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澄抱著露露,和唐子揚並肩走出超級市場,她所購買的物品,在唐子揚的堅持下,由他幫忙提。
「妳一個人住?」他隨口問道。
柳澄澄點點頭。「我家人都在加拿大,只有我留在這邊。」
他們走過馬路,往對街的巷子走去。
「就是這里。」大約走了五分鐘之後,柳澄澄在一扇鐵門前停下,探手入包包拿鑰匙。
唐子揚驚喜地發現柳澄澄的住處與他的住處頗近,走路幾乎不用十分鐘的路程就可以到達。
「請進。」柳澄澄打開門,側身讓他進來。
唐子揚穿過一個大概只有兩坪的小花園,花園中栽植許多花花草草,可以想象當春天來臨時,這里會是多麼的色彩繽紛。
「這些都是妳自己種的?」他跨上兩格階梯,拉開面前的落地門,忍不住驚訝地問。
「是啊!」柳澄澄一邊月兌掉鞋子,一邊說道。
「照顧它們要花不少心思吧?」
「對,但是當滿園子花開時非常有成就感。」講到她的花花草草,柳澄澄就不禁揚起得意的微笑。「而且,還有陣陣花香飄進家里,讓人感到身心暢快。」
唐子揚深深看她一眼。
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在這個時代,竟然還可以找到一個深居簡出、喜歡養花蒔草的美麗作家,簡直像是文藝小說中的角色。
若非他替她拎的購物袋內還裝著一些蔬果食品,他甚至會懷疑她是否不食人間煙火。
「進屋子里來啊!」柳澄澄見他站在門口不動,催促道。
唐子揚跟著她踏入屋內,才一進屋,一陣淡淡的清香便撲鼻而至,最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窗明幾淨的客廳。
客廳里沒有成套的沙發,只有幾張鋪著厚厚軟墊的藤椅,圍繞著一張玻璃茶幾隨意地擺著,茶幾下方放著一盆經過設計的仙人掌,透過玻璃往下看,別有一番風味。再往後是餐廳,與客廳之間用一個竹制卷簾隔起來。
整間房子的裝潢讓人非常舒適放松,有種度假的感覺。
唯一與房內布置不搭調的,是佔據在角落的計算機。
「是什麼味道香香的?」他開口問。
「香香的?」柳澄澄環顧室內一周,才笑道︰「我想應該是這個吧!」
她指著吊在窗戶旁的風鈴,那串風鈴是由多根竹子串成,中間有一個像香袋的東西。
柳澄澄將窗戶打開,風一吹進來,竹風鈴發出清脆悠揚的聲響,唐子揚聞到的那股清香也益發明顯。
「那是什麼?」他表情有點不可思議,她家簡直是藏在城市中的世外桃源。
以前他也受邀至不少獨居女性的住處,但看見的多是過于繁復的裝飾或嗆人的濃烈香水味。
事實上,除了有一回去峇里島度假住的度假別墅之外,沒有哪個地方曾帶給他這種悠然寧靜的感覺。
她真該被列為稀有動物。
包神奇的是,他竟然跟這樣獨特的女子有過肌膚之親!
他知道她的清雅怡然,也可以變成銷魂蝕骨的繞指柔……想到這兒,他體內升起一股燥熱。
「那是茶葉。」柳澄澄當然不會知道他腦中浮現的限制級畫面,上前將香袋拆下來,打開遞給唐子揚看。「有時茶葉喝膩了,或是人家送的茶葉擺太久,我就把它倒入這個袋子里,即使不喝,也可以讓室內有淡淡的茶香。」
「原來如此。」唐子揚不得不佩服她的巧思。
他將手中的香袋還給柳澄澄,對香袋已經失去了興趣。因為他現在滿腦子只想將她拉入懷中好好品嘗,想再度听見她那晚曾經發出的細小嬌喘聲。
唐子揚看著柳澄澄走到窗戶旁將香袋系回竹風鈴上,情不自禁地跟上前。
柳澄澄系好香袋,一轉頭,愕然發現他站在離她不到一步的地方,一對上他,目光就被緊緊鎖住。
唐子揚用他那雙迷人的黑眸,刻意朝她放電,右手越過她的肩頭,握住竹風鈴上的香袋。
「澄澄,妳就像茶葉,清香甘醇,令人回味不已,難以釋手。」他突然說道,低沈的嗓音中隱含著誘惑。
柳澄澄陷溺在他的黑眸中,心頭微微顫抖,明亮的雙眸露出無助的困惑。
驀地,他俯下頭,雙唇落在她唇上,給她一個如暴風席卷的狂烈熱吻。
他輕囓她柔軟飽滿的唇,接著再用舌尖撫慰他留下的淺淺齒印,帶來一陣陣又痛又麻的感覺。
柳澄澄不自覺地往他身上靠去,雙手垂在身側,使不出力來,整個人像是在汪洋中浮沈的一條小舟。
或許是被他出其不意的吻震住,她沒有一絲反抗的意思,反而有一絲小小的甜蜜刺激逐漸升起。
唐子揚本來握住香袋的手往下移,攬住她的縴腰,另一手在她的背後挑逗地游移著。他不間斷地吻著她,兩人急促地交換彼此的呼吸,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
「喵嗚……」兩人的腳下傳來細小的貓叫聲。
吻得火熱的他們並沒有听見,直到唐子揚悶哼一聲,猛地放開柳澄澄,一只腳往後縮。
他們同時低頭,正好看見露露一臉得意的在舌忝自己的爪子。
這可惡的貓,又在他身上多添一處傷痕。唐子揚彎下腰檢視腳踝的傷口,這次的比手上的還要深。
「露露!」柳澄澄彎身把牠抱到手上。「你還好吧?快過來搽藥吧!」
說完,她紅著一張臉,頭也不回地走到客廳一個櫃子前蹲下,從抽屜中拿出醫藥箱。
她真不知該不該感謝露露「忠心護主」,若不是牠的打斷,她不敢想象他們會繼續到什麼程度。
但是她剛剛真的不想喊停。
他有一種惑人的本事,令人一受迷惑便無法自拔。
將露露放到牠的窩里,柳澄澄拎起藥箱,擱在客廳中間的玻璃茶幾上,回頭看見唐子揚已經坐在其中一張藤椅上。
「抱歉,露露又抓傷你了。」她沒有看他,徑自低頭從藥箱拿出碘酒。
「牠似乎不怎麼喜歡我。」唐子揚苦笑。要不是那只貓壞事,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在臥房內了。
「牠以前不太會攻擊人,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柳澄澄將碘酒滴在棉花棒上。「來,手給我。」
唐子揚很配合地照辦。
他凝視著柳澄澄輕柔仔細地將碘酒搽在他的兩處傷口上,心中突然涌起一陣柔軟的情緒。
對他來說,這是完全陌生的經驗。
餅去他遇見美女的時候,會感到體內升起激情、,但遇到柳澄澄時心中卻涌上暖暖柔柔的感覺,這是從未有過的。
空氣中似乎出現了魔法,在彼此的呼吸之間,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將他們兩人的心逐漸拉近、拉近。就連看唐子揚不順眼的露露,此刻都安靜地趴在自己的窩里。
「好啦!應該沒問題了。」柳澄澄將棉花棒放置一旁,以手漏風,好讓他傷口上的碘酒快一點干。
臉上的紅雲尚未消退,她始終不敢抬頭看他。
是她的錯覺嗎?雖然她的目光一直停在他的傷口上,但她可以感覺到他熾熱的眼光。
這幾次見面下來,他應該已經清楚那天他在「歡樂窩」看見的,並不是真正的她。
他身旁一定有許多漂亮女生圍繞,他怎麼可能對像她這樣平凡的女人另眼相看?
糟糕的是,她竟然很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與眾不同的。
「謝謝。」唐子揚收回手,心中涌起一股非常陌生的溫暖。
他從小就習慣將自己封閉起來,以躲避家庭暴力的陰影,像這樣溫柔的對待,即使只是簡單的搽個藥,在他生命中都是少之又少。
「我已經打擾妳很久,該回去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突然向她告辭。
柳澄澄有點錯愕,不過也找不到什麼理由繼續留他下來,只好說道︰「好,我送你出去。」
他們兩人無言地穿過小花園,她打開外頭的鐵門,送他出去。
「拜拜。」唐子揚轉頭對門內的柳澄澄微笑道,然後就轉身往前走,甚至沒有回頭看柳澄澄進屋了沒。
回去的一路上,他神情嚴肅,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想。
他被剛才的感覺嚇到了。
在他們之間,彷佛籠罩著魔法,讓他情不自禁地著迷、陷溺,有那麼一刻,他開始懷疑,到底誰才是引誘者?
他從不相信愛情,童年時的破碎家庭,告訴他愛情只存在于故事書中。
男人和女人之間,應該只存著,當他們對彼此的褪去,一切便該劃下句點。所謂愛情,只不過是人們發展出來自欺欺人的東西。
正因如此,他喜歡和美女上床,樂意送她們一些小禮物,但沒有讓任何一個女人真正靠近他的心。
或者說,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用心」。
他的伴大多都很了解他的游戲規則,他享受她們的陪伴,而她們追求的滿足,不只是身體的,也許是物質的,或是藉由他打入電影圈。
總之,他和她們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可是現在,他竟不知該如何解釋剛剛的感覺,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抓著他的心髒,引起一股強烈的渴望。他不只是渴望她的身體,還渴望著另一個他難以名之的東西。
他以前甚至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有這樣的感受。
因此,他駭著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離柳澄澄的屋子,逃離那種令他強壯卻又無助的感覺。
唐子揚心神不寧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直到回到家門口,才想起剛才買的衛生紙還丟在柳澄澄家。
他苦笑,再去買一包吧!他此刻不想再回到柳澄澄家。
想歸想,在前往超級市場的路途中,他仍是刻意繞了一小段路經過柳澄澄的家門口,心不在焉地往她家望了望,厚厚的灰色水泥牆將他的目光隔絕在小花園外。
牆外行人,牆里佳人笑……
他對她,真是心動了?
唐子揚離去之後,柳澄澄關上門回到客廳,將醫藥箱收拾好,放回櫃子內。
一時無事,她閑晃到窗戶邊,隨手撥動窗口的竹風鈴,發出一陣叮叮咚咚的悅耳聲響,望著窗外發呆,唐子揚的身影鮮明地出現在她腦海。
罷剛他吻她的時候,她為什麼不推開他?
之前,她可以說是因為酒後亂性才跟他發生一夜倩,但剛才她神智清醒,卻依然讓他吻她。
她甚至懷疑,如果不是露露又抓傷他,她很有可能會再次臣服在他的誘惑之下。
為什麼呢?難道她真的寂寞至此,一個不怎麼熟的年輕男性,就足以勾引她平時隱藏的?
似乎不是這樣,否則她大可選擇任何一個追求者,明顯的,她對其他人並沒有同樣的感覺。
不可否認,當唐子揚突然匆匆離開她家時,她心中浮起小小的難過,莫非自己喜歡上他了?
柳澄澄離開窗戶,坐到藤椅上,順手拿起一旁的椅墊抱在胸前。剛才幫他搽藥時,空氣中彌漫的甜甜曖昧至今仍然在她胸口久久不散。
下次再見面時,這種感覺會繼續存在嗎?
她心思一片混亂,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那種感覺存續或是消失。
靶情這種事……真是惱人啊!
不想了!柳澄澄索性從椅上起來,走進廚房,準備處理今天買回來的食材。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柳澄澄和唐子揚只踫過一次面,針對她小說的前三分之一做了一些溝通。
當時的會面非常公事化,他們兩人約在家里附近的咖啡廳,唐子揚將已經寫完的劇本拿給她看,要她提出問題或意見,同時他也指出幾點他改編的想法。
他們花了一下午的時間,但純粹只談公事,沒有人提起那天下午,或是提起那個吻,好像彼此存有某種默契一般。
看完他完成的部分劇本,柳澄澄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當初他說他在電影圈很有知名度時,她還半信半疑,以為他往自己臉上貼金,可是看完他的劇本之後,她可不這麼想了。
他的確很厲害,光是用對話的方式,就可以把許多橋段情境勾勒出來,甚至比她書中描述的還要好,令她對他十分佩服。
一個下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他們離開咖啡廳之後沒有多說什麼,直接簡短地互道再見,各自回家。
這樣的互動模式,讓柳澄澄感到安全,但是心底又有一絲絲的失望。
今天,他甚至沒有問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回到家後,柳澄澄一直想擺月兌胸口悶悶的感覺,于是四處找事情忙,才剛打掃完家里,就打開冰箱,開始準備她的晚餐。
她將腌好的牛肉塊和西紅柿、芹菜及馬鈴薯一起放到鍋子里,想要做一鍋炖菜配快餐蔥油餅吃。
正當她在廚房忙著時,突然听見家門口一陣騷動。
柳澄澄把手在抹布上擦了擦,關上爐火走出廚房,听見外面傳來小孩子的哭喊聲。
她秀眉一皺,心想大概又是那個惡鄰居在打小孩了。
自從搬來這邊之後,三不五時可以听見附近傳來打罵太太及小孩的聲音,後來那位太太不堪同居人的虐待跟人跑了,留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獨自面對酗酒又失業的凶惡父親。
每次听見那孩子的哭喊,她都一陣難過。有幾次,她還打電話給警察,請他們來處理。
但畢竟效力有限,還是無法救那孩子逃出魔掌。
不過這次他竟然打孩子打到她家門口來,她絕不能再坐視不管。
穿過小庭院,唰地一聲,她打開外面鐵門,眼前的景象差點讓她愣住。
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不斷踢打他瘦弱年幼的兒子,孩子找到機會往前跑,他就在後面追。有幾戶人家也打開窗戶觀看,但似乎沒有人願意出手相助。
那孩子看見柳澄澄打開門,便死命地往她那邊沖,而他那酒鬼父親則在後頭邊追邊咆哮。
「快過來!」柳澄澄馬上對那孩子說道。
她全身緊繃,可以感到自己的腎上腺素正急速上升,即使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危險,但她無法像其它人一樣冷漠地看著那孩子挨打。
當小孩才竄進她家,她便用全身的力量把鐵門關上,就在關上的同一時刻,她听見鐵門上傳來一陣巨響。
大概是那位父親撞上鐵門的聲音,牽起那孩子顫抖的雙手,她拉著他往屋內跑去,接著把門窗全都鎖上。
確定安全之後,她轉頭看看那小孩,他縮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外面,小小的身軀不斷發抖。
柳澄澄不禁心中一緊,外面,他父親的吼叫聲仍不斷傳進來,混雜著猛力撞門的聲音。緊張的氣氛,讓露露也警戒地弓起身子。
她拿起電話想報警,可轉念一想,依據以前報警的經驗,警察來也只不過是口頭警告一下那男人就離開。到時警察一定會要她把孩子交回那男人的手中,小孩不是又要遭一頓毒打?
柳澄澄突然想到唐子揚,她想也不想地按下他手機的號碼。
「喂?」電話很快被接起。
「子揚,有人想要闖進我的屋子,可不可以請你快過來?」她聲音緊繃顫抖,透露了心中的害怕。
「什麼!妳趕快先報警,待在室內,我立刻過去!」唐子揚很快地掛斷電話。
柳澄澄放下電話,七上八下的心情稍微平靜一點,深呼吸了幾下後,她對那孩子說道︰「來,我先帶你去洗把臉,別哭了。」
她拉著那孩子的手,只是那孩子卻緊張地不肯移動,她沒辦法,也只好由他了。
等待的時間過得特別漫長,柳澄澄听見外面男人的叫囂聲稍微停歇,最後終至無聲。
不知他離開沒?
「你待在這邊不要動,我去看看。」她對那孩子說道,接著走到小花園,透過門板上的孔往外看。
她沒有看到任何人,不過他也有可能躲在門邊,讓她看不到。
餅了好一陣子,她听見唐子揚的聲音。
「澄澄,是我,開門。」唐子揚按下她家電鈴。
「子揚,門口還有沒有人?」她問。
「除了我以外,沒半個人。」唐子揚謹慎地看看左右,回答道。
柳澄澄很快地開門讓他進來,然後又趕緊把門關上。
看到唐子揚,她忍不住松一口氣,一陣虛月兌感涌上,情不自禁地靠上他的胸前,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剛才有多緊張害怕。
「到底怎麼了?」唐子揚很自然地摟住她,關心地問道。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緊張。
今天下午,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是想證明那天下午的感覺只是出于想象。他之所以對她特別好,是出于新鮮感,因為他很少遇見這種揉合恬靜與媚惑的女人。
他想要征服她,想要她和其它女人一樣,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可是,當他接到她的求救電話,他卻連情況都沒問清楚便心急如焚地趕來。
直到現在,他急促的心跳仍然沒有平緩下來。
「我們進去再說。」柳澄澄退出他的懷抱,拉著他往屋內走去。
唐子揚跟她一起走進室內,第一眼便看見那個站在角落,黑黑髒髒的小身影。他疑惑地望向柳澄澄。
柳澄澄很快地把剛才的情形說明一遍。
「他常常被打,我已經報警過好幾次,但好像也沒什麼用。這一次他就在我家門口被追打,我實在無法袖手旁觀……」柳澄澄不忍地看向那個全身僵直的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唐子揚問。
那小孩沒有回答,警戒地盯著唐子揚。
「他不是壞人,你不用怕。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好不好?」柳澄澄朝他走近一點。可憐的孩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眼眸中盡是恐懼,令她感到一陣心疼。
「我……我叫小安。」那孩子打量柳澄澄好一會兒,才非常小聲地說。
「小安,你願不願意跟我到廁所洗把臉?」柳澄澄朝他伸出手,微笑道︰「我正好煮完晚餐,想不想吃一點?」
小安點點頭,有點羞怯地把手交給她。柳澄澄牽起他的手,往浴室走去。
「你等我一下,我們馬上就好。」她回頭對唐子揚說道。
本來一直盯著門外的露露,大概也知道危險已經過去,又縮回自己的窩里睡大覺。
看著他們一大一小的身影,唐子揚覺得自己的心頭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一種灼熱的情緒充斥他緊縮的胸口,令他無法大口呼吸。
她知不知道她的多管閑事可能帶來多大的危險?
他敢打賭,在他認識的女人之中,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人會做這麼沖動但勇敢的事。
她為何總要這麼與眾不同?
如果,當初他被他父母毒打時,也有一位像她這樣的天使來拯救他,他的人生是否會改變?
從那孩子身上,他彷佛看見從前的自己,那種無助、惶恐,還有毫無作用的反抗……他都明白。
所以,當他的父母離婚時,他其實暗自慶幸自己終于可以逃離那個他稱之為家的煉獄。
浴室傳來一陣水聲,唐子揚靠近浴室門邊,听見柳澄澄在低聲安慰那個男孩。她聲音溫柔,語調柔軟,不難听出其中的憐惜,有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他表情凝肅地站著,極力想抗拒心中的情愫,說服自己轉頭離開這里,離開柳澄澄,然後去「歡樂窩」找樂子。
然而……此刻他才驚覺,自從再度遇上柳澄澄之後,他就沒有去過任何夜店之類的場合,更別說和別人上床了。
一定是他欲求不滿太久,才會對柳澄澄產生種種奇怪的感覺,他告訴自己。
最近他花太多心思在柳澄澄身上,幾乎忘記世界上還有許多美麗女人樂意上他的床。
唐子揚走回客廳,想打開門離去,雙腿卻怎麼也不肯動。
算了!他決定放棄內心的交戰。其實柳澄澄好歹也算是他的合伙人,他今晚就留下來,等確定他們沒有危險之後再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