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了!
她真的變了!
她的笑容整日掛在臉上,笑得陽光燦爛、閃閃動人,笑得過分開朗讓他頭皮發麻,擔心噩夢成真。
他好怕!
怕她突然回頭給他一個譏誚頑劣、純莊子憶式的賊笑,奸邪得意的告訴他。「蠢貨!我回來了!」
就在此時,她噙著甜美的笑容,偏頭喚道︰「方公子……」
他倏地回神對上她訝異的目光,不禁有些狼狽地咧嘴笑道︰「欸……什麼事?」
她不解地拉著他一塊換到對面去坐,再招來服務生,將桌面清干淨,這才漾開笑臉答道︰「天儔畫廊的何小姐跟我說,希望畫展再延長一個月。」
「那很好,那表示你的畫真的很受歡迎。」他偏頭又瞧了她的笑臉一會兒,好里加在,這應該是他親愛的小榜格沒錯。
「先前我一直婉拒的現場作畫,我現在想答應他們了。」
「你不是說會緊張嗎?」他吃驚地看著她。
「何小姐希望能辦場愛心義賣,既然能幫人,那麼我想努力看看!我已經畫了一些小卡,到時再畫幅山水,做現場競標「這樣應該能幫助更多的人。」
「你……若你希望這麼做的話,當然好了。」不管她想做什麼,他都會支持到底的。
「一想到自己不僅能闖出一片天,又有能力肋人,我就好開心。」她甜甜的笑著。
是的!這就是馮瑜格經過那天後所下的結論!
她是沒種去問他到底愛誰?但她確定若他愛的人不是她,她絕對會在隔天包袱款款徹底在他面前消失,一個人躲到天涯海角痛哭;而在那天到來之前,她要好好的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順便儲備以後一個人過的本事。
一年的時間並沒有讓她轉變多少,她仍是當初那個怕事的馮瑜格,不敢承擔現實的馮瑜格,只能被動地等著現實來敲門。
所以她努力的笑,努力的創作,努力的和他開心過日子,珍視眼前的一切。
因為珍視,放眼所見一切都變美了,于是她笑得更開心,創作也更加得心應手,一個小小的決定竟會帶來這樣的效果,真怪呵……
「小榜格,我真的覺得你好怪。」實在是太過開朗了,一點都不像過去的她!方沛成不自在地動了動。
「哪里怪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現在的穿著保守依舊,但全是名家設計,不會再被人嘲笑了呀!
「不是衣服,是你!」
「我?」
「你怪得讓人有點擔心,你還好吧?沒撞到頭或是跌倒吧?」
她怎麼會變得這麼開朗又積極?該不會真的讓莊子憶那女人影響了吧?他眉頭都快打結了!
「我看你才怪咧!」她本來不想講的,他最近不僅學她發呆,還一臉的戒慎恐懼,他是怎麼了?
「我哪里怪了?」會這樣數落他的真不像是他的小榜格……天哪,難道這是那女人快要回魂的前兆嗎?
「平時就見你大剌剌的又吼又叫,現在卻一臉膽戰心驚活像個小媳婦,怎麼回事呀?」
「嗤!懶得理你!」他放棄了,這女人怎麼突然變得神經這麼粗,她看不出來他在擔心她嗎?怕她哪天被那強勢的莊子憶惡靈給趕跑了。
「我在二十號那天現場揮毫,你要不要來看?」她悄然倚近,微紅的臉蛋流露出她的靦腆,超可愛的。
「當然了!」他情不自禁地湊上前輕啄了一口。這就對了!這才是他的小榜格。
「不準你競標。」沒避開他的偷香,她垂目把玩著他的衣襟。
「為什麼?」他的手攬上她的縴腰細細磨蹭,鼻尖玩弄著她柔女敕光滑的皓頸。
「把機會留給其他人。」好癢!她輕笑出聲,連忙將舌伸出來抵著上唇,像個做了壞事怕被抓的小淘氣。
「那我咧?」看見那粉色小舌他差點克制不了,連忙別開臉去,再看下去,他會直接在這人聲鼎沸的咖啡廳和她「進入洞房」。
「反正你常捐錢,不差這次。」對他的反應她偷笑不已,又貼近他一些。
怎麼這樣就投降了咧?是他教導有方還是她青出于藍呀?
他回頭用很凶猛的目光瞪著她,她是真清純還是小惡魔?這樣玩火?
「怎麼了?」她好無辜,一只小手還在他的胸前模啊模的。
「回家!」他拉著她一塊去櫃抬付帳,接著沖出店外。
「怎麼?還沒去看電影呀!」被他拉著一塊走向他的雙B轎車,她可不依了,她想看那部電影想看很久了耶!
「敢誘惑我,就別指望我會半途而廢,我們今天來全套的。」替她綁好安全帶,他在她的唇上重重啄了一口,這才發動車子回家。
「你家還是我家?」兩人各自盤踮電梯一角,他問道。
「人家要看電影啦!」她第九十九次提出她的選擇。
「你家好了,你爸媽去中部了,不會有人偷窺。」他轉身望著電梯上方的數字,就快到了。
「那電影人家等很久了耶!」
「你真的想看?」寵女人的男人偏頭瞧了她一眼。
「嗯!嗯!」她連忙點點頭,眼里閃動著期待的光芒。
當!電梯門開了!
「做完再去。」他踏出電梯回頭給她一個性感的微笑,順便拉她出來。
「怎麼這樣?好不容易走到電影院門口又繞了回來,然後再去?」她噘著嘴喃喃抱怨。
「誰教你要誘惑我?」抱著她貼在她家門上,他的唇貼著她質問,一手模索著口袋里的鑰匙。
「我那樣哪叫誘惑?」她立刻撇清所有責任,小嘴在他的唇上滑來滑去的,引來他的輕聲呢喃。
「對一個禁欲一年多的男人而言,那就叫誘惑!」終于將門打開,他重重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才環住她的腰進屋,順手鎖上門,貼在門上又是一陣纏綿熱吻。
「可是人家不知道哇!」她的小手爬上他的頸後模了模。
「你自己說好了,是誰害我當了一年多和尚的?」瞪了她一眼制止了她的玩火,拉著她進她的房間,方沛成在心中嘆息,這女人絕對不會知道他有多寵她的。
「嗯……」好像是她厚∼∼
「所以,你還敢有什麼意見?」他斜睨著她。
「沒有了!」
「乖乖入洞房?」
「沒拜堂就入洞房?」
「你還敢提?」他咬牙逼近她,是誰堅持過陣子再結婚的?這女人是想氣死他,就不必做了嗎?
「好好……入洞房。」她連忙安撫他頭頂的黑煙。
這會兒換他訝異的瞪著大大的眼楮呆望著她,她真的答應了?
「噗!嘻……」她捂著嘴笑個不停,但臉上的紅暈卻漸次氾濫,泄漏了她的緊張羞怯。
「怎麼了?」他伸手撫上她發燙的粉頰,柔聲問道。
「你剛剛那表情實在不像要……嗯……做……好像要去找人干架。」她的手撫上他的衣襟卻微微顫抖。
「會怕嗎?」他輕啄著她的紅唇。
「一點點。」
「我會很溫柔的。」
捧著她的臉蛋,他漸漸加深吻的層次,她不再顫抖的兩手環住了他的頸項,他抱著她在床沿坐下,邊吻邊解開她胸前的排扣,月兌掉累贅的上衣,讓她躺臥在床上,他倚在她的身邊,親密的熱吻始終沒有停過。
「小榜格,我真的不會停喔。」
「嗯?」
「等我月兌掉衣服,就真的要做全套的了。」.
「嗯!」她羞赧的點點頭。
「嘿嘿!現在你要後悔也來不及了!」方沛成欣喜地坐起來,迅速月兌去身上的休閑服,快樂的扔到一旁。
就在他雀躍萬分,滿心期待兩人合而為一的時刻終于來臨,跳上床貼在她身上,準備再來個法式熱吻時,叮當叮當∼∼專門壞人好事的門鈴響了。
方沛成僵在當場,這是什麼世界?為何他每次要快活時,都會有人來按門鈴?
「要開門嗎?」她其實不太想停,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誘惑」他上床,這次沒做成,她可能再也不敢了。
他頹然一嘆。「相信我!按照經驗法則,不去開門,繼續做我們的好事,最後結果就是演秀給別人看。」
他下床穿好衣服,順便替她也整好儀容,攬著她一塊去開門,見她默然不語,便逗她。「很失望是不是?把人趕走後,我們再繼續,今天沒做成前絕對不出門了。」
她俏臉一紅,羞赧地推了他一把。說得好像她多饑渴似的?好丟臉!
他習慣性地探了探貓眼,拉著她在一旁咬耳朵。「是莊子憶公司的人,你要見他們嗎?」
「我又不認識。」
「應該是來找你回去上班的。」他們跟他提過好幾次了,很期待她回去,但怎麼可能呢!
「你幫我回絕他們吧!反正他們想要的人已經不在這里了。」她一整天的好心情當場不翼而飛,冷淡地答道。
「所以你不出面?」她怎麼了?情緒突然變了?
「我不想見他們,拜托你了。」她走回房里,將門關上。
方沛成只好去應門。「陳董!林總!」他禮貌地請他們入座,倒兩杯茶奉上。
「真不好意思,竟然讓方董倒茶。」兩位老人家連忙接過去。
「你們是長輩,客氣什麼!」他也安適地坐下。
「怎麼子憶不在嗎?」林總左右瞧瞧。
「不舒服吃了藥正在睡,要叫她嗎?」方沛成臉不紅氣不喘的撮道。
「那怎麼行!就讓她睡吧!苞你談也一樣。」
「嗯……她的恢復情況如何?」陳董擔心的問道,雖然一年前出事後,她就辭職了,但公司一直希望她康復後能回去。
「說實在的,一年多了,就連醫生都覺得恢復的可能性不高。」其實他們根本沒看醫生。
「所以她再也不能當會計師了嗎?」林總遲疑了一會兒問道。
「會計師是極專業的工作,老實說,她現在連乘除法都不會,更別提什麼會計科目了,雖然可惜,也是沒法子的事。」方沛成聳聳肩,反正她現在再也不需要那些硬邦邦的數字了。
「真可惜,她原本可能成為公司最年輕的副總呢!這不僅是她個人的損失,也是公司最嚴重的損失。」陳董終于死心了。
「至少她現在過得挺快樂的。」
「是啊!依她的個性,無論面對什麼樣的舞台,她應該都有本事讓自己變成最耀眼的一顆星,她的晝展我們也去看了,見她有了另一片天,我們也替她高興,只是對我們來說,真的覺得好可惜,真的!」林總百味雜陳地嘆道。
「子憶在貴公司一直如魚得水,我也替她惋惜,但意外就是發生了,貴公司人才濟濟,失去她雖然可惜,卻也不影響貴公司的蓬勃發展。」
「唉,我們只是有點惋惜,但也恭喜她就是了,方董,你了解我這復雜的心情嗎?」
「當然了,我也一樣啊!」他笑著附和。
「替我向她問聲好,身體早日康復。」陳董起身了。
「我會的,謝謝兩位親自跑一趟,子憶知道了會很感激的。」
「哪里!她就像我的孫女一樣,要她好好保重身體,快樂健康最重要了。」
方沛成一直送到電梯口,回來卻見她的房門依然關著。怎麼?她真這麼急著想繼續嗎?他噙著淺笑走進去,卻見她站在窗邊凝視著天空。
「怎麼了?」每回她心里有事,他就覺得她被包進一層無形的膜中,讓他有種會失去她的錯覺,她又怎麼了?
「原來在你心中,我很笨!」剛剛他們的對話她都听見了。
「嘎?」
「反正我就是‘聳’,反正我就是笨,反正我就是不會加減乘除!」累積在她心中又厚又重的壓力積到引爆點了。
「加減你會,但不會乘法,除法就更不會了呀!」他不知道她在生什麼氣,這是事實不是嗎?有什麼好氣的?
「在你眼里我真的差她那麼多?」
「誰?」
「莊子憶!」她用吼的。
「你到底在氣什麼?莊子憶在數字里打滾不知道幾年了,那是她拿手的項目,你干麼跟她比?」
「因為我莫名其妙來到這里,害你們損失百年難得一見的英才,真是對不起你,讓你這麼惋惜!」
「馮瑜格,你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就她能生氣,就你能生氣,我就不行嗎?」她心中又慌又亂,氣到口不擇言。
「不理你了!」他轉身走出去。
砰──磅──鏘──
他倏地回頭,看著他身後地上碎了一地的相框,莊子憶的獨照緩緩飄落,他錯愕地望向同樣一臉愕然的她。
她她她……不會吧?
「對……對不起!」盯著那一地的碎片,她捂著嘴一臉的愧疚,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沖動,想也沒想就把相框砸過去,幸好沒丟準,萬一傷了他怎麼辦?
「天!罷剛那一刻我還以為莊子憶回來了呢!」他大大喘了口氣,再被她嚇幾次,他可能會直接入土為安,兩人也不必洞房了。
「你希望她回來?」她的眼里迸射出強烈的憤怒,所有人明說暗喻「方沛成愛莊子憶」的緊箍魔咒,在她耳邊不斷摧毀、逼退她的意志,她再也听不進他的任何解釋。
「不……」
「原來是真的,他們說得都是真的!」
「什麼啊?他們是誰?」
「原來你真的喜歡她,你喜歡的是她不是我……我真是個大笨蛋,一直在自欺欺人,我……」看著他的眼逐漸模糊,心碎了一地。
「瑜格?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擔心地想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掙開。
「我現在就如你所願,回去換她回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她轉身沖了出去,正巧電梯停在同一層樓,她很快的搭上電梯。
「瑜格!瑜格!」
方沛成追出來只來得及看見電梯門關上,當他看清楚她搭的是當初出事的電梯時,心髒差點停了,她居然搭上那部電梯?
另一部電梯卻慢得像龜爬,他的心在狂跳。絕對不準出事!不準出事!
「馮瑜格,你敢給我消失試試看!可惡!」他等不下去了,狠狠捶了牆壁一拳,決定跑樓梯追下去。
當他氣喘吁吁跑到一樓時,那部電梯竟然還沒到達,他緊張地守在電梯門口。
不一會兒,警衛先生緊張兮兮地跑過來了。
「咦?方先生,糟了,剛剛莊小姐按了緊急鈕,這部電梯好像有點問題,現在也不確定卡在哪里,我已經通知消防隊了。」
「什麼?」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倏地他轉身又跑向樓梯。
「瑜格?你在哪里?」他一樓一樓地找,想確定她人在何方。
「你不可以消失……馮瑜格!你在哪里?」大樓里回蕩著他的急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