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鐵塔可稱得上是東京的地標,每年有超過三百萬的觀光客到此參觀。
「小晝,你過來瞧瞧,今天的天氣很好,看得見新宿都廳哦!」史汀站在特別展望台窗口的望遠鏡旁,對著司晝揮手。
司晝滿臉疑惑地拿著兩杯冷飲趨步向前,她不懂史汀今天為何帶她到這兒來?在到達日本的第一天他們不就來過了嗎?
「先生,你到底……」
她話還沒問完,史汀已經搶過她手里的飲料,把她推到望遠鏡面前,「喏,你先看看嘛,很漂亮對不對?」
她無可奈何地湊上前去,沒想到卻意外地看見了他們的目標物——龍音遙。而且不只他一個人,他身旁還站著西九條深雪,他們兩個正站在新宿都廳內談話。
「先生,這是……」司晝驚訝地回頭以眼神詢問他。
「我請人在鏡片上動了點小手腳。」史汀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麼……」她環視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後才悄聲道︰「先生是打算今天動手了?」那之前為什麼還要跟她提那個什麼「白鶴報恩」的故事?
「當然不是,今天小影龍人在外面,沒挑戰過他們家出了名的保全系統就下手,不是挺可惜的嗎?所以,今兒個只是讓你學學那只報恩的白鶴罷了。」史汀搖晃著手指,嘖嘖有聲地說。
「先生……」只有在這種時候,司晝才會想嘆氣,因為史汀總是喜歡冒著生命危險,在對方防備最森嚴的狀態下動手,這也是流浪者會在國際間如此出名的原因。
老實說,她真的搞不懂史汀,雖然她是他一手帶大的,而且還與他朝夕相處,很能接受他從事的這份特殊職業,但是說實在話,他真的不像個殺手,除了行事作風和打扮穿著之外,他看待生命,甚至比一般動不動就下令開戰的各國領袖們,來得尊重許多。
「矛盾的史汀」這是她思考多年後的評語,所以她與他相處時,總有數不完的意外,讓她不得不漠然待之,好應付他的隨性所至。
但是也許就是因為史汀這份特別,當初才會在在意到她這個連名字都沒有,又不起眼的小女孩時,將她從醫院門口帶走,然後給了她司晝這個名字,替她作最專業的訓練,使她成為超A級殺手流浪者的神秘搭檔。
今天如果沒有史汀,就沒有她,所以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因為她的命早在十二年前就給了他。
「怎麼了?小晝,你在嘆氣。」史汀是明知故問,司晝很久以前就跟他討論過預告殺人這個自找麻煩的問題。
「沒什麼。」司晝無力地搖頭,史汀早說過他絕不會放棄預告殺人的原則。所以,她只是回頭繼續監看移動中的龍音遙與西九條深雪。
照這個情況看來,這個龍音遙也是個不好對付的人,因為以往被丟了殺人預告信的目標物,總是會請來一大堆貼身保鏢,日夜閉門不出,甚至把自己家里弄得跟銀行保險庫一樣。可是龍家卻不然,除了更換保全系統以外,他們沒有任何被狙擊者應有的慌亂反應出現。
史汀見她專心一致的模樣,忍不住想逗逗她,他跟著彎身貼近望遠鏡,悄聲在她耳邊問︰「怎麼?對你的救命恩人這麼在意?」
「該在意的人是先生。」司晝的眼楮沒離開過望遠鏡,「他們離開新宿都廳了。」
嘖,不好玩。史汀無趣的將嘴一撇,既然司晝沒反應,他也用不著多提及那個可能礙事的西九條深雪。
「我收到情報,說他們今天會到東京鐵塔來。」
「所以先生等會兒要我學白鶴嗎?」她轉頭問。
他的臉上出現百年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雖是這麼說,不過……」
「有什麼問題嗎?」司晝好奇他突如其來的正經。在她的記憶中,史汀露出嚴肅表情的機會,比日全蝕出現還少。
「你知道白鶴是因為什麼緣故才要報恩的嗎?」
司晝搖頭,她對童話故事沒啥概念。
「那是因為……」史汀正要說明,胸前口袋的鋼筆頂端突然開始閃著紅燈。那是他預伏的線民在提醒他,獵物已經準備進獸籠了。
「先生,有人在打暗號。」司晝提醒道。
史汀把鋼筆按停,「沒時間說明了,等會兒你照我說的話去做。」他推著司晝往入口走,「不過可能得請你忍耐一段時間。」
拉著她來到入口處後,史汀將司晝的護照、簽證等證明文件連同小皮包全部拿走,交代她千萬不可離開後,獨自下樓到大展望台,靜待獵物上鉤。
司晝不了解史汀想做什麼,但是既然他這麼說,她也只好照做。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司晝站得有點腳麻時,入口處走進了龍音遙與西九條深雪。
他們已經到了,那麼先生呢?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在她作著種種猜測時,只見西九條深雪突然朝著自己沖過來,她以為行蹤敗露,正伸手探進懷里想拿出防身武器時,才發現那早被史汀取走,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正在思索要如何月兌離困境,他已將她撲倒在地。
幾乎就在同時,司晝所站立之處的左後方,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嚇壞了特別展望台內的觀光客們。
「那是什麼呀!」觀光客們開始騷動。
「有炸彈!是炸彈,快逃呀!」
大量的濃煙竄升使得眾人慌張成一團,爭先恐後地朝出入口奔去,離爆炸地點甚近的司晝,只覺得左腳一陣灼熱感襲上,使她失聲叫痛。
「小姐,你沒事吧?」充滿關切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緊跟著一雙手臂已將她打橫抱起。
她撫著被爆炸聲弄得頭暈的腦袋抬眼一瞧,發現自己竟是被西九條深雪抱著。
「我沒事……」才說完,小腿又傳來一陣刺痛,疼得她直皺眉。
這就是史汀所說的白鶴報恩嗎?司晝在心中嘆氣,莫怪他會在行動之前露出那種表情,原來是在擔心她,過去他一直都將她保護得很好,鮮少讓她受傷。
「西西!」龍音遙好不容易穿過人潮來到西九條深雪身旁,「怎麼回事?剛才那個爆炸……嗯,這位小姐是誰?」
「她正好站在爆炸地點附近,所以左腳受了傷。」西九條深雪柔聲安慰著司晝,「忍著點,我們立刻送你上醫院。」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得先沖過這群民眾。
「我看等到他們平靜下來,這位小姐的血都要流光了。」龍音遙拉著抱人的他退到後方,避免被人群推擠,「西西,你身上有沒有行動電話?」
「在口袋里。」
龍音遙拿出行動電話,撥了通電話回龍家,直接接通龍皇軒房間。
「四哥嗎?是我,小遙。」由于四周太過嘈雜,龍音遙只好捂著嘴大聲叫道,「我人在東京鐵塔,這兒剛才發生了一點小爆炸,現在亂成一團。」
龍音遙有自知之明地將行動電話拿離耳邊,轉頭問著西九條深雪,「西西,一年前你做給我玩的那罐催眠瓦斯過了使用期限沒?」
他略微思考了下,「如果你沒開封的話就可以用。」
催眠瓦斯?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司晝礙于行動不便,只能睜著大眼看他們。
或許是察覺到她充滿問號的表情,西九條深雪對她笑了笑,「放心,我們不會傷到任何人的。」
近距離看「實物」還是會有壓力,看見他那朵笑容,讓司晝忍不住要這麼想。原因無他,他過度完美的唇形,讓他的微笑看起來極為醉人,連習慣史汀俊秀臉龐的她,都忍不住怦然心動。
龍音遙拿近行動電話,大嚷道︰「四哥!找到了催眠瓦斯就把它帶過來,讓這群人全部安靜地睡一覺。」見慣各式危險的他,早就從爆炸聲听出那枚炸彈的威力頂多只能炸掉一個垃圾桶,至于那陣濃煙,八成是肇事者故意弄出來嚇人的。
「小遙,你一定得用這麼偏激的手段嗎?」西九條深雪不甚贊同地蹙著眉。
「反正東京市民們平時都生活得太過緊張,讓他們睡個好覺不也是功德一件?」龍音遙切斷通話,將行動電話塞回西九條深雪的口袋里。
「既然得等皇軒趕來,我先替這位小姐處理一下傷口。」西九條深雪示意龍音遙將外套平鋪在地上,然後輕輕地將司晝放下。
「怎麼樣?嚴不嚴重?」龍音遙在旁關心的問。
「你去找找有沒有水杯,弄點水來,讓我清洗傷口。」從小帶著龍音遙,他早練就基本的治傷救急本事。
西九條深雪抬頭看到司晝緊蹙的秀眉,溫柔的說︰「可能會有點痛,你稍微忍一忍。」
見她點點頭,他從口袋里模出一把瑞士刀,小心地將黏在傷口上的長裙剪開直到膝蓋處,然後割下自己身上的唐裝袖子,裁成長條狀充當繃帶使用。
「水來了。」龍音遙端著兩個紙杯走近。
西九條深雪盡可能將傷口沖淨,再動手包扎。
「幸好沒有碎片跑進去,不過還是得到醫院做個檢查才行。」他站起身,朝司晝伸出手,「你還能站得起來嗎?」
「我想應該可以……」她用雙手撐地想爬起來,但使盡力氣也無濟于事。
龍音遙見狀,暗中推了西九條深雪一把,「西西,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受傷的小姐呢?要紳士一點才對,還不快點把小姐抱起來?」
「我沒事的。」司晝搖搖頭拒絕接受幫助。
「你現在不適合走動,還是我來吧。」西九條深雪彎下腰將她一把抱起。
「謝……謝謝你,先生。」她極不自然地說著早該對他表示的感謝。
從小到大,除了史汀以外,她沒有跟其他男性有過較親密的接觸,所以當他抱起她的那瞬間,從他身上透過來的體溫,讓她反射性地縮起身子。
「冷嗎?」西九條深雪柔聲問她。大量失血的傷患,體溫容易下降,所以當他感受到司晝微微瑟縮的身子,他只當那是傷患應有的反應。
「這里有外套,先湊和著用吧。」龍音遙好心地將外套給司晝蓋上。
「謝謝。」司晝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別客氣,救你的人是西西,我可沒幫上什麼忙,要謝就謝他吧,以身相許也可以喲。」龍音遙調皮地對兩人眨眼。
難得看到有人可以一眼認出西西的真正性別,嗯,有希望,他得好好把握機會,尤其他們又是在這麼戲劇化的情況下相遇,簡直媲美女同學在看的愛情小說中的情節。
「小遙,」西九條深雪輕斥道,「別胡扯了。」
「是,我下樓去看看情況可以吧?」龍音遙干笑兩聲,回身往出入口走去。放眼特別展望台只剩下他們三人。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剛才那個炸彈很有可能是針對你來的。」西九條深雪抱著司晝快步趕上。
「得了吧,用那種程度的炸彈來威脅我,不嫌太幼稚嗎?」龍音遙滿不在乎地應道。
「也許只是個幌子。」西九條深雪對他不關心自身安危的態度很是不滿,「你就不能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嗎?」
「我有呀!不然我怎麼會知道那個炸彈的威力有多大?還不就是從小被大家拚命訓練的成果。」龍音遙雙手交疊在腦後,倒退著走。
「請問……你們是誰?為什麼說那個炸彈是針對這位好心的先生?」司晝努力裝出什麼都不懂的模樣發問。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你說的那位好心的先生叫龍音遙,我是西九條深雪,至于炸彈的問題……」他瞥了眼龍音遙,「因為某種原故,有人想要他的命,所以我們才會這麼懷疑。」
「喂,西西,」龍音遙停下腳步,意有所指地道︰「如果那炸彈是針對我的,那麼這位不知名的小姐就是因為我而受傷的了。」那龍家可要負起責任,把她接回去照顧。
「或許吧。」西九條深雪沒听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徑自看向懷里的司晝,「小姐,真是很抱歉,我想這個可能性很高。」
「沒關系的,我只是運氣不好,與你們無關。」她搖頭道,「還有,我的名字叫司晝,司法的司,晝夜的晝。」
「好特別的名字,你是台灣觀光客嗎?」
「我剛到日本來。」
「只有你嗎?」
司晝眉梢微垂,「來散心的。」
看見她的表情,西九條深雪以為自己問了太過私人的問題,卻不知道她是因為有那麼點心虛,他連忙轉移話題,「那麼你下榻的飯店在哪兒?等會兒上過醫院我送你回去。」
「還沒訂。我一下飛機就到東京鐵塔來,原本是想等晚上再找飯店,而且……」她想起史汀拿走了她所有的證件,又補上一句,「我的皮包好像在剛才的混亂中遺失了。」
事情發展至此,司晝總算明白史汀說的「白鶴報恩」和要她混入龍家有什麼關系,他八成是想利用龍家人急欲補償她的心態,好讓他們順理成章地將她帶回龍家。
「啊,你還沒訂飯店嗎?那正好!」龍音遙耳尖地跳到兩人面前,「西西,那就直接把司晝小姐帶回我們家,反正她是因為我才受傷的嘛。」嘿嘿,總算讓他逮著機會了吧,他在心里偷笑。
「小遙,現在家里的情況不比一般,這樣子萬一又給司晝小姐帶來危險……」西九條深雪不甚贊同地搖頭。
「安啦!又不是只有流浪者是超A級的,咱們家四哥設計出來的保全系統不也是超A級,別說是流浪者,就算是破壞者來偷襲都可以安心。」
???
「傷口都已經愈合,海綠說再過兩天你就可以下床走動。」西九條深雪送走龍家專屬醫師閻海綠,回到司晝床邊坐下。
「謝謝你,西九條先生。」
「不用那麼客氣,叫我深雪就行了。」他邊削著隻果邊應道。
「真的很感謝你,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這句話讓西九條深雪疑惑地看向她,「第二次?我們見過嗎?」
司晝確定地點頭。
「我們在哪兒見過面,我完全沒有印象……」他努力回想過去幾個月的事情,但卻找不到任何與她有關的記憶。
「我們是在……」司晝的話才說到一半,房外傳來叩門聲,中斷了他們的談話。
她轉過頭,「請問是哪位?」
「我是龍皇軒,請問西西在嗎?」
西九條深雪連忙起身開門,「皇軒,有什麼事?」
龍皇軒不著痕跡地瞄了床上的司晝一眼,悄聲說︰「我們查到侯家的內幕了,快點過來。」
西九條深雪聞言回到床邊將剩余隻果削完放到碟子里,遞給司晝。
「對不起,我臨時有點事要辦,剛才的話題我們等晚點再繼續,說罷,他起身匆匆離去,趕到龍皇軒的房里。
龍皇軒正與龍馭天在商談從何處下手調查流浪者去向,一見到西九條深雪進房,招呼他坐下討論。
「午安,馭天爺爺。」
「好、好,午安。」龍馭天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怎麼樣,那位小姐好些了嗎?」
「她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不會留下什麼傷疤吧?」龍馭天模模花白的胡須,「萬一因為我們家小表,弄得人家漂亮小姐身上多了道難看的疤,那可是很缺德的事。」
「放心吧,爺爺,別忘了咱們家專屬醫師海綠,可是連死人都能救活的大哥的嫡傳弟子,就算他治不好那位小姐的傷,咱們還是可以麻煩大哥替她醫療。」
龍皇軒指的是龍家長孫,正到瑞士去參加一個研討會,而他不在家的期間,龍家人的健康便交由閻海綠負責。
「放心,她的傷勢沒有那麼嚴重,海綠說她過兩天就可以下床走動了。」西九條深雪坐定後,拿過龍皇軒遞來的一疊報表紙,「皇軒,你說查到侯家的內幕消息了?」
「這是剛從台灣傳過來的消息。」龍皇軒抽出其中一張,「喏,自己看吧,上頭說侯家表面上是間合法的貿易公司,私底下卻從事販毒和買賣人口的違法交易。」
「怪不得他們要和擁有碧海航空的石家聯姻。」龍馭天點點頭,「如果擁有碧海航空,侯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空運毒品到世界各地,因為碧海航空和各國海關都維持一定默契,所以比較容易蒙混過關。」
「這個侯家真的需要整治,」西九條深雪用食指輕敲桌面,「姑且不論他們是不是雇請流浪者暗殺小遙的原凶,光是販毒和買賣人口就令人不可原諒。」
「我也是這麼想,不過當務之急是解決流浪者,好保證小遙的安全,所以侯家這檔子事我們只好緩一緩。」龍皇軒換上一張紀錄詳細的個人檔案,「另外要給你看的是這張,流浪者的最新資料。
「你看看備注欄,上頭記載,流浪者在最近曾到過威尼斯。」
「先前不是說過沒人知道流浪者的長相嗎?又怎麼會知道他去了威尼斯?」西九條深雪奇怪的問。
「委托過流浪者的人需要與他踫面商談,所以還是有人知道他的長相,只不過不肯說罷了。而我們是清查所有過去被暗殺者的名單後,再回溯追查可能的委托人,然後暗中派人去和他們打交道,逼他們說出流浪者的長相特征。」
龍皇軒將一張電腦合成的照片放到桌上,「這就是我們根據他各部份特征以電腦合成的影像。」
照片上的男子有一雙碧綠眸子與鮮紅唇辦,瘦長的臉形襯著齊肩金發,樣子雖與史汀並不完全相同,但至少像了七分。
「沒想到這位超A級殺手看起來還很年輕,這個樣子……頂多二十七、八,不超過三十歲吧。」西九條深雪看著那似笑非笑的照片中人,喃喃自語。
「因為有這些特征,所以查起來也方便多了。」龍皇軒繼續說︰「我查過最近出入日本境內的旅客,與照片特征相符的外國觀光客並不多,接下來就是,清查追蹤了。」
「那麼,你說流浪者到過意大利是為了什麼?」龍馭天沉默許久後終于開口。
龍皇軒拿過侯家的資料遞上,「馭天爺爺,你瞧瞧這兒,侯家目前當家作主的是侯得輿,而他在今年九月曾以公事名義和弟弟侯得新一起到意大利去。」
「可是我記得侯家在意大利並無分公司,也沒有合作對象,他們是為了什麼而去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他們是為了什麼事,會這麼巧地和流浪者同時待在同一個城市?」龍皇軒的視線在龍馭天和西九條深雪臉上來回梭巡一遍,唇角終于露出近回來難得一見的笑容。
「看來結果很明顯了。」西九條深雪雙手交疊撐著下巴沉思道︰「那麼要保住小遙的命,我們只需要抓出侯得輿與侯得新就可以了是吧?」
「這是目前的調查結果。總之我們先從那個犯罪巢窟下手吧。」龍皇軒看向龍馭天,「這樣可以嗎?爺爺。」
龍馭天朝兩人點頭應允,「當然可以,放手去做吧,有什麼事緋龍集團會全數負責,別讓一個小小的侯家把咱們龍家給看扁了。」
「知道了。」西九條深雪和龍皇軒同時笑答。
「那我先回房里去,你們也好好休息,這兩天東奔西跑也夠累了。」龍馭天叮嚀著,隨即起身離去。
確定他走遠後,西九條深雪突然開口問龍皇軒,「皇軒,你認得司晝嗎?」
「司晝?她不就這兩天才住進我們家?」龍皇軒因為連日的疲勞累得完全不想思考,幾乎是半睡半醒地在和他說話。
「我不是指最近,而是更久之前,她說我以前曾經救過她。」
「曾經救過她?不會吧,我沒那個印象。」龍皇軒覺得自己的眼皮已經快要黏在一起了,他搖搖手。「和記憶力有關的事你該去問咱們社里的那台活電腦,不應該問我。」
「問了?這倒是個好主意……」他還兀自思考,龍皇軒已經閉上眼沉沉睡去。
听聞一陣輕微的鼾聲,西九條深雪才發現他已經趴在桌上睡著,「皇軒,別趴在這里睡,到床上去睡,不然你會感冒的……喂?」
他推了推龍皇軒,見他還是沒反應,只好替他搬來一床薄被蓋上,隨後他輕移腳步走出房間,打算撥通電話回台灣給東方。
他才踏出房門,走廊那一端就傳來龍音遙笑鬧的聲音,循聲而去,發現龍音遙正和司晝在客廳里打電玩。
對了,問司晝不也一樣?他跨步走進客廳站在龍音遙身後,看見他專心于螢幕上,出其不意地湊近他耳邊問︰「小遙,你的功課都做完了嗎?」
「哇!」被他這麼一嚇,龍音遙一下子反應不及,按錯指令,畫面上那架空軍飛機就這麼被擊落了。
「西西!你嚇我做什麼?都被你給害死了。」龍音遙不滿地抱怨。
「司晝小姐的腳傷還沒好,你怎麼就拉著她下床呢?萬一傷口愈合得不完美留下疤痕該怎麼辦?」西九條深雪學著兩人在地毯上坐下。
「你好……深雪。」司晝不是很習慣的打招呼,她連對史汀都沒有直呼過名字。
龍音遙吐吐舌頭,對他扮了個鬼臉,「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醫術有多麼高超。」說穿了,他是有恃無恐。
天曉得他巴不得司晝身上多道疤,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說要負責而把她留下,然後再推給西西當新娘,如此一來,他也多個漂亮的小姐姐陪他,真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計劃,諸葛孔明再聰明也不過如此。
「別跟皇軒說同樣的話。」西九條深雪輕敲了下他的腦袋。
「四哥也這麼說?我們真不愧是兄弟!」龍音遙得意揚揚地點著頭,「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不過住久了,多少會吃到一點對方的口水。」
「真拿你沒辦法。」西九條深雪沒再理會他,關心的問著司晝,「你的腳還好嗎?醫生不是說過暫時還不能下床,你這麼亂動疼不疼?」
「是龍先生……」意識到龍音遙正嘟起嘴瞪她,司晝連忙改口,「是小遙用輪椅推我到客廳的,我沒用到腳。」
罷才龍音遙死纏活纏的硬要她到客廳陪他玩電動,又拚命說服她得用「小遙」稱呼他,不然原本她是想留在房里好好思考如何連絡上史汀。
「看吧,西西,你冤枉我了。」
「算你細心。」西九條深雪拍拍他的頭,「如果你這份心肯用在功課上,現在都該哈佛畢業了。」他知道小遙是個天才,但老是裝傻,所以到現在才念高中,否則依他的能力,老早就研究所畢業了。
「知道啦!反正你跟爺爺一個樣子,就愛嘮叨。」龍音遙跳起身來,拍拍就走,「我去念書總行了吧?」
「如果你真的是回房間用功而不是偷看電視,晚上我就替你做宵夜。」西九條深雪對著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喊道。
他一听立刻回頭點菜,「我要吃鮮蝦燒賣和玉米濃湯!」
西九條深雪微微笑道︰「知道了。」
「還有,」龍音遙故意用雙手圈在嘴邊說︰「別趁著我不在時,對姐姐亂來哦!」其實他巴不得他們進展迅速,不過這麼說可能會被西西追著打,只好講反話來點醒他。
「小遙!」西九條深雪難得的將聲量調高。
「我寫功課去了!」龍音遙一溜煙似地逃回房間。
「抱歉,這孩子就愛亂說話。」西九條深雪有絲尷尬地說。
司晝搖頭,「不會的,他是個活潑的孩子。」想到龍音遙待自己這麼好,她和史汀卻計劃殺掉他,她突然有點不忍。
「他是太活潑了。」西九條深雪順手替她倒了杯茶遞上,「從小到大,搞破壞的事沒有一件不是他起頭,偏偏他的四位哥哥又寵得他無法無天,幸好他本性不壞,所以馭天爺爺也就任由他去了。」
「你也挺寵他的。」司晝笑道。
「我想不管是誰都很難討厭他。」他順勢往地毯上一躺,長發披散著,看起來就像塊質料上好的黑色綢緞般光滑亮麗。
她被他的黑發迷住,她從沒見過這麼漂亮又柔軟的長發,尤其他還是個男人。半開闔的眸間帶著幾分寵溺的笑意,雖然有失陽剛之氣,卻令她看得發愣。
「對了,司晝……呃,我可以叫你司晝嗎?多個小姐听起來好陌生。」轉頭,正好撞見她盯著自己發愣。
他半側著身子伸手在她面前揮動,好不容易才把她跑掉一半的魂給喚回來。
「司晝,你還好吧?」
她把眷戀的眼光自他的長發上收回,不懂自己怎麼會看他的長發看到發呆?
一定是因為史汀平時老叫她要多看漂亮的寶石、名畫,才能迅速辨識物品的好壞,導致她養成看見漂亮東西就死盯不放的習慣。
想想就連眼光極高的史汀見著他的照片都稱贊他是件同時具備陽剛與陰柔氣質的極品,那她會看他看到發呆也不是什麼太值得驚訝的事。
她故作鎮靜地搖頭,「我沒事,你剛才有事要問我嗎?」
既然她說沒事,他也不好再追問,雖然他有那麼點懷疑她是因為自己這張過度賞心悅目的臉孔而失神。
為了這張臉,他不知道被多少女性視為公敵,還因此被喜歡的女孩子拒絕,他還真是無辜,畢竟他沒有選擇遺傳因子的權利。
「嗯……我還是想不起來我們到底在什麼時候見過面,你可以告訴我嗎?」
「在台灣,你曾經在一個百貨公司的爆炸里救出我。」司晝簡潔地解答他的疑惑。
「台灣的……我想起來了,原來那時候那個少女就是你。」當時情況很混亂,路過的他只顧著救人,並沒多加注意。
「是的,我一直很想向你道謝,可惜不知道你的姓名,沒想到這次來日本又被你救了一次。」雖然這一次是史汀安排的,不過他奮不顧身地將她飛撲在地總是實情。
「那這麼說來我們還真是有緣了。」他笑道︰「反正你要補發護照、簽證也得等上一段時間,不如就先住在龍家,我想小遙也會很高興,而且我還可以當向導帶你到處看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