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準老公登門追妻? 第七章

天!

她在干嘛?

听到古諭震關上她的房門,又去沖澡的聲音後,她抱著頭,倒在床上,又憤怒、又傷心、又懊惱,又松了口氣……種種復雜的情緒,讓她腦海中充滿各種不同的聲音——

你這沒用的女人,就算再有,再愛他,也不該讓古諭震做這種事。

對啊!你忘了自己的身材很難看嗎?

你忘了有寶寶嗎?孕婦容易感染的。

你忘了他只是個把你當成伴,連懷孕了也不放過你,根本沒有感情的男人嗎?

但他很溫柔,他一直忍耐,只為了要討好你,說他因為你懷孕而強逼你,這樣並不對!

在心底諸多的撻伐聲中,偏偏有個悄悄的、輕柔的,叫做公正的良心這樣說。

而這聲音一出,她的淚水就忍不住落下了。

嗚……

她多麼希望他愛她,他娶她不光是為了孩子,而是因為想跟她在一起啊!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在台灣沒事做,才會來這里幫忙。

他只是認為孩子是他的,才會幫她做這麼多事,幫她改造這里的環境。

他只是習慣了跟她上床,所以剛剛才……才對她這麼溫柔。

心底再次涌起的情緒,讓她又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嗚……嗚……

她該怎麼辦?

迸諭震為什麼又要出現?

面對以前的他,她從來不曾想望,總是以為有了他的孩子就夠了。

但面對現在這個不自覺會體貼她,還一直當工人,甚至幫她泡咖啡,幫她煮三餐,卻還不到一個星期就要走的他……她舍不得,也不想要他走!

她發現自己更愛他了,一心只想要把自己蠢蠢的全部送給他……

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在客廳里,剛沖完冷水澡的古諭震,枕著雙臂,躺在小沙發里。

夜深了,他鎖上門,決定在她家的小沙發上屈就一夜,他告訴自己,是怕她萬一半夜有需要。

但其實……他是不想走,只想陪在她身邊,即便是隔著厚厚的磚牆。

在緊要關頭,她即時抽腿,沒有讓兩人結合的這件事,說真的,他並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她那時為了拒絕,而說出那句話的神情,卻讓他感到無限的懊惱跟挫敗。

他這是怎麼了?

以前從來不曾因為女人的拒絕而感到如此沮喪,但現在卻……

唉!

重重的嘆了口氣後,他又是一愣。

他嘆氣了?

以前覺得嘆氣無用,只有運用理智好解決事情才是上策的他,竟然也跟著嘆起氣來了?

秦蔓恩啊秦蔓恩,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接受我呢?

眼看著回國的時間一天天逼近,他那最難說服的老爸,終于也在他兩個堂弟的努力下,放下堅持,同意了讓三大集團合並的事。

所以,距離他走的時間也沒剩幾天了。

那麼她呢?

她不肯嫁給他,他該拿她怎麼辦?

他在意她,也記起過往的一切,包括兩人初識時,那兩次令人期待與興奮的約會……

現在回想起來,是的!他竟然為了跟一個「伴」出去,而感到興奮跟期待。

他甚至習慣了每個月她大姨媽來的那幾天禁欲,而且還學會了煮桂圓紅棗茶,不然也會叫人買了送去給她。

有了她當伴之後,他不再對外面跟他拋媚眼的性感女郎有興趣,也不接受那種唾手可得的一夜,即使那些女人都比她更妖艷、更懂得挑逗他。

這不是他潔身自愛,因為只有秦蔓恩,才能引起他最忘我的。

在遇到她之前,用女人紓解對他來說,只是打發時間而已。但遇到她後,他開始每天期待著盡快結束工作,去她那過上一夜。

而現在……

他起身,望著客廳里的一片黑暗,把臉埋進雙掌之間。

他回想起之前那一個月,不知道她去哪時,他那連女人都不想踫的灰暗時光……

不!

他不要再經歷一次那種半夜因疼痛而醒來,想找身畔的柔軟身軀,卻空無一人的孤寂了。

但她不肯嫁給他……

「該死!」他頭悶在掌心里,低咆了一聲。

這輩子,他不曾這麼害怕過。

害怕?他在怕什麼?

濃眉重重的擰起。

現在在他心頭上的這個感覺是什麼?真的是害怕嗎?害怕什麼?害怕失去秦蔓恩?還是害怕……

他試圖分析自己的感覺,但來不及分析出個所以然來時,突然,在靜謐的空間中,那隱約的啜泣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起身,不由自主的走近秦蔓恩的房門。

當確定那聲音是她在哭泣時,他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擰住了一樣。

「你在這干嘛?」

哭到喉嚨啞了,渴了,房里的水又喝完時,秦蔓恩想去廚房找水喝,但才一打開門,就看到他杵在走廊的黑暗里,像個門神一樣,悶聲不響。

「我……」他艱澀的開了口,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要跟你談談。」

「談?」她一愣,隨即又懊惱的撇開眼神,不肯看他那在微弱月光下,俊美的叫人心痛的容顏,「有什麼好談的?你從沒想跟我談過任何事,現在卻跟我說你要談什麼?」

「但我一直有在听你說話。」他話里的含義,讓秦蔓恩深深一震。

她想起自己心底那個小小的聲音——

他對你的確很溫柔,比你預期的更要溫柔上很多倍。

但他不愛你……

所以,她吸了吸鼻子,「就算是這樣,那也不算交談啊!你好多事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會做水電,也不知道你會做水泥工人,更不知道你……到底對我是怎麼想的……」一說到這兒,淚水又潛然落下,迷蒙了她眼中那高大的身影。

「不!我知道你對我是怎麼想的,我反正就是個伴……跟你過去有過的女人一樣……」

「獨一無二。」

「我並沒有不同,也許唯一有的不同……就是我懷了這個孩……你說什麼?」她剛才好像有听到他說了什麼是不是?

「我說……」凝著她的深眸,在月光下顯得黝黯,幾乎看不到一點光,但卻像宇宙的黑洞一樣,仿佛能吸人一切,包括秦蔓恩的靈魂,「你獨一無二,我是這樣想你的。」

沙啞的嗓音,響在深夜里,像是飄飄仙樂。

「我?獨一無二?」

她抹去眼中的淚水,想看清楚他。

他是古諭震嗎?真的是嗎?

「沒錯!」

大掌輕輕的按住了她的後腦勺,把她按向自己的胸膛,等到她那淚濕的臉頰踫到他火熱的胸膛時,低啞的嗓音才輕輕的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我在這,我會听,不要一個人悶著哭……」他會心痛!

但秦蔓恩哭不出來了,她怔忡在他的懷里。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說什麼?

「交給我吧!小恩……無論你想怎麼做,要結婚、不結婚都好,孩子是不是我的也都好……隨便你要怎麼做都行,但請你……在生下孩子前,跟我去紐約,讓我照顧你。」

他溫熱而低啞的氣息,籠罩在她的頭頂上方。

「如果你要嫁給我,我也答應你,立好婚前契約。你要怎麼立,我都無所謂……我只要你跟我去紐約。」

他的話讓秦蔓恩的心在抖著,身體也在抖著。

她牙齒發顫,縮在他的懷里,腦袋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種感覺……叫幸福。

這一刻,他的氣息,與那深深埋在話語中的情緒,已經完全淹沒了她。

在好幾分鐘的沉默後,她終于才找到力量,輕輕的說了一句——

「好……」

驟然的,原本只是輕輕環著她後腦的手,滑向她腰際,將她緊緊的摟進了他的懷里,緊的像是再也不願放開一般。

半夜,手機鈴聲驟響。

埋首在電腦前看報表的腦袋一抬,抓起手機,按下通話鍵,「要吃什麼?」

「吃你……」嬌柔的輕嗓從手機的那一頭傳來。

他精神一振。

「呵呵呵,開玩笑的啦!我想吃奇異果,要金黃色的、甜甜的那種。」

濃眉輕揚,「奇異果?瓖黃金的?」

「不是啦!是黃金奇異果,你去超市就找得到了。」

「超市……」他咽下了即將溢出喉頭的申吟聲。

「你不想去嗎?好吧,寶寶……阿震要媽媽跟你餓肚子,我們餓一下好了。」

「我去!」

幣上手機,他輕嘆一聲,看向電腦里那個回美國後就得開始執行的大計劃。

他揉揉眉間,穿上大外套,拿了車鑰匙,走出門。

回美國後,本來就要忙得昏天暗地了,現在再加上秦蔓恩會跟他回去,他更得好好的計劃該怎麼安排自己的時間,省得到時候連生產期間都沒辦法陪她。

畢竟,三大集團的合並即將開始,屆時會有多忙,也是意料中的事。

「啊!寶寶……我們好幸福喔!對嗎?」

她掛上電話後,輕撫著肚子,看向放在房間牆角那兩個大行李箱——

再過幾天,她就要跟他回美國了。

這次,她將會以他妻子的身分回去。

他本來是不想在台灣草草結婚的,但是她卻寧願在台灣草草結婚了事,因為一想到要面對未來的公公,她就忍不住有點害怕。

她雖然從沒見過古諭震的父親,但卻听過古諭震的父親在電話中大吼的聲音,所以,她根本無法想像,萬一這老先生也這樣吼她,說她沒名沒分該怎麼辦?

而顧慮到她的感受,所以,古諭震終于同意,先在台灣公證結婚,公證完後直接去搭機。

等兩人到了紐約,有時間準備好一切後,再在紐約舉行一個小小的婚宴昭告親朋好友。

台灣的部分,他也願意配合,幫她回報她阿嬤的養育之恩,等到孩子生下後,他將會帶著她回來這里,再風風光光的請一次客,讓阿嬤完成嫁孫女的美夢。

她知道他是個大忙人,所以,她很感激他所做的這一切安排。

甚至,他還答應讓她改造那間裝潢冷冰冰的公寓閣樓呢!

嗯……她該怎麼改造那房子,好讓自己住起來舒適又快樂呢?

她放任著自己在這新裝了暖氣的溫暖房間中,胡思亂想著,等待著古諭震買奇異果來給她吃。

而沒幾分鐘後,她听到那不會錯認的迷你奧斯丁車聲。

她走到窗前,看到那高大的身影提著一個塑膠袋走出小車,然後踏上平整安穩的新階梯,走過她家門口的水泥廣場。

她沖去按了電子鎖,打開門,一臉燦爛的笑意,頓時讓古諭震忘了疲憊。

「你的奇異果。」他把塑膠袋遞給她。

「進來坐一下?」她揚眉,眼里光燦的渴望,顯示她想的不只是坐一下而已。

他眼神一黯,他也想要,可是他不願冒險。

「你阿嬤在,不是嗎?」

她吐了下舌頭,「她睡了吧。」

他微笑,低頭吻了她一下,「算了,我忍著點,還得回去工作。」

清秀的眉一皺,她關心的望著他,「你的黑眼圈越來越嚴重了。真有必要工作的這麼辛苦嗎?」

「會嗎?」大掌模上了自己的臉頰,又模上她的,然後他笑了,「幸好你的不嚴重。快點去吃,吃飽好好睡,明天我帶你去看最後一次醫生,拿病歷。大後天要一大早趕去公證,然後就要搭長程飛機了。」

「呼……」她輕呼一口氣,「光是听你這樣說,就覺得好累喔!」

「所以你才要先好好休息。明天晚上要吃什麼,早點說。」別再半夜操他了。

「啊……」俏鼻子皺了下,听得出他話里的抗議,「你討厭半夜跑這一趟喔?」

「是不喜歡。」

他討厭明明她人就在他面前,床也不遠,但他卻不能跟她調情。

她嘟起嘴,眯起眼。

討厭的男人,不及格!她懷孕這麼辛苦,只是叫他半夜買個東西來而已……

「但我還是希望你吃到想吃的。」

看出她的不滿,他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微笑的送上一個輕吻。

「好了,快進去,夜里風涼,我要回去了。」

一說完,他關上門,然後隔著厚厚的門說︰「記得設定,我回去了。」

「再見……」

她有氣無力的抗議聲,從門的另一端傳來,讓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望著山區清澈寂冷的星空,卻覺得自己好溫暖,因為他即將……擁有她!

兩天後,簡單的公證儀式結束,她在阿嬤的叮嚀中,跟他上了飛機,飛往紐約。

在安靜的頭等艙里,她拿出自己的筆記型電腦,把他之前給她的婚前契約做了點修正,然後告訴他,她的修正部分。

「你說什麼?」

「我說……」她看著他的眼神帶著點期待與遲疑,「我希望能完全擁有小孩的監護權。」

濃眉輕輕的擰起,望著她好久,才開口︰「我是他的父親。」

「是沒錯!可是……」

「可是?」

「我還是希望能獨自擁有孩子的監護權。」

這次,他把自己面前的電腦合上,然後轉眸,細細的端詳著她的神情。她看起來很認真,是真的想獨自擁有這孩子。

然而,他並不想被她排拒在外。

「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她吸一口氣,又輕吐一口氣,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我說。」

濃眉挑起一邊,他等。

「你太有錢了。」

「我太有錢?」

「對!孩子未來得繼承你的一切吧?」

「……」他沒搭腔,這麼遠的事情,他尚未想到。

現在他唯一能從工作中分神去想的,只有他該如何在房子里加裝監視器,同時找人來替他照顧孕婦,因為,回紐約後,他知道自己更難有時間親自去滿足她的一切需求。

然而,古諭震的沒搭腔,看在秦蔓恩的眼中,卻代表著他默認了。

她輕嘆口氣,「我只是希望他能擁有自己想要的人生,自己去決定自己的未來。」

他望著她,依然沒說話。

但她的話,卻在他心底某個沉靜了很久的角落,激起了一陣小小的漣漪。

「我不想把我們的期望強加在孩子身上,但我知道,你的事業一定會需要人繼承……」

「也許他自己會想要……」話才出口,他自己就頓住。

這話听來有點相似,他好像在哪听過。

「是沒錯!但等他想要時再給就好了……阿震,我這麼說不是沒理由的。」

「怎麼說?」

「因為我……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吧?」

他點點頭。

「我其實常常很慶幸,我媽是他在外面的女人,而不是被他帶回家的女人。」

「喔?」這點他倒是很訝異,他沒想到從那些三姑六婆口中听來的話,竟然跟她所說的完全不同。

那些人說她跟她母親是最可憐的,唯一沒被收入那個大家族。

「真的,太多有權有勢的人,只是把孩子當成自己的所有物、當成爭奪戰之中的犧牲品或戰利品,就像我的那些哥哥姊姊、弟弟妹妹。」

她指的是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尤其是她那可憐的大媽和大哥,一個被當成對外宣揚身分的工具,另一個則是被當成繼承的工具。

「他們哪個不是常常上新聞,沒有半點隱私,動輒被人懷疑有政治企圖,不然就是有卷款貪污的嫌疑,再不然就被狗仔緊盯,隨便一點小事都被夸大……說真的,我不想過讓自己的孩子也過那樣的生活。」

「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他過那種的生活。」他說,同時也終于了解了。

餅去她有時看新聞,便會埋怨那些三妻四妾的政客或有錢人,還同情他們的孩子,這是因為她清楚那種人。

但是,這不代表他也是那種人,她這樣的說法,令他深感不被信任。

「你真的不會讓他過那種日子?你會疼他、愛他,時時刻刻先想到他、先陪著他?」

濃眉輕輕的皺起,「我不是無所事事,當然得先做完工作。」

「哈,是啊……」秦蔓恩好失望。

他果然會把工作擺在第一,但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得先替自己的孩子想好未來。

「但我還是要你簽我這份婚前契約,萬一有什麼事發生,我希望你是自願放棄孩子的監護權。」

深眸一眯,他討厭她說的萬一有事。

「我是說真的,你自己答應過我的,說婚前契約我怎麼立,你都無所謂,不是嗎?」

「……」他無法反駁,那的確是他親口說的。

但他討厭這種契約內容,這似乎擺明著有天她想離開時,隨時能毫無牽掛的離開。

「怎樣?阿震?」

他深吸一口氣。

真該死!自己說過的話,不能推翻。

「阿震?」

「好!等下你請空姐把這印出來,我簽。」

「啊?」

秦蔓恩那張可愛的圓臉蛋頓時發光發亮,猛然的對著他的臉,就印上了一個紅紅的唇印。

「謝謝你,你對我最好了。」我愛你……

她凝著他那雙深柔的俊眸,笑得好開心的同時,卻還是帶著一絲恐懼。

她說不出口「我愛你」三個字,為什麼?她明明愛著他啊!

可是,她卻不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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