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克麗嘴巴里塞著布條,所以,她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嗚鳴聲。
「噗!噗!」她試著吐掉嘴里的東西,但努力了好久,還是沒有成功。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雙顫巍巍的小手撫上她的臉,試探性地輕輕描繪她的臉孔。
克麗高興的悄悄流下淚水,她很害怕,但是也很高興小湯姆還好好的。
在試探過她沒有敵意後,小湯姆決定幫她拿開嘴里的布條,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怕她,他覺得在她周圍有種黃色溫暖的光,這種光讓他想起一道模糊的影子,那個人好像也有這種溫暖的光。
「是小湯姆嗎?」她聲音干澀的問︰
乍然听見陌生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他迅速的躲到離她最遠的角落,像是只熟悉黑夜生物一樣的敏捷、迅速。
「我沒有惡意!」克麗趕緊低聲解釋,擔心他不再靠近她,「請你不要害怕!」
餅了片刻,他依然沒有回答。
克麗不禁再次呼喚他,「小湯姆?」
許久後,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喃,「不……」
克麗不了解他的意思,「不什麼?」
「不、尼可!」他不了解她為什麼要一直喊他小湯姆?那是什麼?
「噢——」這時,克麗突然難過的了解到一件事——
小湯姆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他可能忘了以前的事,即使他們能離開這里,他恐怕也必須接受一段長時間的輔導,才能重新過正常的生活。
「不,不是尼可,是湯姆!」克麗不太想用那個名字。
他雖然還是不太了解,但他猜想,她是在叫他。
一陣腳步聲在他們的頭上經過,恐懼的感覺立即穿過克麗的心扉。
驀地,耳邊傳來牙齒踫撞的聲音,起先克麗以為是她自己的,接著才明白那是小湯姆發出的聲音。
「小湯姆,過來,過來我這里。」克麗壓下心中強烈的害怕,用著無比輕柔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希望他靠近她,就算逃不掉,她也希望面對敵人時他們是在一起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黃色小姐好像要他過去,可是……
他慢慢的移向她,遲疑的腳步伴隨著某種細微的摩擦聲、
克麗不禁豎起耳朵,她的視線逐漸適應這里,黑暗中,她隱約看得出小湯姆瘦小的身子,在小湯姆終于來到她的頭側邊蹲坐下來時,她才發現他腳邊有一條鐵鏈。
「天啊!小湯姆……」她頓時難過的淚如雨下,「為什麼?她要這樣對你?」
小湯姆早就適應黑暗,所以他一下子就注意到她的眼淚,小手試探性的踫觸它。
「這、這……什麼?」
雖然小湯姆已經六歲,但由于這三年來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度過,他的學習能力早巳停止,甚至是有退步的跡象。
「是眼淚。」
突然,斜上方的門板被掀開,瞬間,克麗感覺到小湯姆已奔回他剛剛待著的角落。
突然照射進來的光線刺眼得教她不舒服的轉過頭。完了!她會不會注意到她嘴里的布條已經被拿掉了?
克麗盡量將自己的頭朝向光線照不到的那一邊,緊張的祈禱著。
瑪莉掃視一下兩人的狀況,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這里是地下室,可是,是哪里的地下室呢?她住的地方嗎?克麗猜想著。
「尼可,要乖乖的听媽咪的話,不可以靠近她喔!」
克麗一時之間看不見,所以她只能注意傾听他們的對話。
小湯姆沒有說話,他只是萬分害怕的點點頭。他知道,媽咪不開心的時候,會變得很可怕、很可怕。
大概是小湯姆的表現讓她放心,接著她又將門板鎖了起來。
克麗專注的傾耳聆听,一直等到她的腳步聲遠離後,她才又呼喚小湯姆,看他能不能幫她解開繩索。
但是這一次,任憑克麗怎麼呼喚他,小湯姆再也沒有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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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將車燈關掉,悄悄的接近瑪莉家。
從外面看起來,她家里全部的燈光都熄了,唯有門廊的橘色燈泡還亮著。
他試著就上次到瑪莉家的印象,將房子內的空間格局在腦中描繪出來。
他小心的接近屋子,繞了一圈,他決定從前面進去,他想,瑪莉可能睡在最後面的那一間房間。
他月兌掉外套,押在門上的玻璃,靜靜等著最佳時機到來,因為這里太安靜了。
這時,靠近瑪莉房間的後面馬路車道上,接連兩輛車子經過,威爾趕緊趁車子經過時用力擊破玻璃,伸進門內,將門打開。感謝大衛很久以前曾經教過他這一招,他想。
他知道自己這樣單槍匹馬來找他們很危險,但是,他等不下去了。
克麗听見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開始她以為是她听錯了,直到片刻後,有腳步聲在地板上移動,她才肯定自己沒有誤听。
上面的人絕對不是瑪莉。
那是小偷嗎?還是……有沒有可能是來救他們的?
直覺告訴她,一定要讓上面的人注意到他們!
克麗決定順從自己的直覺行動,由于先前小湯姆又將布條塞進她的嘴里,所以她無法說話,整個人又動彈不得。
「嗚嗚嗚……」她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期盼上面的人能听到。
一種細微的聲音傳來,在一片寂靜中,它顯得十分突兀。威爾當然馬上就注意到,他循著聲音來到廚房,在經過一番仔細觀察後,他發現聲音是從餐桌下傳出來的。
他激動的將桌子推開,發現那里有一道木板門,他不顧一切的用力打開它,一拉起門板就听見——
「你不該來這里的!」
瑪莉拿了根棒球棍用力的往他的腦後擊去;他試著閃開,但仍被擊中背部,「啊!」
他痛呼一聲,讓克麗知道在門板上打斗的人是誰。
威爾一時不察,痛得趴在地上。
瑪莉毫不客氣地再次大力的揮擊棒棍,卻被威爾—把抓住。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瑪莉!」他抵擋著從背部傳來的劇痛,奮力與她搶著棒棍,她的力氣不像一般女子,十分的孔武有力。
「嗚嗚嗚……」小湯姆!克麗嗚嗚著,想引起想小湯姆的注意力,要他幫她解開繩子。
可是,他沒有反應的蜷縮著身體,眼神恐懼的窩在最黑暗中的角落里,看著上面打斗的情景。
威爾終于揮開瑪莉的手,搶到棍子,並狠狠地給了她一拳,瑪莉「砰!」的昏倒在地上。
他趕緊跑下地下室,一看到克麗還活著,頓時松了一口氣。
「你還好吧?」威爾拿掉她嘴里的布條,並解開她背後手上的繩結。
克麗一等解開手上的結後,她推推威爾,指著角落,「你去幫小湯姆,剩下的我自己來。」
罷剛威爾並沒有看到他,因為他躲在漆黑的角落里,
「湯姆?我是威爾伯伯,記得嗎?」威爾試著接近他。
小湯姆害怕的看著眼前巨大的人,雖然腳上拖著鐵鏈,動作卻無比迅速的閃躲到另一個角落。
「她死定了!」親眼見到小湯姆腳上鎖著鐵鏈,讓威爾心中疼痛不已。
克麗解開全部的結後,她來到小湯姆的面前蹲下,「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來,我們帶你出去。」
知道言語對他可能並不是那麼容易懂,克麗比手劃腳的指著走路上去的意思。
上去?
小湯姆既害怕又有點期待,他是很想上去,外面好漂亮好漂亮,他曾偷偷瞧過幾次。
他遲疑的、慢慢的挪出角落,看見他的動作,威爾和克麗都很高興。
他將微顫的小手輕輕的放進克麗伸出來的手中。
握住他小手的那一刻,克麗真的好感動,她喜極而泣的落下淚來。她知道,以前的小湯姆還在,他們並沒有完全的失去他!
威爾抬起頭想要制止眼角可疑的淚水落下,看見木板時,才想到他們要趕快離開,瑪莉只是昏倒而已。
「克麗,我們要趕快離開!」威爾緊張的說,
「嗯!」
他們拉著鐵鏈,尋找著它的另一端,發現它被固定在牆上,他們努力想將它扯下、敲下。
「別動!」
這一聲威脅的阻喝,讓威爾和克麗全身僵住的緩緩轉過來,小湯姆則是恐懼的將自己縮到克麗的背後。
「你們休想帶走我的尼可!」瑪莉拿著槍指著他們,「尼可,過來!快過來媽咪這邊!」
听到她呼喚他的名字,小湯姆全身劇烈的顫抖著,他真的好害怕!
克麗察覺到小湯姆強烈的恐懼,她用力的握住小湯姆的手,給他力量。
「瑪莉,小湯姆不是你的兒子。」她義正辭嚴的道。
「亂講!」瑪麗將槍口指著她。「都是你!都是你對不對?是你讓他們發現的對不對?你這個賤女人!」瑪莉非常生氣的不停咒罵她。
她已經瘋了!威爾看著她的眼神,發現她已經瀕臨瘋狂。
「砰!」的一聲,她真的朝克麗開槍,千鈞一刻,威爾用力的將克麗撞開。
「威爾——」克麗尖叫看著倒在地上的威爾,血汩汩的從他的胸口流出來。
剎耶間,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不動,克麗的腦中只有威爾躺在血泊中的這一幕——
她不知道瑪莉將小湯姆的腳鏈打開,要他和她上去。
「走!你們給我上去!」
她不知道警察突然出現包圍住他們。
「不要動!警察!」
她不知道瑪麗將他們拉到她前面當人質。
「不要動!不然我就殺了他們!」
她不知道瑪莉拒絕談判,想將她和小湯姆都殺死。
「砰!砰!砰!砰!砰——」她不知道有人將她和小場姆撲倒,瑪莉死于亂槍之下,而她,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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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茜試探性的問著克麗,「克麗,你不去看看威爾再走嗎?」
听見這個名字時,讓她的心又是一陣熟悉的抽痛。
「不用了。」
听見她微弱的聲音,狄茜也不想再觸踫她的傷口。
「我還是不懂,你為什ど要回去?你在台灣不是已經沒有親人了嗎?」
克麗正巧背對著狄茜,她臉上苦澀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在美國也沒有親人啊!」她淡淡的反應道。
「可是,你有我們這群朋友啊!」狄茜極力想勸她打消回台灣的念頭,可是她知道,克麗有多麼頑固。
「你還是可以來台灣找我的,狄茜。」她轉過身,上前抱住她,這兩年幸虧有她,她很慶幸認識了狄茜這個好朋友。
「你知道的,我只是回台灣,而且,台灣又不是很遠。」
她將狄茜拉到窗戶旁,指著遠處的大海,「你看!喏!就是這個海,我就在這片大海的另一邊而已,不會很遠啊!」她笑說。
「是啊、是啊!」狄茜受不了的瞪了她一眼,見克麗仍是笑盈盈的,她猛翻白眼,「是不算太遠。」
她忽然想到,會不會嫌遠的人又不是她,她干嘛窮緊張。突然,她笑眯了眼。
看見狄茜的表情,克麗覺得很奇怪,「你怎麼了?」
「不遠、不遠,絕對不遠!」狄茜賊兮兮的笑說。
大大的透明窗外,正見一架飛機劃過天空。
由于尼克和麗絲正為了小湯姆的事情在忙碌,所以大衛和狄茜、道格會輪流來看看他的傷口恢復的怎樣。
一听見開門的聲音,威爾趕緊轉過頭去,看看是誰來了。
大衛當然看見了威爾失望的表情,他耍白痴搞笑的制造出場音樂。「當當當,是我!你的好友大衛啊!」
「無聊!」威爾給了老友一記白眼,話鋒一轉,他面容正經的道︰「知道為什麼瑪莉•貝肯要綁架小湯姆嗎?」
「根據小湯姆的一些描述,警方在倉庫的地下挖出了奈威遜的骨骸。」大衛心疼的表示,「他可能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治療心理障礙。」
大衛指的是誰,威爾當然知道,他也同樣感到心疼。
「警方根據調查及一些資料,將事情的輪廓拼湊了出來。瑪莉•貝肯在有孩子之前就流掉了許多小孩,根據她的婦產科醫生表示,她那時的精神狀況就不太穩定,他曾建議她去求助心理或精神方面的醫生,因為他懷疑是她自己下意識故意流產的。」
大衛拉了張椅子坐下。「後來,她在生了個小男孩後就搬家了。她鄰居曾听過瑪莉•貝肯叫她的孩子為惡魔的子孫,但是她在大家面前一向還算蠻好相處的,所以,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懷疑。」
「約翰警官懷疑,奈威遜可能一開始就參與綁架;但是他的目的可能與瑪莉•貝肯的目的不一樣,他也許是想要錢,但瑪莉不是。所以,她就將他殺了!誰知道呢!」
威爾听完,沉默了好一會兒。
「為什麼有人可以表里不一到這種地步?」威爾想起一、兩幕以前麗絲及瑪莉•貝肯和小湯姆相處在一起的情景,他難過的低語。
他意味深長的話令大衛頓時也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威爾開口問出他心中最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的事情。
「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要告訴我,克麗為什麼沒有來?」
大衛不安的站起來走到窗邊,不知該怎麼說。
「自從我離開加護病房到今天已經第三天,她為什麼還沒有來看我?」威爾心揪得緊緊的,生平他第一次這麼害怕,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她……」大衛支支吾吾的,很害怕傷到他。
「她怎麼樣?」他全身繃緊的問,隨著大衛吞吞吐吐、不肯吐露實情的樣子,他的心就更加寒冷。
不——他在內心狂野吶喊著,不要這樣對他!
「她……她回台灣去了。」大衛仔細注意威爾的狀況,怕他一時情緒太過激動,影響他的身體狀況,畢竟他剛剛動過大手術,瑪麗的那顆子彈雖然沒有打到他的心髒,但差點要了他的命。
「她回台灣去了?!」威爾重復道。
「對!威爾,你千萬不要太過激動。」大衛努力的想說出一些安慰他的話,可腦袋空空的,誰教他從來沒遇過像威爾這樣認真談戀愛的男性友人,所以,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節哀順變?不不不;否極泰來?感覺也蠻奇怪的——
「大衛!」威爾生氣的用力怒吼。
大衛被威爾嚇了一大跳,「什麼?」
「她只是回台灣而已,你們干嘛該死的像說成她已經死了似的,你們該死的知不知道,我這幾天快被你們嚇死了,啊!」威爾吼得他的傷口又疼了,該死的!
主治醫師早已站在門口傾听他們的對話好一陣子,他幽默的站在門口。「我看哪!你就快因為大聲怒吼而亡了!」
他看著威爾,從來不曉得聞名灣區的漢克森一家人這麼有趣。
「傷口疼是不是?」他慢條斯理的走進來︰「讓我看看。」
「我還有多久才可以出院?」他心急的問。
「想飛去台灣,對不對?」主治醫師忍不住調侃他。
被一個不是很熟的人取笑,即使他救過他,還是今威爾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十分惱怒。
「不干你的事!」他不客氣的說。
「威爾!」大衛覺得不可思議,這實在不像他所認識的威爾。
主治醫師笑笑,不以為意。
「第一,我是你的主治醫師,當然有關系!本來呢!你只需好好的休息一個月,就可以出院了,但是,由于你剛剛用力拉扯你傷口附近的肌肉,可能會產生發炎現象,現在你可能需要一個半月或兩個月才能出院了,漢克森先生。」主治醫師以十分同情的口吻宣布著。
大衛看見威爾吃鱉的模樣,忍俊不住的在一旁竊笑。
威爾瞠目結舌的向道︰「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說到會影響他醫譽的問題,一直帶有笑意的主治醫師頓時收斂起他的笑容,「我從不拿我的醫術開玩笑!」
他的話讓大衛和威爾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抱歉!」
「我接受。」感覺出他的誠意,主治醫師才決定繼續說,「第二,在下敝人我呢!罷剛好家里有位來自台灣的夫人,我相信她在台灣的家人可以很快的幫你找到她喔!」
他對威爾眨眨眼楮。這也是他剛剛在門外會願意听下去的原因,準教他們提到他愛妻的故鄉——台灣呢!
他的妻子可是標準的愛台人士,搞得他那個由前妻所生的寶貝兒子也變成標準的愛台人士。他們是愛屋及烏,連他都比不上他們的中國媽咪了!
威爾眉開眼笑,決定大方接受他的幫忙。「那我就先說謝謝了!」
「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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