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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未婚夫 第六章

卓葳的小別墅精致華麗得像童話故事里的皇宮,原木家具、白瓷家飾、意大利進口地毯、手工精繡窗簾,還有一大堆高科技的美國原產家電,把卓蓮看得瞠目結舌。

說起卓葳的事跡,只能以「傳奇」二字來形容,至于如何傳奇,沒有人知道;只能說她的傳奇就是因為沒有人知道她何以傳奇,卻又對她的傳奇深信不疑。

她是全東南亞最大、遍布最廣的連鎖酒店——LAURTINA的總裁。LAURATINA在東南亞共有三百多家,目前還在陸續增加中,預計在兩年內可將觸角伸向歐洲。

LAURTINA在台有三家,北中南各據一家,一個月的營業額超過一般酒店經營一年。

「小泵姑,這屋子里的東西全是你從國外帶回來的?」卓蓮東模模西踫踫,愛不釋手。「跟你陽明山上那幢別墅里的擺設差好多。」那幢別墅的設計仿美國鄉間,里面的擺設既簡單又純樸。

「家飾是我帶回來的,家電則是萊恩托人帶來送我的。」卓葳從廚房發出聲音。她連廚具都美不勝收。

卓蓮好生贊嘆,找遍全台灣所有家具行,恐怕找不到一件與這里雷同的東西。

「好有深度哦。」她看著牆上那幅抽象畫,忍不住一聲驚呼。那是畢加索的真畫,線條橫橫豎豎、五顏六色交織成劃,遠遠近近都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卓蓮竟然連聲大贊有深度。

「看得懂看不懂?亂說一通。」低沉嘲笑的嗓音從屋子的另一個角落傳來。

那是卓翊,有一張漂亮的臉、一副好听的嗓子、一身傲視群倫的骨架,條件好得沒天理的大男孩。

「你管我,我喜歡到處說有深度,不行嗎?」卓蓮插起腰來,好像針鋒相對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卓翊,你長得真是有深度,亂七八糟的衣服也很有深度,紅通通的兔子眼也很有深度,那一頭亂發也很有深度,那兩顆小虎牙更是有他媽的深度。」

如果說這些話的是別人,他恐怕早就給他顏色瞧了,卓蓮是唯一的例外,因為她是他可愛的妹妹。他的臉色沒有半點不悅,只是擰起了眉。「卓蓮,過來。」

「不要,我又不是小狽。」卓蓮把頭甩向另一邊。

「好吧,」卓翊似乎很快就對她妥協了。「卓蓮,可愛的小狽狗,過來一下好不好?順便把報紙叼過來。」

「卓翊!」卓蓮氣急敗壞地跳到他面前,伸手就在他的胸口捶一拳。「太久沒被妹妹扁,你皮癢了是不是?」

「哎喲,女暴君。」卓翊裝腔作勢。「不過滿听話的,像狗一樣,叫來就來。」他得意地大笑。

卓蓮又踹他一腳,簡直氣死了。「卓敏真是烏鴉嘴,什麼話不好說,偏說你在這里,讓我倒霉地遇見你。」

卓翊捉住她的手,樂得哈哈大笑,只是一下子,他的笑聲止住了。

「你受傷了?」卓翊看見她長袖下的白色繃帶,神情一剎那變得凝重而嚴肅。

「沒有。」卓蓮急忙掩飾,上次傷了她的無賴,報廢了一只手,惹她生氣的流氓,從此不能講話……卓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有什麼閃失被卓翊知道,他去把人家弄得生不如死。

「有。」卓翊一手抓過她,不理卓蓮的掙扎,卷起了她的袖子,染有斑斑血跡的白色繃帶觸目驚心,卓翊的臉色沉了下來,肅殺之氣令人毛骨悚然。「是誰?」

「沒有。」一定是剛剛溜過來小泵姑的車時,扯動傷口才流血的,真是糟糕。卓蓮惶惶不安。

「說。」卓翊的命令口氣非常駭人,有不少宵小因此嚇得屁滾尿流。

「我自己跌倒的啦。」卓蓮心中怕得要命,卻也氣得要死,卓翊的殘酷,令她又怕又氣。

卓翊解開繃帶來,繃帶扯動傷口,令卓蓮猛抽氣。「不像跌傷,像刀傷。」他陰鷙地再次逼問︰「是誰做的好事?」

「真的是跌倒的啦。」

卓翊怎麼也不信,但是她不說他也沒辦法。「當時誰在你身邊?」他退而求其次。

如果這里是他的地盤,相信縱使向天借膽,也沒人敢動他妹妹一分一毫,但這里是別人的地盤,他這次為幫派糾紛親自出馬,恐怕會殃及北部的親人,他勢必得更小心翼翼地保護他妹妹。或許妹妹身上的傷正是「龍環幫」給他的警告。

卓蓮睜大了眼,卓翊竟然追究起連帶責任來了。慘慘慘!她這一點皮肉之傷,勢必會有人因而傷亡。她輕易地想起了白天辰,雖然他常惹她生氣,但罪不致死;雖然他又又無賴,但她喜歡他的吻;雖然他差點悶死了她,但後來他又救活了她……卓蓮精細地計較起他對她的好壞來,發現她痛恨歸痛恨,卻不希望他有什麼閃失。

「沒有,沒有別人,只有我一個人而已。」她囁嚅著,每次一說謊就會咬字不清,這習慣老改不掉。

「你說謊。」卓翊輕易識破她的謊言。「這東西是誰給你的?」他早就發現她脖子上的金鏈子,他掏出它的墜子來,發現是一個鐫著金龍的金環。

居然真的動到他妹妹的頭上來了!卓翊震怒地扯斷金鏈子,龍環落入他手中。他謹慎地檢查了一下,沒發現類似小型炸彈或追蹤器之類的東西。

身在別人的地盤,卓翊沒有理由不知地頭蛇的權力象征,這東西和卓蓮手上的銀環一樣,具有號令數萬人的力量,只是不知他把這東西放在卓蓮身上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向他示威?或者他故意傷害卓蓮,又故意留下此一證物,想激怒他?

「好痛,可惡的卓翊,居然跟妹妹搶起東西來了,看我向不向媽告狀。」卓蓮撫起脖子,卓翊今天吃錯藥,老整得她又痛又氣。「你想要,我可以免費送你嘛,干麼搶。」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卓翊看一她的眼神放柔了些,但他的語氣卻不準她推托搪塞。

「什麼問題?」卓蓮裝傻,天底下敢對卓翊裝傻的只有她而已。「我,你說那個丑東西啊,一個朋友嫌它累贅,丟給我的。」卓蓮輕描淡寫地說,眼尾偷偷瞄卓翊的表情,希望他深信不疑。

「哪一個朋友?」卓翊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因為卓蓮脖子上的吻痕。

卓蓮心里又大喊數十聲慘。「你又不認識,問那麼多做什麼?」說著轉身想走人,再讓他逼問下去,她恐怕無處遁形。

「過來。」卓翊伸手捉回她,並以極快的速度撕開她的襯衫。

「啊——」卓蓮吃驚地大叫。「卓翊你干什麼?」

「他踫過你?」他的聲音很輕,似乎怕她被自己的怒火嚇壞。「他以暴力威脅你,所以你不敢說?」他讓她背對他,發現意料中的累累傷痕,指節在掌心里格格直響。

「才不是。」章蓮氣憤地拉好衣服,卓翊說這話真是侮辱她。「卓翊,你很小看你妹妹哦,天底下只有兩個人敢威脅我,一個墳上的草已經比你高了,一個還在排隊等投胎。」

「是嗎?那你把所有的事交待清楚。」卓翊對妹妹的反應有了基本的滿意度,但,他仍不放心,依她的個性,傷成這樣子,應該早就向他哭訴,要他將對方碎尸萬斷了,怎麼可能她還死命維護對方?這其中必有蹊蹺。

「怎麼交待嘛,又沒有發生什麼事。」卓蓮支支吾吾地說。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對卓翊提這幾天發生的事,或許是想把它藏在心里當做美好的回憶吧!

「沒發生什麼事?」卓翊挑挑眉,知道她對他說謊,心中打定了主意。「你不告訴我,總有人會告訴我。」至少卓敏會。

他決定教訓教訓這龍環的主人,不管卓蓮維護他的理由是什麼,他得為傷害卓蓮付出相當的代價。

卓翊的心里盤算起一個銳不可擋的陣仗。

「你們兄妹斗夠了沒?」卓葳從廚房探出頭來。「吃飯了。」*9*9*9

飯桌上,卓蓮正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

「好吃!好吃!」卓蓮把唯一的空檔給了這兩句話,嘴里塞滿了食物,手中各持一尾紅通通的蝦,一雙眼還緊盯著桌上那盤咖哩炒蟹。「卓翊,不要吃光了。」眼看著鮮美的蟹肉接二連三地掃進卓翊的口,咕嚕下肚,卓蓮急得大叫。

「貪心的小表,看看你自己。」卓翊也找個空檔回她。「你真有天大的好狗運,才第一天到就吃到了小泵姑的拿手好菜。」

「怎麼,你來很多天了嗎?我記得你從不北上的。」卓蓮只是敷衍他而已,她的注意力還是全在桌上的美食上。很難有人能從卓葳的美食中抽身,這就是卓蓮舍白天辰就卓葳的原因。

「為了幫務。銀鶚和銀鷂被殺了。」卓翊的口氣中有此仇必報的堅決。

「什麼?」連卓蓮也頗為震撼。「他們不是你的左右手嗎?」連以反應靈敏、動作矯捷的銀鶚、銀鷂都能殺,這人未免太厲害。「也好,早死早超生,早去早投胎。阿門!阿彌陀佛!炳利路亞!」卓蓮邊作出祈禱的手勢,邊不忘大啖美食。

其實這件事大有蹊蹺,他們兩人死于暗中偵查的毒品交易現場,似乎是被威力猛烈的炸藥所傷,體無完膚、面目全非,現場卻沒有半點爆炸的跡象。這令他百思不解。

除非有人先暗殺了他們,再將尸體移到交易現場,問題是,他們的行動向來具有機密性,除了當事者,他人無從得知,殺他們的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是誰殺的?」說卓蓮不關心是騙人的,好歹他們是卓翊的手下,好歹他們替她整過不少人,她即使不打算替他們報仇,問問也是應該。

「龍環幫。」卓翊答得斬釘截鐵。

「不是吧?素聞‘龍環幫’跟你的‘鶴羽幫’一樣,只殺作奸犯科的十惡之徒,幫警方破毒品、綁架、走私案,怎麼可能殺你的人?」卓蓮挑眉看他一眼。「哦,莫非你的手下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卓翊微微一怔,心中恍若有了些新的想法。銀鶚和銀鷂有一陣子行跡古怪,也許他也該列入整件案子的考量範疇。

「你這丫頭,胳臂往哪里彎?」卓翊敲她的頭。雖然她的想法離經叛道,但總是能在他既有的思路下刺激出一些新的想法。

「你們兄妹真是無所不吵。」一直在一旁充當陪客的主人翁,終于找到空檔插話了。「該讓小泵姑問些問題滿足一下好奇心吧?」卓葳邊優雅地為自己舀湯,邊帶笑地看向他們兄妹。

卓蓮與卓翊相繼點頭。

「卓翊的事,小泵姑已經大略知道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傍晚在大馬路上對我小佷女鍥而不舍的那個人是誰?」那男人對卓蓮具有極強烈的佔有欲,以卓葳專業化的直覺,一眼就看出她的佷女給自己惹了麻煩。

卓翊不動聲色地豎起了耳朵,直覺以為這人必然與卓蓮身上的傷有關。

「你說那個白天辰……」卓蓮的嘴巴缺乏警覺性,等她的大腦傳來警訊,已經來不及了。

「他叫白天辰?」不愧是傳奇性的人物,卓葳很快就反應出了這人的身份。「是我店里的金卡貴賓。」記憶力驚人是她引以為做的本事之一。

「他就是愛去那種地方。」卓蓮沒來由地冒上一把火。

「你在生氣?」卓葳好笑地問。「該不會對他動心了吧?你們認識多久了?」

「才沒有。誰要對那個無賴兼花花大少動心。」卓蓮的口頭不承認,但她的表情和眼神在兩個明眼人的眼里,早就默認了。

「不準你再見他。」卓翊突然暴出一聲沉喝,表情陰鷙。這人一定就是傷卓蓮的人,他用盡卑鄙手段騙取卓蓮的心,再制造巧合傷害卓蓮,目的就是為了利用無知的卓蓮。

卓翊向來深謀遠慮,他以為一定有人巧心部署這一切,因為那只龍環,銀鶚、銀鷂死前手中也是各握一只龍環。

「卓翊,你是不是生病了?」卓蓮不明所以地伸手踫他的額頭。「沒有發燒啊。」她作出結論。「怎麼變得怪里怪氣的?我又沒有說要再見那痞子,你擔心什麼?」卓蓮一副怪他反應過度的樣子。

卓翊瞪著她,不相信她的話。

「他可以出入那種場所,你也可以呀,以你所向無敵的酒量難道還怕吃虧?」卓葳笑得很有深意。

「小泵姑……」卓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卓葳,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卓蓮看看對她投以鼓勵表情的卓葳,再看看張牙舞爪、一臉惡相的卓翊,依了卓葳的提議。「對呀,反正現在講究男女平等。」卓蓮巧笑倩兮,存心氣死卓翊。

「不準去,那種地方不是你能去的。」卓翊顯然氣炸了,他的語氣平靜,握著叉子的手卻抖得不像話。

「那什麼地方才是我能去的?」卓蓮得意地發現他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你是不是羊癲瘋的老毛病又發作了?可憐的孩子,得趕快吃藥才行。」卓蓮一臉憐憫。

「我沒有羊癲瘋的毛病!」卓翊終于暴跳起來,他最氣每回他為卓蓮的事氣得腦充血時,這女巫竟一臉無知地把羊癲瘋栽贓給他。「從今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大門一步!」卓翊也不管會不會嚇破卓蓮的膽子,扯開嗓子就對她吼。

「不要!誰要听你的話,整天悶在這屋子里多無聊,腳長在我身上,你管我去哪里。」卓蓮擺明了不吃他那一套,卓翊還沒有成功地困住餅她。

「我說不準出門就是不準,你信不信我拿根鏈子把你鎖起來?」卓翊撂下狠話,與她對峙到底。

卓蓮也不服輸,兩眼瞪得比銅鈴大。「你莫名其妙!」

「咳!咳!」一直被這對兄妹冷落的卓葳終于又有插話的機會了。「你們兩個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呀?竟然無視于我這個主人的存在。」

「小泵姑,你看卓翊啦,他居然想囚禁我……」卓蓮率先使出撒嬌絕招,這招往往能為她贏得勝機。

「卓蓮,你這小人……」卓翊最惱她這一招。

「好了,現在听我說話,」卓葳蹙起眉來。「卓蓮可以出門,可以去我的店里,可以去任何地方。」她實在搞不懂卓翊在擔心些什麼,他玩他的幫派斗爭,卓蓮過她愜意的生活,兩個人又不相抵觸,他捉什麼麼狂?

「小泵姑……」卓翊力爭。「我不是要囚禁她,而是要保護她……」

卓葳不悅地瞪他一眼。「到底是你大還是我大?誰才是小泵姑?」難道他想破壞他妹妹的情事?

卓翊縱有再多不滿,也得按捺下來,誰教他的輩份比她低?

沒關系,明的不行,他可以來暗的,他可以派手下暗中保護她。也可以讓手下去給那個叫白天辰的家伙一點警告。看來他得多調些人手上來。

「小泵姑,你最好了。」卓蓮膩在卓葳身旁,對卓翊露出得意的微笑。

卓翊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便藉故遁走。「小泵姑慢用,我還有事。」他進入地下室。

卓葳的地下室是他在北部的秘密總部,那里有全套的科技配備,發號施令、擬定策略,全部在那里,他這兩天就是不眠不休地窩在里面,整理手邊的所有資料,以及調查「龍環幫」是否一如所有片面資料顯示,干掉了他的得力大將,並且有並吞「鶴羽幫」的意圖?听說黑道最近又有一股勢力崛起,不知是不是這股勢力在搞鬼?

黑道太變幻莫測,出人意料的事也層出不窮,他必須拿出智慧、判斷力與耐力,才能破解一波又一波的危機。

「卓翊改行當老鼠啦?怎麼往地下室鑽?」卓蓮眨著天真的眼問。

「那是他的臨時總部。」卓葳不以為然地說。她其實也不怕自己收容了卓翊後,這里會變成幫派斗爭的舞台,因為卓翊超強的本事讓她非常有信心。

「噢!他連在北部也弄了一個總部?」卓蓮這下子似乎有些擔憂了。如果她猜得沒錯,白天辰應該是「龍環幫」的人,如果他們兩人相斗,那他為誰加油呢?

「怎麼,你擔心他?」卓葳狐疑地看著卓蓮那隱約流露出落寞、憂傷的臉龐,這似乎不是他們兄妹表示關心的方式。「你是不是失落了什麼?」她看來像失落什麼重要東西。

「什麼?」失落?卓蓮啞然失笑。「我像會為遺失什麼東西而悶悶不樂的人嗎?」她自己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情緒叫失落。「我是在想到你店里該玩什麼游戲。」

「不急,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卓葳笑得很篤定,那笑容好像在說卓蓮怎麼也搞不垮她的店一樣。「不過,你得先告訴我卓紋嫁了什麼樣的人家。」她大哥的這四個孩子是他們這些兄弟姊妹的義務與責任,她大哥含辛茹苦拉拔大了他們,他們在能力範圍之內照顧他大哥所留下來的這一家子,也是應該。更何況這幾個孩子都這麼特殊。

于是,卓蓮滔滔不絕地講起卓紋傳奇性的愛情故事,而卓葳也應听眾要求地講起東南亞之旅,兩個女人從飯廳講到客廳,再從客廳聊到房間,直到天光大亮才依依不舍地睡去。

而在地下室里,卓翊發電訊、調人手、擬定計劃,又熬了一整夜。*9*9*9

白天辰回到白氏已經三天了。

這三天以來,他白天在白氏上班,晚上則守在「龍環幫」總部,整理內部、調查金蛇的死亡案件,還有等待卓蓮的消息。

卓蓮被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劫走已經三天了,他明查暗訪沒有任何她的消息,也不見她翩翩身影。天辰覺得苦悶極了,連上歡場玩女人都失去了興致。

「喂,我精明干練的堂哥,你最近的表現落差很大哦。」白氏的年輕總裁——白致弘踱進白天辰的辦公室,隨後還有他新婚燕爾的妻子卓紋。

「想不到你們居然還有空注意到這些事。」天辰嘲笑地說。理論上,新婚夫妻應該快樂得忘了今夕是何夕才對。

「本來我也沒注意到,可是當你把兩千萬的土地以兩百萬拋售時,我就不得不過來看看了。」白致弘以一種饒富興味的口吻說。白天辰在白氏六、七年,從來沒出過什麼大差錯,他猜想白天辰的失常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那表示有好戲看了。

「那件事我很抱歉。」白天辰意外的爽快,這令白致弘更肯定自己的猜測。

「抱歉也沒用了,說吧!你到底踫到什麼問題?」白致弘索性在真皮沙發上坐下,擺明了他不說,他就不走的態度。他摟著卓紋讓她坐在大腿上,小夫妻的恩愛展露無遺。「難不成是你弄大了某個歡場女子的肚子,正煩惱不已?」

天辰苦笑。看見他們如此卿卿我我,天辰真不是滋味。以前總覺得這樣形影不離未免太累、太矯情,也太牽絆,現在,他真正能體會到那種幸福,也才知道像他這樣日日夜夜的懸懸念念才是真正的牽絆——如果卓蓮肯待在他身邊,再累、再矯情,他也會甘之如飴。

只是她現在人在何方呢?

那小女巫真是天大的騙子,說什麼只要三天不見面他就會理所當然的忘了她,忘了所有共同經歷過的事……

騙人!騙人!三天老早就過了,記憶並沒有如她所言般淡去、逝去,反而在他心口益發鮮明,甚至令他胸口發痛、寢食難安……

「你最近臉色很差哦,蒼白得像個孕婦。」卓紋從丈夫深情的吻中掙月兌出來。「有什麼事你說嘛,我們都會幫你的。」

天辰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故作瀟灑地撇撇嘴說︰「我想找到卓蓮。」他知道他的神情有些見鬼的羞赧,也知道一定會笑掉眼前這兩個人的大牙。

丙不其然,這對小夫妻笑得人仰馬翻。「你那種表情,莫非是被卓蓮的桃花命殃及?」

卓紋在丈夫懷中笑得抬不起頭來,隨口說︰「你斗不贏她的桃花命的。」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她。」天辰一臉堅決。

「哦,原來是為了那小丫頭,想不到讓你魂縈夢系的女人終于也出現了。」白致弘邊親吻卓紋的耳鬢邊嘲笑他。

卓紋這才發現天辰的異常,正經地說︰「萊恩叔叔把她托給肯特了。」他該不會真的對卓蓮有企圖吧?「她是一只瀟灑倨傲的鶴,沒有人能成功地掌握她的行蹤。」

「我知道,但我總得試試。」她帶走了他的心、他的魂,他怎能不試?「是你的小泵姑把她帶走的。」

「小泵姑?」卓紋驚呼一聲。「她人在台北?」

「莫非她不住台北?」天辰一臉狐疑。他希望他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卓蓮,不要再橫生枝節。

「我小泵姑很忙的,她的事業遍布東南亞,一年恐怕沒幾個禮拜在台灣,你踫到她了?」

天辰點頭。「你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和住處嗎?」一臉誠摯。只要有這些線索,他就可以動員「龍環幫」的通訊網找人,相信不出幾天就會有消息。

「我小泵姑名字叫卓葳,我只有她陽明山別墅的地址。」卓紋把地址抄給他。「去找人的時候,你的態度要注意一點,我小泵姑很討厭態度惡劣的人。」卓紋交待。

「看樣子只好再放你幾天假,搞定這件事嘍,誰教你在我的追妻情事上,有大功勞呢?」白致弘又深吻卓紋。「看樣子,在他追到你妹妹前,你老公恐怕要充當一陣子超人了。」兩人笑著相偕走出白天辰的辦公室。

「我覺得祈禱他平安回來才是正事,卓蓮這丫頭,整人不擇手段的。」卓紋格格直笑。

「難不成你……」知妻莫若夫,白致弘一听這笑聲,便知大有文章。

「我當然是故意的,調情聖手大戰桃花命女巫這種千載難逢的戲碼,怎可輕易錯過?」卓紋大有捉弄人的快感。

可憐的卓蓮,不知真是她罪孽深重,還是得罪太多人,怎麼所有人都想看她的好戲?*9*9*9

白天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龍環幫」總部,馬上對北半部的通訊網發出訊號,要他盡一切力量找到卓蓮。

「幫主。」來到他面前的是他的左手——金狐,一個心思縝密的男人。「這是關于金蛇被暗殺的資料、現場相片、‘鶴羽’的銀環。」金狐把手中的牛皮紙袋遞給白天辰,行止間沒有下對上的畏懼與恭敬。

這是白天辰的風格——他懶得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禮數,而且他們之間也不應有那些禮數。

白天辰從紙袋中拿出一疊資料來,上面除了一疊密密麻麻打滿字的紙張外,還有一本相簿,相片以不同的角度記錄同一人,同一姿勢,同樣的血流滿地,面目模糊……其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牛皮紙袋里還有一件東西,圓形的,天辰拿在手上覺得頗有重量,取出一看,赫然發現是一只銀環,他的心髒瞬間漏跳一拍。

「可以了,先去辦別的事。」天辰連忙支開金狐,怕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慌與恐懼。

支開了金狐後,天辰顫抖地取出那只銀環,起初他還非常害怕,怕這正是卓蓮手上那只,乍看之下令他膽戰心寒。然而在仔細端詳之後,他的心放下了十五個吊桶。這不是卓蓮手上那只,唯然質料相同,上面那一雙鶴也幾可亂真,但,這只嫌太粗重了點,再仔細看,那環上的雕工也略顯粗濫,不似他所見過的昂揚卓絕。

他大吁一口氣,心中那股恐懼已消匿無蹤,不復見被看到那只手環時,心中那個「卓蓮遇害了」的不祥念頭——那曾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而當他發現這不是卓蓮的東西,在放心之余,他的大腦電光石火地閃過一個念頭︰這只銀環是偽造的。據說鶴羽的銀環只有兩只,由幫主親手所雕,一只給了他鐘愛的妹妹,一只給了傳說中具有神奇魅力的女人。

于是他整理起自己的思緒,重新思考金蛇的這件案子來。

重新翻開手邊這本相簿,仔細地看一相片中那具五官不清的尸體,他機智的大腦有了隱約的結論︰這是一個可怖的陰謀。

天辰的嘴角浮起了笑意。這些人要跟他斗,顯然太不自量力了點。他打算先按兵不動,看這些人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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