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櫻花飛揚 第六章

煩擾的一天終于過去,喧囂平復,兩人終于可以安安隱隱地回到帳中歇息。

或許是先前的驚心動魄消耗了太多力氣,乎日說說笑笑的兩人,此刻卻默默無語。季初櫻坐到銅鏡旁解下發簪,蕭揚像生著很大的悶氣,一會兒翻翻書,一會兒翻翻毯子,胡亂地忙著沒用的事。

明兒一早才回王府,兩人在這狹窄的空間還要相處一夜,季初櫻不想讓這種尷尬的氣氛延續,于是找個話題恢復嬉笑。

「阿揚,過來幫我拉拉這把梳子,頭發上有個死結,纏住了。」

蕭揚低著頭不出聲,像是沒听見,過了半晌,看她手酸脖子酸地獨自與梳子辛苦奮戰,才板著臉走過來,「刷」地一下,幫她梳理。

發如瀑,舒暢地流淌下來,季初櫻打趣地說︰「好孩子,真能干,將來你的媳婦可有福了!」

「你就這麼急著把我推給別人?」他不滿地小聲嘀咕。

「什麼什麼?」季初櫻故作張大耳朵的姿勢,「說大聲點呀!你這孩子今晚真奇怪,我又沒得罪你,發什麼脾氣嘛!」

「還沒得罪?」他倒真的發起脾氣來,「我問你,剛才為什麼答應皇上?」

「哪一樁?」她裝傻。

「賜妃的事!」他吼著。

「哦!那個呀……」克制住自己提到它時心酸酸的感覺,她仍滿臉笑意,語氣如常,「皇上吩咐的,我能不答應嗎?」

「有我在,怕什麼?」他拍拍胸膛,「我不答應,皇上難道真能把我扔到那些女人的床上?」

「你?哈哈哈!傻孩子,只怕違逆君意,皇上一個震怒,先廢了你這個太子,再砍了你的腦袋。」

蕭揚挺直的胸膛縮了下來,彷佛這簡單的一句話,把他所有的驕傲打擊得蕩然無存。

「我這樣沒用嗎?被人說砍就砍,說殺就殺?原來……你一直看不起我。」他頹然地坐到毯子上,幽幽地說。

「喂喂喂!小朋友,不要曲解人家的意思,我只是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對那堯皇低一下頭也沒什麼損失,哪有看不起你。」

「我先前……冒犯了你,你想趁此機會,給我找個女人,擺月兌我。」他嘟嚷。

「喂,我是在保護你的性命,別不知好歹!」這家伙怎麼說不听?一個人在那兒嘮嘮叨叨,對她的萬般解釋充耳不聞。

「呵,我一個男人,卻要你一個女人來保護……」

「女人又怎麼了?」季初櫻愈听愈火大,「皇帝面前,管你男人女人,得罪了他,誰也跑不掉!不是我小看你,我看,你還真沒那個反抗他的本事!」

蕭揚倏地站起來,一把抱起她來,在驚叫聲未出口之前,將這腳亂踢的人兒扔至氈上。翻動的嬌柔身子還來不及爬起,他自個兒便覆了上去。

像是因為驚駭而忘了掙扎,季初櫻只愣愣地對著他火焰般的眸子沉默的凝望,不知過了多久,眸中的焰火熄了,化為霧般水色,他溫柔地含住了她的唇。

這是一個未完成的吻,先前因為太監的打擾而停止,此時由于他情緒的再度爆發而繼續。

好喜歡他唇舌間的滋味,她心里有一個羞怯的聲音悄悄響起。

那激動的狂纏,驅散了空中游蕩的微寒,讓她嬌喘不已,發像黑緞一樣鋪在兩人身下,皮膚因而泛著紅潤,小嘴更是紅得如甜熱的櫻桃般動人。

從小到大,沒有人離她這樣近,給她前所未有的溫暖,撩得她一顆心快要飛起來了。這樣的他,不叫她喜歡嗎?

可是這一切來得太快、太沒有預兆,又是在這危險的時刻,她像所有初戀的少女,還听不見自己的心,只覺得眼前的快樂很茫然。

輕模那張俊顏,不敢相信這個才相識半年的男人,會成為她生命中的「他」。

原本地打算等事情結束後,就帶著銀票去杭川開繡坊,永遠忘記這一切原本地以為自己會空杯以待、丫頭終老,那孤獨一生的悲涼,真的會被他化解嗎?

太快了吧!能不能再等一下?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哪怕會被思念折磨得不成人形,反正已經心亂如麻。

所以當他想俯身再次吻她的時候,頭一偏,她避開了。

「怎麼了?」蕭揚一怔。

「阿揚,我腦子亂得很,太、太快了,可不可以先不要這樣?」她垂下眸子,不敢看他。

「好像已經太遲了。」以為她只是害羞,蕭揚刮刮她的鼻子,不老實的手摩挲著她的唇,「如果一開始你就明說,或許我可以考慮放手。可是現在吻都吻了兩回了,叫我怎麼舍得放棄?」

「你……你可以試著深深地吸氣,冷靜下來。」她就是這樣克服自個兒對他懷抱的依賴。

「然後呢?慢慢地牽你一根指頭、兩根指頭……直到牽了整個小手,再慢慢地吻這兒?」他撫撫她的小臉,「吻這兒?」再撫撫她的小嘴,「到時候腦子還是要亂的,何必這會兒費事讓自個兒冷靜?」

他不容分說地將嬌小的身子摟緊,繼續欺負她的唇。

「唔……阿揚……不要。」她無法閃躲,在他柔軟豐厚的舌侵入她禁地的一剎,自衛地反咬了他一口。

蕭揚「哎呀」一聲,連忙後退,疼痛讓他松開了對她的禁錮。舌是那麼敏感縴弱的東西,他捂住嘴巴,半晌無語。

「是不是很痛?」季初櫻心中一抽,連忙坐起身來,害怕自己傷了他。

他沉默的模樣讓她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愧疚感,但這是迫不得已啊!

「讓我看看。」她想上前掰開他捂著唇的掌,一探創傷,但他卻閃開了。

這一回,她發現阿揚不止生氣那麼簡單,兩人剛剛還貼在一起的心,這瞬間似乎疏離了好遠,一段她怎麼伸手都難以挽回的距離,剛才犯下的,是否是難以饒恕的錯誤?

「你心里,終究是瞧不起我。」他開口了,一字一句那麼清晰,可以听得出舌頭並未受傷,但這吐露的話語更讓她擔心。

「不是的……」她搖頭,卻感到這個動作大概沒用了。

「或者你的心里,終究是想著他的。」

他?季初櫻思索片刻才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你是說歸海弦?呵,笨阿揚,我怎麼會想著他?」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踫你?」他執著地盯緊她。

「傻瓜,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會兒腦子好亂,你總要給些時日讓我想想。」

他為什麼就不能了解呢?她一個女孩子,忽然被還未成親的男人吻了,而且還吻到床上去,差一點就……心亂如麻是當然的!

都打算把整個人給他了,只不過遲一些時日而已,這小子拾了便宜還能那麼凶,就不能乖乖地等嗎?女孩子矜持一下總是應該的吧?

「我懂了!」

咦,他終于開竅了?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冒犯大小姐了。」

「你這個笨蛋!」季初櫻氣得怒發沖冠,跺足大嚷,「你是不是要我現在就把什麼都給你才高興?好──」猛地一揮腕,她扯開胸前的扣子,「來呀!我無所謂,統統都拿去吧!」

蕭揚難以置信地瞪著,彷佛受了深深的侮辱,抓起身旁的披肩狠狠一擲,覆住她春意無邊的前襟,然後踏著極度憤怒的步伐往外走。

「太子殿下,您吩咐要的熱水……」正好一個宮娥端著洗臉盆走至帳外,他奮力一揮,金盆伴著「匡啷」地一聲巨響,摔落地面,水花在宮娥的驚呼中,濺得他渾身濕漉。

擊落金盆的時候,正好踫到了他臂上纏著白紗的傷口,早已愈合,甚至忘了疼痛的傷口,這會兒竟被撞出一道血口,白紗瞬間殷紅。

他听見季初櫻沖了出來,在身後喚他,他知道她是為這道傷口焦急,但他更加快了步伐,用她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速度,往曠野中奔去。

冷風灌進了他的衣袍,讓他神志逐漸清醒過來。

呵,他這只癩蝦蟆,以為天鵝在身邊,就可以為所欲為,佔為己有?誰知那林中的櫻花仙子,終究只是一個縹緲的夢。

他憑什麼要她?一個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在哪的流浪兒,一個前途未卜的冒牌皇子,說不定哪天歸海弦一露面,他就得上斷頭台,沖動地要了她,豈不是害了她一輩子嗎?

幸好剛才她阻止了他,也幸好剛才他自卑感作祟,讓他發了那場脾氣,沒有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不那麼在乎他也好,等到他倆分開時,就不至于那麼難過,這世上他最怕的就是她難過……

曾經說過要默默跟在她身後保護她的,要永遠把感情埋在心底,誰知才得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就露了餡,人可真是自私呵!

秋夜的曠野奇冷無比,他的袍子剛剛被水浸個濕透,加上風的肆虐,似結了冰般,令身子凍得發抖。

這一夜,蕭揚沒有回帳篷,他坐在荒涼的大石上,刻意遠離令他難以自制的人兒。

這一夜,季初櫻擔心著那失去蹤影的蕭揚的傷口,哭濕了羊毛氈。

今天是堯皇賞賜的美人入府的日子,蕭揚身為太子監國,一太早便上朝听政去,府里的下人們也沒閑著,忙著張燈結彩、裝飾花廳及布置洞房。

季初櫻睡到日上三桿才起身,懶懶走至回廊,卻發現丫鬟們在擦洗地板,家丁們進進出出,四處盡是忙碌的喧嘩之聲,她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王妃先回屋里歇著吧!這兒還要忙好一會呢,別讓污水弄髒了您的裙子。」好心的丫鬟對她說。

季初櫻笑笑,彷佛被紅塵遺棄了一般,心中涌起隱隱的酸澀。

沒有驚擾任何人,她悄悄地繞道,走進寂靜的後花園,躲避喧囂。

後花園里,菊花正開得繁華似錦,為何她卻感到眼前一片荒蕪?找了塊假山石坐下,秋風吹著她沒有裹披肩的身子,有點瑟瑟發抖,她的心卻麻木了般沒有感覺。

這些日子,她一直想找機會向蕭揚澄清那日的誤會,但他就是避而不見。每天她還沒醒,他就出門了,待到她在書房里苦等至睡熟,他才回來。已經大半個月,兩人都沒說過一句話,沒踫過一回面。

托單于淳捎了張紙條給他,說她想見他,但那張可憐的紙條卻一去不回頭。

愚蠢的男人,好端端一個佳人在這兒候著他,卻放任太好機會白白溜走。呵,人家現在也許根本不希罕她了,有了皇上賞賜的千嬌百媚的美人,何必在乎她一個鄉野女子?

她不怪誰,只怪自個兒當日心煩意亂,錯過了大好機緣,如今後悔,也無藥可醫了。

呆呆地坐了不知多久,只知道日光逐漸黯淡下去,忽然听到有人喚她,「太子妃,原來您在這兒,叫奴婢找好久!」

季初櫻詫異回眸,只見一個綠衣婢女匆匆奔來。

「出了什麼事?」婢女那慌慌張張的樣子把她嚇一大跳。

「太子喝醉了,奴婢們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求太子妃您去瞧瞧。」

「喝醉了?」還未入洞房,就喝醉?季初櫻淡淡回答,「等會兒自然有皇上派來的貴人伺候他,不用我的。」

「可宮里的轎子還沒到呢!」小婢女著急地嚷嚷。

「怎麼會?」天都快黑了,早該敲鑼打鼓迎新人了。

「不知哪兒出了錯,府里的人都在大門口候了老半天,吉時早巳過,可宮里的轎子連影兒都沒有,倒是……倒是瞧見太子醉醺醺地回來,單于軍師便吩咐奴婢來找太子妃您。」

不見新人,便想起她這個舊人了?

季初櫻嘆了口氣,揉揉坐得快成木頭的腿,妥協道︰「好,我跟你去瞧瞧。」

紅通通的新房看上去如此刺眼,繡鞋邁在台階上猶豫了半晌,雖是萬般不情願,但她最終還是接過婢女手中的醒酒湯,推門而入。

屋里很暖和,季初櫻只覺得頓時香汗涔涔,心跳如快馬加鞭,不知是因為那燃得正通紅的炭盆,還是因為緊張。

蕭揚閉眼躺在床上,一張被褥搭在腰間,精壯的上身赤果著,那發亮的皮膚、寬闊的胸膛和壯實的臂膀,讓季初櫻只瞄了一眼,就感到渾身微顫。

如此坦蕩蕩的男子身軀,讓她好害羞……

但,既然進來了,門又被婢女闔上,若驚惶失措地跑開,豈不擺明告訴別人他們這對夫妻是假的?她只得硬著頭皮,撥開垂下一半的帳子。

「喂……」她輕輕地喚他,但顯然,聲音太輕,無法鑽入他的耳里。

季初櫻擱下碗,小手打著抖,伸過去推他,手心撫到那光滑的肌肉,又是一陣心悸,連忙彈開。

「阿揚……快起床……宮里的人來了,你若不趕快去迎接,小心被砍頭哦!」她決定把他嚇醒。她將紅唇湊得近些,對準他的耳朵說。

蕭揚並沒有被嚇到,但眼楮卻睜開了,模糊的視線在空中環繞一圈,最終盯牢季初櫻。

「來,把醒酒湯喝了。」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以為他全然醒了,便拿起湯碗大膽地遞過去,誰知「鐺」地一聲,碗兒落了地,她整個人被兩條力臂收在懷里。

「你、你……」這小子不是鐵了心不再理她嗎?怎麼這會兒又藉機佔她便宜?

她錯愕地瞪著那雙迷蒙醉眼,霎時領悟到,原來他並沒有真的醒過來。

罷想掙扎,忽然他龐大的身軀翻了個身,將她牢牢壓下,充滿酒香的唇舌也隨之霸住了她微張的小嘴。

酒香讓她迷醉,他的吻也讓她迷醉,神志在喘息中漸漸混沌,她秋水般的眸听話地閉上。

蕭揚得寸進尺,越發大膽,一邊瘋狂地吮吸,一邊任放肆的撥亂她的衣襟。

她的身子漸漸變得柔軟,跟隨他彈奏的韻律扭動,口中的申吟也越發嬌媚。

這一切,令他更加激昂,迅速解開她的衣扣,讓兩人完完全全的密貼在一起。

季初櫻像被嚇傻了,還沒來得及想明白,一陣巨流便沖入她的體內,彷佛活生生把她劈成兩半一般,讓她尖叫出聲。

「不怕,不怕,櫻櫻,我在疼你。」蕭揚嘴里呢喃著。

在她的哭喊聲中,兩人達到沸點,他像一座火山,伴著低吼在她體內爆發。

盆中的炭火由紅轉暗,逐漸燒成灰白的余燼,雨人筋疲力盡地跌入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蕭揚才捂著發疼的額,緩緩醒轉。

他記得有個聲音在夢中哭喊、嬌吟,那聲音很像季初櫻的,可被思念折磨了大半個月的他,只敢說,那不過是個夢。

然而當他看清懷中抱著的人兒,幾乎要驚跳起來。

真的是她嗎?這個赤果著全身、披散著緞發,沉沉睡在他胸膛里的人兒,真的是他的櫻花仙子?

他一直避著她,只有在夢里、在酒醉的時候,才敢想起她。千方百計地警告自己不要再去冒犯她,該為她的將來著想,可是今日多喝了幾杯,就把這誓言顛覆了?

蕭揚滿心愧疚,不敢動彈,只得硬邦邦地躺著,想她快點蘇醒,但又怕她蘇醒。

但她終究還是會醒的,只听她鼻中發出撒嬌般的「嗯嗯」兩聲,她柔軟的身體扭動了幾下,悠悠醒轉。

不期然對上他凝望她的眸,馬上回想起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季初櫻不覺臉兒通紅,立刻重新埋入那寬闊的胸膛。

兩人就這麼僵硬地躺著,誰也不敢先出聲,窘迫得快要窒息。

「糟了!」季初櫻突地躍起,胡亂抓了袍子披在自個兒身上,也把他的衣衫扔給他,「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宮里的轎子該來了吧?你、你也快穿好衣服呀!」

她著急地扣著扣子,卻由于緊張而手忙腳亂,沒一顆扣得對的。

蕭揚定定地看她,怒意微起,他們兩個都「這樣」了,她還惦記著宮里來的轎子?

「這就是你的居心?」他諷刺她。

「什麼居心?」她愕然。

「趁著我喝醉酒,故意勾引我,榨乾我的精力,讓我待會兒無法跟皇上賞賜的人行房?」

「你在說什麼鬼話!」季初櫻愣怔好一會兒,破口大罵,「搞清楚,是你藉酒裝瘋強要我的!不是我勾引你!」

「是嗎?」他微微一笑,「那你干麼這樣惦記宮里來的轎子?」

「我……」她當然是怕他因為跟自己歡愛而違逆了君意,招來殺身之惹呀!但由于氣憤話一出口全都變了。

「對,你猜的全對,我就是想陷害你,我勾引你,月兌光你的衣服,就是要讓宮里的美人撞見你光溜溜欺負我的模樣,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個大婬魔!我要讓堯皇知道,你故意跟他作對,無視他的賞賜!」

眼淚瞬間滴滴下落,她擦也不擦,把袍子一裹,匆匆往門外去。不小心踢著了擋道的炭盆,雙膝忽然一曲,她哇哇地大哭起來。

從小到大,何曾讓自個兒受過這樣的委屈?若對方是別人,她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

這樣喜歡他,處處替他著想,卻換來讓他撕心裂肺的嘲諷?

「櫻櫻……」蕭揚頓時變了臉色,上前緊緊摟住她,「我的好櫻櫻,不要哭,傻瓜,我在跟你開玩笑,你沒看出來嗎?」

「哇嗚……」她大聲指控,「你才不是開玩笑呢!你是故意欺負我!」

「都是我的錯,」他馬上低聲下氣,「饒了我這一回,好不好?」

「阿揚,我不想讓你去……」良久、良久,她才微嘆著說。

「去哪兒?」他吻著她的後頸,心不在焉地問。

「去接宮里來的轎子。」

「傻瓜!」這一回,他沒有發火,反倒笑了,「不會再有什麼宮里來的轎子了。」

「咦?」季初櫻錯愕,「為什麼?」

「今兒早朝後,我向皇上回絕了。」

「可是……堯皇他……」他怎麼可能答應?

「我只說,要是硬派轎子來,我就帶著你回中原去。沒想到他竟妥協。」

「這個皇上可真詭異,好像無論你說什麼他都點頭。」季初櫻抬起玉臂,輕輕撫著蕭揚的發,「阿揚,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你一切都要當心。」

「知道。」他捉住她的指,含入口中,細細吮著。

「還有,我想翠環了,你能不能派個人替她贖身,把她接到這兒來?」她嘟起嘴,「你不在府里的時候,我一個人好悶。」

「那有何難?」他莞爾。埋在她身體里的那一部分,似有無限精力,再次蘇醒繼續蔓延和律動。

呵,這個家伙,先前還說什麼「她榨乾了他,今晚無法再行房」,真是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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