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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轉撞到大總裁 第四章

沐筱花除了見到向雲霽不會給好臉色看外,面對其他人,她是隨和又大方的,很快的便和民宿所有人打成一片,就連工讀生也喜歡和她一起聊天。

可是,這幾天,她卻常會在房間待上一整天都不出門,連早飯、午飯都不吃,甚至要求櫃台不要打電話打擾她。

每每要到半夜一點多,她才會到露天咖啡廳去覓食,根本就像夜行性動物。

沒有人知道她把自己關在房間干什麼,令向雲霽有些擔心她。

而今天,她又重復前幾天的習慣,一整天都沒有踏出套房之中,連早午餐都沒有吃,還禁止任何人吵她。

凌晨十二點整,他將晚餐留下來的飯菜熱了一下,準備端到她的房間,因為他實在看不過去她不正常的生活了。

他拿著食盒,來到她的房外,舉起手便按著她的門鈴。

許久,木門終于開啟,一張憔悴的小臉從門後露了出來,靈活的大眼下有著嚴重的陰影。

她睡得不好。這是他見到她的第一個反應。

「干嘛?」她沒好氣的瞪著他。「你他媽的最好有事,要不然我就扁你!」她正趕稿趕得天昏地暗,這男人沒事半夜敲她的門干嘛?

「妳最近幾天都沒出門,甚至有時候連晚餐都不吃。」向雲霽沒有因為她凶惡的口氣退縮,反而以關心的語氣說著。「所以我今天將晚餐留了一份給妳。」

面對他體貼的模樣,她到口的尖酸刻薄又全咽了回去。

「謝謝。」她接過他手上的食盒,卻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關心,又是因為對她好奇嗎?

「妳在忙嗎?」他似乎沒打算離去,站在門口望著她一張累癱似的小臉。

好幾天沒看到她,也沒有听到她嘰嘰喳喳的聲音,他確實有些想念她。

他想多了解她,可他卻一而再的被她隔離在心房之外。

她吁了一口氣,只得讓開身子。「你要進來喝杯茶嗎?」她這個人就是心軟,見他特地留一份晚餐給她,看在食物的面子上,她放軟了姿態。

「打擾了。」他也不跟她客氣,難得她這麼心平氣和的與他說話,向雲霽很快踏進她的套房里。

一到套房中,只見靠著陽台玻璃門旁的貴妃椅上,放著一台開啟Word檔的筆記型電腦。

她關上門,從小冰箱里拿出冰涼的綠茶,拿出杯子為他倒了一杯,最後將坐墊放在他面前。

他很自然的坐在日式的桌前,只兒她坐在他的面前,打開食盒後,原本無精打采的小臉有著驚訝的表情。

「哇,今天晚餐這麼豐富唷!」她高興的都快哭出來了。

最近幾天都在趕稿的她,幾乎一粒米都沒有吃到,最多只以喝水止饑,直到趕完一章,才到露天咖啡店,點了份烤厚片吐司裹月復,再喝了杯香濃的拿鐵咖啡後,便回套房倒頭大睡,醒來又是忙得頭昏腦脹。

沐筱花望著黑色漆盒里的食物,有雞腿、蒜泥山豬肉、高麗菜,以及不知名的野菜,就連飯,也是熱騰騰的。

她吃下一口飯,臉上洋溢著感動的神情。

「好好吃。」她將小嘴塞得滿滿的,柳眉之間的皺褶已被熱食收買,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笑顏。

她笑起來很可愛。臉頰有著兩朵笑花,以及尖尖的虎牙。

向雲霽笑看著她心花怒放的模樣。原來討好她這麼簡單,只要奉上食物即可!他暗自記下,討好她的第一招。

「妳的工作需要每天弄得這麼晚嗎?」他以關心的口吻說著。

「我在趕稿。」她咬了一口雞腿,毫不掩飾粗魯的吃相。「我神經病才會答應接下套書。」她嘆了一口氣,可是為了稿費,她又犯賤的接了下來。

他看著她的吃相,彷佛眼前是最美味的佳肴,不像他所認識的女人,吃個東西老是遮遮掩掩。

「妳是作家?」他好奇的問著,沒想到她的職業如此特別。

「言情創作者。」她糾正他。「以我的功力,稱作家太看得起我了。」她將白飯吃得一乾二淨後,品嘗著美味的山豬肉,心情大好的解釋著。

難得,她會想與他閑聊。

「妳真的不想從事建築設計了?」他對她的感受力,到現在還是覺得贊賞,或許他可以說服她,培養她成為他的得意手下之一。

她睨了他一眼。「我放棄的事情,絕不會感到後悔。」她說得鏗鏘有力。「當初我會這麼輕易放棄,就代表我不喜歡這個工作。」她斂下羽睫,藏住心底的秘密。

不能讓他知道,當初她會放棄建築設計,就是因為他!

或許她有那樣的天分,或許她曾經熱愛有關建築的一切,不過,因為他,全都硬生生的切斷了。

她發誓,絕不走回頭路。

「能告訴我,當初想要放棄的原因嗎?」向雲霽心里的疑惑一堆,尤其她憎恨他的原因,他還是感到一頭霧水。

他真的很……鍥而不舍。她放下筷子,抬起臉龐,無奈的望著他,到口的話一直說不出來。

她是怎麼了?她大可說出過去的事情,告訴他在PUB那晚的事情呀!她攏起柳眉,倔強的她,卻又吐不出來。

沒什麼好說的!她不會承認是為了他,才放棄以往的一切。

「中文系才是我真正感興趣的。」她淡淡的回應這句,避開他的雙眼,到小冰箱旁拿出綠茶,為自己倒了一杯後,咕嚕喝下口。

見她喝完綠茶後,他的大掌忽地往她的嘴角一撥,一顆飯粒黏在他的食指上。

他粗糙的指月復拂過她的臉頰時,她竟然覺得全身彷佛中了石化的咒語,在三秒內幾乎動彈不得。

他……怎麼可以這麼隨便觸踫她?而她,怎會有這樣的反應!?沐筱花幾乎是傻愣的望著他。

望著她傻傻的表情,他的唇角扯了抹輕笑,沒想到她也有這副傻不隆叮咚的模樣,教他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

許久,她才回過神,他竟這麼大膽的為她拿掉嘴角的飯粒……

懊死!她在亂想什麼鬼。沐筱花深呼吸一口後,便又埋頭苦吃,而這其中他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我很欣賞妳的才能,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妳能到我的公司上班。我可以培養妳成為最頂尖的設計師。」他為她將杯中的綠茶倒滿,一邊真心的說著。

忽地,她手上的筷子停了下來,抬眸望著他溫和的長相,不知為何,她感覺到他似乎有所算計。

「如果你又想利用我的才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放下手上的漆盒,站起身子,來到他的旁邊,拉著他的衣袖往門口拖去。「出去、出去!」

沒來由的脾氣,令他反應不及,他順著她的行動,讓她逐出她的套房里。

「我說錯什麼了?」他不明所以地挑眉,「我沒有利用妳的才能,我很欣賞妳……」

砰!木門毫不留情的在他面前關上,她連解釋都不想听。

房里、房內一陣安靜。

沐筱花無力的滑坐在玄關,背靠著木門,心彷佛再次被狠狠的掐住一般,差點呼吸不過來……

這輩子,在他的眼里,或許只會看到她的才能,並不會看到她的心。

她甚至開始懷疑,當初恨他的理由,只因他利用了她嗎?抑或是,她恨他……親手毀去她對他的信任?

不管怎麼說,他對她依然是無心的對待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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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後,沐筱花終于趕完稿,而交出稿子後,她一睡就是一天,直到過了晚餐時間,才幽幽的從床上醒來。

她攏攏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下床之後,發覺自己的肚子正咕嚕嚕的抗議著。

自從向雲霽第一次送晚餐給她後,便每天照三餐將食物送來,不管她接不接受,他總是將食物放在房外,等她吃完後,只要將食盒放回原來的地方,他下次就會一並收走。

他看起來脾氣很好,才能任由她這樣對待。但是,又會讓她想到,他這麼做,只是想要挖角她到他的公司上班。

有了這樣的心思,她的心里更是決定,不能給他好臉色瞧,免得哪天再次被他出賣,她還傻傻地為他數著鈔票,再次落到難堪的地步。

所以在向雲霽面前,她必須表現得像個惡人,最好能就此嚇跑他,兩人從此再也沒有交集。

她抿著唇,隨意將長發盤上,露出白皙的長頸後,戴上隱形眼鏡、再換好橙色圓領T恤、黑色七分褲,同樣抓起背包,便踏出套房。

她肚子餓了。這幾天因為向雲霽的關心,她幾乎都照三餐吃飯,時間一到,她的肚子就會唱起空城計。

當她離開套房後,沒多久便在走廊上踫見向雲霽,只見他臉上有著訝異的神情。

「我以為妳不在房里。」他剛剛到她的門外,發現里頭的燈是暗的。

「我在睡覺。」她低著頭,與他擦身而過,並沒有停留腳步。

「今天我沒有幫妳準備晚餐。」他走上前,跟在她的身後。「妳肚子餓了嗎?」

「嗯。」她淡淡的應了一聲,想往露天咖啡廳去。

見她又想到咖啡廳去,他無奈的在她背後提醒。「今天咖啡廳公休。」

她立刻停下腳步。「公休?」那她的晚餐怎麼辦啊?

沒關系,她去食堂。她轉了身,往食堂的方向而去。

「食堂休息了。」他很殘忍的又道出這樣的事實。

她深呼吸一口氣,幾乎是慘白著臉。「怎麼可以!我一整天都沒有吃飯耶。」她看看腕上的表,發現時間快接近九點了。

「跟我走吧!」他主動的拉起她的小手。「今天預約的客人很少,所以廚房也提早下班,連咖啡廳也是。」

「那你要帶我去哪里?」她有些掙扎,可卻敵不過他的力氣,腳步依然跟著他前進。

他回頭給了她一個笑顏。「不但食堂關門,山下的商店也很早就關門了,我只能帶妳回我的套房,煮些面給妳吃。」

她的腳步猶豫一下,最後抬頭望著他的背影。「我為什麼要跟你回房?」為了食物,她也不可能出賣自己的尊嚴。

本嚕……可是,她的肚子頻頻在抗議……

「因為妳肚子餓了。」他頭一次發現,原來女人倔強的時候竟是如此的可愛。

這麼說也是啦!她嘟著小嘴,很沒有志氣的跟著他,回到偏廳旁的套房。

他開門,她一走進去,發現室內的設計,充滿強烈的自我風格。

白色的牆壁,配上黑色的現代感家具,牆上的液晶電視、黑色的牛皮沙發,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色地板,完全的黑白對比。

「妳坐一下。」他隨她四處觀賞,自己則溜到廚房為她準備晚餐。

「這房間是你自己親手設計的嗎?」她東瞧西瞧。

「民宿的每一間房間,都是我親手設計的。」他在廚房里回答她的話。

丙然如他想象中,她的感受力依然沒有減退,她對室內設計依然保持著敏銳感。

丙然呀!這樣的設計還是出自于他的手,充滿著他強烈的個人風格。

她來到沙發上坐著,直到香氣漸漸鑽入她的鼻息之內。

唔,好香。她動動可愛的鼻尖,雙眼不由自主的往廚房看去,只見高大的身影步出廚房,手上端著剛煮好的食物。

哇。她一臉驚訝,直到他將瓷碗、筷子和湯匙都放到她的面前,她才相信眼前真的有熱騰騰的食物出現。

「冰箱只有一把青菜、雞蛋,和一包應急的泡面,所以只能暫時委屈妳一下了。」他轉身,又到冰箱拿出女乃茶,倒了一杯放在旁邊。

面好後,她拿湯匙舀了一口湯喝下,發現肚子叫得更厲害,于是吸哩呼嚕一下子便將面全吞到肚子里去。

「好好吃。」沒想到泡面用煮的這麼好吃,讓她感動的落下兩行眼淚。「你看看、你看看……這個荷包蛋煮得白女敕鮮黃,一戳便會流出金澄色湯汁,哦哦,好感動哦──」她學起電視上某位美食家,夸張的吞下荷包蛋。

美味啊!她低頭又喝了一口湯汁,滿足的笑瞇了眼。

原來她這麼好養!

看來收買她很簡單,只要有食物吃,她就會露出可愛的表情。

十分鐘過後,她將湯面吃得一乾二淨,放下筷子,拿起面紙擦拭嘴角後,像只滿足的貓咪,笑瞇那圓滾滾的眸子。

「呼,好飽、好飽。」她拍拍肚皮,果然吃下熱騰騰的食物,她整個心情都變好了。

抬眸,俊顏依然在她的眼前。

迸人有言,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所以她就大方的給他一個笑容,再多個謝謝,以感激今晚他的招待。

「謝謝你的晚餐。」她見桌上還有一杯女乃茶,不客氣的灌下一口。

哦耶,飯後一杯女乃茶,快樂似神仙!她將杯子里的冰涼女乃茶喝空,便抓起背包準備離開。

「好了,沒事我要閃了。」她很瀟灑地吃飽飽就拍拍走人。

見她這麼快要離開,他的腦子里正在想,要以什麼方法將她留下。

「冰箱有水梨,我去削給妳吃。」他一開口,便是以食物誘惑她。

「啊?」水梨耶!她慢慢地,轉過身,大眼眨呀眨的,像只吉女圭女圭名犬,還裝可愛的側著臉。「你是說水梨嗎?」

想到那充滿甜甜水分的水梨,她像個饞鬼般的猛然咽下口水。

「是。」為了取信于她,他從冰箱拿出一箱的水梨。「這是今天剛摘下的水梨,看起來汁多肉飽滿。」他拿出兩顆水梨,放在她的面前檢視。

丙然,金黃色的誘惑,教她又很沒有志氣的回到座位上,羞答答的就像新嫁娘一樣。

末了,她還小小聲的開口︰「那就……麻煩你了。」

丙然只有食物才能馴服她。向雲霽像是抓到她的弱點,拿起兩顆水梨便又往廚房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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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用等上三分鐘,兩顆水梨像花朵各分成五瓣躺在水晶盤上,自動的送上她的面前。

他將銀叉交到她面前,見她顫著手,叉起豐沛的水梨,咬一口,听見那清脆聲響,就令她感到無比的興奮。尤其嘴里溢散著甜美的梨香,令她差點也把自己的舌尖給吞了下去。

好、好甜!她的眼、鼻、嘴又一同刻畫出幸福的表情,她一口接著一口,不知不覺中,將盤中的梨子都吃光光了。

嗝。她打了一個飽嗝,終于滿足的癱在沙發上不能動。

她飽得暫時失去走路的功能,若現在要她出去,恐怕得用滾的才能滾出大門。

「我再去泡杯熱可可給妳,好嗎?」他朝她一笑,望著她幸福的臉龐,發現自己的雙眼竟然離不開。

她搖搖頭。「不、不了,我肚子好撐。」她又打了一個嗝,再吃下去她真的會成小豬。

仔仔細細的望著她的表情,才發現她笑起來是如此的迷人,雖然她稱不上美人,但卻有自己的魅力。

尤其那雙靈活的黑眸總是骨碌碌的轉著,那說話的神情總是神氣的不得了,打翻了以往他對她的印象。

以前的她,總是低著小臉走路,一頭長發還很俗氣的以普通的小發夾夾在耳邊,甚至見到人總是畏畏縮縮,不像現在強烈表現出自己的個性。

而他也是第一次認真審視她,這才發現原來她長得這麼可愛,不再陰沉的像躲在角落的黑貓。

她抬眸,發現他正在瞧著她,令她皺起兩道好看的眉。

他干嘛一直盯著她瞧,難道她的臉上有東西嗎?她模模臉頰,發現沒有模到半點東西,可他的眼光彷佛會灼人般,灼得……她的臉微燙。

靠,她干嘛臉紅呀!她抿著粉色的唇瓣,發現自己身處在他的房里,一時之間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照故事進行,男女主角單獨待在同一個房間,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會出事……

哦,Shit!她既沒喝醉,也沒有發春,會出什麼事啊?她甩甩頭,想將這種無聊的鏡頭甩掉。

「你干嘛一直看著我!」她忍不住的月兌口而出。

「妳很可愛。」他說出自己心里真心的稱贊。

听到這樣的夸獎,她沒有一點喜悅的感覺,反而覺得烏鴉在她頭上飛著,甚至臉上還滑下三條黑線。

見鬼的,他干嘛突然夸她很可愛!

她的表情像是听到鬼故事般,身上還起了無數的疙瘩,這時也發現,此地不能久留。

這男人,太危險!

而且她不小心又想起,他是習慣流連花叢的浪子,一張嘴巴隨時都是抹上蜜糖,好對付那些傻不隆咚的笨女人。

她不想再當笨女人了。于是,她抓起包包,便想離開,無奈卻被他一個大掌抓住。

「怎麼了?」他忽然感到驚慌,她的反應與表情都不是他預料中,令他有點措手不及。

「放開。」她擰眉低聲喊著。「我要走了。」

他欲言又止,發現她是故意要躲避他的,令他挫敗不已。

「筱花,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妳明白,我不會傷害妳?」他的聲音又輕又柔,輕敲打在她的心上。

傷害……早在四年前就已鑄下,而不是他現在會不會傷害她的問題。

她會覺得,他的接近、他的溫柔都是因為想利用她,才會對她這麼好。

而且也是他讓她明白,人心其實是險惡的,沒有人會無私的對她好,所以別人對她好,她會覺得疑惑,除非相處很久,確認對方真的沒有其他的想法,不然她依然會懷疑著對方。

就像現在的他,對她好,是不是因為又對她有其他企圖?她甩掉他的箝制,直接奪門而出。

他深思地望著合上的木門,到底是怎樣的過往,令她這麼害怕他?甚至還憎恨著他?

而他,為何又這麼執著于要得到答案呢?

所有的問題就像跑馬燈般,不斷在他的腦海閃過,卻又得不到一個答案,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猜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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