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愛情十字架 第一章

下課鈴聲一響,將藍琳的思緒拉回到這今人厭煩的課堂中,對她而言,要將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東西,硬要強塞人腦中,真是苦不堪言;難得今天艷陽高照,風光明媚,要不是為了學分,早就不會乖乖坐在這了。她將右手托住右臉頰,嘴里叨著筆桿一上一下搖晃著,正默默地神游四海。

‘喂!喂!藍大小姐,你在發呆啊!罷才謝教授一直盯著你瞧,好像要把你抓起來拷打一番才能泄他心頭大恨似的,只有你膽敢在咱們大教授先生面前如此一副滿不在乎,管你是誰的樣子。快!你在想什麼啊,可以告訴我嗎?如果是在想︰︰︰咦︰︰︰是不是昨天你在你老爸公司裹發現新大陸了啊?他︰︰︰師不帥,身高多少,最重要的是有沒有得到你老爸的賞識……’曉蘭唱作俱佳地取笑著,一個人口沫橫飛的唱著獨角戲。

藍琳拋了個受不了的表情,搖搖頭,翻了翻白眼,心想,一天的時間算過了一大半,可不能再這樣沒道理沒原因的魂不守舍下去;于是拒絕曉蘭及其他同學的邀約,自顧自地站起來,原本嘈雜的教室都因藍琳的異常而安靜下來。

藍琳從人潮中走過,留下滿臉錯愕表情的曉蘭,獨自走出這頗具名望的學府。

不知怎地,心情有如滑落到谷底般的黯淡,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因素作祟,走著走著,竟發現這條通往住處的小徑,原就嫌遠,怎麼今天更遠。

藍琳低著頭,一不小心與迎面而來也正低著頭走路的何亦築撞在一塊,撞得兩人七葷八素的。捂著鼻子,藍琳正準備破口大罵之際,一看……不看還好︰一看才發現是她。

在校園里,藍琳總以酷似混血兒的姣好面貌及一七三公分的高挑身材,優異成績及具有多項才能,且自信中帶點傲氣地成為團體中的領導者及眾人欽表的對象;但最近卻發生了變化,而這些變化皆由半途復學的何亦築所引起;她們雖然同是企管系,但卻不同班,但因何亦築的與眾不同,自然而然成為討論的焦點,有關她的消息總是彌漫在藍琳的四周,使藍琳心里頗不是滋味,情緒大壞。于是,不撞還好,一撞之下,竟把全部的不悅,一古腦兒全撞了出來。

‘你跟蹤我做什麼?’藍琳沒好氣的嚷。

‘你說誰呀!’

‘廢話!這裹除了你還有誰?’

‘你是指我?你有沒有弄錯,誰跟綜你?你有沒有邏輯概念,我是和你正面相撞,你憑什麼說我跟蹤你?為什麼不說你跟蹤我?更何況,哼!你是什麼大人物啊!’何亦築看來者不善,故以一連串不在乎的語氣反駁,打算滅一減她的氣焰。

藍琳一听更氣,何亦築居然敢帶著戲謔的語氣取笑她,可是又不知該回她什麼,只好以不耐的語氣回道︰‘算了!原諒你好了,看在你是新轉來的份上,可能還不認識我,就算我照顧你好了,不跟一個不懂禮貌的人計較,以免別人笑我沒肚量。’‘謝謝你呀!你是誰啊?為什麼我非得要知道你是誰,還是校長改換你當了,如果沒有,我才懶得理你。’何亦築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

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你一句我一句,直到陸續往來的人多了起來,兩人才住了嘴,哼了一聲後背對著背離去。

兩人心底不約而同的均泛起異常難受的感覺。

何亦築心想︰‘難道我真的必須面對這麼多的考驗嗎?在經過那些錐心刺骨的傷害後,回到這單純的學校生涯,我仍與這些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格格不人,過去的記憶就像懸崖邊的古藤將我緊緊的纏繞捆綁,逃不開甩不掉,如今又得以如此困頓的心情過日子,為何她們要如此尖銳地對待我,難道天下之大竟無我容身之處?’另一方面,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的藍琳,這下子更是糟透了,停下腳步後發現自己正站在堤防與馬路的交接處,于是毫不猶豫的走上離家較遠的堤防。手倚著欄桿,看著灰蒙蒙的山,河岸矮小的灌木群兩相對著,灰色的心情所見之物都交疊在一起,失去了色彩。

藍琳不禁想著︰為何心情會如此反覆無常?一點小事就能在自己心中掀起軒然大波,我怎會這麼別扭不安呢?

平時滿月復自信,神采飛揚的藍琳,一下子突然感覺到非常無助與落寞,同時察覺到原來在這種悲歡無由約時候是如此空洞,仿佛只有自己才是最真實的,一切繁華看似絢麗的事物也會消失無蹤。

暗笑著自己被無故的不安牽制,于是步下階梯,一步一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冥冥之中,她倆的因緣互擊,如同一截繩子前後各打了個結,只不過她們都還不明白這段因緣罷了。

‘喀咑!’鑰匙旋轉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巷道內。

何亦築將眼光停在這還算溫馨的小窩,鵝黃色的燈光照亮一室,她害怕冷清害怕空洞,或許空間不大,一眼即能看到廚房、浴室、臥室,說穿了只是自己用幾張桌子,幾條布窗圍起來的格局,但這卻是她僅能擁有的,且是她的唯一、她的天地、她的所有。心底不由得想起當初花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從北市找到北縣,從街頭到巷尾,不分日夜花了一番苦心,才找到一間足以負擔且可供落腳之處,按著又連著兩個月的時間徹底地油漆、補牆洞、釘隔板、拭窗,清潔打掃了一番,沒有一個地方是沒有動到的,所以她今天才有一個像樣的窩。

想想住在這兒也有兩年的時間了,兩年來每天都無法忘懷過去那些事,縱然想忘也忘不了,那冰冷空洞的感覺,有如下雪的冬天,盡避現在是春末夏初,也不由地令她打了個寒顫,如同沉浸在北極寒冰底層中,冰凍地浸蝕她的筋骨。她下意識的咬緊牙關,往昔的一切令她痛得恨恨根……心頭的悸痛讓她不由地抱住了頭和身體卷縮在一起,皺緊眉頭告訴自己,不,不要想,不能想。伸手將不爭氣的淚抹去,閉上雙眼屈著膝,蹲坐在置鞋的玄關處,深深的吸了口氣,在不斷地吸氣吐氣中,心底不斷有聲音在竄起在吶喊!忘了吧!忘了吧!

如果有夢早已碎了,如果有情早已枯竭了,如果有愛早已冰凍了……所有的感覺只是恨與悲苦!現在的她是孤獨的,縱使無助卻仍必須一個人活下去,不過比起以前總是好多了,不是嗎?!于是淒涼的,連著眼淚干咽了一口口水吞了下去,悲涼的又哭笑了雨聲。時鐘像是了解她的生活狀況似的當當敲了幾下,將何亦築游離的靈魂拉回到現實的生活中,一看,原來已經八點了,命不好的人連休息都賺過多,似乎不夠資格享受‘休息’這檔事,因為只要她不上工,不要說沒書念,連飯都沒得吃,沒得吃就等著餓死,餓死了也沒人管,于是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哭久了,也累了,她虛弱地站起來走進屋里,將一身樸素的T恤及牛仔褲換掉,坐在圖型板凳上,前面擺著一個柚木的小矮櫃,上面放了一面足以照到半身的鏡子,她將放在矮櫃下方的一個暗紅色箱子提了起來,把各式各樣一應俱全的化妝品攤了開來;亦築挑了個玫瑰色眼影涂滿整個眼窩,再將灰紫色眼影抹在雙眼皮處,使得輪廓分外的立體明亮,接下來,睫毛、唇部、頰部、修容……一樣一樣地粉飾著她素淨自習的臉龐;尤其那略帶紫色調的玟瑰色系唇膏,仿佛有股成熟撫媚、神秘動人的氣質讓她原本姣好的面容異加光彩奪目,如同受人愛戴的偶像明星,讓人看到她便會情不自禁為她所吸引。

接著再套上一襲可塑出魔鬼曲線的黑色晚禮服,頃刻間幻化成霓虹燈下的精靈。

看著鏡中的自己,思緒又回想到當初︰當時拚命逃離那即將毀滅爆炸的地方,像是多留一秒鐘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般,恐懼與殘酷從四周籠罩而來,密密麻麻地撥也撥不開,她沒命似的狂奔而出,忘了那時正是嚴冬酷寒的季節,忘了身上只著一件被扯裂的薄襯衫,就這樣沒命的,拚命的逃離。不知跑了多久哭了多久,只知在寒冷細雨紛飛的夜里,當她看到燈火通明的招牌時,頓時感到溫暖,那些微的明亮起碼能稍稍化解她眼中的酷寒;即將毀滅的她,痛苦激動的她,身心俱疲的她……在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推門而人的那一剎那,昏厥過去,那時她身無分文。

當她醒來時,才知道已過了三天,整整三天她持續發著高燒,差一點得了肺炎,在半昏半醒中不斷大哭、大喊。

幸好!雪神酒店照顧了她,也救了她。

想到這,突然覺得今天怎麼變得脆弱及多愁善感了呢?!

走出房間,看著牆上的鐘,或許真的該走了,合上門也等于從一個世界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現實世界仿佛隔世一般的遙遠。

‘鈴、鈴……’

‘合縱企業集團您好!’

‘喂!請找董事長。’

‘請問您哪裹找?’

‘我是他女兒,麻煩你了。’

‘請稍等,我為你轉接秘書處。’

‘合縱集團秘書處您好!’

‘麻煩您,我找董事長。’

‘請問您哪裹找?’

‘我是他女兒,我有急事,請快一點好嗎?’藍琳對這復雜繁瑣的過程感到急躁而顯露出不耐的口氣,並且心想,要不是專線今天一直撥不通,她還真不知道一通電話要經過那麼多煩人的手繽。

‘喂!您好。’藍文彬他那迷人、成熟、具磁性的聲音透過冰冷的話筒傳來,任何人听到他的聲音,都會被深深吸引,想一探究竟︰這是每個人對藍文彬的直接觀感,而見過他的人也都會有名副其實的結論產生。

‘喂!Daddy,是我啦!我今天心情很差很郁卒、很惡劣,簡直爛到了極點,你今天早些回來陪我好不好?我想去遠企逛逛,或到林肯俱樂部,或者去天母……反正就是要你陪人家,當我的護花使者啦!好不好嘛?’

‘好!好!寶貝女兒,你說怎樣就怎樣,一切順著你,但你可不可以先跟Daddy說,你在煩什麼?都大學生了,怎麼還像小學生一樣鬧情緒呢?’藍文彬露出溫柔的語態,關心他這唯一的女兒。

‘我才不要現在告訴你呢!人家要等一會兒跟你踫面時才說,誰教你這麼優秀,又這麼疼我寵我,所以啦,害我都沒辦法交男朋友,都大三了,每個人幾乎都有要好的男朋友,就我只有你這個‘老’男朋友,所以!你得負起老爸兼男友的責任,必須要替我排解所有的疑難雜癥。好了啦!不跟你說太多了,我要掛上電話了喔,要記得我們的約會,不要會一開就忘了我了。’掛上電話後,藍文彬一手放在電話筒上,一手支撐著頭用手揉揉腦門,一天下來,除了接見國外重要客戶外,還要處理其他產業的重要決策事項,搞得他身心俱疲,強撐一天的精力,到此刻總算可以稍稍松弛,現在如果回去沖個澡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應該是最好的事情,但面對這寶貝女兒,他不得不振作一番,畢竟過去的那件事對藍琳而言是相當殘酷的事,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好好補償她,何況她又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他所有的一切將來都是她的,再說,金錢永遠替代不了親情,他會永遠將她擺在第一位,只要她幸福快樂。

藍文彬于是振作起精神,按下內線︰‘黎秘書,五點以後我不進公司了,有事記錄起來,明早我再處理,若真有要事,就交代家裹的錦姨。’‘是!董事長。’黎惠按下結束鍵,深深感受到藍文彬對其女兒的疼愛,因為除了她之外沒人能讓董事長這麼早就離開公司,讓他全身散發光與熱,這一切完全是因為愛。在他身邊工作這麼久了,一股愛慕之意單從黎惠心中油然而生。

‘究竟是什麼事,可以告訴Daddy了嗎?’藍家父女來到一家頗具知名度的俱樂部,此俱樂部是專為名流雅痞及商場上的名流士紳所設計的專屬休憩中心,法式浪漫的典雅設計,采用精致高級進口的裝潢設備,真可謂國際化摩登的都會生活享受︰但相對的,由于每年需繳會費一百二十萬元,所以一般人是無法進入這座精致殿堂的。它坐落在二十一層樓,居高臨下,台北的夜景一覽無遺,點點繁星,反映在整片落地玻璃窗外,隨著屋內的影像移動,晶瑩之光也隨之搖曳,此等尊貴更顯露會員身分之不凡。

‘好啦!說就說,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看什麼都不順眼,覺得心煩,也不知到底是怎麼了,反正總是覺得不對勁,想要哭卻也不知哭什麼,所以……希望Daddy能告訴我,我是不是得了那種……憂郁癥啊!可是我這麼幸福,怎麼卻……煩死了,而且最近和同學有點摩擦,你知道嗎?大學生就是每個人都有自我主張,氣焰也都很強,常起爭執,本來心情就不好了,這下子心情就更壞了。’‘哦!原來如此,你是暫時性的沮喪所產生的矛盾、痛苦不安,所以會想嚎陶大哭一場,這是所謂的的情緒失控期,如果大哭大叫可以幫助你紓解難以承受的壓力與苦楚,你不妨小小的放縱一下,讓緊繃的心稍稍平復一下。只是,積極尋求解決之道,才是面對現實的根本之道!’藍琳听若未聞。

‘嗯!要不下禮拜我請王伯幫你安排到台中若堤飯店去度假幾天,你不是最變去住總統套房嗎?每次都說去那可以徜徉在翠綠竹林中,享受推窗就有景、窗前飛綠的感受。’‘那我可以找朋友一起去嗎?她們都說要去見識一下一晚二十萬元住宿費的總統套房耶!’藍琳綻露出青春無邪的笑容來。

‘只要你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呢?’藍文彬幽默地說。

‘唉唷!不行,最近要準備論文,還是算了。’藍琳馬上喜怒無常的嘟起嘴一副生悶氣的模樣。‘Daddy!你看,我很令人討厭吧!你一定覺得我很唆。’‘你呀,在Daddy心目中永遠是最好的;其實,你不必因你現在年輕的成長過程而憂心,只要你坦然面對,等你走過無數人生歲月之後,你就會了解喜怒哀樂、棲棲楚楚兼或快快樂樂是生活中必經的過程的,Daddy不是常鼓勵你追求真情嗎?所以你不必煩心了。’藍文彬捺著性子慈藹的安慰著。

‘Good!算Daddy說的好!我給一百零一分,你可真是會幫我的瞥扭找借口呀!’兩人互相做了個逗趣的表情後相視大笑。

藍琳真高興,有一個這樣的父親,她在心底暗暗地告訴自己,說什麼也要獨享這份父愛︰︰︰經過父親細心安撫和開導之後,藍琳在待人處事上也較慎思熟慮、圓滑及為他人著想了,且不汲汲營求外在的一些表象,同時慢慢學會收斂自我性格、體貼他人,並了解到快樂不是接受,而是付出。

快樂如果有人分享,就擁有加倍的快樂。

痛苦如果有人分擔,就只剩減半的痛苦。

藍琳將父親吩咐‘錦姨’交給她的條子,寶貝似的收放在她的萬用冊內,並不時地拿出來提醒自己。

餅了一段平靜無波的日子之後,有一天……‘藍琳,藍琳……’曉苗氣喘吁吁,晰斯續續地呼喚著藍琳。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看你急成這樣,有事慢慢說呀!’藍琳緩緩合上講義後,抬起頭看著曉蘭。

‘那個跩得要死的劉令彥,正在和那個何亦築對質,還吵了起來,旁邊圍了很多人。’曉蘭激動的說著。

‘為什麼?!她們倆八竿子也打不著呀!’藍琳不解,並覺得莫名其妙。

‘唉呀!你有所不知啦!听說劉令彥是那種有點小錢就要全世界的人都以為她很有錢的人,所以,她有男朋友,就巴不得拿出來炫耀一番,還吩咐他每天上、下課接送,听說車子還是Bmw的;她每次進出校門的那副德行,好像眼楮長在頭上瞧不起人似的,到處賣弄自以為是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叫她‘假仙’,重點是,有一次劉令彥的男朋友依慣例到學校接她,看到何亦築從門口走出去,便當著劉令彥的面夸了何亦築一句‘哇塞!亂正點的’,當場劉令彥的臉就像‘綠巨人’一樣的綠了,可能就是這樣結下梁子的。’

‘那不至于……要興師問罪吧!︰況且她們只是同校又不同系,見面的機會根本少之又少。’藍琳陷入沉思中。

‘呀!好戲在後頭呢!而且是壓軸的哦!’‘還賣關子,快說吧你。’‘後來呀!劉令彥的男朋友用盡鎊種方法,千找萬找,找來他死黨的妹妹,剛好是我們系上的沈茵,邀她到他家陽明山的別墅去玩,然後拜托沈茵做她的‘信差’及‘迭花大使︰剛開始時他只在九十九朵花束中附上信簽,不過是不具名的,送了一個禮拜後,慢慢的又隨花附上情詩,及一些愛慕的字眼,听說還是肉麻兮兮,嘔心到了極點的呢!’‘那何亦築的態度如何?!’‘她呀!全置之不理,每次都隨手交給旁邊的人。每當有人羨慕地說︰‘誰迭你的呀!好棒哦!’她都會馬上說︰‘誰要誰拿走’。’‘那……’藍琳想起上次莫名其妙與何亦築的爭執,至今她仍耿耿于懷,苦無良機可以向她道歉。想不到何亦築還真是多災多難,于是決定去瞧一瞧,必要時或許她能幫一群她。

‘曉蘭,我們去看看吧!’藍琳拉著曉蘭往唇槍舌劍的戰場走去。

老遠就听到有人吆喝的聲音。

‘你不要太過分!要誘拐男人到別的地方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一定是以前犯下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讀不下去了,所以就銷聲匿跡,以為現在事情過了,所以再復學,別以為沒有人會揭下你的面具。想破壞我們淳樸的校風,你門都沒有。’听起來,劉令彥一副為校仗義執言的樣子,其實她只不過是隨口胡謅,想要引起他人的共鳴罷了。

劉令彥漲紅著臉,鼓著腮幫子,像是被打腫的大肚魚。

大家像等著看好戲一般的圍著她們,等劉令彥指責完,全回過頭望著何亦築的反應。

自始至終默默無語的何亦築,她的思緒早已飛出驅體,空洞的游離著,只感覺到有個人像瘋了似的謾罵著,但不知為何對象是自己。

‘你說話呀!不說就代表默認了。你要是承認自己賤,軌不要耍手段勾引我男朋友,你一定是用了手段,要不然就是亂拋媚眼,否則像你這樣的貨色,他怎會看上眼?你簡直就是鋁箔包……一插就有……’劉令彥口無遮攔,放肆的批評著,完全喪失了教養,整個臉因激動氣結而變形。

何亦築游離的眼光接觸到藍琳後,突然回過神來,卻听到劉令彥正凶狠無理地罵著她,于是自喉中冒出一句︰‘你給我住口!’但因為音量不大,劉令彥沒听到,仍在滔滔不絕、咄咄逼人的罵著,所以她再次大聲地叫喊︰‘我叫你住口听到了沒?’劉令彥嚇了一跳,她就像只吠個不停,但當頁正遇到賊時,只會落荒而逃的喪家之犬一般,所以為了避免別人識破她篇慌失措的德行,于是不甘示弱打算還以顏色的走向何亦築,用手指著她,並罵道︰‘怎樣,紙老虎發威呀!我說錯了嗎?大家都知道我男朋友對我的感情,要不是你蓄意勾引,他會看上你嗎?’何亦築面無表情地看著像潑婦一般的劉令彥,心想,這場無趣、粗鄙惡劣的事該教它停止了,若自己仍不理不睬,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那瘋婆娘一樣合沒完沒了,于是走向劉令彥,並順手撥下她的手說道︰‘是嗎?我想是你魅力不夠吧!嗯!他叫什麼名字來著?像他一樣乎凡的人多得是,我根本不屑一顧,只有你拿他首個寶,像你這樣俗不可耐,長得又乎凡無奇的人,的確跟他滿配的。不過,居然連一個像你一樣同等貨色的人都會背叛你,我想你真是悲哀到了極點,我看你們就早點分手吧!以免到最後人財兩失就難看了。對了,順便告訴你,如果我真喜歡他,可能你連站在這發羊癩瘋的機會都沒有,搞不好得回家躲在被窩哭著叫媽媽,不敢出來見人了。’亦築一口氣的反唇相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嘲諷回去。

劉令彥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氣得咬牙切齒;何亦築不還口還好,如今她的一番話使劉令彥怒火更加猛烈,直沖腦門,這是多大的羞辱呀!于是她失去理智地……‘啪!’一聲,何亦築臉上印了紅紅約五根手指印,眼楮冒著金星。

‘賤!你欠揍。’劉令彥頭發因過度激動而披散著,臉部也因扭曲而呈現腫孔放大、鼻孔變大、齜牙例嘴狀。

何亦築並沒有還手,只一手撫著紅腫的臉頰,然後冷漠的對她說︰‘我會原諒你的,對一個心靈有殘缺的人,我是不會跟她計較的;你真的是非常可憐,我很同情你。’劉令彥想不到自己反而因沖動而出糗,更加怒發沖冠,伸出手又一副欲揍人的模樣。

‘哎喲!哎喲!好痛啊!!’全場的人全愣住了,因打人的不是劉令彥,而是她的手被藍琳給辦掰轉到背後去,就像擒拿術一般。

‘你鬧夠了沒有?像你這樣無憑無據亂罵人,俗話說,最毒婦人心,我看就是你這樣的吧;最過分的是你還打了人,人家都不跟你計較了,你還想再打呀!筆意約在後出以為不會被學校知道,就可為所欲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件事當借口,然後打你幾巴掌呢?!

人家根本沒去引誘你男朋友,任何人一听便明白是你丟了臉,自卑的怕別人笑你,所以就歇斯底里的亂發神經,像瘋狗一樣亂咬人;你自己不好好反省,別說你男朋友,連我看了你這個死樣子都倒胃口,怪只怪你自己沒本事,長得沒人家好看,現在連最後一點尊嚴都栽了,你啊!真是丟臉丟大了。’劉令彥一看原來是藍琳,因她父親在合縱集團當分區的營業部主任,爬到這階級可是她老爸做了十五年工才換來的;況且藍先生又是學校財團法人的董事,她只得按捺心中的那股怨氣,眼中充滿怨懟,覺得真是衰透了,認為這件事一定會成為今年全校最轟動的‘笑事’,自己還可能成為各系傳聞中的‘笑花’;她抓了抓那一堆虯結的亂發,轉身死命的快步跑走。

許多看戲的人,看到戲演完了,于是陸續離開。

曉蘭噗嗤一笑,頂著大拇指對藍琳贊嘆有如。

何亦築默默不語的低著頭,轉過身正準備離去。有誰曉得破人羞辱的感受就如同螻蟻噬心般的痛楚,但她早已習慣‘對人歡笑,背人愁’的滋味了。

‘何亦築!’藍琳喊住了她,並快步接近她,低著頭說了聲,‘對不起。’‘嘎!你幫我解除困窘,為何要向我道歉?我才該好好謝謝你才是。’亦築不解的連忙問道。

‘是因為上次在小徑的那件事,我不該以那樣的態度對你。’藍琳露出靦腆的羞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不要這樣說,上次那件事我也有不對,而且事過境遷,只要你不生我氣,我又怎會計較呢?’

‘還痛嗎?’

‘不會了!不算什麼……’何亦築苦笑。

藍琳似乎看出她眼中的一抹哀愁。

兩人相視無語,亦築看了一下表,接著雙手握住藍琳。

‘謝謝你。’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歡喜的感覺從被握住的手中擴散到全身。原來父親說的全是真的,先去接納他人,比他人先付出,較原來所擁有的是加倍的喜悅。

藍琳看著何亦築逐漸走遠的身影,竟覺得此刻的她看起來很孤獨很落寞,盡避平時她看起來是那麼地堅強,且帶點冷酷與神秘的感受,她總是獨來獨往的往來于教室、校園中,從未見她和誰攀談過,似乎總刻意將自己與人群隔離,陷自己于完全封閉的空間。此刻,藍琳心里竟有股想進一步去了解、關心她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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