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方來時,看到的就是石終生跟唐知曉針鋒相對的畫面。
「唐小姐,我們大石是老實人,你別欺負他喲。」單方面帶微笑地走向兩人,一頭烏里黑長發整齊地束在身後,依然修長俊美得像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他一看到唐知曉的那頭紅發就知道她是誰了,顯然是有人去告了密,現在唐知曉正在糾纏石終生——至少他看到的是這樣。
唐知曉將怒目轉向發聲處,當她看到單方時,不但沒有一般少女見到俊美男子時迷醉反應,反而一臉欲殺之而後快的表情,令單方不得不停下腳步。
痹乖,看來傳言不假,唐知曉果然潑辣又驕蠻,他還是離她遠一點,免得被她的煞氣傷到。
「死娘娘腔!你算哪根蔥呀?敢管本大小姐的事,閃一邊去啦!」唐知曉出口就是一串。
苞石終生在一起的全沒一個好東西!明明就是石終生欺負她,這像女人一樣留著長發、臉皮比女人還女敕的死娘娘腔竟然還敢說她欺負他!簡直是可惡至極!他們全都是狼狽為好的一丘之貉!
一向被女人愛慕贊美慣了的單方,還是頭一次听到有人罵他「死娘娘腔」,他倒抽了口冷氣,腳步戲劇化地踉蹌了一下,一手捂住隱隱作痛的心口。
「大石!」他哀傷地喚了聲。「怎麼辦?我們的秘密被她知道了,如此一來,我們的交往只好從地下轉成公開了,你說,好嗎?」他小心翼翼地說,像怕石終生會生氣似的,那委曲求全的模樣,簡直比女人還要像女人。
唐知曉听完單方的話,整個人猶如被原子彈炸到一般,只能瞠目結舌,根本就無法及時反應。石終生跟這死娘娘腔在搞同性戀?
先是一個唐知曉,後又一個單方,石終生額頭浮現了青筋。
「你來做什麼?」他極力隱忍怒氣。他明明叫單方以後不要再來了,偏這陰魂不散的男人總會突然冒出來糾纏他,為什麼他每次救人都會落得如此下場呢?他到底是欠了這兩個人什麼?
「想你所以來看你呀,順便看看你有沒有走私,誰教你那麼有本事讓唐小姐在報紙上刊登你那朦朧的畫像,一刊就是半個月呢?我好擔心呀!」單方還是不知死活地掐著喉嚨說話。
「死娘娘腔你不服氣呀!」唐知曉總算回過神來了,搶在石終生開口之前大聲叫罵,跟單方杠上了。「你這不正常的變態!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纏著石終生,要不然我就扁死你這個死娘娘腔,听到沒有?」她出言恫嚇。
「哎呀!」單方順勢黏到石終生身上。「大石,這女人好可怕,你快點把她打發走。」
「我揍扁你!」唐知曉發火了,卯起來追著單方跑。
兩個人一跑一追地不亦樂乎,絲毫未注意到石終生愈來愈難看的臉色,直到他大喝一聲︰「不要鬧了!」
兩個「鬧」人被那聲震動山河的怒吼聲給震懾住了,兩人猶如定格般停住腳步。
「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你們統統給我離開!」太不像話了!他不發威,他們還真吃定他了!
唐知曉被他一大聲,方才的事也全都記起了,先是扔了她的牛排,後又對她大吼大叫,他也不去打听打听,誰敢對唐知曉這麼做呀?
「哼!走就走,你以為本大小姐希望待在這種爛地方跟你這個爛人在一起呀?你盡避在這里跟這個死娘娘腔情話綿綿好了,我才不在乎!惡心死了!」她鄙夷地嚷道,還不屑地瞟了單方一眼,怒沖沖地走了。
「嘖嘖嘖!原來外面說的都是真的,她的脾氣真是壞得可以了。」單方對著唐知曉離去的方向說道,這會兒他又恢復正常了。回復到原來的幽默風趣的單方了。
「你也走。」石終生硬聲道。
單方揚著招牌微笑,用力擊了下石終生的肩膀。
「干麼呀?我們兩個好不容易見面,我怎麼可以還沒跟你說到話就走?你今天別工作了,到我們的‘流離所’去喝一杯,敘敘舊。」
石終生撥開他的手,他最討厭單方老是假裝跟他很熟了。
「是‘你’的‘流離所’,跟我無關,我還有工作,要喝你自己去喝。」他蹲去,繼續鋪他未完成的瓷磚。
單方也跟著蹲在他身邊。
「你也是‘流離所’的股東,怎麼可以說與你無關?走啦,別做了。」他硬要將石終生拉起,無奈他的體型太壯碩,任憑單方如何拉就是無法撼動他分毫。
真是死腦筋!單方在心里嘀咕。這人真可悲,成天只知道工作,連一點生活情趣都不懂,孰不知工作與休閑要並重,人生過得才有意義嗎?老天爺讓他救了自己,肯定是要自己來拯救石終生的。
「我說過了,我跟‘流離所’毫無關系,跟你也不熟,你快點走,不要妨礙我工作。」石終生N度撇清他跟「流離所」的關系。
他這輩子只想工作,做到他存夠錢之後,就到世界各地去旅游,看看各國特色皆獨具的建築物,如此終了一生,他就無憾了,至于其他的事物,他都不願扯上任何關系。
見石終生無動于衷,單方靈光一閃,幽幽地嘆了口氣。
「其實我這次來找你到‘流離所’,是想讓我們這幾個跟‘流離所’有關系的人,來個最後一次的聚會罷了。」他故意在「最後一次」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石終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望向他。
「什麼意思?」他問。
「也沒什麼,就是‘東方飯店’說我們‘流離所’的營業額太差,所以他們要收回去自己經營,明天就要把‘流離所’交給他們了,所以我今天才會來找你,想來個最後的聚會。」單方臉上有掩不住的落寞。
石終生狐疑地看著他。
「真的嗎?」
「這種事可以拿來開玩笑嗎?」單方皺起眉頭。「怎樣?念在朋友一場,好歹也去見見‘流離所’的最後一面吧。」
「‘東方飯店’的總裁不是你的朋友嗎?怎麼會把你的店收回去?」石終生還是很懷疑,雖然跟單方只有見過幾次面,而且每次還是他硬拉自己去「流離所」的,不過還是多多少少從他口中知道他跟「東方飯店」總裁何之事的關系似乎並不尋常。
「唉,友情是經不起利害關系的考驗的,再說‘東方飯店’又不是何之事一個人的,其他的董事要‘流離所’關閉他也沒辦法幫我講話。」
說得也是,石終生考慮了會兒,這才點點頭。
「好吧,我去。」
***
在「流離所」,石終生被單方等人強灌了好幾杯酒,而且直到晚上十一點,他才被放回家。
從「東方飯店」出來,石終生已經站不穩了,不管他怎麼甩頭都無法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所以只好破例叫了部計程車,讓司機送他回家。
直到被單方灌下第二杯酒,已稍有醉意後,石終生才無意間從黎亞東那個漫畫家的嘴里發現,原來「流離所」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何之事也從沒說過要結束「流離所」的事,一切全是單方自己杜撰出來的。
要不是單方早已小人地將「流離所」的大門給鎖了起來,而他也已有些暈頭轉向,他會立刻掉頭離去。
他真不該相信單方的鬼話的,再說「流離所」若真的關閉,那也不關他的事,說來說去,只能怪自己太好騙了,才會被單方這陰險的家伙給耍得團團轉。
憑著最後一絲意志力,他回到公寓,打開門後就往床墊倒去,緊接著那聲痛呼就從床墊上傳出來了。
他熟稔地打開電燈,當他看分明了眼前的人時,他真想干脆醉死過去。
唐知曉捧著自己差點兒被石終生壓碎的手,淚眼汪汪的。
被他那種龐大的身子在手上重壓一下,就好比被卡車碾過般痛楚不堪。瞧,馬上就紅腫起來了。
石終生很想質問她又跑到他家里做什麼?她中午時不是恨死他了,不想再見到他這個爛人,不想再跟他待在這種爛地方?那她現在又出現在他這個爛地方是什麼意思?女人是不是都跟她一樣那麼任性、蠻橫又難以捉模?
但他實在太累了,他覺得今晚喝下去的酒全發揮了作用,將他的理智、力氣全給蒸發得一干二淨了。
算了!他倒向床墊,她來都來了,他也沒力氣趕她走,她要喜歡他這個爛地方,就待著好了。
唐知曉不敢相信他居然就這麼自然地睡去,一點也不關心她的傷勢如何?好歹她的手是被他給壓到的耶,這死沒良心的居然還睡得著!
她湊上前去,打算狠K他一頓,卻聞到濃濃酒味。
唐知曉蹙起眉頭。這家伙跑去喝酒啦?該不會是良心發現,知道自己中午不該那麼對她了吧?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她撇撇嘴低語道。然後打開剛買來的電風扇,並將準備在一旁的薄被蓋在他的肚子上,免得他著涼。
他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扔了她的便當——雖然是她扔的,但始作俑者是他——還對她咆哮,她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管他了,但他這間破爛的公寓和簡陋的家具卻不斷地浮現在她腦子里,弄得她快瘋了,于是她只好跟自己妥協。
她只是不想再讓自己難受,所以才來這里看看罷了,才不是為了他!
既然他窮得連一點像樣的東西部買不起,那她干脆就買把涼風扇跟被子給他好了。誰知將東西買來了,看到他的公寓里髒兮兮的,便又好心地拿起掃把、拖把、抹布將里里外外全給清掃了一遍;好不容易打掃好了,她又不甘心了,她干麼要對他那麼好?于是她就又悶著氣留了下來,她幫他做了那麼多事,她至少得留下來等他跟自己說聲謝謝,這樣才劃得來!
左等右等,她等到睡著了,結果石終生一回來就壓傷了她的手,真是混帳!
不過,看在他知道錯了——他喝酒消愁就表示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她了——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大人大量地原諒他一回。
她側躺著,端詳著石終生的側臉。
其實他滿帥的,就是人笨了些。一張臉有稜有角的,緊閉著的眼瞼下,是一雙黑色深邃的眼瞳,高而挺的鼻梁,堅毅昂揚的唇,還有每次見到他總是隨風飄揚、長及頸背的頭發,他如果不是做苦工的,倒是頗有幾分黑道大哥的味道,一身結實的肌肉,虎背熊腰,很能唬人,誰敢惹他?
不過,他偏偏又蠢得讓人生氣,若不是她自知打不過他,真想卯起來狠狠海扁他一頓!
像他這種不知好歹又窮得要命的人,她堂堂一個「高遠財團」的千金大小姐願意理他是他的福氣,而他居然還拒絕她的房子、和她特地排了一個小時才買到的牛排?世界上沒有比他更蠢的男人了。
世界上也沒有另一個像他一樣敢拒絕她的男人了。
唐知曉活到將近二十歲,從小到大,只有她給人臉色看,只有她對別人發號施令,還沒遇到有哪個人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招惹她的。
因為她有個「高遠財團」的總裁老爸當靠山,還有個地下娛樂教父的小舅于文強撐腰,更有從小就跟在她身邊的黑衣部隊。
雖然如此,但她可不是大姊頭,她才不會那麼沒格調地去當什麼大姊頭,她從小到大就喜歡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雖然大多數是任性而為的時候多,但好歹也是幫社會除害蟲呀,像「紅浪」,要是她對「紅浪」在賣禁藥的事不聞不問的話,那豈不是會有更多人受害?
這個月,她總算遇到了兩個不知好歹的人,一個是因「紅浪」被她挑了而懷恨在心的馬智成,一個則是石終生。
往常,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她只會叫她的黑衣部隊將招惹她的人給打得半死,讓他在醫院里住蚌一年半載的也就氣消了;馬智成如果被她逮到了,大概就是這個下場。
但對于石終生,她偏就無法照這個慣例來處置他。
他救過她,而且還是個安分守己做工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他,只有她能動他,誰敢動他就遭殃。
雖然沒有談過什麼戀愛,但她知道,她對他的那種感覺就像戀愛的感覺,所以當她看到那個女人拿飯盒給他時,她會有嫉妒的情緒;就算他不順她的意,惹她生氣,她還是會買涼風扇來,怕他熱著,買被子來,怕他冷著,甚至做她從未做過的家事,將他家從里而外地清掃得干干淨淨。
這全是因為他在她心里已經有了分量,她才會有如此愚蠢的行為。
唐知曉臉紅心跳地偷偷在已無意識的石終生唇上印上一吻,吃笑了聲,抱著他粗壯的胳臂側躺在他身邊。
避他怎樣,反正,她要定他了!
***
盡避一夜宿醉,但具有驚人恢復力的石終生,依然慣性地在早上七點醒來。
他坐起身,以頻頻皺眉來對抗腦袋里傳來的陣陣抽痛。
坐了半晌,他記起了什麼,目光移向床墊,眉頭皺得更深了。
唐知曉那頭刺眼的紅發正明目張膽地對著他。她趴睡著,上身還是清涼流行的吊肩背心,下半身則是條半長不短的牛仔褲。
她是放蕩慣了嗎?居然一連兩夜毫無戒心地住在一個不熟的男人家里,還穿得如此清涼。
雖然他對她不曾動過任何邪念,但一個女孩子家獨自住在一個男人的家里,總是不好的。
有那麼一兩秒,石終生想喚醒她,叫她回去,但手到了她的頰邊,看她唇邊帶笑,睡得如此香甜,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了手。
還是別擾了她的清夢了罷。
他身上有著新的薄被,地板上還多了個涼風扇,大概全是她拿來的;他也注意到這間小鮑寓變干淨了,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直覺告訴他,這全是唐知曉做的。
若非頭腦漲痛,他會明白任性驕縱的唐知曉為何會做這些,但他抽痛的腦袋實在讓他無法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站起身,石終生捧著頭,搖搖晃晃地往小浴室走去,簡單地沖了澡、換上干淨的衣服,出了浴室,見唐知曉還在熟睡,便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唐知曉在石終生出門後的兩個小時才悠悠轉醒,她呆滯惺忪地將整個房間瀏覽一遍。
「又走了。」她低喃。
倒回床墊上又睡了十分鐘後,才搖搖晃晃地走進小浴室里沖澡,自在得就像在自個兒家一樣。
沖完澡,恢復了精神後,她步出公寓,說巧不巧,正好對面公寓門也開了。
那男人見到還濡濕著紅發的唐知曉,嚇了一跳,還想鑽回去。
「早安。」唐知曉鎖好大門——她自己跑去打了一把鎖——後,一轉身就看到對門男人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去,便大叫一聲,對他咧了個大大的笑容後,才轉身吹著口哨步下樓梯。
男人遲疑警戒地又走出大門,小心望著哨音愈來愈小的樓梯口。
早安?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還早嗎?
***
有鑒于昨天的「牛排事件」,唐知曉今天放聰明了。石終生拒吃她的牛排,大概是因為他不喜歡牛排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他不吃牛肉,于是她特地跑到一家大又有名的「天野」日本料理店,預備買一份好吃的壽司送去給他當午餐。
她雖然十一點就來了,但她那一身穿著︰背心、牛仔褲,實在是跟這家又大又有名的「天野」格格不入,更不用說她那頭紅發了,以至于她站在櫃台都已經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半個服務生願意走過來理她。
「喂!」唐知曉等得一肚子火,怒聲喊住一個走過她身邊的女服務生。
女服務生停下腳步。「什麼事?」
「什麼事?你當我是空氣呀?我都已經站在這里十分鐘了,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理我?」她扯著嗓子罵。
她沒穿名牌衣服並不代表她沒錢,她唐知曉願意踏進這里已經很給這家店面子了,居然還沒半個人理她,實在是太囂張了!
「我很忙,我去叫另一位服務生過來好了。」女服務生轉身就想走。
唐知曉拉住她,並推了她一把。
「你什麼意思?你忙我就不忙呀?你們浪費了我十分鐘了知不知道?你敢再浪費我一分鐘的話就給我試試看,看不砸了你們這家店!」她睜大眼楮威脅。
若那女人再比她更早拿中餐去給石終生吃的話,看她會不會把這里砸了!
女服務生臉色發白,顯然被唐知曉給嚇到了,再說她說的話讓人不覺得是在開玩笑;眼角瞥見經理走來,女服務生有如見到救星。
「經理!」
「天野」的經理是個風韻猶存、交際手腕靈活的中年女子,不過,很可惜的,她不認識唐知曉。
「怎麼了?」她問,將唐知曉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後,便在她頭上冠上「不良少女」四個字。
「她……她……」女服務生吞吞吐吐昀。
唐知曉不理她,凌厲的視線轉向女經理。
「既然你是這里的經理,那好!我要一份你們這里最豪華、最豐富、最好的組合壽司,五分鐘以內交給我。」她高傲慍怒地吩咐著。
「對不起,小姐,這種事你得先跟我們店里的服務生說才行。」女經理雖然面帶微笑,實則心里想著︰憑你想吃那麼好,有錢嗎?
「說個屁!」唐知曉又火了。「我站在這里十分鐘,跟你們浪費口水五分鐘,我肯光臨這里是你們的榮幸,你們卻讓我受這種待遇!我警告你們,你們要是害我來不及送壽司去給我男朋友吃的話,我就把這里給砸了,我說到做到,要不要試試看?」
女經理只是冷眼看著唐知曉發怒。在「天野」這幾年,她什麼客人沒見過,這黃毛丫頭想威脅她,有那麼容易嗎?她附耳在女服務生耳邊說了什麼,只見女服務生拔腿就跑。
「小丫頭,你當這里是什麼地方?你說要砸就砸的嗎?如果你現在離開的話,我就當做你方才說的話我全沒听到,不會跟你計較,怎樣?」女經理陰陰柔柔地笑著。
不過,當她看到唐知曉一手將擺放在櫃台上那對價值十五萬元的水晶天鵝掃下地後,她的臉色立刻反青。
唐知曉抬高下巴,睨著她。
「五分鐘內把東西給我,我就當你方才說的話我全沒听到,不跟你計較,怎樣?」她高傲冷聲地模仿方才女經理的語氣。
「你……你……」女經理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有膽就不要走!」她轉頭朝女服務生離去的方向一望,女服務生正帶著一個男人疾步朝這里走來,她立刻迎了上去。
「武先生!」女經理露出一臉飽受驚嚇的模樣。
武德志性格的臉龐緊繃著。「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來砸‘天野’?」他叫。
女經理忙不迭地指向掛著冷冷怒容站在那里的唐知曉。
武德志可是現今地下娛樂界龍頭于先生最得力的助手,她先前已經警告過這紅毛丫頭了,她偏偏不甩她,幸好于先生恰好光臨「天野」,而且還是「天野」的大股東,敢砸于先生的店的人,武德志是不會放過她的,她一定要讓這紅毛丫頭嘗嘗苦頭不可!女經理在心里頭算計著。
武德志布滿殺氣的怒目掃向女經理所指的方向。當那頭亮眼的紅發闖進他的瞳孔里時,他的心立刻漏跳了一拍,當他看清楚果真是唐知曉時,先前的氣勢全不見了。
「小姐……」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驚喘一聲。
「我就是那個不知死活的,怎樣?」唐知曉磨牙以對。
武德志抽了口冷氣,她看起來似乎不是普通的生氣。
「我……我去叫老大。」還是先去報告老大再說。他轉身就想跑,卻被唐知曉給喝住了。
「再敢浪費我的時間,你就給我試試看!快把我的東西給我!」她已經不耐煩得快瘋了,聲嘶力竭地叫著。
「還站在那里干什麼?快把她要的東西給她!」武德志對身旁搞不清楚狀況的女服務生咆吼。
女經理雖然對情況轉變有些心驚膽戰,但還是沉住氣地叫女服務生盡快到廚房去,要他們準備一份店里最貴的壽司出來。
看來她這次是看錯人了,這紅毛丫頭沒有如她外表般的簡單。
在武德志急急忙忙跑回去稟報于文強的同時,八面玲瓏的女經理也堆著滿臉笑走向噴著怒焰的唐知曉。
「小姐——」
「滾開。」唐知曉冰刀一射,女經理馬上落荒而逃。
于文強與精美的壽司飯盒同時出現,唐知曉原本想拿了飯盒就跑,但于文強叫了她的名字,她只得壓下急切的心,跟小舅哈拉幾句。
「小舅。」她翻著白眼,不甘不願地叫。
于文強瞧見碎了一地的水晶,不用說就知道這又是他這個任性佷女所做的。
「知曉,你是存心來砸小舅的場的嗎?」他搖搖頭,語氣里滿是寵溺。
于文強雖是唐知曉的舅舅,可也不過三十又五,但卻有著五十歲的老成穩重,與符合他身份的陰沉狡黠氣質,外型斯文俊朗、高挑挺拔,是個迷人的男子,卻也危險至極;惟獨對唐知曉他是十分溺愛的,因為他早逝的姊姊去世前曾要求他好好照顧知曉,而截至目前,他也做得十分徹底,只要誰敢動知曉,于文強第一個不饒他。
「鬼才知道這是你的場。」唐知曉小聲嘀咕,她揚揚手里的飯盒。「小舅,我還有事不跟你聊了,還有,管好你的手下,別狗眼看人低!我走啦。」她一下就閃出了「天野」大門,騎上哈雷,呼嘯而去。
于文強輕嘆了聲。總是這樣來去匆匆,就不會跟他敘敘舊嗎?驀地,他眼尾一掃。「剛剛誰負責招待知曉的?」他的語氣冷硬。
站在一旁的女服務生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給沾濕了,她被武德志一把推出來。
「是……我……」
「她有沒有說帶飯盒去給誰?」于文強又問。
知曉從小就討厭帶便當這一套了,跟她的黑衣部隊出去吃飯也是在店里頭吃完就走人,這次居然還跑到她從沒興趣的日本料理店來買壽司飯盒,這就有趣了。
「我……剛剛好像……听到唐小姐說要拿去給她的男朋友……」女服務生戰戰兢兢地回答,兩腳已經軟得快撐不住自己了。
于文強揚起眉。
男朋友?原來是交了男朋友了,他露出淺笑。不過,她這男朋友的面子還真大,居然能讓驕蠻又任性慣了的知曉心甘情願跑來為他買飯盒,看來,有空時他得去會一會知曉的男朋友,看看到底是何種人物,能讓唐大小姐如此為他犧牲奉獻了。
「德志。」他喚,武德志立刻來到他跟前。「把這服務生跟經理換掉,我不想浪費時間再去訓練不會狗眼看人低的人了。」于文強冷漠地說完後,又轉身朝先前的包廂步去。
女服務生終于受不住,腳軟地跌坐在地上,而在一旁梁柱後偷听的女經理,也是一臉慘白,連臉上的粉也遮掩不了。
唉,誰教她們招惹了不該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