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氣死我了,我一定要把他給趕出門。」唐麗文憤怒的尖聲道。
「你先不用這麼生氣,這件事是遲早要做的。」另一個男人聲音跟著響起。
「遲早、遲早!我听你說這句話很久了,我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無法再等了。」她望向坐在高背椅上的男人,緊緊的擰著眉。
「這麼多年你都在等了,有差這麼幾個月嗎?」男人低笑出聲。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一直要我忍,我哪忍得下這口氣,就算找人把他做掉也無所謂。」唐麗文冷血的道。
「我只是不想你弄髒你的手。」男人站起身走向她,安撫的將她摟入懷中。
「哼,那你不會去做嗎?」在他面前,她說話的口吻宛若回到少女時期般的驕縱。
「殺人畢竟是下下策,更何況,你以為近藤真彥在近藤楓周遭都沒有布線保護嗎?你太天真了。」男人低頭親吻了下她的臉頰,「如果我們真貿然行動,現在就不能安然站在這里了。」
「哼,那個死老頭,就連死了都要跟我作對。」曾經她也是那樣深深愛著丈夫,但自從她知道自己只是他利益考量之下選擇的妻子之後,就徹底的心死了。
尤其在發現近藤楓母子的存在之後,她更是對他恨之入骨,唯一支持她繼續生存下去的動力,就是讓兒子成為匯津集團的總裁。
雖然近藤真彥在死之前是將總裁之位「暫時」給了近藤楓,但也有說過真正的遺囑在他留下的紫檀木盒中。
她相信那個木盒中的遺囑有著真正分配近藤家族所有家產的方式,可麻煩的是,近藤真彥並沒有留下開啟木盒的鑰匙與方法,只交代不可用破壞木盒的方式開啟木盒。
因此直到現在,即使他們找遍了全世界最厲害的開鎖高手,也依然無法將木盒開啟。
「鑰匙,一定有那麼一把鑰匙存在。」唐麗文沉吟。
「問題是,那把鑰匙在哪里?」這簡直就跟大海撈針一樣困難。
「我已經找遍了近藤家,連天花板跟地板都掀開來了,但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鑰匙。」她皎咬牙道。
「放心,近藤楓那邊也同樣沒有任何收獲。」男人柔聲安慰著她,「我們就雙管齊下,同時進行婚事跟收攏近藤楓人馬的工作吧。」
「當然。」唐麗文終于露出笑臉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近藤楓像個喪家之犬的狼狽模樣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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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死了,她快要悶死了。
童心扯了扯頸邊環繞的蕾絲邊,毫不淑女的搔著癢,她真的不懂為什麼自己要在近藤家做這些蠢事——每天打扮得像個白痴洋女圭女圭似的,任憑別人裝扮擺布。
包夸張的是,最近近藤楓還突發奇想,竟然要她開始學習交際舞跟國際餐桌禮儀。
她是要出國比賽是嗎?該不會是要她去參選環球小姐吧?
呵呵,她一定是快瘋了才會這樣胡思亂想。
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她真想抽張面紙把上面的顏色給擦掉。
唉,比起勞動,這樣的償還方式還真是痛苦艱難幾千倍有啊。
無奈的踱回床沿坐下,童心的手無意識的觸模著躺在胸口的鑰匙,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近藤楓那張總是神情冷酷的臉龐。
她好像沒看過他笑耶……
為什麼他的眉宇之間總充斥著那麼濃厚的憂愁?
照理說,他是那麼龐大集團的總裁,又長得英俊瀟灑、身材高碩,而且听說還擁有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所有一般男人想要得到的一切他都具備了,為什麼他那英俊的臉上卻沒有相符合的笑顏呢?
好奇怪,或許這就是所謂「上流社會」跟「凡夫俗子」的不同吧,她這個中產階級實在無法了解這些有錢人的腦袋瓜里到底裝些什麼。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好奇吧,她還真想知道近藤楓那張冷酷的臉背後隱藏的是怎樣的心緒。
她有股沖動,希望他可以常常對她笑,而不是像她欠他幾百萬似的老板著張臉。
呵,她在想什麼啊,怎麼會想到那邊去了,一定是生活太無聊了。
童心自嘲的捶了下腦袋,索性走到留聲機前面,拿起布輕輕的擦拭著紫銅喇叭與黃銅喇叭管,這是她每天打發無聊時間的唯一樂趣。
看著散發著光澤的留聲機,她的唇瓣不自覺的微微揚起。
她曾經試過放黑膠唱片在留聲機上,試圖讓它發出聲音,但它不知是不是壞了,不要說發出聲音,連轉動唱片都不行。
真是可惜,她真好奇這架美麗的機器可以發出怎樣悅耳的音樂聲,這種希盼,就跟她想看到近藤楓真摯的笑顏一樣……
她看著留聲機出神的想著,絲毫沒有留意身後出現的人影。
「你在干麼?」近藤楓低沉的聲音揚起。
童心整個人震了一下,但不是因為近藤楓的出現,而是原本寂靜無聲的留聲機突然發出了樂聲。
「天??」她驚呼出聲,不敢置信的看著空無唱片的留聲機持續不斷的流泄出歌曲……
「發生什麼事?」近藤楓眉心微蹙的看著她。
「聲音……發出聲音了,留聲機發出聲音了!」她像個小孩子似的興奮喊著,忍不住開心的轉過身,拉他的手腕跳著。
看著她毫不掩飾的純真笑容,近藤楓有瞬間差點也忍不住揚起唇。
不行,他什麼時候會被其他人影響了?
心緒一凜,他忙收回已偷偷微彎的唇瓣,掩飾似的更加攏緊眉心,沉聲道︰「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
他撤回手腕,卻詫異的發現自己竟有點貪戀著方才攀在手腕上的溫度。
懊死,他是怎麼了?
童心哪知道他腦中轉過了幾個念頭,更不介意他甩開她的手,只因她全部的心思都被開始「說話」的留聲機給捕捉住。
「你不懂,這不是大驚小敝,而是驚喜萬分。」她欣喜的將頭湊近留聲機,仔細的研究起它怎麼會突然發出聲音。
「留聲機的作用不就是如此。」近藤楓很不以為然。
「可是你看,沒有放唱片耶。」而且以前就算是放上唱片,它也不會出聲啊。
沒放唱片卻正播放著歌曲?
這倒是件奇聞,近藤楓也忍不住走上前,傾身看著仍發出悠揚的歌聲的留聲機。
「Milagro。」听了一會,他低喃道。
「什麼?」她仰起頭詢問的望向湊在自己正上方的他。
他的鼻子好挺,由下往上看像座高峰,她忍不住在心中想著。
「奇跡,這首歌。」
「你听過?」好厲害喔,這首歌也不知道是哪一國語言,她實在是有听沒有懂。
「西班牙文。」彷佛看出她心中的想法,近藤楓淡淡道︰「以前我母親最愛的一首歌。」
「真的?所以或許這是留聲機給我們的‘奇跡’嘍。」太玄了,她真要懷疑這是架有生命的機器了。
「呵,生命中是不可能有奇跡的。」就像母親一樣,一直到死,她所盼望的奇跡卻始終沒有出現過。
「那你就錯了,生命處處都有奇跡呢。」童心不苟同的反駁。
就像她發現這架留聲機一樣,不就是個奇跡嗎?
「只有天真愚蠢的人才會相信這種鬼話。」她那種理直氣壯的態度,讓他忍不住惱怒了起來。
「才不是,只要你相信,奇跡就會發生。」無視他的厲色,她堅持的道。
「嗤,這個世界上只有實力,沒有奇跡。」他冷笑一記,「只要我近藤楓想得到的,即使沒有奇跡也必定會實現。」
「你真可憐。」她瞅視著他,烏黑的瞳眸宛若可以看透他似的讓他感到局促不安。
他近藤楓什麼樣的大場面沒見面,今天竟然會在一個女人的視線之下感到無所遁形?
武裝起自己,他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反應,「我是匯津集團總裁,在我的生命中,沒有可憐這兩個字。」這個女人,就是有本事讓他又驚又惱。
童心望著他,微微揚起唇角,沒有反駁他的話。
雖然她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但臉上的笑容卻比話語更讓他惱怒。
他要毀掉她臉上那宛若洞悉一切的神情。
在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他已經感受到懷中擁抱著的溫暖身軀,俯,唇瓣上的柔女敕濕意勾起他灼熱的。
他一直以為她嘗起來會是單調的平淡,沒想到,自她唇中傳來的淡淡香氣卻讓他無法自主的想要更多。
他攬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讓她縴細的身軀更加貼緊他剛硬的胸膛。
他的舌靈巧的撬開她的唇,逗弄著她反應青澀的小舌。
原本的淺嘗再也不能滿足他的,近藤楓可以感受到自雙腿間蔓延的疼痛正侵蝕著他的理智,這對一向冷靜的他來說,絕對不是個好現象。
而現在,他一點都不打算讓自己開了失控的先例。
強迫自己忽視月復部燃燒的欲火,貪戀的吸吮著她唇辦內的幽雅芳香,他的雙手握緊她縴細的腰肢,正打算將自己抽離她的柔軟香氣時,她倒先閃人了。
沉重的呼氣聲交雜著歌聲,童心白皙的臉上染上朵朵的嫣紅,讓她看起來有些稚氣又帶著性感。
凝視著她,他的胸口突然充斥著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這樣復雜的感覺,對他來說是全然的陌生。
也是第一次,他在吻過一個女人之後,竟然會期待了解她的感受是否跟他一樣撼動。
「哇,這就是接吻。」驚嘆的聲音在呼吸聲稍稍平穩之後揚起。
她又給了他另一個驚愕的感受。
「從現在開始,我不用再被她們笑活到這麼大都不知道接吻的滋味了。」童心傻笑的道︰「謝謝你喔。」
就這樣,她的反應就是跟他道謝?近藤楓的黑眸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挫敗,但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以後不會再發生。」他淡淡的道,不再多看她一眼,逕自轉身走出房間。
必上房門,門後的歌聲似乎還隱隱約約的在他耳邊響著。
「Mliagio……奇跡……」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奇跡?他在心底譏請的想著,只是方才那一吻,確實已讓他開始有點動搖了。
雖然他不願承認,然而在他冰冷的世界中,的確有什麼開始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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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東西跌坐在地上的聲音在近藤楓將房門帶上之後的幾分鐘後砰然響起。
童心絲毫沒有感覺到撞擊到地板的疼痛,烏黑的雙眼染上一層迷蒙的薄霧。
方才佯裝的毫不在意與輕松尋常在近藤楓離開之後消失得蕩然無存。
發軟的雙腿與微微顫抖的唇瓣,徹底的泄漏了那一吻對她造成的巨大震撼與影響。
幸好剛才ㄍ一ㄥ得住,否則讓他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她鐵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她不懂,為什麼僅僅是唇片的接觸,就可以讓她全身酥軟發麻,腦袋里亂烘烘的,什麼都無法思考,只能無助的任由陌生的情潮朝她席卷而來。
天,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接吻……
伸起顫抖的手指,輕輕的觸模著微腫發燙的唇片,深吸口氣,近藤楓濃厚的男性氣息似乎還停留在她的唇齒之間,讓她心悸不已。
一直以來,她對男女之間的情事就毫無興趣,也不想探究,所以當大家在討論男朋友的種種時,她都寧願把時間花在看書跟研究花卉品種上。
對她來說,只有在花草世界中可以找到快樂與情緒上的抒解。
在她認為,擁有親情跟友情,就已經很是足夠了,從來不認為愛情跟這些情感會有什麼不同。
但現在……她終于知道了,男女之間不同于友情的部分竟是如此的特殊……
她的心髒從來沒有這樣飛快的跳過,身上的每一根神經似乎還沉浸在震撼中,暫停思考的腦袋雖然可以開始微微的運轉,可卻只能繞著方才的情景打轉。
是只有她才有這樣的感受嗎?還是他也跟她一樣,有相同的撼動在心頭?
不、不可能,看他那副稀松平常的淡漠模樣,怎麼看都不可能會被這麼「微不足道」的一吻所影響的。
況且,人家是何等人物,接觸過的美女無數,又有個美麗高貴的未婚妻,怎麼可能會把這樣一個小小插曲放在心上?
他不是也說了嗎——以後不會再發生……
這句話是該讓她松口氣的,然而不知為何,她的心卻生起一種空虛的落寞。
天,她到底是怎麼了?
好像變得有點不像自己?
童心雙手搗住發熱的雙頰,一整個晚上腦袋瓜子里亂紛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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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不能閑下來。
童心一大早就跳下床,顧不得可能會惹惱近藤楓,隨便套了件T恤跟牛仔褲便往庭院跑,卷起衣袖開始前幾天被他打斷的工作。
以往她若感到心緒不寧或沮喪時,只要接觸到最喜愛的花草,就會馬上得到平靜與喜樂。
但是今天——
真慘,就算她再怎樣努力讓自己專注在眼前的工作上,腦海中浮現的仍盡是那張冷酷的俊容。
近藤楓……
真是古怪了,為何自己會老是惦著他?
難道每個接過吻的人都會這樣,老想著那個吻自己的人?
所以若是別人也吻了她之後,她也會這樣老想著那個人嘍?
童心納悶的在心中想著,不過一想到要讓其他人這樣吻她才可以知道區別,她就不想要深究答案了。
唉,不想了,想得她腦袋都快爆了,還是單純的花花草草可愛多了呵。
用力的將泥土鏟得松軟,將參雜在泥土中的石頭挑起來往旁邊一扔——
「痛——」呼痛聲在她身旁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站起身循著發聲處望去。
那是一個俊秀的男人,有著一雙很熟悉的黑眸,在哪見過呢?她側頭想了想。
對了,跟近藤楓好像。
但比起近藤楓眼中的銳利冰冷,眼前這個男人卻柔和溫暖了太多。
若說一個給人冰的感覺,另一個就給人暖的感覺,
「你是誰?」
「你是誰?」
他們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開口,隨即相視而笑。
「我沒見過你。」近藤柳打量了下她,判斷道︰「你是新請的園丁嗎?」近藤家已經很久沒有園丁了。
「我也不知道。」童心聳聳肩,老實的回答,「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麼。」
「不知道?」他揚起眉,好奇的問︰「那你怎麼會在這里?」
「呃,其實我會在這里是有原因的……」她徐緩的將自己會來近藤家的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
「原來大哥受傷是因為你啊。」他了解的點了點頭。
「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聲明,「那真的只是個意外。」
「放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跟剛剛一樣。」他莞爾道。
「你不是在嘲諷我對嗎?」他的笑容讓她感到舒服與放松,唇角也不自覺的揚起。
「當然。」近藤柳朝她伸出手道︰「我是近藤柳。」
「我叫童心。」她也大方回握。「近藤柳……你是近藤楓的?」這麼相近的名字,這麼相像的雙眸,肯定有關系。
「他是我哥。」他的聲音中充滿驕傲。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有關系。」童心開心的道。
「是啊,我們是‘兄弟’……」他的雙眸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就恢復溫暖。
「這很好玩嗎?」他望向她手中的鏟子,好奇的問。
「當然。」她肯定的點頭。
「讓我試試?」他期待的看著那把鏟子。
「有何不可?」她微笑的將鏟子遞給他。
近藤柳伸出的手在半空頓了頓,又頹喪的收回,「算了,我不想害你被罵。」
若是被母親知道他把時間花在這里,一定會火冒三丈的。
「為什麼?」她不解的蹙眉。
他苦笑道︰「因為我不被‘允許’做這些事情。」
「只要可以讓自己快樂的事情,有什麼好不被允許?況且,這是很正常的活動,又不是作奸犯科。」她不以為然的道︰「除非你自己想要被限制?」
童心晶亮的眼眸好像有種力量一樣激勵著他。
就在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他已經接過鏟子,蹲開始鏟土了。
一種新奇的感覺霎時充斥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在近藤家,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直言告訴他,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側頭望向同時蹲在身邊,對著他燦爛微笑的童心。
突然間,心頭一悸。
他可以肯定一點,這個女孩……他喜歡。
風輕輕的吹過枝頭,蹲著身拈花惹草的兩人有說有笑,卻沒有人發現屋內的落地窗前,一雙犀利的黑眸正盯著他們的身影瞧著,眸中閃動著復雜的情緒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