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海寧出門後,便漫無目的地到處閑逛,不知不覺她來到高架橋上的人行道,遠眺燈光閃爍的不夜城,如果她就從這兒往下跳,那該有多好——
想著,輕閉著雙眼,任涼風吹拂著身驅,當她再次睜開美目時,心情平靜多了。
「為什麼大家都不信任我呢?」項海寧微牽動嘴角,喃喃自語著。「明天就要入院了,倘若手術失敗,我可能就在這世界消失,阿亞……他會為我難過嗎?」
輕生的念頭頓時閃過她的腦際。
「反正都得死,倒不如現在往下跳,還可以早點解月兌。」她深吸一口氣,沒想到空氣卻哽在喉嚨,淚如泉水般涌出眼眶。
這時,茱莉亞從便利商店走出來,一抬頭正巧看見項海寧整個人半趴在高架橋的邊緣,看來危危欲墜;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她心中升起,手中的啤酒全散落一地。
「小海,她……」茱莉亞愈想愈不對勁,頃刻,所有的怨懟頓時煙消雲散。「她該不會想自殺吧?不!不行!」
她使出全力盡速朝高架橋跑去,卻在途中被一群醉漢攔截。「小妞,這麼晚了,你上哪兒去?要不要陪老子過一夜啊?」一名醉漢色迷迷的看著她。
「是啊!包你爽上天,嘿嘿……」另一名醉漢朝她欺近,猥褻地露出婬笑。
茱莉亞退了幾步,卻不小心被石頭絆倒,哀求道︰「求求你們,放我過去,我朋友她想自殺,再遲就來不及了。」
「你騙三歲小孩啊,哪有什麼人要自殺?」
她指向遠處的高架橋上,卻發現那上面根本就沒人,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莫非小海已經……她不敢往下想,因為她是著手策劃誣陷小海的主謀人。
「小妞,你身材挺不錯的。」醉漢輕浮的嘻嘻一笑,「你這模樣真是愈看愈標致,不如就陪哥哥我一晚,如何?」
「救命呀!」茱莉亞大聲喊叫,希望有人前來救她。
「不用喊了,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還是認命吧!」
其中兩名醉漢壓住茱莉亞的手腕,而另一名醉漢則伸手撕破她身上那件單薄的衣裳,婬邪一笑,接著粗暴地親吻茱莉亞,這時她已被剝光衣裙,全身只著一條內褲,她嘶啞的哭喊求救,渾圓且豐滿的身體不停地掙扎,益加引發對方的婬欲。
「你們想強暴她嗎?」一道嬌女敕的嗓音插進了這場火熱的「rou體」搏斗中。
「唷,你們瞧瞧,又多了一位漂亮妹妹耶!」醉漢大聲婬笑著,「今晚咱們兄弟不知走什麼狗屎運了!」
一看到來人,茱莉亞高興的忘了自己目前正身處險境。「小海,太好了!」幸好小海沒自殺,否則她豈不是成了罪人。
「好個屁!」項海寧啐道。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在這時候還笑得出來,早知如此,她就不該冒著危險前來搭救。
一名醉漢放開了茱莉亞。「這查某很辣哦!很好,老子喜歡,就先上你吧!」
他操著閩南語逼近項海寧時,她神情自若地咧嘴一笑,踢出一腳,命中對方的要害,只見那名醉漢彎,如殺豬般的號叫著。
「你既然喜歡上,那也得看有沒有本事啊!」項海寧哈哈大笑,引起另外兩名醉漢的怒火,一起奔了過來,揮拳襲向她,她略微一側身,便將那兩名醉漢的拳頭順勢一扳,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響。
「可惡!」剛才那一位被海寧踢中要害的醉漢,手拿著棍棒正想從項海寧背後偷襲時,茱莉亞驚叫一聲,引起項海寧的注意;只見她一個回旋踢,那棍棒應聲斷成兩截,嚇得對方踉蹌了幾步,其他人見識到這個外表弱不禁風的女孩竟有一身的好本領時,他們決定一起上,不管使用多卑劣的手段,就是要贏得這場架,他們就不信三個大男人會輸給一個小女孩。
在一場激烈打斗後,項海寧感覺到背部傳來陣陣的刺痛,雖然她曉得在劇烈運動後,脊椎必會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可是她不能在此時就打住,否則不僅是她,就連茱莉亞都會遭遇危險。
于是項海寧趁空檔時,轉頭對茱莉亞大叫︰「茱莉亞,快逃!」而對方趁她一時分心,舉起破酒瓶狠狠地從她背部劃下,她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就這樣倒了下去,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小海!」茱莉亞驚駭地捂住嘴,只見項海寧的背部大量出血,她心一慌,便撿起身旁的棍棒不要命的朝那群醉漢飛奔而去,胡亂揮打一通。
「喂,快逃!好像弄死人了。」那群醉漢見狀,酒已醒了一半,個個猶如驚弓之鳥各自逃竄。
茱莉亞拋下棍子,趕到項海寧身旁,蹲將她扶起。「小海!小海!你快醒醒啊!」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心也跟著亂成一團。
「送……我到趙氏醫院……我……就快不行……了……請不要告訴……我的家……」項海寧尚未說完,便再次失去意識暈厥了過去。
「小海!撐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茱莉亞將她扶起,吃力的扶著她往前走,她知道如果遲了,項海寧將會因為她而喪命。
茱莉亞扶著項海寧來到馬路旁,想攔輛計程車,卻發現他們都不肯停下來。
「撐著點吶!小海,我會盡量趕快醫院,求求你撐下去,求求你!」她擦著臉上的淚水,對著毫無意識的項海寧說著。
***
「你們為什麼讓小海獨自跑出門?」項偉桐怒氣沖天地大吼。「難道你們不知道她可能去自殺嗎?」
莫亞聞言激憤的沖向前,「你是不是責備小海偷竊?」
「我起初不相信她會偷錢,可是她卻告訴我錢是她偷的,然後什麼話也不再說就掉頭離開書房。」
「小海不可能偷錢,我相信她!」項望潮一臉的堅決。「除非她受到非常大的刺激才會那麼說,否則依她的個性是不可能輕易屈服的。」
言「你們還待在這里做什麼?快去把她找回來啊!」方華哽咽地說︰「萬一她想不開跳河自殺,那我也不想活了。」
情驀地,響起一陣令人心驚的電話聲,方華猶豫半晌後,才抓起話筒︰「喂——」她發現自己的手正抖個不停。
小「我是茱莉亞。」
說方華松了口氣,「你想找阿亞吧?我這就去……」
獨「不!」茱莉亞打斷她的話。「我是要通知你們,小海她……嗚……」
家「小海她怎麼了?」方華驚呼一聲,其他三人也跟著來到電話旁。
「醫生說她有生命危險,必須馬上動手術,可是——」
「可是什麼?你快說!」
「需要家屬簽名,否則他們不願意為小海執刀。」
「你們現在在哪家醫院?」
「趙氏醫院。」
「我們馬上趕到!」
方華掛上電話後,淚如雨下地說︰「小海在醫院,需要馬上動手術!」當她把這訊息告訴他們後,項望潮已迫不及待地拿著車鑰匙,沖了出去。項偉桐夫婦也和莫亞跟著跑了出去。
***
他們匆忙趕到手術室外,茱莉亞一看見他們,二話不說便雙膝跪地,祈求他們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對不起!全是我的錯。」茱莉亞噙著淚水說︰「我要是知道小海的病情,我就不會因嫉妒而誣陷她了。」
「這件事全是你一手策劃的吧?」莫亞眯起雙眼,語氣充滿不悅。
「是的,學生會的錢是我偷偷放入小海的背包內,嫁禍給她的!」
「你——」他高高舉起右手,正想一掌揮過去之際,項偉桐連忙喝阻。
「阿亞,算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呢?最重要的是小海的病情。」項偉桐看著茱莉亞,「趙醫生怎麼說?」
「非常不樂觀。」她低著頭淚眼盈眶。「醫生說她原本脊髓就出問題,再加上為了救我,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使出空手道,又被醉漢從背部劃了一刀,導致脊髓惡化。」
莫亞屏住氣息,听完茱莉亞的敘述後,震撼地退了幾步。
「什麼叫脊髓原本就出了問題?」他的聲音由質疑轉為咆哮︰「有誰能解釋一下嗎?」
「阿亞!」方華傷心的喚道。「小海不願意讓你知道這件事是有原因的。」
「有什麼原因她不肯讓我曉得她有病?」他臉色發白,使力地往牆壁一捶。「難道我在她的心目中就這麼不值嗎?」
方華沖上前抱住他。「不!不是的!你不要誤會小海,就因為她愛你,所以她才不願意你為她擔心,再加上小海認為……」她瞥了茱莉亞一眼後,緩緩地說︰
「她自己即將不久于世,倒不如成全你們,雖然苦了她自己,但那也只是短暫的,因為她的生命,全依手術的成與敗而定。」
「又是認為,她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為每一件事,才會讓我和她嘗盡苦頭。」莫亞跌坐在椅子上。「到最後得到的又是什麼?除了永無休止的痛苦和離別還有什麼?」
他搖著頭,兩行淚水不爭氣地涌出眼眶,「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阿亞!」項望潮難過的環住他的肩膀,看來他是誤會莫亞了,因為他的心壓根兒就沒把海寧忘記,一直都將她放在心里。「別放棄她,千萬別放棄她,或許她正靠著她的意志力持續的努力著,所以請你不要放棄她好嗎?」
他默不作聲,只一逕地低著頭,不願大家看見他的懦弱,他知道自己沒有勇氣、也沒辦法面對海寧會就此離開他,到另一個世界去,他不要……絕對不要,倘若她棄他而去,那他也沒勇氣再活下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項海寧進入手術室也有個把鐘頭了,可是仍不見紅燈熄滅,他們只能靜靜地等待再等待。
***
手術室內
「院長,患者的血壓正持續下降,心髒頻率也愈來愈弱了,怎麼辦?」
「千萬別出亂子呀!」趙醫生冒著冷汗,心底直喊著︰小海你要活下去,不要放棄大家,你的家人都正為你祈禱加油呢!「血袋。」他伸出手示意身旁的護士長遞上。
「目前院方大量缺乏RH陰性血型,必須向家屬……」
「那就快去呀!」他仍專注地為小海執刀。「別盡在這兒磨菇。」
「是。」
其中一位護士隨即沖出門外,大喊︰「請問誰是項海寧的家屬?」
「我們是!」項家三人和莫亞全擠了過來,異口同聲地說著。
「患者大量失血,需要RH陰性血型,你們哪位是RH陰性血型?」
結果,大家面面相覷,發現在場的人,沒有一位是RH陰性血型,項偉桐更是懊惱自己僅是RH型,不能輸血給心愛的女兒。
正當大伙兒無計可施時,一聲嬌柔的女聲在他們背後揚起——
「我!我是RH陰性血型!」茱莉亞告訴自己,她終于有贖罪的機會了,哪怕只是一點點,就算要她上刀山下油鍋,她也絕無怨言。
「快跟我來。」
餅了不久,護士小姐提著血袋急忙走進手術房內,而茱莉亞則躺在病床上休息。
莫亞悄悄來到她身旁,「謝謝你!」
「不,我欠她的更多。」茱莉亞睜開美眸望著他。
「剛才真抱歉,我一逕地把責任推給你,其實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我。」
她連忙搖頭,「不,不是你的錯!要不是我太一廂情願,你也不會左右為難,這一切都不能怪你。」
「謝謝。」
「你大概累了吧!」她指著身旁空出來的床位。「不如先躺一會兒。」
他搖頭。「我想等小海平安出來。」
「你這樣會累壞身子的,我想小海也不願意見你為她如此做吧?」她哀求道︰「就請你為了小海,哪怕休息一下下也好。」
莫亞點點頭,默默在床上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