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話再說一次嗎?」靳令杰放下手上的筷子,怒視著家齊。「這是你和唐繼明談過之後的決定?!」
「是的,我決定娶他的女兒,保全我們原有的股份。」家齊再次清楚的告訴在座的三個人,「這是唯一可以救靳氏的方法,我必須賭一賭。」
「賭?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沒有籌碼可以輸了?這樣做不值得。」靳令杰不知該如何打消他的念頭,「這個家不值得你做這樣的犧牲。」
「爸!他要的是我,就算犧牲也只有我一個人而已。再怎麼後悔,也比不上我無法挽回這樣的局面,所以只要我有能力,我一定要試一試。」
「不行!」依隻激動的起身,她的碗筷全扔在桌上,連椅子都弄倒了。
「你不可以用一生的幸福開玩笑!這是個陰謀!為什麼你們都不阻止他呢?」她向母親求救,「哥哥,絕對不能娶唐曉曉!」
「依隻,你給我閉嘴!」佩雅用嚴厲的口氣斥喝她。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哥哥娶唐曉曉!」依隻眼里含著淚。
「余媽!叫司機送小姐上學去。」
「不要啊!媽咪,我不再多話了,我求你讓我留下來好嗎?求求你!」
佩雅面對女兒的哀求仍是無動于衷,反而是靳令杰開口讓她留下。
「我想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說服你的。這種事不是短短幾個小時就能下決定,究竟是什麼使你改變了?」靳令杰不解的問。
「唐氏企業台灣和國際間都有相當的地位,身為上百億財產的繼承人,當然不可能任人擺。唐伯伯的想法開通民主,他的女兒也不應該會屈就于這種交易性的婚姻。」
「所以你說想賭一賭?」
家齊點點頭。「如果我接受條件,反而是唐曉曉反對的話,那在情理上唐伯伯根本站不住腳,這樣一來,事情轉圍的余地就更大了。」
「這可能只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而已。」靳令杰不以為然。
「我並不這麼認為。條件是唐伯伯提出來的,我之所以有十足的把握,是因為我發覺他似乎也沒有把握能說服自己的女兒。」家齊不但充滿信心,甚至認為真實情況正如他所料想的一般。
可是,其他三人臉上沒有一絲認同的笑容。
「我知道你們一定不以為然,這正是我們需要好好研究的地方。」家齊一臉狐疑的看向他們,「你們人在台灣,多多少少應該知道唐曉曉的個性。畢竟先了解她這個人,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家齊的疑問得不到回答,他就像是面對著三座雕像,這種沉窒的氣氛讓他有些氣憤。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給我句話行嗎?依隻!」他像點名似的要依隻回答,「你的朋友之中,難道沒有人認識唐曉曉的嗎?」
「沒有!」依隻的回答干淨俐落,多少有賭氣的成分。
「這怎麼可能?!難道你每次參加什麼聚會、舞會的,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沒有!沒有!我從來就沒見過她!不只是我,我周圍的朋友也沒有人知道她長得什麼樣子!這樣你滿意了吧?」依隻氣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在一旁的佩雅也開口說道︰「依隻說得沒錯,將近十年來,唐曉曉就像個無形無體的人,仿拂只活在人們的傳說里。如果你打定主意要娶她,最好先有個心理準備。」
「這些年來,她的生死成謎,你竟然說願意和她結婚,別人看笑話不說,你的一生都葬送掉了!」
面對家人極端的批評,家齊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我早就猜到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這樣一來,我反而放心不少。」他的自信讓身旁的人禁不住為他捏了把冷汗。
「听到這樣的話竟還不能讓你打消念頭?」靳令杰的語氣中已沒有勸阻他的意思了。
「是的。只要能保住靳家的事業,任何條件我都願意搏一搏,更何況她已經引起我的興趣,這個婚我是結定了。」
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願意為家族做如此大的犧牲,靳令杰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看來我們再多說什麼都是無用了。」佩雅的臉上有一種刻意的體諒,「不過有些話我必須說在前頭——在眾多謠傳中,有一點是千真萬確的。」
其余三個人幾乎是屏住呼吸、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唐曉曉的失蹤是因為十年前的一場車禍。如果她沒有死,那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難處,否則不會一躲就躲了十年。假設她已經是個只會呼吸的植物人,她進了靳家的門後,我希望你自己打理照顧她的事情,不要影響其他人的生活。」
「媽咪,您未免太過分了吧!再怎麼說哥哥也是為我們犧牲,在道義上我們至少應該……」母親怒視的雙眼讓依隻不得不閉上嘴巴。
這「植物人」三個字無可避免的帶給家齊新的震撼。這一點從來不曾出現在他的假設之中,他該反悔,就此打住嗎?這一刻,他真的無所適從了。
「你別再把謠言加以渲染。車禍是真有其事,植物人的說法也是其中一個臆測罷了。如果我沒記錯,她應該和依隻一樣大,今年十九歲。」
「她跟依隻一樣大?!」家齊馬上把目光轉移到依隻身上。為什麼所有的難題都在他下定決心之後才一並出現呢?
「哥,你放棄這種荒誕的念頭吧!小時候她就是一個任性又霸道的人,就算她還活著,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依隻,不會說話你就閉上嘴。」佩雅再次斥喝她。
「我說的是真的嘛!為什麼你們都不阻止哥哥?明明知道那是個深不可測的陷阱,還催促著他往下跳。如果她真是個植物人,那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依隻盡情發泄之後便轉身跑離餐廳,她不想去面對那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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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齊決定讓自己再多考慮兩天,而這兩天對他而言仿佛比兩年還漫長。經過一天無所事事的空想之後,他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先多收集一些唐氏企業的資料,也期望能意外發現一些唐曉曉的消息。
變了一天的書店,他幾乎看遍所有相關的報導,甚至一些二、三流的雜志也不放過。而絕大部分的報導內容都和他所知道的相去不遠,令他不解的是,所有的雜志都沒有刊登唐曉曉的任何照片。
「一回來就看你翻箱倒櫃的,到底在找什麼?」依隻倚在書房的門框上,一臉不以為然的看著家齊。
有了前天的教訓,家齊不想再激怒依隻,他懶懶的靠在皮椅上,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為什麼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有事的話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你。」依隻語帶玄機,一雙靈秀的眸子閃耀著聰穎的神采。
家齊不禁揣想,唐曉曉是否也像依隻這般秀麗動人呢?
「如果你願意的話,不用我開口;我知道你是個聰明又大方的女孩。」家齊早已胸有成竹,只等著她把東西拿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副自以為是的傲慢態度讓人看了就有氣,難道你就不能謙卑一點求我嗎?」
依隻把一疊大小不一的剪報和照片扔在桌上,她知道自己的埋怨又是多余。桌上的東西完全吸引住家齊的目光,他忘情又仔細的檢視著。
不一會兒,失望明顯的沖散了他原有的期待與喜悅。
「這些都是她小時候的照片,這些報導也是一點建設性都沒有,對我沒有一點幫助。」
家齊把東西整理好推還給依隻,連聲謝也沒有,就只是批評,讓依隻有些氣不過。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得到什麼。就算你知道她現在長得如何、個性好不好又怎樣?你不是已經打算娶她了嗎?」
「這和結婚無關。」家齊一口否認。
「沒想到一向自信的你也會有無所適從的時候。如果你真的有心,應該記得曾經見過她的。」
家齊睜大眼楮看著依隻,她在那堆東西里找出一張照片遞給他。
「這是我嘛!我剛才竟然沒有看出來。」家齊捧著微微泛黃的照片,看到高中時的自己,他竟有股掩不住的喜悅與懷念。
斑中畢業時,家齊就已有一百七十五公分高了,加上連續三年全國英文演講比賽的冠軍,他的獨特與優秀早已充分顯露出來。
「你認出你自己,卻沒認出站在你身後的小女孩?她就是唐曉曉。」
家齊听了她的話,立刻把目光轉移到小女孩身上。可惜由于焦距模糊,加上自己近乎空白的記憶,他根本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情境。
「怎麼啦!很失望嗎?」
「弄到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這樣我反而可以更自在些。」他把照片放回桌上,一臉沮喪的說。
「既然這麼沒把握,不如放棄。我就是反對你娶她,我不相情你真的可以接受這樣一個女人。」
「依隻,別忘了她跟你一樣大,充其量只能說是個大女孩而已,根本算不上是個女人。」
「我才不管那麼多!」她顯現出任性驕縱的大小姐脾氣,「我才不在乎她是女人還是女孩,反正她就是沒資格進靳家的門。」
「別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今天是我們有求于人,他們大可不必對我們這麼仁慈。」家齊奈著性子解釋。
「無情最好!他們的仁慈只會讓我們痛苦。你以前不是最反對這種受支配和有條件的愛情,為什麼現在卻千方百計的為自己找藉口?」
依隻強烈的爭辯使她看起來反而像是受害人,家齊不想激怒她,只有撿些無關緊要的話來說。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你明白。理想和現實有時不僅難以一致,甚至可能背道而馳。我妥協並不代表我摒棄原有的原則和態度,只是……」他無法向依隻言明自己對這樁婚姻所抱持的態度和想法,他也不認為現在的她可以理解一切。
「總歸一句話,你低頭了。你的妥協不過是為了錢;為了爸爸的事業,你犧牲自己也無所謂了。你真是偉大!」
「我並不像你說得那樣偉大,我只不過在做一個兒子應該做的。」
「可是你卻不知道,這個決定也同時犧牲掉別人對你的……我的意思是……我……」依隻的眸子里盈滿深情。
家齊看著她,理智告訴他必須沉默,必須無情的不給她任何回應與安慰,因為他不能再讓事情更加復雜。
看到家齊沉默的反應,依隻心頭涌上一股酸澀,她咬著下唇,轉身走了。
而家齊仍坐在皮椅上,窗外的陽光折射進來,灑滿一屋子的璀璨色彩,卻仍舊無法使家齊沉郁的心情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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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加長型凱迪拉克駛入唐家大門,沿著一條由花崗岩鋪成的路直通往大宅。車子朝右駛進了車庫,車還未停穩,從大宅旁的側門走出了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婦人,她是唐家資歷最深的佣人梁芯華,唐家上上下下都稱她一聲「華姊」。雖說是個佣人,她卻有著一股靜秀氣質。她素淨的臉上猶閃著靈動的神采,可見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胚子,而這一點可以從她的獨生女梁煦晴身上得到印證。
華姊緊靠著車旁站立,臉上是少有的焦慮。她正等著唐繼明走下車來,好向他報告家中的事情。
可是唐繼明下車一看見她,就揮揮手示意他已經明白了。
「先生,小姐還是不吃東西。」
「昨天不是已經鬧過情緒,今天又是誰惹了她?」唐繼明並沒有厭煩的神情,只是不想多听解釋,「由她去吧!三餐還是按時給她送進去,叫其他人不要再去煩她。」
「可是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她不但摔東西,還嚷著要搬出去,說是不要留在這兒讓人看笑話。」
「什麼!」唐繼明強烈的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我不是交代過不準任何人透露風聲,是誰說溜了嘴?」
「沒有人敢說,是她自己發現我們刻意不讓她看報紙。您也知道這兩天外面傳言很多……」
「這件事沒得商量,她只有听話的份。一向讓她任性慣了,現在搞得什麼事都沒了分寸。讓她知道了也好,我還在愁怎麼開口跟她說呢!」唐繼明邊說邊進入屋內。
因為是子承父業,所以唐繼明的臉上少了那份白手起家的滄桑。
唐氏企業在唐繼明銳意經營下,發展得更為蓬勃,然而在唐曉曉車禍之後,唐繼明更深感維系家族產業的重責。他知道自己必須在有生之年為女兒鋪好未來的路,他不會讓不幸的結果發生在自己唯一的愛女身上。
而靳家齊就是他選定的唯一人選。
唐繼明走到了二樓唐曉曉的房門口,華姊也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
「你去廚房準備些容易消化的東西,順便打個電話給張醫生,請他明天有空過來看看。」他吩咐道。
「是,我這就去。」華姊點了點頭,轉身下樓去。
唐繼明敲了敲門,等了半晌沒有任何回應,他索性自己開了門進去。
「曉曉,我要進來了。」
在這陽光耀眼的午後,這房里卻是暗淡無光,三面落地窗全被厚重的深紫色窗簾覆著,只有幾盞微弱的壁燈閃爍著,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怎麼啦?華姊說你在使性子不吃飯,這樣下去把身子搞壞了,受苦的還不是你自己。」唐繼明看著那全被乳白色絲被覆蓋的床鋪,好聲好氣的說。即使是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強人,此刻也只是個心疼女兒的慈父。
「有什麼惹你心煩的事跟爸爸說,你若還是這麼賭氣下去,明天我就要請張醫生來給你打針了。」他輕拍著冰涼的絲被,繼續說著︰「別人不在意,可是爸爸會心疼的。」
「你會嗎?」曉曉隔著絲被回應父親,「我餓壞或是餓死反倒更好,不必出去丟人現眼。」
「你怎麼這麼說,爸爸什麼時候讓你丟臉過?為了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設想周全,你這樣指責我太不公平。」
唐繼明輕輕的拉下被子,意外的,曉曉並沒有反抗。她背對著父親,讓他只能看到她的側臉。
在暈黃的燈光下,她原本白皙的皮膚更顯現出一種毫無血色的蒼白,讓唐繼明對她更是憐惜與疼愛。
「我知道我是個甩不掉的包袱,如果你對我已經厭惡到極點,甚至連我的臉都不想看到,那麼你大可把我送到美國或是更遠的地方,我不會怨你的。但是……」她用手肘反抗父親的疼惜,「你不必把我推給一個陌生人!」
「這些話你是從哪兒听來的?!就算是你情況最糟的時候我都沒有拋棄你,你為什麼要扭曲我的一番苦心呢?」
「不要再為你的獨裁和霸道找藉口,沒有人可以支配我的未來,你所謂的一番苦心不過是自私的想保住你的聲譽,就像當年你讓媽媽去療養院一樣!」曉曉尖銳的指責父親。
「這件事與你母親無關,我也不想再听到你拿那件事來做比較,無論你怎麼誤解我,我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
「我不要!」曉曉突然轉過身把桌燈摔碎在地上,「我受夠了這種接受人家施舍憐憫的日子!扁看家里這些人的臉色還不夠,我為什麼要讓一個外人來可憐我?!」
「誰可憐過你?」唐繼明面對這激烈的場面,只有強作鎮定。「這些年來,哪一個人不是看你的臉色過日子?醫生早說過你有百分之八十的復原機會,既然怕人可憐,你為什麼不試試看再站起來呢?」
「我不要听,你出去!」曉曉有些歇斯底里的拉扯著絲被,「我不要再跟你說一句話,你出去!」
唐繼明起身退了幾步,他只能無助又心疼的看著女兒一次次的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
「如果你能夠在三個月之內站在我的面前大聲的拒絕我,那麼一切都會取消。如果你辦不到的話,只有等著做新娘,什麼都別再多想了。」
這段話像道不可違抗的命令,重重的向曉曉襲擊而來,她知道父親這次是很認真的。
默默承受曉曉那憤怒和不肯屈服的眼神,唐繼明走出了她的房間。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房內就響起斷斷續續的敲打和摔東西的聲音。
他才走下樓,就看見華姊正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稀飯準備上樓來。
「等一會兒再送上去,免得又被她打翻了。」唐繼明無奈的搖搖頭,「對了,明天下午我要到新加坡開會,順便看看那兒設分公司的情形,你待會兒幫我收拾一下東西。」
「好的,我知道。」
自從唐太太去世之後,唐繼明的生活起居全都是由華姊打理。在自家人的眼里,華姊其實可稱得上是唐家的女主人,而她幾十年來對唐繼明的關懷也總能把持在合宜的程度,那種沒有野心的態度也是她獲得信任的最主要原因。
這時,大廳的電話響了。
華姊順手拿起話筒。
「先生,是一位靳家齊先生找您。」
「是嗎?快把話筒給我。」在听到「靳家齊」三個字時,唐繼明心中便有了好預感。
「唐伯伯,我是家齊。」
「听到你的聲音真是讓我高興,希望你的答案能夠令我滿意。」唐繼明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這幾天的時間應該夠你考慮清楚了吧?」
「是,我已經想清楚了。」
「那答案是……」
家齊在電話那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答應您的條件。不過,我也有一些原則必須先說明白。」
「你盡避說。」唐繼明不在乎的說。
「第一,我只是和您的女兒在法律上是夫妻,您沒有權利要求我怎麼對待她。我的意思是——」
「我懂。第二呢?」
「我和她結婚是我娶她而不是我入贅唐家。」
「還有嗎?」
「就是這些了。還有……我想知道,婚後她是否願意住在我家?」
「這一點我不能答應你,甚至我堅持你必須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如果你覺得為難,我在台中也有幢房子,你們可以先住進去。你覺得呢?」
「老實說,我並不堅持這一點。就依您的決定吧!」家齊覺得自己無法抗拒唐繼明的要求,他想趕快結束這段談話。
「太好了,我明天就交代下去。有關公司股份的事,我會找人訂好契約,在婚禮那天一齊簽了它,這樣的安排你應該很滿意吧?」
「一切您做主就行了,我和家父先謝謝您了。」家齊還是說不出想見唐曉曉一面的要求。
「應該是我謝謝你。時間會證明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明天我要到新加坡開會,有什麼問題等我回來再說好了。」
幣上電話,家齊頓時感到茫然。所有的事情和問題對此刻失去判斷力的他而言都是困難的,他原有的自信和樂觀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再也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閉上眼休息了一下,他又拿起電話撥給紐約的Daisy,除了交代一些接管的事務,也順便告訴她,短時間內他可能不會再回美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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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月漫長的等待,家齊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愈接近婚禮,他想見唐曉曉的就愈強烈。有時在街上走著,他會忍不住幻想她是什麼類型的女孩;體態是瘦高修長,還是嬌小可愛?五官是清秀還是明艷?是烏黑的長發,還是俏麗的短發……
每天日復一日的幻想下去,終于讓他有了付諸行動的勇氣。就趁現在唐繼明出國之際,去會會唐曉曉吧。
家齊開著自己那輛新買的銀灰色跑車,直駛向唐宅。
他把車停在唐宅對面,考慮了幾分鐘才開了門下車。
才走到門口,大門卻打了開來。家齊向後退了幾步,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從門後晃了出來。
「對不起,請問你是……」家齊用溫柔的眼神打量著她。
那女孩一身素淨的象牙白襯衫和直筒褲,薄柔的質料使她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及肩的長發襯著她那略帶野性的眼神,讓人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半秒鐘。
「你要找誰?」梁煦晴不由自主的被他的目光吸引著,「這里姓唐。」
「我知道。我是來找唐繼明先生的,請問他在嗎?」
「他當然不在。這里是他家,如果你是他的客戶,那不應該到這找他;我想你更不可能是他公司的職員,不然你不會不知道他出國一個多月到現在還沒回來。」
家齊一直面帶微笑的看著她,她說話不疾不徐而且有條不紊,雖然是在質問,卻絲毫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
「真要算起來,我應該是唐先生的合伙人。」
「那你只好改天再來。」煦晴邁步要走,但她的目光仍舍不得離開他。
這時從大門駛出了一輛白色的轎車,她邊說邊開了車門,「很高興認識你,Bye。」
「等一下……唐曉曉!」
煦晴听到這個名字,驚訝的猛然回頭。這個英俊挺拔、氣質不凡的男人怎麼會認識曉曉呢?
可是她驚訝的表情反而帶給家齊一種難掩的喜悅和興奮,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會是如此幸運,「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有殘缺的人,甚至還是個美麗的女子。那慧黠的眼神是屬于活躍在陽光下的女孩,在她身上絲毫感覺不出來富家千金的冷傲與霸道。
煦晴什麼也沒解釋,只給了他一個難以理解的微笑。
她上車後,車子馬上開動。
「許伯伯,謝謝您讓我搭便車。」
「沒有關系的,反正順路。剛剛那個人是誰?又把你當成小姐啊!」
「是啊!可能是記者之類的吧。最好還是不要理他們,免得他們又亂寫些東西,唐伯伯看了又不高興。」
「是啊!自從小姐的婚事宣布之後,三天兩頭都有人守在門口。這些人也真是奇怪,除了挖人隱私,難道沒有別的事可做嗎?」老許邊開車邊叨念著。
煦晴則是望向窗外,想著剛剛那個英挺的男人。
車子朝市區前進,在朝陽日報的大樓前,煦晴下了車,她再次跟老許致謝之後才進去大樓。
「嗨!煦晴。」
「大美女,今天又有什麼事來找我們小避哥了?」
報社里不論男女,一見了她就和她熱情地寒暄,大家都知道她是小避的學妹。她的亮麗外型讓人過目難忘,加上她開朗大方的性格,自然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
「你對我上次的提議有沒有興趣?到我們報社來,你一定可以成為名記者的。」一名男子走到她身邊說著。
「我考慮考慮。」煦晴的腳步始終沒有停頓下來,這是她唯一的月兌身方法。
「上次你也這麼說。時間就是金錢,尤其是我們搞新聞的。」他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現在回答我好了。」
「這樣啊!好吧,我沒有興趣,對不起。」
一個轉身,她不但甩開他的手,也加快腳步走到小避的辦公室。她敲了門後就直接走了進去。
「找我什麼事?」
小避把目光從電腦螢幕上轉移到她身上。「先坐一會兒,我先把資料存起來。」
煦晴拉了張椅子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他有些生硬的按著電腦鍵盤。
「別這麼盯著我,在你這個電腦天才面前,我只是個初學者而已。」「我又沒說什麼。你自己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貶低自己。」煦晴半開玩笑的說。「到底找我什麼事?別浪費我的時間。」
「好了。」小避的食指輕輕敲了Enter鍵後,立刻起身倒了杯咖啡給她。「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而且你不能拒絕,否則我前途不保。」
「這麼嚴重?先說來听听。」他的話輕易地引起煦晴的好奇心。
「一個月之後,有一個足以讓台灣商界大震蕩的新聞,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煦晴點頭,「是唐曉曉和靳家齊的婚禮。」
「完全正確!」「兩家有錢人結婚比的就是排場,制造新聞也在所難免,這也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敝的。」煦晴只覺得他無聊,這或許是記者的職業病。「如果只是這樣,我會大費周章的請你過來?就是因為今天早上已經有消息傳出,這次的婚禮除了少數商場大佬和政治人物,只有家屬可以觀禮,至于我們這種不入流的人,他們一概拒絕,更別說是拍照甚至錄影了。」
「你確定這消息沒錯,或許只是誤傳。」
「小姐,今天的報紙你看了沒?」小避順手抓了張報紙,「這消息不是頭版也刊在二版,你說它有百分之多少的真實性?」煦晴大略瀏覽了報上的大小標題,不解的看著小避。
「就算是真的,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喔!我的大美女,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連我都想瞞過去?!你每天進出唐家是假的?你媽在唐家做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也是假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媽在唐家不過是個老佣人,這麼盛大隆重的婚禮怎麼可能有我們在場的份!」
她的臉上沒有笑容,大口大口的喝著咖啡。「我也沒要你做什麼,只要當天你帶我進去,可能的話拍一、兩張照片更好。這麼點忙你總不會拒絕吧?」小避求人磨人的功夫是一流的,當記者若沒有這點本事的話,也混不下去了。
「我幫你,那誰幫我?!萬一被查出來你是我的朋友,以唐繼明的脾氣,別說是二十多年,就算是五十年的情份,他一樣不看在眼里。」
「你別想得這麼嚴重,也別這麼悲觀。船到橋頭自然直,結婚是喜事,他總不願意搞得烏煙瘴氣,說不定罵罵就算了。」
小避誠懇的態度實在讓人難以拒絕,煦晴只有勉為其難的答應,而且聲明只要消息一走漏她便不再幫忙。所有的事情她全不知情,就算事後被查出也一概否認到底。
離開了報社,接下來的幾天,她腦子里全都想著同一個人——那個在唐家門口誤認她是曉曉的神秘男子。
「他究竟是誰?」
煦晴不斷猜測他的身分,而她怎麼也沒猜到,他竟會是即將成為曉曉丈夫的靳家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