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的天空在午後下起綿綿細雨,萬點雨絲紛飛似的落下,緩緩的降落地面。春日的陰雨連綿,天空甚少有放晴的機會,此刻她的心情卻難得有些興奮和緊張。
等一會兒,她就要拆去臉上的布條了。其實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臉會不會好,倒是擔憂著不知等會兒展南雲見了她原先的容貌會作河感想?
不管怎麼樣,從今天開始她能以原先的面貌見他,就不知道他見了她原先的容貌後會不會知道她就是……柳心。
展南雲伸手將韓細臉上的布條一條條的取下,從下巴開始直到額頭,慢慢的呈現出一張清秀的臉蛋。
「怎麼樣?我的臉恢復了嗎?」韓細故作擔心的急問著,臉上的表情挾雜著緊張與憂心,她的眼楮正瞧著他,觀察他的表情。
展南雲微笑的點頭瞧著她。
「你可以模模自己的臉,所有的傷疤都從臉上去除了,你恢復了原來的樣貌!」
「真的?!」
韓細望著展南雲笑了出來,連忙飛奔過去照鏡子,鏡子里浮現出她完美無瑕的一張臉。
「我的臉當真與以前一樣都沒變!」
她撫著滑女敕的臉頰說著,然後轉過身,朝著展南雲笑盈盈的,在瞧見外頭飄下微微的雨絲後,腦海里即刻浮現了一絲頑皮的想法。
這樣不算大的雨,即使淋上半個時辰也不會濕透的吧!
不多想的,她快步移往庭院,手上並沒有拿紙傘或任何遮蔽物,她朝天空仰起臉,感覺雨絲飄落于臉上、身上的新奇。
此舉,不為別的,就只是想去體會一直以來想嘗試的感受,她有好久未曾有這樣的感受了。
先前她的臉讓一層又一層的布條蒙著,感覺好悶好嘔,有時她會想不顧一切的將布條拆了,再用剪子將它們全都剪碎,但她始終沒有這麼做,只能強忍下來。
如今她的容貌恢復得與往常一般,可以真真實實的接觸外面的空氣,不用再隱藏著自己的容貌,能以真面貌出現在他面前,就不知道展南雲還識不識得她,抑或是根本將她忘了?
展南雲瞧著在雨中旋轉不停的韓細,不禁皺緊了眉頭。
「淋太多的雨只會讓你得風寒,你的身子要濕透了,快進來房里。」
韓細看著他一臉皺眉不大高興的樣子,心里卻有絲高興,覺得他的勸阻是在乎她的表現。
「南雲,我沒事的,瞧我淋了好半天的雨也沒事啊……哈啾!」她在話沒說完立即的就打了個大噴嚏。
天上的雨勢漸大,不若方才細微的雨絲,轉而降下一顆顆又大又圓的雨滴,碩大的雨點落在她眼皮上,只覺得又刺又痛的,雨瞬間大得快讓她睜不開眼楮。
韓細站在雨中,瞧見屋下的展南雲,雨勢漸大模糊了他的身影,她舉步奔回,沒料到腳底下的石子太滑,腳步沒踩穩,整個人往前撲倒。
「呀!」
她低叫了一聲,沒如預期中在濕滑的地上跌了狗吃屎,原來在廊下的展南雲不知何時早已快一步將韓細的身子扶穩,輕易化去了危機。
「你有沒有事?」他關心的問道。
「嗯,我沒事。」韓細笑著點了點頭,發覺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他的關心。
兩人身上的衣裳讓直直落的大雨打得渾身濕透,兩人的身軀親密貼著,韓細眼眸一轉輕輕一笑,趁機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貼上他溫暖的胸膛。
「南雲你對我真好。」
她閉上眼,心中偷偷的決定了眼前的人即是她一生的歸依。
「你去換下一身的濕衣裳,回頭我讓人去煮姜茶,姜茶有去寒的功效,熱過了身子才不會得風寒。」
展南雲帶韓細回到屋里後拉開她,隔開兩人的距離,她嘟著嘴不高興的道︰
「我沒事的,只是淋了點雨,你不必大驚小敝的,別讓人費事煮姜茶了,等會兒我去喝杯熱茶就好,再說我還能……哈啾!」
展南雲皺眉,拉過韓細的手診脈,確定她只是受了微微的風寒,並無大礙,才稍稍放下心。
「你已經受了風寒,看來等會兒需要吃幾帖藥才行。」
「要吃藥?」
一听到要吃藥她哀叫一聲,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
「我能不能不要吃藥?你開的藥都好苦呢。」
先前為了要消去臉上的疤痕,需要外用加上內服雙管齊下的治療,她的臉讓布條纏得悶死人不說,內服的藥還要一天吃三回,數十帖的藥是既苦又難喝得緊,如此折騰近了一個月有余,臉上的疤痕終于「可以」消失了,不必再吃苦藥,現下又要因受風寒再吃苦藥!
「良藥苦口,生病吃藥,身子才有好的機會。」展南雲瞧了一眼她身上濕透的衣裳。「你先去換下一身的濕衣裳,我去喚人煎藥,等會兒我再過來。」
話落,展南雲不多說的轉身踏出房門。
韓細看著他消失在門外的背影,氣的跺了跺腳才不甘願的換下一身濕衣。
半晌,展南雲端著藥碗再次踏入韓細的房內,見著她半躺在床榻上,被子並沒蓋上,他嘆了口氣將藥碗擱在桌上,然後在床榻邊輕喚著她。
「韓細,該起來吃藥了。」
韓細嚶嚀了一聲,沒有醒來。
唔……眼皮好沉重,試了好幾回也睜不開眼,她奮戰許久才勉勉強強的撐開些眼皮。
「誰?是誰呀?」身子好難受啊!
周圍的高溫高熱讓她渾身不舒服,然後她感覺額上有一雙手撫模著。來人測過她的溫度,一股冰涼的東西放在她的額上,稍微退去一些熱度。
「是我,快起身吃藥了。」
「嗯。」
她的耳邊嗡嗡作響,在听見熟悉不過的聲音,她安心不少。展南雲扶她坐起身,讓韓細靠在床柱上,等會兒好讓她吃藥。
「要做什麼?」她半眯著眸子,腦中昏昏沉沉的。
「來吃藥,吃了藥病就會好。」展南雲將藥碗端到她面前,舀了一匙藥到她嘴邊好聲的哄著。
「我不想吃。」韓細撇過臉伸手推開他伸來的湯匙,雖然他的聲音好听得讓人想把整碗苦藥都給吞下口,但光聞到鼻間傳來既刺鼻又苦澀的藥味,她就知道此碗藥必定奇苦無比。
「不行,藥一定要吃,而且要吃光才行,不然你受的風寒不會好上展南雲板起臉正色道。
「我寧願病著也不吃苦藥。」
「你若不去外頭淋雨,現在用不著吃苦藥。」
「我本想在外頭淋一會兒就進來的,誰知一下小雨變成大雨的,害我要躲也來不及!」
韓細嘟著嘴怪她會受風寒全是上天的錯,卻讓展南雲趁機喂了她一口藥。
唔……好苦!
「藥好苦,我真的不吃了!」
韓細推開他的碗,口中的苦味在吞下藥之後還徘徊在嘴里久久不去,讓她更加抗拒那碗苦藥。最後在展南雲的瞪視下,只好乖乖的再張嘴讓展南雲喂她下一口藥。
「下回等到了七夕……唔,我想再去淋一回兩。」嘴里又喝下一匙苦藥,差點要將藥吐了出來。
「你還想淋雨?!不怕到時候再受風寒,得吃苦藥?」
展南雲皺眉的看著韓細一臉痛苦,嘴巴卻又說著下回還要再淋一會雨雲雲。
他明白韓細最怕吃的是苦藥,此回受得教訓不夠,下回竟還想找機會去淋雨!
「我是不想吃苦藥啦,只是七夕那天的雨我非淋不可,在七夕時所下的雨與一般日子落下的雨不同。雨的名稱很美,叫作‘洗淚雨’呢!」
「洗淚雨?是你為了下回想要再次淋雨編派的名稱吧?」他又喂了她一口藥。
「才不是呢!」她揮了揮手反駁道︰「七夕這天,牛郎與織女在鵲橋相會時,在相見後因為悲喜交加,雙雙流下眼淚,他們的淚落至人間,凡間的人們知道了就管牛郎織女落下的淚叫‘洗淚雨’。」
「今日不是七夕,怎麼也見你出去淋雨?」展南雲笑問道。
「我與織女一樣,太高興了嘛。」
韓細話完雙眸似笑非笑的瞧著他,見展南雲沒有什麼反應,又自顧自地道。
「不過牛郎與織女他們也太可憐了,每年只許見一次面,難怪在相見的時候會流下那麼多的淚。」
「那些只是傳說。」
「雖然是傳說,卻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傳說。倘若我是織女,在鵲橋上見到牛郎時,我一定不讓他走,不管那個大羅神仙來阻撓我們,我都會與他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韓細低垂著臉喃喃地說著,雙眸直瞧著他端碗的那雙手。他的一雙手極為溫暖,不自覺的她就喜歡上他牽著她的手時,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的那分感覺。
韓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臉低低的問︰「你……能再牽我的手嗎?」
展南雲聞言一驚,兩人意外的撞上了彼此的臉,韓細哀叫了一聲,無法避免的與他四片唇相踫觸……
咦?好奇特的感覺呀。溫溫軟軟的,與上回他輕點她的唇時感覺有所不同,韓細趁機悄悄伸出小舌輕舌忝他的唇。猛的,像閃電劈中他的心頭!
展南雲由震撼中回復,他急急的退了開來,也拉開兩人不合宜的距離。
「你是嫌棄我嗎?」她咬著下唇瞧他,雙頰染上了羞紅。
「我若是嫌棄你,當初就不會答應你的條件帶你下山。」展南雲別過臉去,故意不瞧韓細。
「那為什麼你要退開……」
「我們該嚴守男女分際,不宜太過親近。」
展南雲淡淡的說著,眼角撇見韓細的身子微微的發顫,他走向櫃子取出披風披在她肩上。
「夜里不比白天,氣溫涼了許多,你的身子還病著。」
「你待我真好。」
她抬起眼凝視著他,他的周身是溫暖的,如同一道光注入了她的心頭。
展南雲也望著韓細,久久兩人對視著,沒有再言語。
在看多了生離死別後,讓他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尤其是在男女之間的感情上,現在他的腦海里卻浮現了一個人的背影。人影轉過身來朝著他微笑著,容貌正是韓細的一張笑顏……她總是愛纏著他,說他能懂得她的心。
一直以來,他與病人之間皆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但卻在此回治療韓細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太投入了,對她超出一般的關心,讓兩人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起了微妙的情感。
其實,他在心中十分明白近日來浮現心頭的感覺是什麼,他逐漸對韓細有了超出大夫與病人以外的情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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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午後,風輕輕的吹拂,也吹去不少難耐的燥熱。
「方總管。」
「啊……小姐你在叫我嗎?」方生放下午膳,準備離去,卻听見有人喚他,他轉身看向來人。
「嗯。」韓細點頭看著方生。「這里除了你跟我以外就沒有別人了,我當然是在叫你。」
「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方生有些讓她嚇了一跳,平時見她不大與人說話的。
「南雲他去哪里了,怎麼都好些天了,都沒見到他來涼心院?」沒見著他,她心里有些難受。
「主子連日來是比較忙些,因為前幾天咱們城里有數十人吃酒席給吃壞了肚子,主子正忙著替他們治病呢,所以就沒有時間過來涼心院了……啊,對了!」方生突然的拍了拍頭叫道。
他差點就要把主子特別交代的事情給忘了,還好有想起來!
方生蹲將擱在地上的一只竹籃拿起。
「竹籃里裝有一碗蓮子羹,是主子特別吩咐廚房多煮一份,說是要送來涼心院給小姐吃的。小姐喜歡吃蓮子羹嗎?」
一听到有蓮子羹,韓細連忙接過方生遞來的竹籃子,伸手將蓋子打開,瞧見里頭果然裝有一碗蓮子羹。
「嗯,我很喜歡吃。」
「那就好,說起來主子也喜歡吃蓮子羹。近日,主子雖然忙的都沒時間好好的用午膳,卻不忘讓人備一碗蓮子羹來里月復。」
「啊?南雲他很喜歡吃嗎?」韓細好奇的問道。
「是啊,主子可喜歡吃了,好像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只有蓮子羹。主子想到小姐可能會喜歡吃,所以命我替小姐順便送了來;主子還說了,如果小姐喜歡吃的話,以後會讓廚房跟著再備一份來涼心院。」方生說完,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道︰「我記得以前也有人喜歡吃,那人還是個姑娘,是主子以前的兒時玩伴呢,主子好像從那時起才喜歡吃蓮子羹的。」
兒時玩伴?
「南雲時常想著他嗎?」
「嗯,那姑娘困擾主子很久了……小姐,我有事得先走了。」
方生想起還有事沒辦,便先行告退。
韓細立在門邊望著竹籃子里那碗蓮子羹想得出了神。
蓮子羹!
他說南雲喜歡吃蓮子羹,那代表著什麼?代表他一直記得他們曾有的一切嗎?
記得有一回她生病,他在竹籃里裝了蓮子羹,從自家府里帶來,說是專程要帶來給她吃的。當時她正病著沒有食欲,再好吃的東西她也吞不下口,後來他先吃下了一口,然後也舀了一湯匙要她也吃一口。
原本她搖頭說不要的,說會將風寒傳給他,南雲卻直說沒關系,一直煩到她吃下那一口為止,然後又旨來了一口送進自己嘴里吃下,如此她吃一口、他也吃一口,兩人不知不覺的就吃完了一整碗蓮子羹。
病好後,她特別鐘愛吃蓮子羹,日後,每當她病了再怎麼沒食欲,都要吃一碗蓮子羹來里月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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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南雲至今仍未娶妻?」
吃過晚膳後,韓細想起了得寫封信,便坐在書桌前提筆寫信,新來的丫環秋月則在一旁幫她磨墨。
秋月是南雲在征得她同意之後,特地遣來涼心院服侍她的。
在她臉治好了之後,她依然堅持住在涼心院里,只因為她鐘愛院子外頭的那一大片的桃花林,也習慣了不受人打擾,所以舍不得離開此地。
「奴婢是听聞主子學醫時,曾喜歡過一個女子,那人好像住在北方,叫什麼……柳心來著。」
「柳心?!」
聞言,韓細停下寫信的動作,一臉頗為驚訝的轉而瞧向秋月的臉。
「你可確定?」
秋月搖了搖頭道︰
「其實奴婢是听方總管偶爾提起的,所以也不敢肯定。」
「嗯。」
韓細點了點頭,在恢復了震驚之後,提筆在紙上寫下幾行的字,信的開頭與結尾皆沒有署名,待寫好所要的內容後,她吹干紙上頭的墨汁,小心翼翼的將紙折好裝入信封內。
確定信已密封好,也在信封上頭寫明要寄去的地址後,才把信交給秋月。
「你先幫我把信收好,明日一早再差人寄出去。現在時間不早了,我這里也沒什麼事,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喚你過來。」
「是,小姐。」秋月接過信退出房門。
韓細伴著微弱的燭光,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托著腮。
她的心縴細而敏感,她不喜這樣的自己,對人、事、物想得太多,雖然拼命的讓自己不去想,卻又不斷浮現心頭,如此反復掙扎卻逃不出自陷的牢籠。但是自從出現了他,他掛心著她的一切,也知她鮮少人能懂的心思。雖然最後他離開了她,當時她有怨有氣有舍不得,但現在再一次的與他相遇後,知道他心中仍是想著她的,同時感受著他一如以往的關懷,其實,她算是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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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外頭傳來打著二更的聲音。
方才她沐浴完畢,渾身散發著一種清香,頭發尚未弄干,只好將半濕的頭發攏到身後。
原本她住的該是涼心院,不過最近幾日她以害怕為由,要南雲讓她與他一起住在雲心樓——他的住處。展南雲讓她纏的沒辦法,只好讓她住在雲心樓的另一個房間里。她暫居雲心樓房間的對門即是南雲的臥房。
自她住下後,發覺他每晚房里的燈得等到了天大白才熄,後來才知看醫書是他每日上榻休息前必有習慣,之後只要每見他一次她必提醒他一回,要他要多多休息,只是下回再瞧時,南雲的房還是到雞啼時才見房里的燈熄。
她推開房門舉步走到門外,外頭的廊上除了有幾盞燈籠微微照明外,就再沒點光線,連一彎月亮也讓雲遮住了它微乎其微的光線。
「他又還沒睡?」
韓細推開房門瞧見對門房間的燈還亮著,她微微皺起眉頭,不過一會兒又揚起唇角,心中似有了主意。接著她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展南雲在房中翻看著醫書,「咿」的一聲,書房的門讓人推開來。
「南雲。」韓細由門外探入一張臉望著他道︰「你還在看醫書嗎?」
「夜深了,怎麼還沒回房休息?……你的頭發怎麼沒弄干,會染上風寒的!」展南雲皺眉說道。瞧見她的頭發未干,尾端還在滴著水珠,將她肩上的衣服弄得半濕。
「咱們府里有你展神醫在此,哪容許我受一丁點風寒呢,倒是你每夜看醫書看到天大白才上床去睡,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都會吃不消的,你先快來先歇會兒吃點東西吧,我送了些點心和參茶來替你補補身子呢。」
韓細舉步走到桌前把手中端來的點心放在醫書上,展南雲見狀嘆了一口氣由櫃子里取來了毛巾。
「我幫你把頭發弄干。」
「嗯。」
韓細點頭,十分欣喜的拉來一張椅子轉過身坐下。她溫順的讓他弄干自己的頭發,還隨手拉了一撮頭發在胸前把玩。
「南雲,咱們涼心院外的桃花樹開了桃花,景色好美的,明日我們一起去瞧瞧可好?」
「明日我有事,你自己一人去瞧吧。」
「哼。」她皺了皺鼻子哼道︰「每日你都說有忙不完事,明日你就抽空陪我一天,只要一天就好,不會耽誤到你太多時間的。」
哪怕是只有一個時辰能與他單獨相處,兩人可以聊聊天,享受一段不受人打擾的時光,也是好的啊。
「時間晚了,你怎麼還不睡的給我弄消夜,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展南雲沒有回答她的話,把話題轉了向。
「我是瞧你還沒睡,所以才替你送點心來好給你補補身子啊。這樣吧!等你吃完這些點心,我就馬上回房去睡好不好?」
「看來明日我得讓你搬回涼心院里,你才不會三天兩頭的往我書房里跑。」
自從讓韓細到雲心樓住上幾天後,她便賴著不走,還時常到書房來找他聊天,這長久下來會對她的名譽受損的。
「不要!我想待在你這里。」她不依的低叫。
他正要說些什麼上陣風吹進,伴隨著她發上的香氣吹入他鼻間,讓他有了短暫的失魂。
味道像極了柳心的氣味……不!他猛的甩了甩頭,瞬間,他回過了神停下動作。
「晚了,你回房去吧!」他站起身背對著她。
「我還想待著。」
韓細訝異他的舉動轉變得如此快速,她上前一步想要拉他的手,展南雲往後退了一步沒讓她得逞。
每日想去牽他的手時,展南雲總是巧妙又不著痕跡的躲開,還會讓她覺得他並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太多次的失敗,她也不會察覺到展南雲近日來正刻意的避開她,這是她最近才察覺到。
「你是女人家該學著自重一些。」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冷淡,不若平時對她的關心。
「我該自重些什麼?我們倆日後是要成為夫妻的,這一點小小舉動又算得上什麼?」
她好想牽他的手啊,但只是牽手的小舉動就讓他避之危恐不及嗎!
「我們一天還沒正式拜堂成親,你我就不是正式的夫妻,這樣會讓人說來閑話的。」
「我管誰說閑話,只要我喜歡你就夠了。」
「我想我們不該成親的。」
「為什麼?」韓細一听大感驚訝的看著他,一臉的氣憤與疑惑。
「我打算要四處去行醫,你若是跟著我,一路上會吃苦的。」
「如果你要到外頭行醫,那正好我還沒見識過外頭的世界,我與你一同去!」她雙臂一伸從後抱住展南雲在他胸前將手交握。
「不妥。」展南雲將她交疊的雙手由胸前拉開。
「我不管去哪里都要陪著你!」
韓細不死心的又往前將雙手纏上他的腰,身子緊緊貼著他的背,這回她絕不讓他輕易的將她推離身邊。
「夜深了,你回去睡吧!」展南雲轉過身輕輕將她推離開,成功的讓她走出了書房。
今晚,他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覺得兩人之間開始不對勁了。
原先他知道韓細很怕寂寞,希望有人能陪在她身邊,對于近回來一切事情的發生一直以為是她的玩笑話罷了,所以沒放在心上,對她的偶爾的捉弄也不加以制止。因為他相信韓細對他的情感與執著只是短暫,等日子一久,她就會發覺心中對他的感情的只是為了報答恩情而已。
這回他卻算錯了,韓細依然執迷不悔的認定兩人終究會成為夫妻,她是一直將他當成了未婚夫婿來看待著。
或許他給她過多的關心,至使她會錯意,一頭栽進她以為的情感之中。
看來是他失策了!
突然之間,冷汗不斷的冒上額間,展南雲往後退了數十大步。
心頭難以言喻的情感,讓他發覺自己也投入其中。原來他一直錯認她是柳心,不小心與她一起掉進漩渦之中。
不!他不會再任其發生,日後他該與韓細保持一段距離。
展南雲如此的想著,心卻背道而馳,叛離了他的言行。其實,他早已將病人與韓細之間有了明確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