麼,對著丫鬟說,「要看奸小三仔。不準讓他給溜了,要是小三仔不見,換你們帶我去。」
目送古晶快樂的身影,身後的眾僕役臉色可全拉下來了。
「少夫人以前就這樣嗎?」小三子苦著臉。
「她一直都是這樣。」羞花無奈地表示。
「都是你這個大笨蛋!好好的活兒不去做,找主人多嘴什麼?這下連我們也倒楣了。」吉祥氣呼呼地捏了小三子的大腿一把。
大氣哪敢多喘一下,小三子眼巴巴地注視著廂房里的動靜,希望女主人不合身,那他就可以逃之夭夭了。但現實總是和夢想相反的,不一會兒,就見嬌小的古晶換上小廝的衣裳,出現在眾人眼前了,長過腰間的頭發被她盤成一束,不過,她似乎明白自己穿上男裝招人注目的俊美樣,所以自動地戴上一頂大帽子,遮住臉的大半,也免得惹來事端。
「走吧!」古晶推擠著小三,要他帶路。
「那她們也要去?」小三子指了指吉祥和羞花。
「她們去干嘛?我去玩,不帶跟班的。走啦!走啦!」
迸晶拉扯著小三,非常自動地把他拉走了,而眾丫鬟見情勢已至此,只有認命地回房等她回來了。反正古晶玩樂時,十之八九都是她們不能去的地方,她們也很習慣等待,只求女主人不要露出馬腳,就在「君子門」里面玩玩,應該不會有問題才是。
「少--少夫人,你--」小三子才想開口,就馬上被古晶賞了一個爆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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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大笨蛋,還叫我少夫人?那我還用穿你的衣服嗎?」瞪了他一眼。
「那我要怎麼叫你?」小三覺得自己很苦命。
看到小三子被自己捉弄的苦命相,古晶高興地嘻笑幾聲,眉開眼笑。原來她在涵碧山莊已經惡名昭彰,沒有幾個奴僕會再上她的當,而兄弟們也都知道她的性情,盡量分派較沉穩、俐落的丫鬟跟著她,讓她無處作怪。沒想到一來「君子門」,先前的禁令全部解開。習武之人個性原本就比較耿直,連機靈的小三也比不過古家看門的小子,會被她捉弄只是小意思而已。誰教他打小報告,她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叫我小四好了,反正我穿你的衣服,讓你當一次老大,過過當老大的癮。」
迸晶笑嘻嘻地猛拍小三的背。
要他當少夫人的老大?小三子嚇得魂都快飛了,連忙猛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跟天借膽都不想當這門子的老大,被少主人知道,他有幾條命都不夠賠。
「記住,叫我小四。」古晶天真地拍掌決定。
轉身,她又蹦蹦跳跳地四處跑,笑咪咪地各處張望,「君子門」真的好多人喔!
為什麼清風別館里,除了夫婿都看不到別的人呢?害她以為君子門只有幾個人而已,還是外面好玩。咦,那個在教人練劍的,下正是小叔嗎?古晶伸出手,想跟他打招呼。
「小三子!你沒事帶人來這里干什麼?」不待古晶出聲,端木忍一個弧形飛身,就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我--」小三子結結巴巴,他不知道這麼快就遇到忍少主,要怎麼說?
「我是新進門的,小三哥帶我四處看看。」
看到小叔的神氣樣,古晶才想起自己是偷溜出來的,不可以隨便認親戚,趕忙低著頭,小聲替小三回答。
想到馬房的確是欠一個小小子,端木忍以為眼前這個矮小的孩童是那里新補進來的僕役,只有點點頭,隨手一指,「你帶他去馬房後,就馬上回來練武,你不要以為跟了大哥,在功夫上就可以馬虎,我等你回來報到。」語畢。端木忍馬上回到練武場,他盯家丁練武是比兄長嚴格多了。
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小三子只有趕快帶著古晶離開練武場。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搞什麼,居然把少夫人帶到門內最多男人的地方,這下子可千萬不能讓主人知道,順著端木忍的意思去看馬好了,那里只有老人、小孩和馬而已,這樣才不會捅出大樓子來。小三加快腳步。
迸晶也沒想到小三子的算盤,只是跟著他,東張西望地四處觀看,下次自己出來玩就會走了。嘻。
「哇!好多馬哦。」遠遠地,古晶就听到馬匹的嘶氣聲,走進馬房,哈!居然有著數十匹高大的馬,好看耶!比家里拉車的馬還神氣。古晶充滿憧憬地走上前,嘿,美美的駿馬,讓她模一下就好了。
「少--啊!不可以!」小三子趕忙上前攔住迸晶,不讓她踫馬。
她雙手叉腰,「赤爬爬」地瞪著小三,「為什麼不讓我踫?我模一下又不會怎樣,閃一邊去。」
「小--小四!不能踫,千萬不能踫!它們都是名貴的種馬,不會輕易讓不熟的人踫。」真的好險,少夫人差點就被馬踢了。
半信半疑地看著小三子,真是這樣嗎?可是柵欄里的馬全抬高前腿,聲嘶力竭地嘶叫著,很不安分,和跟剛進門前的安詳倒有些相左,古晶皺起眉頭,氣嘟嘟地看著眼前高傲的馬匹,可惡!耙不讓她踫?好希罕嘛?尤其是眼前那匹褐色的馬最可惡。腳抬得最高,叫聲也最大,它是不想活了嗎?它就是馬老大吧?沒有海扁這跩馬一頓,讓她心里很不舒服。
「小三,你來幫忙了啊?」一個年約五、六十歲老人手上提著一桶飼料,瞞跚地走進馬房。
小三子一邊抓著頭發、一邊干笑,這要怎麼說呢?
「老爺爺,你要喂馬吃飯啦?」古晶走上前,幫老人家提桶子,喲!不輕咧。賤馬還可以吃得這麼好?胡蘿卜?整束的干草?光看就知道這群賤馬被人寵壞了,吃得很好。
被古晶稚女敕的叫聲喊得很舒服,管理馬房的老劉笑咪咪地模模她的頭,「小小子的嘴巴很甜,被撥進來馬房跟我一起看馬啊?」
小三子在旁邊急得不得了,少夫人的頭怎麼可以亂模?很想打掉老劉的手,但又不敢輕舉妄動。
避而不答老劉的問話,古晶自告奮勇地要替他喂馬吃東西。
當然是好啊,這群馬的食量可真大,他已經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幾趟,把他折騰得跟什麼一樣,有人要代他伺候,真是好得不得了。老劉猛點頭,又急著出門再去提個幾桶進來。
「你去幫老爺爺的忙!」古晶要小三子跟過去幫忙,這里就留她伺候這些馬大爺好了。
他有點不安地看著古晶,看她眼珠子轉來轉去,笑得很可愛。小三子覺得渾身發毛,這個少夫人有這麼好擺平嗎?叫她不要踫馬,她就真的不踫?
還在遲疑地觀望著女主人的態度,古晶似乎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放心啦!它不喜歡我踫。我也懶得踫它們,不會自討苦吃的,你趕快去幫老人家,否則我讓遙哥扣你的薪餉。」
听到古晶的威嚇加保證,小三才緩緩出門。
嘿嘿嘿!迸晶見小三子走出馬房後,才笑得很邪惡地回轉過身,看著剛剛在她身後直噴氣的馬,再跩嘛,再神氣啊,「糧食在本姑娘的手上,我就看你這畜生跩到哪里去。」
迸晶也非常驕傲地跟馬兒宣布。
嘶聲群起,一群馬似乎都在跟古晶叫陣般,在柵欄內跳躍、噴氣,熱絡非常,這景象可是百年難得一見。
迸晶閑閑地把飼料搬遠一點,省得等會兒被這群該死的賤馬踢到,她就得不償失了。一褐色的馬老大坐離她約一尺的地方,是有點對峙的味道;褐色的馬不愧是老大,似乎也查覺古晶的意圖,鼻孔雖噴著氣,但兩眼可是直視敵人,沒有其他馬匹的躁進。想看清楚這個無聊的人類到底在搞什麼鬼,她吃飽太閑了嗎?
「你們以為自己是馬,我是人。我就不能修理你們了嗎?」古晶笑得非常詭異,從飼料桶里挑出一根紅而細女敕的胡蘿卜,蓄意在馬匹面前晃了晃,惹得好不容易安靜的馬群又嘶叫起來。
迸晶笑咪咪、慢吞吞地把胡蘿卜拿在自己的懷里,非常仔細、認真地把它擦干淨,繼而又故態復明地在馬匹面前晃半天,也不喂食,也不想拿走,搞得柵欄里面的馬兒快抓狂了,都恨不得立刻跑出柵欄,把這個女人生吞活剝了事。
玩了半天,古晶笑嘻嘻地看著很氣自己的馬老大,真是渾身舒暢!畜生就是畜生,氣得半死也不能拿她怎樣,以後每天就來玩它們。
誰說一定要騎馬啊?她才不要騎這種跩兮兮的臭家伙咧。
誰說要和這種賤馬和平共處?她可是主人咧。人就是萬物之靈,怎麼可以和這種畜生平起平坐?
想想很高興,古晶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得意非凡。拿出手上的胡蘿卜,晃到馬老大面前去,它以為古晶總算要喂它吃東西了,很高興地張開嘴,沒想到古晶居然就一縮手,立刻把蘿卜放到自己的嘴里,當起生菜沙拉般,「卡滋、卡滋」地咬起來。
天哪!這心胸狹窄的女人是派來鬧場的嗎?
不能忍受到口的食物居然就這麼進了別人的嘴,還這麼鏗鏘有力地咬食,一群馬都恨不得沖出來跟古晶拚了,偏偏柵欄非常牢靠堅實,讓馬兒有氣無法宣泄。
笑吟吟地把手上那根小胡蘿卜解決後,擦擦嘴,古晶才非常斯文地把飼料桶放回原地,當她做完壞事後,通常會把手洗得很干淨,否則一下子就被人逮到,那可就不好玩了。至少要等她玩膩,再收手也還不算遲。
「少--小四!你怎麼了?」
大老遠就听到馬房里的嘶叫聲,小三子提著兩桶飼料,飛快沖進馬房,就怕古晶被馬咬掉了一塊肉。
「我好得很哪,賤馬能拿我怎麼樣?頂多不喂它們就是了。」古晶聳聳肩,乖得很不像話。不過,她還是很心安理得,因為她沒有對小三說謊,她沒有動馬匹,也沒喂它們,她再乖也不過了。
拍拍胸脯,那就好、小三看著古晶安好如初,他可放下心上的一顆大石頭,只要少夫人不出事,什麼都好辦。只是小三可能還不了解他的女主人,狡詐如她怎麼可能會有事呢?通常是跟她斗氣的一方比較倒楣而已!
你沒有看到那群馬全累得大氣直喘,又惡狠狠地瞪著古晶。
唉,可恨哪,真是欺「馬」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