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地,李秋彤堪稱是世上最差麗的新娘了。賈家對這位新婦的寵愛,由其大手筆從法國訂制新娘禮服,以及那束空運來台的大把捧花便可見一斑。
新娘禮服樣式簡單,由YSL的專屬設計師設計,把秋彤那天使般甜美清新的氣質表露無遺。
女乃油色的薄紗、乳白色的蕾絲裝飾,與她雪白如緞的肌膚相互輝映。低胸的樣式,將她圓潤嬌小的肩膀展露出來,而飽滿的雙峰則迷人地起伏著,涌現出天真爛漫的性感。
然而這一切,都不能讓新娘展現笑顏,她正愁苦地望著眼前的好友。
「我好伯啊!紫心。」她憂心地嚷著。
「看吧!誰叫你簽這種合約,後悔了吧!」紫心忍不住數落她幾句。
「可是我不簽,股東們就要把公司賣掉哇!」她委屈地嘟著嘴。
「唉!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啦!」
「可是……我好怕喔!」
「怕也沒有辦法啊!總不能找個人幫你嫁吧!」
「你不知道,賈威冷漠得嚇人。我上次听你的話想跟他溝通……」秋彤忍不住埋怨。
「他根本不理你,對吧?」紫心不耐煩地揮揮手。「你講過好幾遞了。」
「而且,我找他好幾次,都只見到他的秘書羅林,我都快搞不清楚是要跟他結婚,還是跟他的秘書結婚了。」
她的語調逗笑了紫心。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笑。」她幽幽道。
紫心雙手一攤。「我看你干脆逃婚算了。」
「逃婚?!」秋彤驚詫地張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
「對!逃婚。」
「逃到哪里去?」她好奇地問。
紫心差點跑去撞牆。「連這種問題也要問,我看你還是認命吧!」
「真的可以逃婚嗎?」秋彤不安地問。
「當然啦!」
「可是……如果我逃婚,哥哥的公司怎麼辦?」
「听著!」紫心盯著她,認真地說道︰「你現在面臨抉擇︰哥哥的公司和自己的人生,你只能選擇一樣。」
「紫心。」秋彤面有難色。
紫心伸手打斷她。「這是你自己的事,我幫不了你。」她走到門口。「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吧!若你想逃婚,我是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成功的。」
紫心轉身離去,留下一臉無措的秋彤。
☆☆☆
賈威陰郁地站在新人休息室外。
一身黑絲絨禮服將他高大挺拔的骨架襯托得恰如其分,濃密的頭發依舊扎成馬尾,濃眉下一雙若有所思的鷹眼正望著窗外。
「嘿!新郎倌,」許秋揚用手肘頂頂賈威的背脊。「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賈威望向窗外的眼神收了回來,轉而瞪著眼前少數能成為他的朋友的男人。「你又知道了!」他冷冷道。
許秋揚笑嘻嘻地注視著賈威。「我這話,是有根據的。」他頑皮地指了指賈威的嘴唇。「喏!你的嘴角稍稍往下垂了0.5度。」
也只有許秋揚敢在賈威面前開玩笑。
任誰都很難想像他們兩人會是朋友,因為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許秋揚總是無時無刻地微笑著,整個人流露出一股親切的氣質,很討人喜愛。
而賈威卻終日散發出冰冷的氣息,令人心生畏懼。
照理,兩人同為大財團繼承人,應該會彼此競爭,但他們卻奇異地結為莫逆。
賈威也不明白原因何在。
或許是許秋揚的親切隨和吧!讓人產生了安心的感覺,事實證明,不論男女老少,只要和他相處五分鐘,就會立刻和他成為朋友。
「又不說話啦!」許秋揚偏著頭看他。「老兄,你最近似乎有很多煩惱。」
賈威只是默默地盯著他,不發一言
「讓我來猜猜看……」他模著下巴說。「是因為那個即將進門的新娘,對不對?」
「聰明的人一向早死。」賈威冷冷地答道,木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許秋揚頓時大笑。「謝謝。想詛咒我,你得先排隊。在你之前的人已經排到太平洋去了。」
賈威看著好友臉上的笑容,緊繃的情緒似乎緩和不少。
畢竟有誰能對一個有著和善純真、孩子氣十足的笑容發脾氣呢?
「我真的很高興你終于替自己選了個新娘。」許秋揚上前擁抱他,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我更榮幸應邀擔任伴郎。」
賈威的嘴角嘲諷地往上一揚。「因為其他的人沒這個膽吧!」
許秋揚開朗的笑容再次浮現。「你真是愈來愈有幽默感了。」
也只有他才會把這句話當笑話吧!賈威心想。
突然,許秋揚的笑容褪去,雙眉苦惱地皺起。「要命!」
賈威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只見一個模樣嬌俏的紅衣女郎,背後隨著數十名穿著黑色西裝的保全人員,浩浩蕩蕩地走進教堂。
賈威揚起眉,疑惑地看著他。
許秋揚無奈地扒扒頭發。「我女乃女乃送給我的小禮物。」
「喔!怎麼說?」
「我那個瘋狂女乃女乃竟將她買下來,充當我的保母。」他苦笑。
「很有趣的想法。」賈威饒富趣味地看著他。
「一點也不有趣。」他知道賈威一定在心里倫笑。「我得去看著她,免得她把你的婚禮給毀了。」
「無妨。」賈威嘆了口氣,低聲說著。
☆☆☆
新娘休息室里,秋彤正唉聲嘆氣著。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呢?
她的無能,讓自己陷入了進退維谷的處境中。
「你這個笨蛋,什麼事都做不好,像你這麼蠢又沒判斷力的人還真少見。」她對著鏡子咒罵著自己。
說著說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為什麼她做什麼事都會失敗呢?要是哥哥還在就好了!
「哥,我好想你喔!」
每次哥哥都能幫她解決困難,只要他在,什麼都不用擔心。
可是,她摯愛的大哥已然入土,再也沒有人可以幫她了。
想到這個月的噩夢連連,夜里不點上燈無法入睡。她便覺得自己實在好可憐。
突然間,門被用力地打了開來。
秋彤忘了哭泣,愕然抬頭瞪著眼前的紅衣女郎。
她像一陣旋風般地席卷了這狹小的空間。
「給我仔細搜查。」她權威地命令那一涌而進的人馬,接著轉身面對她。「你不用緊張,只是例行檢查。」紅衣女郎堅定地保證。
只見人人手持探測儀器,里里外外地搜索著屋內的每個角落。
秋彤的好奇心驀地被挑起,圓睜的大眼隨著他們四處移動,免不了地也開始打量起這位精力充沛的紅衣女郎。
看得出她十分年輕,非常地活潑、好動,像小孩子一樣。
她突然走到李秋彤面前,像是在思慮著某件事。「婚紗里有沒有可能藏著危險物品……」她喃喃自語。
門突然再度被打開,一個男人直沖了進來。
「小嫻!」那個男人大聲地叫著,看起來快要抓狂似的。
紅衣女孩不高興地嘟起嘴。「我沒有胡鬧。我正在做安全檢查,而且……」她認真地看了李秋彤一眼。「我懷疑她的婚紗藏有危險物品。」
「小嫻!」那男人咬牙切齒道。「請你適可而止。賈威的婚禮就快被你給毀了。」
「少冤枉我。」她不服氣地嚷著。
「哦!?」他質疑。「那是誰把人家請來的賓客一個個捉去檢查,又差點把整個教堂拆了?」
「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嘛!」她振振有辭地說道。「你忘記這個星期已經有十個人想要刺殺你。」
「我知道。但是……」看得出來他的耐心正在迅速的流失中。那男人突然轉頭,面對好奇地看著他們倆的李秋彤,眼中閃耀著不可置信的贊嘆。
「你一定就是賈威的新娘,美麗的李秋彤小姐。」他友善地微笑。「我是賈威的朋友——許秋揚,今天應邀擔任伴郎。」
被他具有感染性的笑容影響,秋彤也回他一個微笑。「很高興認識你。」
「我對小嫻造成的困擾深感抱歉,希望你能諒解。」他誠懇地說道,並將紅衣女孩推上前。「小嫻,快道歉。」
那小女孤乖乖地向她鞠了個躬。「很抱歉,打擾你了。」然後一雙眼楮便直溜溜地盯著她瞧。
李秋彤疑惑地看看自己,是否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此時,小嫻的手突然伸了過來,輕摩著她的果肩,而且還把臉靠得好近。「姊姊,你的皮膚好白、好細又好滑喔!而且……」她深吸一口氣。「還好香。」
李秋彤從未被女人這麼親密地撫弄過,只見她面紅耳赤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許秋揚將小嫻的祿山之爪抓回來,投給秋彤一個抱歉的眼神。「請你原諒小嫻,她情不自禁,她絕不是有意……」
「不信你模模看嘛!真的好軟,好模極了。」小嫻還不放棄地說。
許秋揚伸手搗住她的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婚禮就要開始了,我想你需要時間準備,我和小嫻先到前面看看。」
說完,秋揚飛快地催著小嫻退出新娘休息室,那些保安人員也跟著魚貫而出。
門再度被闔上,只留下滿室的寂靜,和錯愕不已的秋彤。
☆☆☆
教堂里十分冷清,寥寥可數的賓客,與外面擠得水泄不通的盛況,形成強烈的對比。
消息靈通的記者們聞風而來,一心想采訪這場神秘鑽石單身漢的婚禮。只可惜教堂內外戒備森嚴,任何人都不得其門而入。
也難怪那些記者們想盡辦法欲取得任何消息,全是因為賈威身為億仁集團的總裁,卻鮮少曝光。
而他對婚事、新娘人選的秘而不宣,更激發起傳媒對其強烈的好奇心。
想想看,神秘單身漢突然宣布要結婚了,結果卻不是大宴賓客的超級豪華世紀婚禮,反倒只是邀請至親好友的秘密婚禮,這還不啟人疑竇?
只見記者大人們各自手持大哥大,拚命利用管道收集消息。不到一刻鐘,新娘的背景、及參加婚禮的賓客名單全數出籠。
一時之間,驚詫之聲此起彼落。
被稱為「財經新星」的許秋揚,竟然擔任神秘單身漢賈威的伴郎。光是這雨個人的關系就可以列入頭條,若是再加上這名神秘的新娘——
他們幾乎可以肯定,必定大賣。
他們紛紛尋找最佳位置,希望能夠捕捉到新人的一絲背影,每個人都磨拳擦掌著,等待儀式一完成,便要沖上前去訪問當事人對婚禮的看法。
☆☆☆
「你決定不逃婚了?」紫心慎重地問著。
秋彤搖頭。「我不能逃。」
紫心輕輕嘆口氣。「也好。你遲早都要學習獨立面對這個世界,愈早適應對你的幫助愈大。」她將秋彤的頭紗蓋好。「遇到困難不要害怕,別忘了還有我全力支持你。」
「謝謝你,紫心。」秋彤再度擁抱好友,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紫心鼓勵地拍拍她。「別哭了,會把妝哭壞喔!」她牽著秋彤的手走出休息室。「來!深呼吸。」
秋彤照做。
「去吧!」紫心推她向前走進教堂。
她輕挽住叔公的手,緩緩走在紅毯上。
由于父母雙亡,哥哥也因車禍亡故。送她出閣的事,便落在親人中年紀最大的叔公身上。
她咬緊下唇,努力克制自己波濤洶涌的情緒,並強烈地命令自己絕不許哭。
此刻,賈威正站在紅毯的彼端等著她。他深邃的眼眸正盯著她,她沒來由地心慌,想撇下這一切轉身逃走。
她下意識地張望著,觀禮的人們臉上都掛著祝福的微笑。
她在找什麼?難道奢望有人會救她嗎?
扮哥早已深埋地底。過世的人是不可能從棺材里蹦出來制止婚禮進行的。
她拚命地深呼吸,否則她一定會歇斯底里地大哭。
當叔公將她交給賈威時,她才驚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走過紅毯。
她驚慌地看了賈威一眼。
一個月不見,他還是那麼地帥。當然,他的酷也沒減少半分。
他怎麼能這麼鎮定、從容呢?
扁是站在他身邊,她就覺得自己快被無形的壓力鎮得喘不過氣。
還有,她不得不承認,穿上白色西裝的他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魅力。她正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恐懼、慌亂、不安、緊張,以及那對他產生不知名的情緒統統混雜在一起。她覺得腦子亂烘烘的,完全無法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