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黛羞頻聚,唇朱暖更融。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
顏福曾說群芳樓紅妓玉芳比起沈筱沄不過半分姿容之差,雖言過其實,但她嫵媚動人,極懂得媚人之道,渾身無一處不嬌媚,慵懶任君采擷的姿態撩人至極。令歷有見到她的男子欲火上心,只想與她纏綿整夜。
雖與大城名妓有才氣意境之別,但別有一番風味。
駱逸盡情品味著玉芳的如火熱情,柔軟豐滿的胴體依偎在他懷中,香唇緊貼、櫻唇微啟,女敕滑的丁香小舌如靈蛇一般滑進他的嘴里,與他的舌頭交纏,熱情地挑逗著,鼻間發出動情的嬌哼。
對她的熱情主動,駱逸感到有些吃驚。
打他一進香閣,鼻端甜膩的香味濃濃不散,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挑逗撩撥,駱逸自認不是柳下惠,既然她如此主動,他也就理所當然的承接她的熱情。
此刻兩人衣衫不整、欲火正熾,但唇分開後,駱逸卻被外頭聲響吸去注意力。
「嗯……公子?」發覺身下的男人分心,玉芳再湊上唇,卻被他推開。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明明眼前就是即將到口的美食,也已經渾身火熱,卻在听到熟悉的聲音後不自覺的分神。
玉芳不依的將手伸到他的胯下,將胸前的豐盈更貼緊他半果的胸膛,想喚回他的。
他嘆了口氣,推開她起身。
「看來今晚實在不是好時候。」他也覺得很可惜呀!
「公子,奴家服侍得不好嗎?」玉芳泫然欲泣,被染紅的嬌容更顯撩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會二話不說留下,抱著溫軟女體翻雲覆雨。
但駱逸沒辦法,他听到顏福真的惹到大麻煩了。
他整理衣服,朝玉芳露出無奈的笑容,「抱歉了,他日有緣再續。」
玉芳哪曾受過此等侮辱,珠淚順勢流下。
什麼無賴癟三,這是三腳貓功夫而已嗎?
顏福厭惡地凌空一腳踢去,還未落地已經被人抓住了腳,跌個狗吃屎。
他娘的!痛死她了。
她憤怒地大吼一聲,忍住鼻子撞地的疼痛,反手抽出腳上的匕首,用力弓腰往抓住她腳的人狠狠刺去。
老虎不發威,當她病貓啊!
「哈哈哈,小鮑子何必拒絕?」站在亂戰場外觀虎斗的大漢得意大笑,一邊吩咐手下小心別傷了他的細皮女敕肉,一邊勸道︰「跟著大爺我有什麼不好,要吃香喝辣都行。別看本大爺魁梧粗魯,對你我會很溫柔的。」
他的婬笑讓顏福差點吐出來。
這是哪只豬安排的「三腳貓」?駱逸那家伙要是狠心醉倒他的溫柔鄉,那她不就得給這個大猩猩當……當什麼?妻子還是相公。
而且現在說她是女的,他會不會放過她?
她踏進群芳樓時,自稱男女通吃的地頭蛇廖老大正在這里宴客,一看到她立即狼心大動,上前動手動腳,言語之間婬穢不堪,讓她氣憤不已。
別看廖老大沒啥節操,手下三人卻都是好手,她起初還能有攻有守,到如今已經是守多攻少。且人數也是一個問題,雙拳難敵六手啊!
「你去死!也不去照照鏡子看自己長什麼德行。」就算功夫輸人,顏福也從不肯在嘴上輸人。明明打得中氣不足、嬌喘不已,一席話還是流暢的說出。
「小相公別逞強了,傷了你本大爺可會心疼。」
噁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顏福瞬時抄起一張幾案丟了過去,砸到兩名手下。
她雖然武功輸人,但動作靈活,一時之間,廖老大的手下也抓不住她。
群芳樓里普通人老早走避,其他的則仗著有幾分功夫護身留下來看熱鬧。畢竟廖老大雖好男色,卻沒見過他如此大張旗鼓抓一個男人啊!
「他娘的,一群見死不救的爛人。」
她覺得自己像極了被一群貓要著玩、追著玩的可憐小耗子,只能力氣漸失的淪為貓爪下的犧牲品。
險險躲過一掌的她終於受不了地大吼,「駱逸,你這個渾球還不快點出來!」
「原來是來找相好。」廖老大眼楮一亮,「不要管那個男人了,大爺我一定會比他對你更好。」
「我想不太可能。」
隨著清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只見一道身影奇快,幾個縱躍偷襲正成合圍之勢的廖老大手下,讓他們猝不及防之下個個被點中穴道,癱軟地面。
看見停形的人,顏福倏地投入他的懷中大哭,「我的紫金冠值好多錢,都給他們打歪了,還有我的衣服……」
呃……駱逸的雙手停在空中,她哭訴只是為了這些。
「而且他們竟然趁著打斗亂模我……」
駱逸的目光射向那些癱在地上的打手,只見他們慌亂地回以無辜的眼神。
冤枉啊!打斗中觸踫本就難免,況且他們又不是他們老大,沒有那種嗜好。
「還有……」
還有什麼?駱逸希望她能一次說完。
顏福抬起頭,梨花帶淚的臉上浮出一抹笑容,「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而且為什麼這麼晚才出現?」
她氣憤的凝聚剩下的力氣,猛地一拳擊在他月復部。
哼!噁心又黏膩的婬欲味道,唇上還沾到胭脂。
早知道他是個喜愛拈花惹草的男人,但僅見於口頭上佔便宜,今日一見,讓她倍覺氣怒。
她在外頭千鈞一發,他卻在里頭恩愛纏綿。真是氣死她了!
放棄到口的美食趕來救她,不感恩也就算了,還挨上一拳。駱逸苦笑的想,自己真是虧大了。
「臭小子!你是這小相公的什麼人?」廖老大眼見到手的天鵝肉快飛了,表情凶惡的問。
聞言駱逸低頭一看,雖然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東劃一刀、西破一洞,但外表看起來仍像男子,再加上她的舉動,想必是被誤會了吧!
唉!丙然麻煩。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如果能夠和平解決,他實在不想大動干戈。
駱逸立刻陪上一臉笑容,抱著佳人拱手道︰「這位兄台,我想你是誤會了……」
「你跟他唆什麼,他想非禮我耶!」顏福打斷他的話,不肯善罷甘休。
「顏小姐……」
「什麼?!她是女的。」廖老大听到駱逸的稱呼大驚。
「沒錯!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小姐是女的。」她偎在駱逸懷里放話。
「顏小姐,請你……」
「你竟敢騙我。」廖老大怒道。
「誰騙你。只能怪你那雙狗眼沒睜亮。」不管有沒有靠山,顏福一向都是說話最大聲的那個,何況現在身後有靠山。
「你……」
顏福朝他扮個鬼臉,穿著男裝讓她更加肆無忌憚。
「好了,顏小姐,讓我來處理吧!」
顏福懷疑的看他一眼,半晌點頭,放松身軀往後頭寬闊的胸膛一靠。
彼不得她的曖昧姿勢,駱逸又陪個笑臉,「這位大爺,這真的是誤會一場,她個性較為沖動,得罪之處請多多包涵,今晚的花費就算小弟的吧!」
他姿態擺得極低,低到顏福又要發脾氣的地步,但她還沒開口,早一步讓他給捂住了嘴。
廖老大被他們女倨男恭給弄懵了。
上下打量著被摟在懷中的女人,好半晌,他的眼里放出精光。
那女人辣歸辣,生得還不錯嘛!他從沒遇過這種類型的女人。
他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拍拍身上的灰塵。
「要我放過你們可以,不過這位小娘子得留下來陪本大爺喝喝酒。」廖老大盯著顏福笑了笑,「放心,只是陪大爺喝酒,一定毫發無傷的給你送回去。不然這樣吧!你喜歡群芳樓里哪個姑娘,大爺替你出錢,砸場子的銀兩也由本大爺出。」
顏福拉下駱逸的手,氣得雙頰火紅,「你……」
駱逸趕緊再捂住她的嘴,讓她氣得嗚嗚叫,同時心里更有絲傷感,難道他不在乎她被人佔便宜嗎?
聞言駱逸笑了,廖老大也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可漸漸地,笑聲稀落,沒人敢笑。
駱逸唇邊的笑極冷,冷到令人在這夏夜瑟瑟發抖,懷疑自己身在冬季。
他彎身拾起一把小兒拳頭般大的玉鎮,望著廖老大。
群芳樓前院靜到了極點,後頭的歌舞更像是前輩子一般遙遠,忽然,有個聲音打破了前院詭異的寂靜。
那道聲音非常清脆,鑽進了每個人的耳里。
顏福看到廖老大臉色變了,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去。
「得寸進尺的人,通常沒有好果子吃。你想試試嗎?」
駱逸右手的玉鎮……或許該說是玉鎮的粉末,緩緩地從指縫間散落。
也沒見他特別運氣,或是神色有變,瞬息之間一把玉鎮就這麼碎了,且還成粉了。
見了這手功夫,還有誰敢阻止他們離開,連砸場子的賠償都省了。
被拉著走的顏福不知死活,話還說個不停。
「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如果你一開始就使出這手功夫,不是更省事。世人多是欺善怕惡,你跟他示弱賠禮,人家不一定接受,反而更得寸進尺,以為你好欺負。你出外游歷這麼長一段時間,難道沒有深刻體會到嗎?」
駱逸沒有回嘴,只是拉著她疾行。
「喂,你有沒有听我說話?」
她皺起眉。難道他練的功夫在發功後會變得陰陽怪氣?
「逸,你走慢一點,我手會痛。」
他倏然把她拉進一條死巷,一把將她壓在牆上,顏福這才看清他臉上的寒霜。
駱逸真想掐死老惹事的她。
「你不挑撥,他會去惹你?」他俊臉冷寒地問。
他都記不得自己多久沒發脾氣了,但她總有讓聖人發火的能耐。
顏福被他的神色嚇得愣了愣,回神後不服氣地道︰「一開始我沒去惹他,他還不是來惹我?」
「可以善了就善了,你干麼還繼續惹他?」
「我……」
「你這種個性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改?」
「那是……」
「夠了!我不是叫你留在客棧嗎?」
「你……」
「你總是自以為是。」他一句接著一句,「真該讓你吃點虧你才知道害怕。萬一你惹上無法收拾的麻煩,連累你的親人該如何?自殺謝罪已經於事無補你知道嗎?」
听他接連不斷的數落,顏福頓時惱羞成怒。
她原本就是好面子的人,當下不悅地道︰「那你就不要管我啊!反正你不是當我是自己送上門的麻煩,何必救我。是我自己不听話亂跑,你一點責任都不必負。反正我是咎由自取,就讓我自生自滅算了!」
聞言駱逸大大的動怒了,這個嬌生慣養的女人。
他一怒之下抓起她的手壓在牆上,力道之大令顏福幾乎要痛叫出聲,但她卻好勝的強自忍住。
「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不必管我啦!」她強忍著淚水,不認輸的與他對瞪。
什麼英雄救美嘛!丙然男人用的招式不應該挪到女人身上用。
駱逸的神情冷酷得可怕,好半晌,暗巷里只聞得兩人的呼息。
她不知道他想干麼,只知道若他想和她對瞪到天亮,她絕對奉陪。
餅了一會兒,顏福開始覺得眼楮酸澀了,可又不肯先他眨眼……
駱逸此時忽然放開她手,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什麼嘛。」她瞪著他的背影,酸澀的眼楮終於忍不住流下淚。
真是一點用都沒有,阿祿白費心了。
像是現在才覺得手痛,她蹲,「好痛,真的好痛。臭家伙,痛死我了,嗚……好倒楣。」
她只是想更接近他、想多了解他,可打從他知道她的意圖後,就對她好冷淡。難道,她真的不能進入他的心嗎?
對,他喜歡溫柔婉約的姑娘,她知道。她可以學著溫柔婉約,可是那就不是她了啊!
反正她就是沖動又自以為是,是老愛四處惹禍的麻煩精……
「痛不會說嗎?」
是他!他回來干麼?
顏福不肯抬頭,略帶鼻音地道︰「我痛死也不用你管。」
「你又說這種話。」他頓了下,長嘆一聲。
「不愛听就滾開,我自己知道路回客棧!」她委屈的扁扁嘴。
駱逸久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他本來打算直接回客棧,讓她自己冷靜冷靜,可是見鬼的好听力卻听到她的啜泣聲,雙腳便不由自主地轉了回來。
他到底是不是前輩子欠了她?這輩子才遇上她來討債。
唉!真是冤家。
看她不動不說話,只是不斷啜泣,他又嘆了一口氣,伸手探入她腋下欲抱起她,嚇得她慌忙站好,再趁機彎身將她橫抱起來。
「你、你干麼?」
「送你回去擦藥。」
「我自己會走。」她還在生氣呢!
拉不下臉的顏福不斷扭動,他卻無動於衷,縱身躍上屋頂輕松行走。
「不要動了,萬一摔下去會被當賊的。」
「你才是賊,是你強迫我上來的。」顏福一臉不關己事。
「你以為會有誰信?」
「哼!本小姐可是天顏鏢局的大小姐,什麼寶貝沒有要來當賊?」
「你不知道有種人嗜竊成癖嗎?」
「你少亂說,本小姐才不是賊。放我下去。」
「你真的要?」
接著一陣女子驚呼聲隨著夜風,越飄越遠……
李少祺昨晚被駱逸狠狠揍了一頓,因為他沒盡到監視的責任,讓顏福跑出去壞了他好事。
「真是奇怪,我明明沒看到她出去啊!」他不甘心的咕噥著。
恢復女裝的顏福走下樓,便看見他坐在桌前一邊咬饅頭,一邊在叨念。
「逸呢?」
李少祺充耳不聞,「難不成她有武功。嗯,很有可能,畢竟是鏢局的大小姐。」
顏福走到他面前,柳眉微皺,「我問你,逸人呢?」
「你問誰?」她改口得真快,听得他好不習慣。
「我問你的好兄弟,駱逸呀!」她大剌剌坐下,拿起一個饅頭。
「我有請你吃嗎?」他瞪她一眼,「阿逸去準備馬車。」
「為什麼是他去?」她裝優雅的一小片、一小片撕著饅頭放進嘴里。
「不然要誰去?」听她言下之意似乎該他去。
他再瞪一眼不請自坐的她,但她卻毫不在意地用著她的早膳,或許該說是他提供的早膳。
男人不必跟女人斤斤計較,但是她就是有令人生氣的本事。
在心里碎碎念的李少祺忽然注意到她的手腕,「你的手腕怎麼了?昨晚弄的。哈,受到教訓了吧!一個女人家跟去那種地方做什麼?只給阿逸惹麻煩罷了。」她兩只手腕纏了繃帶,看來不是受傷就是扭傷。
看他一臉幸災樂禍,顏福真的很想踢他一腳。
「哎,跟你老實說了吧!阿逸才不會喜歡你這種女人,沒胸沒臀、脾氣又古怪,是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喜歡你。」李少祺竭盡所能的打擊她,希望她知難而退。
「少祺,你倒很注意顏小姐嘛!」駱逸一靠近就听到他在胡亂說話。
「阿逸,你可別誤會啊!」
「我沒誤會啊!只是沒想到你注意顏小姐注意的仔細,從身材到性情都觀察到。」
李少祺沒來得及喊冤,顏福率先作噁道︰「逸,你別說這麼噁心的事,害我早膳用不下去。」
「你這女人什麼意思?」
「听不懂嗎?」顏福瞪他一眼,繼續撕著饅頭吃。
李少祺氣得跳腳,伸手就要去拉她,「你說什麼?」
駱逸倏地出手阻止他。
「你干麼阻止我。」
駱逸不理他,看著顏福秀氣的動作,「你……手還很痛嗎?」
見她撕著饅頭吃,且動作緩慢,駱逸不由得關心起她的傷。
顏福頓了下。「嗯……還好。」
她本想順著說很痛,讓他好好內疚一下,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難道老五給的止痛藥沒效。」
看他拿出一個小玉瓶,小心翼翼的拆開顏福的繃帶再重新涂上一層藥,李少祺瞪大了眼。他們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阿逸不是才抱怨他沒守好,讓她跑去壞他的好事,怎麼現在寶貝兮兮的給她上藥。
百思不得其解,李少祺索性不想了。
反正回到駱家堡後,他一定要把麼妹推給阿逸照顧。
不管阿逸再怎麼難以忘情那個女人,她也已經嫁作他人婦,他們兩人是不可能復合了。雖然他也很希望那個女人被休,但在阿逸感情有著落之前可不行。
麼妹賢慧端莊,能武、能文,有北方女子的強悍、南方女子的婉約,絕對適合阿逸。
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他一定要把好友變妹婿!
在心里發起雄心壯志的李少祺,完全沒發現兩人早已涂好藥,一臉奇怪的看著他。
「土匪頭……」顏福遲疑地喊著他。
李少祺皺起眉,「本大爺有名有姓,不叫土匪頭。」
「你的臉色……」
「用完膳啦!那快走,晌午看能否趕到延岑城去。」他說著站起身,卻在起身那一瞬間腳一軟,又跌回椅子上。
「少祺?!」駱逸迅速到他身邊,抓起他手診脈。
李少祺覺得頭昏腦脹,「我、我怎麼了?」
「別說話。」
顏福一邊看著他,客棧里其他客人見出事也圍了過來。
「客倌,發生什麼事?」掌櫃的蹙眉過來探著。
駱逸臉上的笑容斂的無影無蹤,「中毒了。」
「啊?!」
「快請大夫。」駱逸雖身為名醫的弟弟,還有一個善使毒的妹子,但他本人卻對此一竅不通。
看到他臉上嚴肅的神色,李少祺昏茫茫的頭腦里只想著,是哪個王八羔子下他毒。被他抓到一定、一定……
他頭一歪,陷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