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亞米親切得就像對家人,就連一鳴都有點兒嫉妒地說︰「畢竟是族人,我和狄司人在一起那麼久了都沒有得到他們如此的喜愛。」
亞米滿足地看著遠方的部落,那里惟一缺少的是孩子的笑聲,狄司已經很久沒有孩子了,所有的女孩都無法逃月兌絡繹馬花的毒性。
在佔卜師的幫助下,亞米的身體開始慢慢恢復著。
就連一鳴都發現亞米身體的變化了,他說道︰「你現在已經在恢復了。」
現在的亞米才真正了解一鳴,這個看上去年紀很大的男人,總是露出哀傷的神情,卻是狄司最好的朋友。听說一鳴曾被爺爺救過,就用報恩的心幫助狄司人,雖然是羅新人,卻得到了族人的尊重,就是給人感覺太陰沉了。
「慢慢地,你就會成為女孩。」一鳴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亞米覺得一鳴對自己好不光是因為自己是狄司人的關系,不知道為什麼亞米總覺得一鳴看自己的眼神里有著她所不懂的東西。而她也真如一鳴所說的那樣變化著,沒想到離開了羅已的自己很快就可以成為夢想中的女孩,而且不必擔心死亡,按族里那個佔卜師的話來說,她是惟一可以戰勝絡繹馬花的女孩。
「那麼我對狄司會有什麼幫助?」每當她問佔卜師時,佔卜師都會沉默,然後用那雙無神的眼盯著亞米,仿佛她可以看見似的。
星落是個嚴厲的族長,雖是女人卻比男人還要強悍。
而那個星羅,亞米總覺得他的心很深,他身上的某些東西和羅已很像——都是那麼溫和,背後又同樣反復,把人放在手掌中,什麼都不說,做起事來卻干淨利落。這些亞米就算看再多的書也學不來。
「亞米,你身上的氣味讓人很舒服。」星羅邊說邊靠近亞米,把頭靠在亞米的肩上。
亞米溫和地笑了笑,撫模著星羅的臉,長得很可愛的星羅,誰又看得出他的心里卻住著一個怎麼也快樂不起來的孩子,在深深的夢里,這個孩子想些什麼,做些什麼,只怕就連他最最親愛的姐姐星落都不知道吧!
「這里的女孩真少,將來星羅要娶誰做自己的妻子?」亞米笑著問他。
「以前有很多,可她們都躲起來了,姐姐說我們要保護她們。」
亞米笑了笑。
「姐姐還說,你是惟一可以救她們的人。」
亞米「哦」了一聲,「這麼說我是你們的救星。」
「嗯。佔卜師也說,每到月圓,在母親泉就可以看到她們。」
亞米嘆了口氣,「那你去過母親泉嗎?」
「那個地方是有魔力的,佔卜師說那里有狄司之花。」
狄司之花?有什麼在腦子里動了一下,好像爺爺曾提起過,狄司的花,都有魔力,在月夜開放,幽香陣陣,迷失在叢林的深處的人如果見到了它,就到了天堂。
「那你見過狄司之花嗎?」難道爺爺說的是真的?
「沒有,可我想見到。」亞米看著星羅,溫柔地撫模了下星羅的發。
「一定能的。」
星羅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未變。
此時的情形,讓亞米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如此撫模過羅已。羅已,你在哪?你在屠殺我的族人嗎?閉上眼楮,可怎麼也停止不了心中的疼痛。
亞米,我心愛的亞米,淡淡的蔓羅靈花香里不再有讓自己恐懼的香氣了。不管派出多少人都找尋不到她的蹤跡,恨得想要處死那個無能的藍已。亞米,亞米,為什麼要離開?猛地坐起身,雙手緊緊抱住了頭,亞米,亞米,無法磨去的影子。窗外的月,陰冷無常,
「加羅飛,挑選三百名侍衛。」
親衛隊長緊張地看著神色陰冷的王,唯唯諾諾地道︰「這……」
「傳出消息暫時休戰。」用眼神阻止了加羅飛的勸阻,羅已冷冷地望向天邊的月、
「亞米,你看這個。」星落拿來一件衣服遞給亞米。
亞米看了眼,很漂亮的衣服,笑著抬頭看向星落,「給我?」
「我以前的衣服,現在用不著了。」星落為了能在從林中穿梭自由,她只穿男裝。
亞米道謝,把衣服換上,翠綠色正好和自己的眼楮相同,一定很美。
「去湖邊看看。」星落說。
亞米看了下天色,很晚了。
「去吧!」性子冷淡的星落竟拉了亞米走了出去,在部落邊的水池旁站住。
很弱的光,亞米站在湖邊,湖面是自己的影子,細細的眉,明亮的眼,女孩子縴細的腰,這不是夢。回身看著星落,她笑了笑。
星落卻出神地看著亞米。
「星落?」自己有美得讓同是女人的星落著迷嗎?
星落吐了口氣,「亞米,你是好女孩。」
亞米笑了,那麼柔和。
天上的月映在水里,柔柔的,它的一邊是個女孩,明眸淺笑,一直看著自己的影。
如果羅已看到自己的樣子,會說什麼?雖然是夢,卻總也不願醒。
「亞米,你……想過他嗎?」
亞米的眼緩緩地眨了眨,「想的,但那又如何?我在這,而他站在另一邊,不是嗎?」
星落詫異地看著說這話的亞米。
亞米笑了下,「說什麼都是一樣的,心里很難受,一想起來和自己一起長大、從小就那麼的重要的人,現在卻站在另一個地方,也許有一天還要互相砍殺,怎能不難過?何況他對我真的很好,如果換成是我,只怕也未必能做到他那樣。明明是敵人,卻還放在身邊,大臣勸諫也罷,民心不穩也好,他卻從沒有傷害過我,我怎麼去恨他?可他卻帶兵屠殺我的族人,我又怎麼可以和他站在一邊?真的好想就這樣離開,管你什麼狄司和羅新,反正我從小就離開了狄司,可……」看了眼水中的影,「爺爺在地下一定會生氣吧!」
星落靜靜地听著,然後道︰「那你知道你對狄司又意味著什麼嗎?」
「很重要的人。」亞米說著搖了搖頭,「可哪里重要?」眼看向星落。
星落似乎有什麼話,就在這時星羅的聲音忽然傳來︰「姐姐,可找到你了,來和我比比劍吧!我好久沒練習過了。」
星落看著從遠處走近的星羅,猶豫地點了下頭。
亞米看著星落和星羅離開,想著︰有什麼是她所不了解的?星落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星羅的忽然出現,一鳴眼中的故事……到底是什麼?
「亞米,佔卜師叫你。」星落在晚飯後叫著亞米。
亞米跟著星落,掀起簾子,佔卜師布滿皺紋的臉面對著燃燒的火,听說她是現在狄司最厲害的佔卜師。
「坐下。」佔卜師今天的神態有點兒不一樣。
亞米忙坐下。
「你想過為狄司做點兒事嗎?」女人的臉向亞米轉來。
亞米驚了下,忙道︰「是的。」
「那準備一下,我們去母親泉。」
「啊!」亞米吃驚地道,「那不是禁地嗎?」
「今天不是。」星羅忽然插嘴,眼直直地看著亞米。
亞米忙說︰「好。」跟緊緊盯著星羅,想要從他臉上抓到點兒什麼,只是星羅什麼都不露。
準備好了後,當亞米往外走時遇到了一鳴,他悠閑地看著天邊,看亞米出來.問道︰「這麼晚了,去哪?」
「佔卜師和星羅說要去母親泉。」
一鳴的臉一下變了,「為什麼?」
亞米搖了搖頭。
一鳴忙從樹上跳下,轉身喊道︰「星落,你要亞米去母親泉?」
星落一下就從自己的帳子里跑了出來,「一鳴……」
「姐姐。」星羅的聲音忽然響起——他正從陰影里走出,」姐姐,是佔卜師說讓亞米上那里祭奠祭祀族的先人們。」
星落的臉變了變。
星羅一張笑臉已經接近,拉住亞米甜甜地道︰「亞米姐姐,我們要走了。」
亞米心思微動,掃了眼一鳴。
一鳴想到什麼似的說︰「這樣啊,那我也去祭祀祭祀我的恩人。」
瞬間星羅的臉也變了,但他還是鎮靜地對亞米說道︰「也好,那就一起去。」同時看了星落一眼。
一路上是極其難走的路,蔓藤交織在一起,時不時勾到衣角。
「佔卜師也會去嗎?」亞米問,這麼難走的路,沒有人幫忙,一個盲人怎麼去。
「她能找到捷徑。」星羅的語氣有點兒冷。
到了,一片微波,只是空氣中蕩漾著一股濃郁的味道,很甜。
「這是什麼味?」亞米奇怪地問。
「和你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只是你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一鳴笑著說,一路上他走在最前面幫著開路。
這樣?亞米這才知道自己身上竟有這麼美妙的味道,怪不得狄司的人都喜歡和自己在一起。
「亞米,來了嗎?」蒼老的聲音。
亞米看過去,原來是佔卜帥,怎麼聲音那麼老?
「她來了。」星羅屈膝跪拜。
亞米尷尬地站著。
「過來,孩子。」佔卜師的臉是向著亞米的,亞米只好走上去,問︰「需要我做什麼?」
佔卜師低下頭,神秘地笑了。
天上的月圓圓的,像一個蒼白女人的臉,冰冷的光輝照亮著整個水面。
「請吧!」星羅強勢地站在亞米的身側,手撫上亞米的肩。
「什麼?」亞米奇怪地回過頭。
一切假相都已經除去,星羅冷冷地道︰「對不起,亞米,為了狄司只能犧牲你。」
亞米直直地看著星羅,听著他的話,看著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瞬間變臉。
「亞米,你應該還記得那一夜吧。」
那一夜……亞米眯起了眼。
哪一夜?
亞米不安地低下頭,看著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影子,臉色蒼白。瞬間有什麼遮住了月的光華。是什麼?
一閃而過——是血光,撲面而來。
水花飛濺。
血,是什麼人的血,染紅了整個世界?冷冷的水,沖入咽喉。
「血會一點一點流光。」佔卜師冰冷的聲音和著同樣寒冷的水緩緩地傳來。
「那是命運,亞米,你的族人為狄司犧牲的命運。」
好冷,好痛,胃在翻滾,想要吐,卻沒有力氣。星羅冷冷地站在對面,很美。
迸老的狄司咒語響遍整個叢林。
水變得渾濁。
水的中央緩緩露出一朵碩大的葉,半開的赤紅色花,一點一點張開。
「狄司之花。」星羅伸出手去,即將踫觸到的時候,佔卜師停止了吟唱。
在樹的陰影里,有什麼動了一下,似乎驚醒了什麼。
「亞米!」眼里映著那一池的血紅,佔卜師無神的眼中竟浮現出了淚光,「那是命運,無人可違抗。我們狄司人生長在叢林,精通各種巫藥,卻獨獨被絡繹馬花捆住,不是我們不能解開,是——時間,惟一能抵抗絡繹馬毒的狄司之花盛開的時間,為了這,祭祀族下了個悲哀的咒術。」
狄司人到哪去了?叢林如此寂靜。
「你的爺爺是最偉大的佔卜師,他喜歡帶著我和其他的徒弟們在母親泉邊說些古老的故事,可那時我們還很小,只記得有一個故事很美——在滿月時,狄司那些死去的人會聚集到母親泉,到那時,如果你有思念的親人,就可以遠遠地看他,但不要走得太近,不然連自己也會被拉進去,再也回不來了。所以你的爺爺,也就是我尊敬的師傅,從不在滿月的時候帶我們到母親泉邊,只是那夜,我被帶去了。」抬起頭,月圓圓的,她笑得那麼媚。
「狄司的秘密,亞米,你猜是什麼?」
「和我有關,和狄司之花有關。」亞米的聲音止不住地輕顫著。
風里只有淡淡的香氣,和亞米身上的很相似。
「水,是紅的。」
亞米的心猛跳了一下。
佔卜師笑了,如那夜一樣絕望,「亞米,你是祭祀族最後的人了。在狄司,祭祀族是傳達神意旨的人,他們都很厲害,可十五年前的一戰,他們為了保護這個泉,下了一個悲哀的咒術。」看向月的眸中泛著血光,「我就在泉水里,看著他們一個個將血灑在泉里,倒下,再也沒有起來。師傅的聲音那麼悲傷,那是狄司最後的希望,他說,你要把這最後的哀傷記住,我們不可以原諒羅新。然後他就帶著你離開了。」
亞米笑了,似乎終于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可以輕易地找到母親泉,為什麼佔卜師說著那些意喻不明的話。
「亞米,這泉里有最後的希望。」
花的香氣濃濃地彌漫著整個空間,交錯的枝桿在頭頂上延伸,望不到盡頭的叢林深處,有什麼驚恐地飛起,樹葉嘩嘩地落下,傳來回聲,
亞米的身子晃了下,水里倒影的人影散開了,她的眼直直地看著泉底,秘密就要揭曉,這就是祭祀族最後的使命。爺爺,你要的就是這個。
曼妙的歌聲從泉底傳來,一只圓潤的手臂從泉底緩緩伸出來,然後是頭,又一只手,歌聲變得淒厲,是祭祀族的亡靈們的歌唱,喚醒了狄司最後的希望。
星羅已經走到了身後,有什麼倒映在水里閃了一下。亞米閉了閉眼,靜靜地等待,手指觸模著水池邊原本冰冷的白色石壁,竟是溫的!沒有轉過身,一閃而過——是劍尖,直直落下,卻在瞬間被人迅速格開。
水花飛濺。
在樹的陰影里,有什麼動了一下。
「一鳴,這是命運,無人可違抗。」星羅怒瞪著阻擋的人說道。
「那是你的命運,不是我的。」一鳴平靜地說。可那樣的聲音那樣的表情反而讓星羅更加恐懼。他把玩著手中的劍,臉上帶著譏諷的笑。
星羅倒退了一步,眼掃向一邊的星落,那個星落只是將臉轉向另一邊,「姐姐,為了狄司的未來……」
「可這樣不是太卑劣了嗎?」一鳴說著凌厲的話,語氣卻很平和,就像對待一個走錯路的孩子。
「讓亞米自己選擇。」星落的聲音適時出現,臉轉了過來,直直地看向星羅,「我了解你為狄司不惜一切的心,但這樣的做法不是狄司要的。」
「她只能犧牲。」星羅的手顫抖著,用劍尖直指亞米,語氣變得淒厲,「亞米,實話對你說了吧!當時祭祀族讓那些受到威脅的狄司少女沉睡在這泉底,同時還需要一把將來可以開啟這泉,使少女們復活的鑰匙。」頓了下,他又繼續說道︰「那個東西只能是同為祭祀族的你,為了狄司的未來,你只能選擇這樣的路。作為祭祀之泉的供品,這是你的榮耀也是你的宿命。」
亞米向後退了一步,眼望向星羅。
「亞米姐姐,不要恨我,你是為狄司出生的,這是你的命運。」星羅的眼很堅定,握劍的手卻抖個不停。
「原來這樣!」亞米的臉冷冷的,「所以瞞著我。」眼同時掃向一邊的星落和一鳴。
星落連忙道︰「我們本來是想等到一個好的機會對你說的,只是星羅太性急了。」
星羅的臉出現了裂痕,「姐姐!」
「這樣的狄司,毀滅又如何?」亞米冷笑著說,「一個用正義的借口任意欺騙和傷害的狄司又有什麼存在下去的價值?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狄司嗎,星落?」
星落的眼又變了下,「星羅,放下你的劍。」
「姐!」絕望的聲音伴著劍尖沖出。
包快地被格開,清脆的一聲後,如最後的余音一樣,星羅的劍月兌手而出,直直落入泉中,很快便沉了下去。
星羅刷白了臉。
「你再動一下,我發誓,即使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親手殺了你。」一鳴收斂了笑。
花的香氣變淡了。
所有的人都被發生的一切驚住了。
然後星落恢復了她慣有的冷淡,「星羅,你錯了。」
星羅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說,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他慢慢把心思收攏,緩緩地看向亞米,「亞米,你會為狄司犧牲的對不對?」
好個星羅!
亞米的心一動,剛剛還赤紅了眼,現在卻冷靜到可以質問,用另一張臉另一種口氣來逼迫著,好個星羅,狄司有你,真是有福。
「為什麼不?」亞米反而笑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選擇嗎?那一夜,所有的族人都已經為她作了決定,她又怎可獨活。
「亞米,我知道你會的。」星落話雖如此說,卻是松了一口氣似的,「其實你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是嗎?」亞米看著水中的一切,心卻不在了,只覺得委屈得要命,千辛萬苦而來,如今卻得到這樣的結局,如果……羅已知道會是怎樣的呢?早知如此,不如留在他身邊就好了,至少他不會逼迫自己去死,他會愛護她,會全心對她,除了狄司,一切都會很好。只是她卻不能騙自己,不能讓爺爺失望,不能讓那些羅新人用另一種眼神看她,所以選了這條路,可到如今,不後悔嗎?真的不後悔嗎?那為什麼在深夜無法睡去?為什麼要想羅已想到心痛?為什麼到如今還想著見羅已一眼?可惜啊可惜!
「你的血是這個泉的鑰匙,只要看這個封印解開,我們就可以為你療傷,你未必會死的,亞米,還有希望的。」星羅又換了另一張臉。
亞米停止了思緒,看入星羅的眼,想從他的眼里看出點兒不自在,可什麼都沒有,亞米無奈地嘆了口氣,「星羅,你和羅新的王很像,一樣狡猾冷酷,卻又差了那麼一點,你像狐狸,一件事一次不行就多試兒次,換著花樣,進退得當,小小年紀已是難得。可你知道如果今天在這的是羅已,他會怎麼做嗎?」抬眼看了看天,亞米笑著想象著羅已的臉,那個總把所有的心思藏起來的羅已,那個定下一個目標就絕不放棄的羅已,如果是他的話……「他會一個人把我騙到這里,然後從背後襲擊我,之後隨他怎麼說都好,反正該做的事已經做到了,就是這樣,他是那種既要達到目的又要一擊必勝的人。所以……星羅,現在做族長的是你的姐姐不是你,不光因為你年歲尚小。」冷笑一下,「你還未夠資格啊!」
羅已不到十歲就當了王,那個歲數,那時候的宮闈,和殘忍的新已勾心斗角,隱藏自己,玩樂著算計著,隱忍著學著一切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只是那時自己就在他的身邊,並不覺得羅已有什麼了不起,只是看著他的臉,關心著他的一切,卻不知道這樣的羅已,已經隱隱有了王者之氣。怎麼那時候沒有想到羅已有多厲害?現在離得遠了,才了解到,單純的自己還以為可以學到讓羅已離不開的東西,強大到輔助羅已,卻不知道自己早已經被羅已遠遠地拋下了。
深吸了口氣,亞米笑著問道︰「我要怎麼做?」
一鳴听後,閉了閉眼,看著亞米,她說的是我要做什麼,而不是要我怎麼做,亞米啊,亞米,你居然如此甘心!有點兒哀傷,卻又淡然起來,如那夜一樣,有個女人,也是在這泉中死去,就在眼前。那時候他無能為力,現在也是一樣,只是這樣的命運,還要持續多久?
佔卜師鳴唱著古老的咒語。
「請吧!」星羅選擇站在亞米的身側,「進入泉水中,一切由我來做。」
亞米緩緩地走了進去,溫暖的水,怎麼變得如此刺骨?低下頭,看著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影子,臉色是那麼的蒼白。
血,從肩頭上冒出染紅了泉水,是星羅的劍吧!
「血會一點一點流光。」佔卜師冰冷的聲音和著同樣寒冷的水緩緩地傳來。
很冷,很痛,想要動,卻沒有力氣。
迸老的狄司咒語響遍整個叢林。
水變得渾濁。
用血澆灌,為血盛開。少女生長在母親的泉中。
「亞米,這泉里有最後的希望。」
所謂希望,就是一直埋在母親泉底的女人。
爺爺,我們祭祀一族,為了這個,將血全部奉獻。
月,原來一直都是紅的。
月倒影在水里,晃動著,碎了又合上。心已經空蕩蕩的了,臉已經沒有了血色。生命在失去呢!
只是眼波流轉,點點波光映入綠色眼眸,還透著一絲不願離去的心。
爺爺,如果我是你那樣的佔卜師就好了。至少我會知道我的結局,那麼我就不會那麼倔強地對待羅已,再也見不到了,早知道至少要對他好一點,好那麼一點點也好啊!
沾濕了下擺,如在媽媽的懷抱,冰冷的身體卻怎麼也溫暖不了。
曼妙的歌聲從泉底傳來,一只圓潤的手臂從泉底緩緩伸出來,然後是頭,又一只手,歌聲變得淒厲,是祭祀族的亡靈們的歌唱,它喚醒了狄司最後的希望。
金黃色的蕊最終變成了赤紅色,血腥散去,一個個凋落,這是只開一夜的狄司之花,帶來狄司最後的希望。
有誰從水中輕輕托起了她。
「孩子,我已經年老,而你還有希望……」
有誰在耳邊低語。
「你經受住了考驗,孩子,師傅地下有知會安心的……」
溫熱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撒在臉上,慢慢的好像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