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經過昨日順利地向銀行完成借貸的手續後,高維里神清氣爽地等著敖幼菱來。
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氣頭上?高維里猜想著。
經過一晚的沉澱,她應該可以冷靜下來听他的解釋吧。他甚至已想好了對策,若敖幼菱用冷臉對他,他就先用老板的職權壓迫她就範,再摟著她仔細地解釋前因後果,或許她會因誤會他而投入他懷里,撒嬌地請求他原諒也說不定。
想到此,他樂觀地笑了。
他將活動鏡轉向書桌的位置,試著不同的角度,想先模擬一下老板的架勢,擺出一副最贊的姿勢。
終于,敲門聲響起。
「進來。」他嗓音刻意平靜。
「高先生,您早。」李思賢硬著頭皮招呼。
「怎麼是你?」高維里一臉驚訝。
「這……」李思賢嚇得半死。高先生昨天才說不想再見到他,但他不得不來啊!
「幼菱呢?」高維里冷著瞼問。
「她……她堅持今天就要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
「堅持?」高維里揚眉。「我不知道維京飯店的員工還可以選擇工作的。」
「高先生,並沒有。」李思賢小聲地辯解。
「那要她上來,現在.」
「高……高先生,對不起,這件事恐怕真的沒辦法,幼……幼菱說,如果您真強迫要她上樓,她只好辭職。」
斑維里听李思賢支吾地解釋後,怒火轉為擔憂,看來事情真的大條了!
現在別說他要拿老板的權勢來壓她屈服,敖幼菱甚至連听他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了。
他立刻又想到她對那前十二位男友的處理方式是——溫和但毫不手軟地分手,那他這排行不吉利的十三號情人,又憑什麼有特別待遇?
何況他雖在非自願下,但的確是大大地惹毛了她,一想到當她火氣被點燃後的嗆辣模樣,他有種災禍即將降臨的感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先前那招出師未捷就先掛了,他得趕快再想下一招。
「高先生,那我現在就派別的公關人員上來服務您。J
「不用了,我自己會打理。」高維里立刻回絕。
「是。」李思賢不敢有異議。「那我下去了。」
「等一下,李經理。」
「是。」李思賢巴不得趕快溜,但聞言又趕緊停步,轉身等候差遣。
「從此刻起,除了敖幼菱,不準放任何人上來,否則你就提早退休吧。」他嚴厲地警告,已不管只給敖幼菱特權會引來何種議論。
「是。」李思賢表情怪異地退下,他的猜測果然沒錯!敖幼菱能制得了高先生的脾氣,是因為高先生喜歡的人正是她。
天啊!這可是件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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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大廳,敖幼菱領著一群來自歐洲的旅行團進自助餐廳。
「幼菱!」晴園的服務生秀秀,趁空檔將她拉往大廳的一隅。
「什麼事?」敖幼菱掙月兌秀秀的手。「上班時間別這樣。」
「這不是重點啦,」秀秀擺擺手。「喂,听說老板下令,不準任何人上總統套房,只有你例外。」
「你听誰說的?」敖幼菱駭了一跳。
「李經理啊,他已經告訴所有員工了。」
「這個害人精!」敖幼菱忍不住咒罵。他這不是擺明她有特別待遇,讓大家猜測兩人的關系嗎?
「害人精?誰?」秀秀好奇地探听。
「沒有,我是說……呃,沒事。」她僵笑。
「喂,幼菱,你覺得老板有沒有可能是喜歡你?」
「不可能。」看吧,大家開始起疑了。
她否認得太快,反而招來秀秀的懷疑。「可是大家都這樣猜測,而且還覺得只有你配得上老板,他那個未婚妻根本不夠格。」
可是他卻忘不了伊莧啊!她听見他對伊莧說,即便她無法向他承諾忠實,他仍會守著兩人的婚姻誓約。
既然他的心不在她敖幼菱的身上,她不懂他為何偏在這個節骨眼挑出兩人間的曖昧不明,讓不相干的人猜疑。要不是知道他並非壞心眼之人,她真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跟她過不去。
想到此,她既生氣又自憐。這算什麼?她是他婚前暖床的工具?
「嚇!」秀秀突然抓住敖幼菱的手。
「干麼嚇人?」敖幼菱拍開她。
「老板朝我們走來了。你看,他戴著墨鏡,臉上掛著微笑的模樣好帥喔!」
敖幼菱連看也不看一眼。「我去忙了。」
「幼菱,等一等。」高維里摘下墨鏡,趕緊追上她。
「高先生,請問有什麼吩咐?」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斑維里皺眉,他不喜歡她用這種冷淡的語氣說話,她若擺明要疏離他,至少可以用第一次見面時,那種軟軟的聲調啊!
「幼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急著解釋.
「如果沒什麼吩咐,恕我告退了。」
斑維里的手還停在半空中,話根本只起個頭,就讓她硬生生地給打斷,她走人了。
大廳里的所有員工全偷偷地看見了這一幕!老板被敖幼菱擺了臉色,滿臉尷尬,還不敢生氣,也不知該怎麼找台階下,看起來真讓人同情。
這下子大伙兒全認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維京飯店的老板果然愛上可人兒敖幼菱。
「你為什麼要對我態度這麼惡劣?我這輩子所吃的閉門羹,加起來都還沒有剛剛的多。」高維里在通往SPA區前追上敖幼菱,委屈地控訴,想起昨天兩人親密的相處,現在感覺那遙遠得像是場夢。
「你還真脆弱。」敖幼菱才不吃他裝可憐那套,她雙手環胸瞪著他。
「我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智點。」他曉以大義。
理智?敖幼菱大為光火。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喪失理智嘍?」她故意平著聲音問。真是越看他越不順眼,溫柔的眼眸不順眼、直挺的鼻梁不順眼、會讓人燃燒熱情的嘴不順眼,連他那副墨鏡她都看不順眼。
「我們是成年人,要用理智的態度來面對問題。」他松口氣,因為她終于恢復了一點理性。
「雖然都是成年人,可惜你是成年的熊貓,而我是成年的小鹿。」她嘲諷地說出這句話。
「什麼熊貓、小鹿?」他下懂她說話的邏輯,這是什麼幽默的說法嗎?
「何況戴墨鏡的都不是好人,你覺得我該相信你嗎?」
「……」高維里額上浮現青筋,想起熊貓的黑眼圈。「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排斥我的善意?相信我,熊貓不會像我這麼努力工作,成天抱著電腦遙控世界各地。」
「原來你不是熊貓,是蜘蛛.」敖幼菱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他已經可以預料到,她打定主意不說好話。
只見她冷冷地睨他一眼。「成天在‘網上’的,也絕不是個好東西。」說完,她再次頭也不回地走人。
斑維里瞪著她的背影,終于明白他之前的想法實在過于樂觀,他的苦難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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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敖幼菱向一對新婚夫婦介紹飯店的設施後,領著他們到櫃台登記。
「幼菱,這給你。」櫃台的員工甲遞給她一封信函。
「這什麼?」她莫名其妙地接下。
「高先生要我拿給你。」員工甲笑得像個紅娘。
敖幼菱打開信函,上頭龍飛鳳舞地寫著——
愛人,你細心地聆听,可以听見心破碎的聲音。
想你~~
嗤!
敖幼菱將信函一揉,扔進櫃台旁的垃圾桶,之後走人。
員工甲好奇地將信函撿起,這是老板剛剛托她轉交的,到底寫了什麼?她打開一看,猛抽口氣,露出夢幻的痴迷表情。
敖近的員工在高維里委托員工甲送信函時,就知道這件事了,此時全聚集過來。
「哇,高先生好羅曼蒂克。」羨慕聲四起。
「可是幼菱卻拒絕了高先生。」
「高先生好可憐喔~~我們要幫他!」圍攏過來的員工們全都熱心地點頭贊同。
罷從盥洗室回到大廳的敖幼菱,感覺到四周關愛的眼神全射向她,她問距離她最近的同事。「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沒事。」對方笑得賊兮兮的。
敖幼菱有種自己突然成為全民公敵的錯覺。
棒日。
自助餐區的員工乙塞了一張紙箋給敖幼菱。
「什麼啊?」她握拳不收。
「先拿去,看了你就知道。」員工乙將紙箋硬塞入敖幼菱的手心里。
敖幼菱打開紙箋——
我的筆沾滿了對你的情.寂寞,是思念誰?
她一揉,順手丟向旁邊的垃圾桶。走人。
「哇,幼菱真狠。」躲在一旁的幾位服務生趕緊將老板的情書撿回來。「去建議老板換個策略好了。」
第三天,晴園的阿彬叫住敖幼菱。
「這拿去。」他將一只精致的絨布小盒子遞到敖幼菱眼前。
「什麼東西?」敖幼菱雙手反背,不打算收。
「1啦。」
「什麼1啦?」
「拿去看就知道了。」
敖幼菱忍不住好奇,打開來瞧——
一條光彩奪目的鑽石項煉呈現在她眼前,在主墜飾的一側,用碎鑽瓖成一個小
小的「1」的藝術字體。
敖幼菱第1眼就愛上它。
「真的是1……」她喃喃地自語。
「就跟你說是1嘛。」
「阿彬,是你送我的?」敖幼菱知道它的價值,她不能收,可這鏈子她真的好喜歡啊。
「我是很想啊,可是哪來的閑錢?」阿彬擺擺手,轉身走回晴園。「是高先生送你的啦,說不要的話就丟垃圾桶。」
敖幼菱拉下臉,直覺就想找垃圾桶,但怎麼也舍不得把手中的飾品丟掉。
而這「1」代表什麼意思?他對她下了個咒,讓她進退兩難。先愛上這墜煉,再讓她猜不透「1」的涵義,最後就算知道是他送的,也決定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卻怎麼也不願把這條鏈子丟掉。
留下它吧!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說服她。
她只是幫他保管!最後,她終于找到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將墜煉收進口袋。
在大廳里的員工,全偷眼打量敖幼菱的舉動,見她終于肯收下老板的禮物,皆松了口氣。
「阿彬,真有你的,趕快去報告老板說這招行得通。」
阿彬笑嘻嘻地拿起電話,給老板報告這個好消息。
自此之後的每一天,維京飯店的每一位員工,輪流擔任高維里的送情紅娘,而不管是什麼禮物,都會巧妙地崁上數字!1之後是2、之後是3……
而這些數字代表什麼意思?敖幼菱已深深被這個謎題給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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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幼菱今天遇上個機車客人,不斷地批評飯店的一切,她在不失飯店與自己尊嚴的溝通下,總算將那客人順利地擺平,可是也搞得自己筋疲力盡。
出了電梯,她走向自己的停車位,驀地臂膀讓人一拉,她跌入對方的胸懷里。
「幼菱,是我。」高維里在她掙扎前出聲。
「你做什麼!」敖幼菱氣極了,開始槌打他。剛剛的驚嚇加上一天下來的疲倦,她將所有的不滿全怪罪他。
「是我不對。」他不理會打在胸口的粉拳,忘情地汲取她身上的香氣,思念她的擁抱已到饑渴的地步,讓他不顧一切地尾隨她到停車場。
敖幼菱的力道漸弱,最後安靜地倚偎在他的懷中。這胸膛教人懷念,但如果無法獨佔,要與另一位女人分享,她情願不要。
「我想你。」高維里深情地告白。
她何嘗不是?可是一想到他嘴上說想她,但心里卻打算娶另一個女人,她又氣又傷心。
「放開我。」她身體變得僵硬。
「幼菱……」高維里急了,俯身想親吻她。
「不要!」敖幼菱躲開,她知道他的吻有多麼容易使人背棄自己的靈魂。
「你不愛我了嗎?難道你不再愛我了?你是愛我的啊。」他語氣急切地提醒。
「那你呢?你呢?你對我又是存什麼心?」她恨自己沒用,因為先愛上他,所以只能被動接受這段愛情的結果。
「我愛你啊!」高維里毫不猶豫地姻一白說出自己的情感。「從第一次你千方百計地勸我用餐開始,我就不由自主地受你吸引,日復一日,情感越陷越深,直到無法自拔。」
他愛她!敖幼菱心上一陣狂喜,但立刻又想到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承諾。「那伊莧呢?」
「我一點也不愛她,但幼菱,拜托,請給我一點時間處理,我……」高維里正想向她解釋他與伊莧家的糾葛時,敖幼菱卻奮力地掙月兌他。
她嘲諷道︰」高先生,好歹我也有過十二次的戀愛經驗,你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哄嗎?要給你時間?OK啊,等你把事情處理干淨再來找我吧,別想灌我迷湯。」
她氣沖沖地進入駕駛座,將車駛離前,卻又滑下車窗。「我問你,那些數字代表什麼意思?」
斑維里深情又溫柔地望著她。「時候到了,我自然會說。」
敖幼菱瞪他一眼。「賣什麼關子!」她啐道,隨即離去。
斑維里孤單地站在停車場,深感挫折。她竟然以為他是在騙她,她為什麼對他這麼沒信心?他怎麼會騙她呢?
伊莧從角落走出來。「原來你喜歡她?」
她剛從外瞎拼回來,一進大廳,發現高維里正從電梯旁的安全梯下去。
她父親已威脅她,如果不設法將她與高維里的關系搞定,將凍結她的帳戶。自從那日被他轟出總統套房後,現在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踫上他,她立即跟著他下樓,沒想到竟讓她看到這幕戲。
斑維里收起臉上的失落,冷漠地轉身。「你跟蹤我?」
「你喜歡她?」伊莧嫉護地冷笑,又問了一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沒理她,逕自走向電梯。沒必要將幼菱暴露在這場爾虞我詐的混亂中。
「別想偽裝了,我雖听不懂中文,但我看得懂你對她的態度,難怪你一直待在台灣不願離開,你不怕我父親報復嗎?」伊莧緊跟著他進電梯。
「告訴你父親——」高維里走出電梯,將她擋在電梯內,不讓她踩進總統套房的長廊。「我尊敬他,不希望我們的關系惡化,他如果執意以維京做為威脅,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如果他不夠理智,我也愛莫能助。」
伊莧氣死了!她哈高維里這麼多年,他總是冷淡以對,因為她從不曾見過他對其他女人熱情過,所以她一直以為他本性如此。
但剛剛他對那女人的熱情舉動,這無異是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謊言,這羞辱了她,所以她一定要報復,她要討回公道。
她沖回自己的房里,拿起電話便撥往法國。
「爹地,阿莫他……」她開始編造莫須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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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兩天,敖幼菱奉李思賢之令,敲了伊莧的房門。
「進來。」伊莧用英語說。
「伊莧小姐,請問您找我?」敖幼菱同樣用英語溝通。
「我已經找你兩天了。」伊莧穿著薄紗睡衣,無禮地打量她。「那天你跟阿莫在停車場時穿著飯店的制服,我只知道你是員工,卻不知道是誰,哼,原來是個小鮑關啊。」
「伊莧小姐,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敖幼菱冷淡有禮地再次詢問,心下盤算如果伊莧只為了要羞辱她,她不會坐以待斃的。
「嘖嘖,我瞧你也不怎麼樣嘛,阿莫怎麼會喜歡你?」
敖幼菱抿了抿嘴。「伊莧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阿莫不會娶你的,他跟我家是世交,我父親把他當兒子般的教導他,而且我父親在維京的股權,足以撼動市場的股價,他不會為了你笨得去激怒我父親。」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我說這些?」
「我只是要告訴你,阿莫如果選擇你,他會變得一文不名,所以如果你是為了他的多金而嫁給他,到頭來也是一場空。」
敖幼菱淡淡一笑。「伊莧小姐,我不得不說您的話是前後矛盾,高先生既然不會去激怒您的父親,你又何必擔心他會娶我?您這樣說,反倒讓我覺得,高先生似乎不像您以為的這麼好掌握。」
「你不用管那麼多!」伊莧狼狽地斥道。
「您放心好了,如果高先生要娶您,那我絕不會做第三者,就算他是我愛情路上的大障礙,但我總會跨過去的,大家都好自為之吧。」敖幼菱說得一臉堅決。
「可是我認識他很久了,從沒見他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失態過,他真的是你的障礙,還是終點?」伊莧一臉疑惑。
「那就不知道了。」敖幼菱走出房門,沒興趣做她的指導老師。「如果沒什麼事,容我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