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晉在入夜時分便已潛入夏府後院。靜靜地躲在夏瑄兒房前的矮樹叢里,倘愉地從那半敞的窗子瞧進屋里去︰只見她一直維持著相同的動作。像個傻瓜似的。
呆呆地坐在桌邊兒,那模樣簡直像個失了戀、掉了魂的人兒似的。教人見了好生心憐。
小菊和香兒又鬼鬼祟祟地來至窗邊。賊頭賊腦地往屋里瞧了瞧,然後輕聲細語地小聲議論︰「怎麼突然變成這樣?難不成真的瘋了?」香兒說著。神情看起來有些擔心。
盡避夏瑄兒是全天下最難伺候的主子.但好歹她也伺倏了她十幾年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瘋了才好!」小菊無情地道!「像她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就該受點懲罰。
哼!早上還想蒙我,說她是寧兒小姐,我看啊!她是見鬼、中邪了,憑她地想跟小姐比?我胚!」
香兒的臉帔成一團。「可是我真的覺得她變得不一樣。」
小菊白了香兒一眼。「傻瓜!當然下一樣嘍!瘋了嘛!好啦!好啦!走了啦!」她拉著香兒輕手細足地走開了。
李延晉蹙起眉頭,呈思考狀。
難道真的是寧兒?
一想起早上她哭跑著離開的模樣,他的心就莫名其妙地酸了起來︰現在又看見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兒,他的心更是感到難受,噢!李延晉呀!李延晉,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她是不是寧兒仍不得而知.在事實真相未查實前,你絕不能同情、憐憫她,也許這是她利用你的同情心所設下的圈套呢!理智、理智。千萬要理智!他不斷地對自己說。
夏寧兒這回是傷透了心,痛徹了肺,腦中浮現的淨是輕生的念頭。
早知道她就留在陰間不回來了,至少保留的回憶都是美好的︰可現在,什麼美夢都泡湯了,留下的只有痛苦與悔恨。那心中牽牽掛掛的多情郎.如今成了負心漢,自己繼續留在這世間還有什麼意思呢?
她面無表情地研起墨,然後執筆寫下他日曾是多情郎轉眼成了負心漢我心已碎夢難圓唯獨一路陰間返是怨是恨是心痛一切莫怪郎無情只怪妹心是情痴天若有情天亦老海誓山盟恨路遙放下筆,她絕望地緩緩動起雙腿,走向床鋪旁的櫃子,自櫃中取出一塊白布倏,仰頭往上一拋,拋過了頭頂上的構梁她是徹徹底底地不想活,完完全全地死了心,但一想到上吊後那慘狀——雙眼翻白,舌頭也吐出來她就覺得有點兒惡心。不過.想一想,惡心總比病死好,利剪穿心的那股椎心刺骨的疼痛,自己已經嘗過,要她再經歷一次哼!免談。
所以,還是上吊好了。
李延晉看見這一幕,驚駭得瞪直了眼。
如此強悍的一,個女人,居然也會輕生?
這似乎不可思議!
夏寧兒吸了口氣,鼓足勇氣將頭伸入布圈里,誰知「咻」地一聲,該死!
布條突然斷裂,害得她從那墊腳的椅子上摔了下來,摔得小開了花。
「噢」她揉著小站起,疼得差點兒掉下淚來。
沒想到上吊沒成功,反而摔掉半倏小命!
她氣惱不已地盯著掉在地上的那塊白布條,忍不住上前痛踩它幾腳,以泄這摔之恨,順便罵它幾句!「死布條!臭布條!爛布條」
她只差沒把它祖宗十八代都罵出來,不過那種話她也罵不來︰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該同那挑糞的大牛多學學,那家伙罵人的話可說是一肚子皆是,就是罵上三天三夜也罵不完,偏偏她爹不準她接近他。就是站得近一點也不行,否則,她今天就可罵個痛快,順便把那負心漢也罵在一塊兒。
也許是我注定不該死得太難看吧?就像那負心漢說的,我哪配稱作美人,既然已經長得不怎麼樣了,死後也該給人留點好印象吧?好吧!那就別上吊,可是有什麼法子可以死得標漂亮亮的呢?這倒是挺傷腦筋的~李延晉在窗外看得一頭霧水。也不曉得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嘀嘀咕咕的,到底在說些什麼?該不會上吊不成,又在想別的法子尋死?他擦亮雙眼,仔細地瞧著。
夏寧兒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有什麼比上吊更好的死法——吃毒藥嘛!方法雖然不錯,但藥性發作,恐怕也不好受︰看來,她還是跟剪刀比較有緣,就割腕自殺好了,雖然血會流干,但總比上吊好看吧!
決定了之後,她便嘟著小嘴、皺著小鼻子,移向梳妝台前,執起梳妝台上的一把利剪李延晉見狀,臉色白了白.飛身一躍.破窗而入,倏地搶下她手中的剪刀,吼道!
「你瘋夠了沒?」
他怎麼會在這兒?夏寧兒來不及反應地怔了半晌,按著便氣呼呼地咆哮起來︰「原來跟我作對的是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你才瘋了呢!你不是一直恨不得我死嗎?那還阻撓我干什麼?」她忿忿地鼓脹著腮幫子。
他將雙手擺在身後,俊朗的臉龐敷上一層薄冰,冷冷地道︰「我是恨不得你死,還恨不得將你五馬分尸呢!」
「那你還阻止我干什麼?」
他冷冷地皙她一眼,旋過身去。
「因為像你這般歹毒的人,如果就這樣死了,實在太便宜你了。」
夏寧兒再度受了傷,一對盈亮燦眸在瞬間黯然下來,整個人也跟蹌地向後退了一步,低聲啜孺著︰「我以為你是舍不得我死,沒想到∣∣」她又傷心又氣惱地伸手去搶他手中的剪刀。「把剪刀還給我,讓我死,給我。」
李延晉握著剪刀的手舉在空中,她一個勁地往上跳,奈何他的身材實在太高大了,她怎麼也搶不著。
夏寧兒一氣,握著粉拳朝他胸口猛極,力氣雖說是小,但捶久了,也是挺痛的。
他見她又無休手之意,因而大吼!「好了!」
夏寧兒的動作在瞬間凍結住,見他目露凶光、一副就算不殺了她也會狠狠地揍她幾拳的模樣,心中忍不住靶到恐懼起來。
「不會吧?我不過捶了你幾拳而已,你不會因此想殺了我吧?」她嚇得後退連連。
李延晉趨步逼近,惡狠狠地盯著她.咬牙切齒地道︰「你不是想死嗎?我成全你。」他舉起利剪,作勢要佳她胸口刺去,「啊!不要」她被他的動作嚇得抱頭尖叫,都怪這多事的家伙,被他這麼一攪和,輕生的意念早已消減泰半,如今教她死分明想把她給活活嚇死!
「怕嗎?怕了還想死?」他嗤之以鼻。
他的表情分明是在嘲笑她是貪生怕死之玷,尤其是從鼻子里哼出來的那一聲,簡直太瞧不起人了︰這對她來說,可是莫大的侮辱。哼!我夏寧兒已經死過兩次了,豈是他眼中那種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是有點兒有點兒怕而已呀!
她抬高下巴對他,表明自己非貪生怕死之徒。「我不是怕,是不想連累你落個殺人的罪名,而毀了你一生的前途。」她說的比唱的邊好听。
他露出愛笑不笑的怪樣子。「原來姑娘你是為在下著想,那好吧!傍你,你自個兒解決好了。」他抓起她粉女敕女敕的小手,將剪刀放在她手心上,大概是看準了她「不敢」
死。
可惡的家伙,居然真的叫我去死?她瞪著那該死的家伙。齜牙例嘴地真想揍扁他如果有把握能揍扁他的話。她真的會教他嘗嘗拳腳的滋味。
李延晉雙臂環胸地看著氣得幾乎要跳起來殺它的夏寧兒。那種感覺真是滑稽可笑到了極點!瞧她那撞得緊緊的拳頭,也不過那麼丁點兒大,就是費盡她吃女乃的力氣,頂多也只是痛兩下,更別說瘀青或者內傷了。他忍不住一陣好笑便笑出聲音來。
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笑,而那笑容偏偏又是那麼地怪,怪得教她感到莫名其妙!
她忍不住收起那張牙舞爪的動作。眨著靈動大眼呆呆地問︰「你笑什麼?」
「笑你沒膽子死,孬種!」他完全是嘲笑的口吻。
夏寧兒氣結地扔下手中的剪刀,佯怒道!「你不必用話激我,我告訴你.本姑娘」
她湊在他耳朵旁大吼!「不死了,哼!」旋過身,她學他雙臂環胸,且下巴揚得高高的,像只驕傲的孔雀。
李延晉的眉心打了個結。這是那個心地歹毒的夏瑄兒嗎?她何時有此嬌俏可愛樣兒?瞧她那對脹鼓鼓的腮幫子,那孩子氣天真可愛的動作他感覺自己的心突然加快速度地跳了起來。噢!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對這狠毒的女人產生那種奇妙的感覺?
他心慌地想逃,卻又不想讓她看出來幸好她現在背對著自己。
他輕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不安,故作冷漠道︰「既然你已決定不死,那我告辭了。」
版辭?
「站住!」夏寧兒旋身,一個箭步攔住它的去路,眸中滿是怨怒地看著他那張英俊迷人的臉孔。「你來的目的就只是想阻止我自殺嗎?難道就沒有別的了?」
「別的?」他怔住了。
是有別的。他是想查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夏寧兒,可是,他也不希望自己在真相未清前就亂了心;雖然她今天的言行舉止都酷似夏寧兒,但也不代表真的就是她,除非,有可令他確信的證明。
夏寧兒咽了咽口水,兩頰頓時泛起一片潮紅。她希望有別的嗎?她不是恨死他了?
可是「我是說……譬如……那個…︰或者……」
別說是李延晉,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到底要說什麼?」李延晉不想再和她面對面下去,他受不了她那種教人心慌的目光,因而別開臉,做出不耐煩狀。
「我」算了!她軟口氣說!「沒什麼。你走吧!」她的語氣同臉一塊兒沉下來。
盡避她在李延晉心中的地位遠不如系沅沅,但她仍是愛他、舍不得他。她好恨自己的懦弱,真的好恨!一股想哭的沖動襲卷土來,一對水震震的大眼楮瞬間帔淚水淹沒︰她不想他看見自己這沒用的模樣,因此旋過身去,冷冷地又道了一句︰「你走吧!」兩行熱淚便滾滾而下。
李延晉听出她聲音中夾帶的痛苦,一顆好不容易僵起的心叉軟了下來,但在事實未明之前,他絕不能做出會令自己後梅一輩子的事。握了握拳,抬起沉重的步伐,邁了幾步卻又突然倒了回來,他的目光被桌上的紙墨給吸引住了。
「他日曾是多情郎……」
他驚慌地自腰間取出夏寧兒寫給他的那信箋。與桌上紙箋上的字跡相比對天吶!這是寧兒的字!是寧兒,真的是寧兒!
他驚喜交集地注視著夏寧兒的背影,一股濕熱在不知不覺中糊上雙眼。
房間里安靜得轉不見一絲聲音,夏寧兒以為他走了,那憋在喉嚨里的哭聲如波濤般洶涌溢出,整個人癱軟他跌跪在地上。蒙著臉哭嚷著︰「為什麼沒有人肯相信找?小菊不信,爹也不信,就連延晉也不信,是我選錯了身體,還是根本不該再回來?老天爺。
請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都是那該死的李延晉!害得我現在連回陰間的勇氣也沒了……」
李延晉緩緩地移步至她身後,然後蹲下來,頭著唇低喊!「寧兒。」
「啊?」
夏寧兒猛地扭頭。不料撞上了李延晉的下巴,那秀挺的小鼻子差點兒就給撞斷了;
兩人同時「哎喲」叫一聲,雙雙跌坐在地上,一個模著下巴。扭著眉,一個模著小鼻子,瞪直了眼。
她氣嚷!「你干什麼呀?」
「寧兒!」它是顧不得疼痛了,幾近粗魯地攤她入懷,聲音中充滿萬種柔情地低語!「噢!寧兒,你終于又回到我身邊了!」
李延晉的心里還是有她的,原來他的心並沒有被孫沅沅給佔滿,她感到欣喜不已,愛嬌地將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里。差點就被他的濃情給融化了。
不!好像不對耶!盡避他的心里有夏寧兒的存在,但與孫沅沅比起來,她的地位肯定是渺小得可憐她深深相信。所以,她並不打算這麼輕易地饒過他,因為那實在顯得自己大沒個性了。
她惡心地將臉上的淚水及鼻涕擦在他胸前的衣服上,然後再使勁地推開他,怒目以對地嗔道︰「啜!男女授受不親耶!你是個讀書人,應懂禮法才是。怎可隨便吼抱人家?如果教別人看見了,你教我以後怎麼嫁人?還有,誰告訴你我是夏寧兒啊?你休想趁機吃本姑娘的豆腐,哼!」
李延晉壓根兒沒在听她說話,目光壓低在自己胸前那攤惡心巴啦的東西上,一張俊秀的臉,像吃了屎似的扭曲得難看極了。
「寧兒,你這是在干什麼呀?」天知道他是個多麼愛干淨的男人,此刻他真是想吐!夏寧兒在心底竊笑不已,故意皺著神氣兮兮的小鼻子,以表示生氣!「誰教你亂抱人家?」
「你是我的妻子啊!難道我抱一下都不行?」他臉才台起來,又忍不住低下去瞧胸前一眼。
「呵!」她滑稽地挑眉一笑,聲音至少拉高了八度以上。「我是你的妻子?姓李的。你有沒有搞錯呀?我是個瘋子、是個丑八怪,你堂堂一個御史,一個頂天立地、相貌不凡的男子漢,怎麼可能有我這樣的妻子?真是愛說笑!」她一想起早上他那句你也配稱作美人?她就恨得牙接癢的。
「噢!寧兒!」他懊惱地扭起了眉。「我知道你是為了早上的事在生我的氣,可是你想想。你那麼突然地跑來告訴我你是寧兒,教我一時之間如何相信、接受?
包何況。夏瑄兒詭計多端,萬一我一個不小心落人她的圈套,豈不一輩子翻不了身?因此,我當然得格外小心了。」
這個解釋很合理。合理得教她不得不接受,可她還是不打算就此放過他。
她斜睨一臉無辜相的李延晉,扯動臉皮,滑稽地笑笑。「難道你現在就不怕被找騙?說不定我剛剛那席話是故意說給你听的呢!」
李延晉挑起兩道濃眉,用食指模了模高挺的鼻梁,露出一副前所未有的憨相。
「算我心甘情願受騙行不行?」
夏寧兒瞪大雙眼,好不容易消了的氣又涌了土來︰可她沒大吼,也沒大叫,不過是咬牙切齒,外加翻白眼。
「李御史延晉大人,您的意思可是就算我是夏瑄兒,你也甘心受騙嘍?那麼之前公子您對姊姊興致缺缺是佯裝出來的?」她在心中暗罵一句!真是個表里不一的混蛋!
一股酸醋味撲鼻而來,他樂得想笑,卻又憋住。「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這算嘟門子的回答?莫非是在逃避問題?該死!怎麼不干脆一口承認省事些?
她討厭極了這種捉迷藏的游戲!
「我看根本就是!」這話醋味更濃。
「你說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他全然是隨她怎麼想的態度。
「你真是個瘋子!」她忍不住川牙罵道。
「嘿!」他笑得可賊了,吊兒瑯當地朝她擠眼楮。「那敢情好,瘋子配瘋子,不正好一對兒?」
夏寧兒呆怔了好幾秒。這文質彬彬、一向正經的李延晉,突然有此輕挑的態度。實在令人驚奇。是自己不曾注意過嗎?還是……她感覺有些拗不過,一對腮幫子脹得鼓鼓的。
「你你賴皮!」她找不出有什麼可以反駁的話來。
他似笑非笑、邪里邪氣地看她。「你不也是?第一次見面,就在我的字畫攤上搗亂。然後又死賴著不肯走。」
「你你的意思是我不要臉體著你嘍?姓李的,你厚臉皮!臭美!我告訴你,那天若不是本姑娘閑得慌,才懶得理你這又沒志氣、又窮、又……又討人厭的笨書生呢!」
哼!你以為自己是誰呀?潘安再世嗎?不過長長得比別人高了一點點、好看了一點點罷了!說句難听點,根本是個狂妄自大又討厭的家伙,有什麼了不起?
李延晉不慍不怒,反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調侃道!「是嗎?那不知道是誰叫丫鬟送了一封傾訴情衷的信來?相思豈兩地,何處訴情衷?若是郎有情,莫忘妹有意!嘖嘖嘖!好個莫忘妹有意,真是個世間少有的多情女子,哦?」
夏寧兒的臉漲得像顆紅隻果,又窘、又羞、又氣地反唇!「你怎麼知道那信是我寫的?上頭寫了姓名嗎?」
是沒有!李延昔一時怔住了。
「哈哈!」她露出大老奸的笑容,得意得揚著眉毛。「怎麼樣?沒話說了吧?」
這小妮子尖牙利嘴,真是不容易對付。
他撇了下唇,退了陣。「是沒話說了.告辭。」他拱了下手,轉身欲走。
那小妮子尚未玩夠呢!哪里舍得讓他走?她拔腿飛奔至門邊。伸手拉開房門,伸長脖子大叫︰「救——命,非禮啊!來人呀!非禮喔」
李延晉驚慌失措地自她身後塢住她的嘴.臉色又青又白地叫著!「你干什麼呀?」
夏寧兒扳開他的大手,旋身面對他。嬌俏地皺著可愛的小鼻子,奸笑著︰走?沒那麼容易!」
話才說完,夏府後院已鬧烘烘地傳出聲音。夏立商及家丁、丫鬟們皆慌張趕至,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握著棍子.甚至連掃把也搬出來了,但當他們一看見在大小姐房中的是李延昔時,皆征住了。
夏立商一陣錯愕。什麼反應都還來不及做,夏寧兒便裝模作樣.以手絹掩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她哭嚷著︰「爹呀!女兒不想活了啦!李大人他……嗚……他一-一更半夜地闖八女兒的房里.企圖……企圖……啊…︰爹.您要替女兒做主啊!」
李延晉倒抽一口氣。一張俊臉倏地漲紅。瞧眾人這般盯著自己,肯定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
夏立商注視著窘迫的李延晉,臉上的表情教人看不出他心里做何想。事賈上,「想夏立商壓根就不相信李延晉會對夏瑄兒做出什麼事來,他太了解李延晉正直的為人。更明白自己女兒對他的心機。如果他真如女兒所說。憑他的武功,還不早就逃得無影無蹤,又怎會站在這兒任她胡言亂語?夏立商懷疑是女兒設計想陷害李延晉。
「岳父大人,千萬則誤會!」李延晉心慌慌的。
「這個我相信。」夏立商沒待他將話說完,便以十足十的口氣道,然後怒問女兒,「你到底又在搞什麼?」
「爹?」夏寧兒先是訝異得圓睜眼,然後嬌嗔地跺腳。「您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我?難道您不奇怪這李大人為何三更半夜的會在我房里?」
「岳父大人」李延晉覺得有必要做解釋。
夏立商揮臂制止,覺得沒必要。因為他信任他。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這一定是瑄兒在搞鬼。」他雙眸擠滿怒意地瞪著女兒,使他那原本就不愁而威的臉孔看起來更加可怕。
夏寧兒畏懼地將目光從夏立商臉上收回。然後拙牙例嘴地看向李延晉。誰知那家伙正既可惡又可恨,且得意洋洋地對著自己笑,氣得她握緊粉拳,直想朝他臉上揮出。
夏立商見女兒一副想將人生吞活剝的模樣.雷霆大怒地斥吼︰「你這是在干什麼?」
「我」夏寧兒嚇住了。她不曾見過她爹對自己如此冷酷凶惡過。一時之間.按捺不住鼻酸,一對冰靈靈的大眼楮便蒙地泛起水光,孩子氣地努著唇。垂低眼臉,猛搓著手,委屈兮兮地低聲道!「人家是跟延晉開著玩的嘛!」
「鬧著玩?」夏立商勃怒;她那一副想殺人的模樣叫做開著玩?
李延晉見她泫然飲泣.一顆心便疼了起來.立即替他辯護道!「是啊!岳父大人,我們是鬧著玩的。」
夏立商臉色驟變,詫異地盯著李延晉瞧。
夏寧兒沒好氣地自了李延晉一眼。「哼!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了!」
李延晉對這大白眼視若無睹。神情十分認真地道︰「岳父大人.小婿有個懇求,望請您成全。」他斜睨夏寧兒,牽唇一笑。「懇請岳父大人將大小姐許配予我為妻。」
「延晉?」夏立商驚呼一聲,驚得不得了地睜著眼。
擠在門外的下人也嚇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小菊和香兒,她倆差點兒嚇昏了過去。
莫非這李大人也瘋了?他居然想娶那女巫婆?
而夏寧兒更不用說地翻著眼。這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早上那句「你也配稱作美人?」還刺痛著她的心呢!要她嫁他?作夢!
李延晉啼笑皆非地看著眾人驚愕的神情。「怎麼?很奇怪嗎?」
夏寧兒趨步上前,氣呼呼地大叫!「我不嫁給你。我為什麼要嫁給你?」
李延晉賊賊一笑。他可是勝券在握。志在必得,絕不容許她說個「不」字。
「你不嫁給我,那你想嫁給誰啊?你以為到了這種地步,除了我以外。還有誰」他故意就此收口。完全是大老奸的嘴臉。
「啊?」眾人齊聲大叫。果然收到預期中的效果。
夏寧兒漲紅著臉,氣結嘶吼!「你想毀我名節是不是?好,嫁給你可以,但我要先听一句話,在你這里」她用手指戳著他的心口。「是孫沅沅重要?還是我重要?」這是她最在意的。
「這個嘛」他故作思考狀,是不氣死他不罷休了。
「你」哇!她氣得發抖了。
「當然是你重要。」這是實話。
听見這話,它的氣總算消了一大半。「好。那我再問你,在你眼里是孫沅沅漂亮,還是我漂亮?」
哇嘍!敝不得人家說女人心眼兒小,他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不過,這問題還真是有點兒「難」回答︰想說實話,又怕她會氣得腦充血,要說謊話嘛!又覺得有愧于心,但為了自己的將來著想,選擇後者是無可厚非了。
「你漂亮。」瞧他的眼神,她就知道這是違心之論。
「噢!」眾人的臉全垮了下來,這李大人八成是眼楮出了毛病!
「真的?」夏寧兒將那張漂亮的臉湊近他,不怎麼相信地再問一遍。
他模著耳朵,心虛地點頭。
「嘻……」她孩子氣她笑了起來,看呆了那群下人及夏立商,她按著道︰「雖然是謊話,不過還滿中听的。」
李延晉欣喜一笑,一對黑眸清亮如水。「這麼說,你是答應再嫁我一次嘍?」
「噢!我可沒這麼說喲!」
「你——」他息下怒氣,故作極度開心狀。「听你這麼說,我可就放心了。剛剛我不過做個小小的試探,既然你無意嫁李某為妻,李某可真是如釋重負呀!相信夏姑娘也听說過江南美女多,我這一趟南下,一為公事,二為見識,說不定還可以討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他話還未說完,已見夏寧兒狠狠向他拋下兩道似要殺人的眸光,咬牙切齒地低吼!
「李延晉」
「哇!你這麼生氣干嘛?」他還裝瘋賣傻,分明想氣她氣到爆血管。
「明天我就嫁給你,我要和你一塊兒下江南。」她嬌喘地揪著他。
李延晉真是想哈哈大笑。但卻扭盾地挖了挖耳朵。「啊?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請你再說一遍好嗎?」
「我說」她踝著小腳.一張嘴噘得高高的。接著湊在他耳邊大吼!「我要嫁給你,還要和你一道下江南!」
「噗哧!」這一聲自他嘴里噴了出來。
她這才知自己著了這家伙的道。氣得握拳要捶他,卻被他握住了小拳頭︰抬眸想瞪他,不料,卻撞上了他濃情蜜織的眼眸.一顆心便如小鹿亂撞般地跳了起來。
兩朵醉人、繽紛的紅暈更是飛上雙頰。
李延晉痴痴地凝月兌著她,因眼前這燦悄的嬌顏而眩惑。他好愛她,真的好愛她,誰說她不如系沅沅好看?孫沅沅哪有她這般嬌俏可愛!在它的心里,夏寧兒是獨一無二、唯一能擄獲他的心的女人!
「寧兒,我愛你。」
天知道這聲音有多令人迷醉?夏寧兒痴了、傻了、醉了,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將她的心徹徹底底地融化了,融入了他的身體里。
她顫著兩片紅唇。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激昂亢奮的情緒!那隱藏在內心的情系,更沸騰得幾乎要撞出胸口來。她好愛他,真的好愛他!
「延晉!」她低吟了聲。
一股濕熱封住了她的唇.他若無旁人地需索著他唇瓣的香甜滋味兒。
「噢!這家伙瘋了,居然在眾人面前吻我?」他使勁地想推開他,奈何他的雙臂緊緊地鉗制著她,使她動彈不得天知道,是她自己舍不得離開他!
索性閉上了眼,管它有多少只眼楮正盯著自己,反正嘻!眼不見為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