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凱和江文心之間的關系,並沒有因為他們有了親密關系而有所改變,金少凱甚至在第二天醒來時,便硬將江文心給趕了回去。
他一覺醒來就粗魯地搖醒了她,臉色鐵青地要她將衣服穿上,咆哮著叫她滾出別墅。
他的態度讓江文心覺得自己很卑賤,留在床單上的紅色印記更顯得不堪。
或許他根本就不想跟她發生關系吧?她想,所以當他醒來,發現情況失控,而她一絲不掛的躺在他的床上,他才會那麼生氣。
總而言之,她還是听了他的話,穿上衣服,抑郁地深望了他一眼後,離開了別墅。
離開別墅的第二天,出乎意料地,金中竟然找上了她,當她看到他老邁的身邊跟著滿臉妒恨的小紅時,她隱約知道怎麼回事了。
丙然,金中很干脆地開門見山,要她留在金少凱身邊
這實在是大荒謬了,江文心可以了解老人的不安全感,但拿孩子做交易實在是大不可思議又殘酷的行為,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任憑金中如何威脅利誘她就是無動于衷,最後他就氣呼呼地走掉。
至于小紅在離開時所投給她的那抹陰沉的笑,讓她心里發毛,有種被人設計的感覺。這種感覺久久不散,直到又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找上她。
許秉呈不知從哪里拿到了她的住址,知道她被金少凱給趕出別墅後,便三天兩頭的跑來找她,說的話似乎全是在安慰她,說金少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矛盾地罵金少凱無聊、白痴什麼的。
她坐在許秉呈的吉普車里,他們剛去吃完牛肉面,江文心特地包了一份,要帶回去給弟弟當消夜。
「凱子最近都將心思放在如何搞垮金莉娟的事上,忙得連見我一面的時間都沒有,真不知道交這種朋友有什麼用!」他又在抱怨金少凱了。
金莉娟是金少凱的大姑,當年因為金中將大部分遺產全留給了金振興而心生不滿,便心狠手辣地害死了金振興夫婦。
金少凱早已查出是金莉娟下的毒手,而他遲遲未報復的原因,是要金中親口說出凶手是誰。直到一個月前,也就是她被金少凱趕出別墅那天,金少凱就像變了個人,願意不計前嫌地進入金中主持的企業上班。據許秉呈所說,金少凱夜以繼日地學習,將自己累得像狗一樣,不到一個月就打進了「金氏企業」的核心。他這麼拚命的原因全是要掌握「金氏企業」,並利用「金氏企業」擁有的人脈和資源來打擊金莉娟的公司。
她一如往常,沉默地听著許秉呈的數落。
許秉呈瞥了地一眼,看到她愈顯削瘦的臉頰、憂郁的神情,大嘆了口氣。
「文心,我看你還是對凱子死心吧。」他也只能這麼說了。
他早就看出江文心對凱子的感情了,雖然他也肯定凱子對她也有情,但他保護自己慣了,在自己與她之間築起一道無形的牆,冷漠無情地將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對江文心實在是大不公平。現在又整個人,整顆心都放在報復金莉娟的身上。他實在是不看好他們兩個,而且他強烈預感到最後受傷害的會是江文心。
他們兩個就像火和飛蛾,而他直覺認為江文心會是那只撲火的飛蛾。
听了他的活,江文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我跟他說過,我會永遠留在他身邊的。」她望著許秉呈的清澈眼眸中,閃著堅毅的光芒。
每回當她在報章雜志上看到他修長冷然的身影時,她就會想到在他們溫存那晚,他不自覺地流露出來的脆弱和憂傷,然後她的心便會緊揪發疼。她想,她是陷進去了,除非有一天,他找到了真心所愛的人,那麼,她會選擇離開。
許秉呈一直叨絮的念著,直到將車子停在江文心公寓門口,才不悅地住了嘴。
江文心下了車。「謝謝,你快回去吧,雖然你這個醫生做得很閑,但有空還是得幫幫你父親的忙。」
「行了,他少了我還樂得高興哩,你就不用替我們擔心了,早點休息吧,拜!」他駛著吉普車快速離去。
江文心目送吉普車消失在街口,才拎著牛肉面走向公寓大門。
夜已深,長長的街道只靠著兩盞昏黃的街燈照明著,江文心找了好一會兒才挑出公寓大門的鑰匙︰
「看來你過得挺愜意的。」一個冷冽又低沉的聲音從某個黑暗角落傳出。
江文心鑰匙掉到地上,她回頭望著聲音傳出的方向,一個紅色小點在暗處發出閃光,金少凱緩緩步出陰暗處,走到她面前,臉色陰鷙。
江文心對他如此突然的出現,一點準備也沒有,只兩眼圓睜地瞪著他看。
他看起來好憔悴!修剪過的頭發被風吹得微亂,凌厲的眼中布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不少。胸前的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襯衫最上頭的扣子被解開。
他來這里做什麼呢?會是特地來找她的嗎?這個可能讓她的心又急速地跳了起來。
「怎麼?被我逮到了你的秘密,嚇得不敢說話了嗎?」他惡聲粗氣地掐住她的臉頰。
這一個月來,他在「金氏企業」里拚命做事,不讓自己的腦子里有一丁點兒空隙,累得躺到床上後就睡得不省人事,醒來後又直接投入工作里。
他累得像條狗的原因,只是不想讓她的身影再鑽進自己的腦晦里,不要再想起那晚所發生的事情,不去想她被他咆哮著滾離別墅時,那孤單抑郁的身影。他抗拒得如此辛苦,而她呢?跟他最好的朋友廝混到三更半夜才回來!
看到地跟許秉呈有說有笑的,還互道再見,天知道他是費了多少氣力,才壓抑住將許秉呈拖下車狠揍一頓的沖動。
女人果真是都是水性楊花的,連她也一樣,看上了許秉呈便飛快的貼了上去,真是賤!
他因憤怒不知不覺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江文心被弄痛了,使力地想拔掉他的手。無奈他的手像支鐵鉗般,任她怎麼打也無法移動分毫。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要這麼傷害地才甘心?她放下手,眼淚滾出了她的眼眶,難道他們真的得這麼斗一輩子嗎?
看到她的淚水,金少凱微微一怔,心一絞,手便離開她已被掐紅的柔女敕肌膚。.
「哭什麼?」他挫折地粗聲嚷著。「做了虧心事的人還有臉哭!」要是她以為誘惑了他的好朋友,他還會放她一馬,那她就錯了,他是不會放開她的!
又是莫名其妙的指控,江文心氣憤地抹去眼淚。
「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你不要隨便冤枉我!」
「冤枉你?那你是說我看到的全是自己想像出來的嗎?你能否認剛才不是從許秉呈的車上下來的嗎?我告訴你,你現在還是我的,就算我不要你了,我也不允許你去勾引我的朋友,听到沒有?」怒火已經燃盡了他的理智,不斷地出言傷害她。
「勾引?」江文心感覺心痛又傷心。他將她想成什麼樣的女人了?她的心冷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從來沒想過要勾引許秉呈,他只是帶我出去吃消夜聊天而已,如果你來找我目的是要羞辱我的話,那你成功了!我知道以我這種身分是配不上你的朋友,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跟許秉呈出去了,你可以走了吧?」她強忍住淚水,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軟弱的一面。彎去抬起鑰匙,但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怎麼也無法順利地將鑰匙插入鑰匙孔中。
最後,她挫敗地放棄,背對著他任淚紛如雨下。
一雙強健的手臂由背後環住她,將她擁在懷里。
江文心猛地在他懷中回過身,不斷揮拳擊打他的胸膛。
「你為什麼老是要拿這些虛無的事來傷害我?為什麼對我總是那麼陰晴不定?太過份!我恨你,我恨你、我……」她的唇倏地被封住。
金少凱原先的目的只是要她住嘴,但一嘗到她的溫熱與柔軟後,便情不自禁地輾轉采取她口舌間的甜蜜。
許久,他才放開她,而江文心則癱軟在他懷里。
「我愛你!」江文心在他懷里說出了她潛藏在心中許久的三個字,她只是要他知道,他不需要激她,傷害地,只要他願意,她會留在他身邊,不是為了她欠他的六百萬,而是因為——她愛他。
听到她的話,金少凱身子一僵。然後像被燙到似的將她推開自己懷里,臉上寫滿了不信任與憤怒。
難道當個有錢人真的對她那麼重要嗎?接下來她是不是要誘惑他讓她懷孕了呢?幸好小紅早告訴他老頭子
去找她談條件的事。若非他早已知道,恐怕會被她深情的外表所騙!
江文心穩住自己後立刻要向他走去,誰知她只要走一步他就往後退兩步,看到他臉色的轉變,她的心開始不斷地往下沉。
不,他不可以!他不可以在她掏了心之後,又回復到另一個冷酷無情的他。
她撲向他,卻被他毫不留戀的一個閃身給避開來。
她的急切在金少凱眼中自然又被扭曲了。見他無動于衷肯定讓她著急了,就是可理解的,畢竟他沒有對她的愛感激涕零,自然無法繼續她的下一步,到最後才能懷孕領取老頭子的賞金。
「多謝你看得起,可是我身邊的女人給我的愛,已經多得快把我壓得透不過氣來了,所以……」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將這個愛給別人,我不會在意的,不過,你要記得,在我還沒玩夠你之前,不許你給我戴綠帽子,听到沒有?」他陰笑地撂下威脅,便上了車,驅車離去,留下臉色慘白的江文心。
她虛弱的雙腿無法支撐自己,于是便任由自己跌坐在地上。
她的心不再跳動,但淚卻自作主張地透過眼眶不斷往下落。
這樣哭了多久,坐了多久,她全不知道也不在意,直到江文華發現她,將她扶上樓。
哭濕了枕頭,枕頭會干。傷痛無法入眠,黎明還是會來。碎了的心,就讓時間去縫補吧!
江文心已經心力交瘁,在床上躺了兩天,她想通了,既然愛無法收回,那麼就放手吧,就當自己愛錯了人。
恐怕她真的是嚇到文華了,她從投像那晚那樣過,在他的心目中,她這個姊姊是無所不能的,像前天晚上那種情形還是第一次。
在這兩天里,他不敢吵她,只是偶爾躡手躡腳地進來看一看她,有時還傻氣地將手放在她的鼻下,想看看她還有沒有氣息。
因為他傻氣的舉動,江文心才會重新生出意志力。文華都已經變得這麼懂事了,自己也該振作起來。
她重新振作起自己,去超市買回了—大堆萊,預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好彌補餓了兩天的胃和吃了兩天自助餐的弟弟。
才剛將洗好的菜丟進炒菜鍋里,大量升起的油煙就令江文心一陣反胃,連忙關掉瓦斯爐,沖進浴室里。由于已經兩天沒進食了,自己只是不斷干嘔著。
听到聲響,拄著拐杖一拐一拐走出來的江文華,焦急地敲著浴室門。
「姐,怎麼了?你沒事吧?」這兩天江文心已經把他弄得神經兮兮的,可別出了什麼問題才好。
江文心打開水龍頭漱口,臉色雖然鐵青,但心理卻是充滿了喜悅。
「沒事,我等一下就出去了。」她喊,手護著月復部。
一向穩定的經期早就過了,這表示她的肚子里已經有寶寶了吧?
這個可能性讓她雀躍不已,她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生命,她要用所有的愛來呵護他長大!就算金少凱不屑她的愛也無所謂了。
忍住惡心的感覺,勉強做出三菜一湯,江文華看她臉色不好,便叫她別再做了。江文心听弟弟這麼說,也樂得就此打住。
想到肚子里有寶寶,她吃了幾乎比平常多一倍,讓江文華看得自瞪口呆。後來他又想到,姊已經兩天投吃東西了,吃多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棒天一早,江文心去婦產科檢查,想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懷孕了,當從醫生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覺得自己快樂得要飛了起來。
她听從醫生的指示,每個月來產檢一次。出了醫院後。她又去買許多育兒書籍,肚子里的新生命讓她活得比以往更有活力。
每天,她小心地保護自己,只要對肚里寶寶有益的東西她都吃,讓自己更強壯的運動她都做,在認真調養下,她變得豐腴了,以往不佳的臉色也由紅潤所取代,連江文華都訝異于她的轉變。
懷孕的事她誰也沒透露,也幸好從那晚起,許秉呈沒再找過她,否則難保他這個目光一向銳利的醫生,不會看出她身體的變化。
才在暗自慶幸,電鈴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她伸手拿起對講機。「找誰?」
「文心,你下來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說。」是許秉呈。
江文心沉默著,考慮要不要下去見他。
「文心,是凱子的事,下來好不好?」他語帶懇求。
是他的事?心湖又不爭氣地泛起漣漪。
「我下去。」掛上對講機,她步下樓。
許秉呈看到她眉眼間不同于以往的神采,略顯訝異。
「你談戀愛了嗎?」他狐疑地問,覺得她充滿了戀愛中女人的美麗。
江文心笑了笑。她戀愛了嗎?應該是吧!她在跟肚子里的寶寶淡戀愛。
「不是要說金少凱的事嗎?」她問。
許秉呈的臉一下子凝重了起來,又困惑地看著江文心。
「你這幾天沒看新聞嗎?」他忽然冒出這句。
江文心搖搖頭。
「難怪你會不知道凱子的事,他上個禮拜被人開槍打傷,前天才月兌離險境。」他也一直在醫院里忙到前天,昨天休息一天,今晚才來找江文心。
原來她是沒看到新聞,他還以為她真的對凱子不聞不問到這種地步。
江文心臉色瞬間慘白,顛簸了幾下,許秉呈連忙出手扶住她。
江文心反掐住他的手,神情恐懼。
「他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她滿腦子都是金少凱倒臥在血泊里的畫面,慌得失去了方寸。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他前天已經月兌離險境,不礙事了。走吧,我帶你去看他。」他拉著她的手欲往吉普車走去,誰知江文心一動也不動。「怎麼了?」他困惑地又轉到她身邊。
知道他已經月兌離險境,江文心才定下驚悸的心,當許秉呈說要帶她去看他時,她退縮了。
「不用了,他不會高興看到我的。」她佯裝輕快地說。
那天晚上他無情的訕笑,已經讓她不再對他的感情抱任何希望。
「誰說的?他高不高興看到你我最清楚了,他昏迷的時候叫的全是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許秉呈急得大叫,現在都什麼時候,她還在跟他講這些!
「你自己也勸過我死心的不是嗎?現在我死心了,你又為什麼要逼我呢?」她拿他之前說過的話回他。
許秉呈被她堵得無話可說,半晌後才又氣急敗壞地嚷。「哎,你記那麼清楚干麼?當我說的話全是放屁不就行了嗎?走啦!去看看他,我保證他會很高興看到你的。」說完,就又要強拉著江文心往吉普車走去。
「喂!你干什麼?放開我姊!」江文華以熟稔又快速的動作「拐」下樓梯,將手中的拐杖舉得高高地往許秉呈拉著江文心的手上切去,許秉呈連忙縮回手。
江文華是看江文心下樓這麼久還沒上去,擔心又發生像上次—樣的事情。所以才會下來看看。沒想到一下樓就看到這個登徒子在糾她
江文心連忙拉住又舉起拐杖要打人的江文華。
「文華,不要!秉呈,你走吧,我不會去看他的。」她祈禱地看了許秉呈一眼,便拖著江文華進公寓。
「姊,那個男人是誰呀?他對你拉拉扯扯,怎麼不讓我揍他?」回到家里,江文華生氣地質問江文心。
「文華,你上個禮拜看新聞有沒有看到有人被槍打傷什麼的?」她急急地問。
江文華偏頭想了下。「有呀,就是那個金少凱啊!被打中三槍,好像傷得很重,被送到醫院去了,凶手還沒有抓到。」
江文心跪在一堆舊報紙前,急速地翻找著上個禮拜的報紙。
半小時後,她癱在地上,手里拿著今天的報紙——上頭為著金少凱已經清醒。
走進醫院,江文心更緊張了,伸手又拉拉額頭上的鴨舌帽。
只看一眼,看一眼她就走,她對自己說。
找到金少凱所住的病房,她以為外頭會有很多警衛看守,結果一個也沒有,觀察了一會幾,只看到偶爾進出的護士。
她悄悄打開門,金少凱面色如土地躺在病床上,胸膛和月復部纏滿了繃帶,了無生氣的模樣讓江文心又紅了眼眶。
怎麼會這樣?她抖顫的手撫上他剛毅的臉龐,她寧願他冰冷無情地吼她,至少那看起來還有生氣,而不是像這樣虛弱蒼白地躺在病床上。
寶寶,這是你爸爸,記得了嗎?她喃喃細語。
一顆傷心的淚珠摘落在金少凱灰白的臉頰上,金少凱的眼簾動了動,但沒有睜開。此時又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江文心急忙躲到一旁的布幔屏風後頭,一動也不敢動。
進來的是許秉呈,一走進病房就看到金少凱睜開雙眼。
「醒啦?」他語氣不冷不熱的,將病歷往金少凱大腿處重重一丟。
「你剛剛才進來的嗎?」金少凱啞著聲音問。
「廢話,你剛不是才看我走進來?」許秉呈依然沒好臉色。
金少凱蹙起眉。是嗎?可是他剛睡得迷迷糊糊的,卻覺得好像有人在模他的臉,跟他說話。
「我告訴你,我已經將門口的警衛撤掉了,要是文
心還是不來的話,你就自己看著辦!」許秉呈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一定是這個凱子說了什麼話惹文心傷心,所以她才會不想來看他。「對了,我昨晚去找文心的時候——」
「你去找她干麼?」金少凱雖然身受重傷,但目光還是非常凶狠,而此刻正對著許秉呈發射毒箭。
上次他「擅自」將江文心帶出去到三更半夜才回來,金少凱還沒跟他算帳,他竟然還敢去找她?
許秉呈冷睨他一眼。
「干麼?想揍我呀?告訴你,你沒機會啦!我昨晚去找文心,看她整個人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整個人豐潤了不少,依我看,一定是戀愛了,而且對象不是你!這樣也好,反正你又不愛人家,人家又不是犯賤,干麼死守著你?況且她條件不錯,有別的男人追也是很正常的事,只要她覺得幸福,就——」
「住口!」金少凱臉色鐵青,撐起身子要揍許秉呈,不許他繼續講下去。
她交了別的男朋友?可惡的女人,她將他的話當耳邊風嗎?她忘了她只能是他的,他的!過于激動的結果,金少凱胸前的繃帶滲出了斑斑血跡。
許秉呈連忙制止他的自戕行為。
「你干麼呀?」許秉呈將他壓回床上,卻立刻吃了金少凱一記拳頭。「哇靠!我好心幫你,你竟敢揍我?要不是念在你還是個病人,我一定回手,等出院你就有得瞧了!」許秉呈惡狠狠地威脅,只恨金少凱不能馬上出院。
「來呀!就算我還躺在病床上,我一樣能打贏你。」金少凱倔強地硬揮著拳頭,牽動了傷口也只能咬牙。
金少凱是必須激動,如此才能稍稍抵去他內心的刺痛。
「你!」許秉呈氣死了,而後一個想法突地跳進腦子里,有些明白了金少凱的反應。「我知道了,是因為文心的事對不對?所以你才會這麼反常。」
「別跟我提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金少凱咆哮。
許秉呈皴起眉頭。「你怎麼這麼說文心?人家不愛你了,你就說人家水性楊花,那你左擁右抱的該怎麼說?水性楊花?」
「你懂什麼?那個女人早已經被老頭子給收買了!她竟然還恬不知恥地說愛我?哼,為了錢她什麼都說得出來。」他挫敗地猛捶病床一拳。
「什麼收買?」許秉呈不解。
「老頭子要她待在我身邊,只要她懷了金家的種,就會給她一大筆錢。」
「誰告訴你的?」是誰造的謠?他明白江文心的個性,她不會這樣做的。
「小紅,那天老頭子去找江文心的時候她也在。」該死!為什麼他就不能將她的身影從腦子里抹去呢?
「拜托!小紅那女人說的話你也信呀?你難道不知道她早就處心積慮地想將你身邊的女人全部除掉,好自己獨佔你一個人嗎?我看真正想當上金家少女乃女乃,貪圖金家財產的是她。也只有你這種笨蛋才會上她的當,你怎麼就不會想找金中問看看呢?笨!」許秉呈連聲數落,認為江文心被床上的笨蛋給誤解了。
經許秉呈這麼一說,金少凱沉默了。真的是小紅騙他的?
可惡!「秉呈,幫我一個忙,打電話叫老頭子來一趟。」他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有什麼問題?我順便叫護士來幫你換藥,你休息一下,別再激動了,說不定,等一下文心就偷偷跑來看你了。」
「算了吧,說不定她現在正在跟她的男朋友在某個地方逍遙哩。」金少凱冷哼一聲,待會兒阿三來時,他非得叫阿三查出是哪個膽大的家伙敢動他的女人,順便揍死那家伙!
「希望如此。」許秉呈不知死活地回應,迅速閃身步出病房。
金少凱怒瞪房門一眼後,也疲倦地合上眼楮休息。剛才那十分鐘,比打了一場仗還要累。
隱身在布簾後的江文心,兩手緊緊環抱住自己,還處在震驚中。
原來自己在他心里的評價竟是如此不堪,竟認為她愛他是為了金家的錢財?認為她接近他只是為了想懷一個金家的「種」?
天呀!她現在的確懷了他的孩子呀。
不行,不能說!她心里發顫,若讓他知道她肚子里已經有了他的孩子,那孩子會被當成她的心機,變得什麼也不是了,而她也將從此萬劫不復。
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她不要他們愛的結晶被當成互相利用的工具。
金氏家族勢力龐大,暗地里的斗爭也多,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將來或許也會被迫卷進那種種是非里,她心里就驚悸不已。
她已經不奢望金少凱會愛她,但,她至少還可以給孩子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讓他成長。
深吸口氣,她悄悄將頭探出布簾,金少凱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她輕手躡足地走出布簾後頭,悄聲無息地移向房門。
轉動門把的聲音驚醒了金少凱,他倏地睜開眼。
「誰?」他望向房門處,只看到一個穿著T恤、牛仔褲。頭發全挽進鴨舌帽的背影。
江文心身體僵硬地背對著他,半晌後才發覺自己不該這樣僵著不動,于是她迅速打開房門,跑出病房。
金少凱扯掉手臂上的點滴,忍住傷口的劇痛,踉蹌地跌下床。
是江文心!他知道,就算閉著眼楮他都能清楚地認出她的背影。
病床只離房門幾步之遙,但對金少凱來說,卻像是永遠到不了似的。
終于,他握到了門把,但胸前和月復部的繃帶卻已染上了一大片血跡︰
「金先生!天呀,你這是做什麼?你不要命了嗎?」一名護士的尖叫聲引來了更多護士,將好不容易才追到門口的金少凱又合力架回了病房里。
金少凱的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扯住一名醫護人員的手臂。
「叫許秉呈去找江文心……听到沒有……叫他去找江文心……」金少凱昏厥了過去。
「你說她不見了,是什麼意思?」金少凱鐵青著臉咆哮著。
自從他昏過去,再醒來時已經又過了兩天。結果他一醒來,許秉呈就告訴他江文心不見了!他差點又氣急攻心,昏厥過去。
許秉呈也臉色凝重。
「我昨天去找她的時候,按了半天電鈴沒人接,後來是和他們住在同一棟公寓的歐巴桑告訴我,她跟她弟弟前天晚上就搬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搬到哪里去了。」然後他斜眼一瞟。「該不會是她來看你,你又說了什麼話傷了她吧?」護士小姐跟他說在金少凱昏倒前,有看到一個女人從他的病房里跑出來,用膝蓋想也知道,那戴鴨舌帽的女人一定是文心。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定又是他說了什麼難听話氣走了文心。
「說什麼鬼話?那天我才剛睜開眼就看到她開門要走,連句話都沒說上一句,怎麼氣走她?」金少凱不停噴氣。「不行,她一定是躲回她父母家去了,我要去把她抓回來!」說完,伸手欲拔掉手臂上的點摘針頭。
許秉呈連忙制止這位最不合作的病人。
「你連走路都有困難了,還想去找她?就算你找到她了又能怎樣?她要是想跑,你這個樣子追得上嗎?」怪了,以前金少凱不會那麼沒大腦的,怎麼一牽連到江文心就變得這麼呆了?果真是愛情使人發笨!
「追什麼?」金中擰眉推門而人,身後依然跟了五名保鏢。
金少凱一看到他就想到許秉呈說的那件事。
「我問你,你是不是有去找過江文心,要她留在我身邊好伺機懷孕?」他不羅嗦地直問,沒有寒暄與客套。
金中對他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了。
「沒錯。」他沒費神否認。
金少凱沉下臉。「她的回答呢?」
「她拒絕了。我必須跟你說,我非常欣賞她的勇氣與正直,若非她的身世和我們金家不相配,或許我會讓她當我們金家的媳婦也說不定。」那次的會面,江文心留給了金中很深刻的印象。
「去你的身世!我告訴過你,她是我的女人,一輩子都是我的女人。我警告你,你最好把往我身上送的女人全部帶走,尤其是王小紅,否則我會宰了她。」現在的金少凱體內除了憤怒外,還有深沉的恐懼。天呀!他竟對她說了那麼多可怕的話,她一定恨他入骨了。
看到孫子這模樣,金中想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得接受江文心這個媳婦了,否則只怕兒子的事件會再重演一遍。
「隨你吧!」金中嘆了口氣。他老了,而這已經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還有,我想你也心里有數是誰對我開的槍,如果你不清理門戶的話,等我出院後,我會讓他們死得很慘。」金少凱的眼神語氣令人膽寒。
金中半晌不開口,而後板著張黑臉走了。該死的金莉娟!這次她真的做得大過分了,完全不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里,他是該好好地教訓她了。
金中走後,金少凱一臉疲憊地躺回枕頭上。
「秉呈,幫我一個忙,無論如何都得幫我把她找回來。」他想她,想她的伶牙俐齒,想她的倔強,想她的溫柔,想她的一切一切,他要她留在他身邊……
許秉呈拿出鎮定劑,將之注入點滴管中。
「你不說我也會做的,現在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趕快好起來,等找到了文心,我還得押你到她面前去給她賠罪。」他玩笑似的說。
一波波的倦意如潮浪般向金少凱襲來,他慢慢垂下眼簾。
「是啊……我還得跟她賠罪……」
而江文心呢?她弟弟先回老家去,自己獨自一人到了南部。她需要好好地冷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