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關關忽然從睡夢中醒來。
她模黑走出房門,來到花房中,盯著玫瑰花叢中的那張貴妃椅發楞。
她記得和溫君庭初次的纏綿就是在那張躺椅上,和今夜一樣,也是個明月皎潔的夜晚,在陣陣花香的繚繞中,她把自己給了他。
那只不過是兩個月前的事,對她來說卻像是隔了半個世紀那麼久。她嘆口氣,坐在躺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玫瑰花瓣。
她究竟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三天?五天?還是半個月?她記不得,也不想認真去記,因為自從那天他離開琴房後,便不曾再去找她,反而是女乃女乃還會接到他按時問候的電話,而她卻連關懷的只字詞組也沒有!
不能怨他!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不是嗎?這樣的結果你不是早預料到了嗎?關關閉上眼告訴自己,這是預料中的結果,但潛藏內心深處的情感卻讓她胸口直發疼。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掛念他,想知道他正在做什麼?想打電話給他,更想對他撒撒嬌、听他開懷的笑聲。
也許是想念的時間多了,她的人和心也就變得更封閉了,除了在女乃女乃和家人面前仍兀自扮演盼盼的角色之外,其它時間,她大多沉浸在對溫君庭的思念當中。
望向窗外暗黑的夜色,關關不經意地在玻璃窗上看見自己的倒影。
她伸出手撫著玻璃上自己的面容,想起了盼盼,她撫過鏡中人的眉、眼、唇,用手指描繪那鮮明的五宮……
那是她的臉,也是盼盼的!
她在這兒,盼盼卻不知在哪兒?
必關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眼淚同時滑落臉龐。找了一個多月,盼盼的下落仍然成謎,很多人猜測,盼盼早已隨著車子起火而化為灰燼,又或者是跌落山澗,被沖到大海去了。但是,關關仍然堅信盼盼還平安地活著。
縱使全家人都放棄了希望,她仍沒有改變初衷。
「盼盼,你在哪兒……」關關傾身將額頭貼著玻璃窗,雙手不斷摩挲著窗上的人影,仿佛在一瞬間又回到兒時和盼盼相依的情景。
循著啜泣聲,同樣毫無睡意的慕容老夫人一路定到花房門口,在確定那哭泣聲是來自關關時,也不禁跟著垂淚。
她走到關關身邊,將身上披著的外衣月兌下來蓋在她身上,自己則挨著她坐下,輕輕拍著她的背。
「女乃女乃!」關關抬起頭,淚眼正好對上女乃女乃慈愛的目光。
「傻丫頭,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里哭呢?」慕容老夫人拭去關關頰邊的淚說道。
她曉得關關對盼盼發生意外的事一直感到很自責,也知道關關自卑的心結,造成她寧願偽裝成盼盼來討好大家。只是知道歸知道,她卻不急著打開關關的心結,因為她希望關關能自己醒悟,戴著面具過日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必關無言地望著慕容老夫人,不敢道出自己思念盼盼和溫君庭的心情。
「不說話?那是為了君庭的事在傷心?」慕容老夫人拍拍關關的手。
「不是!不是因為他!」關關急急地否認,深怕女乃女乃會胡思亂想。
「那是因為什麼?盼盼嗎?」慕容老夫人再次追問,直接命中要害。
「我……我只是擔心……」關關小聲地囁嚅。
自從盼盼出事至今,大家都極有默契地避免談論到盼盼的名字,深怕一不小心提及,便會破壞大家極力營造出來的寧靜假象。
「你知道嗎?女乃女乃擔心盼盼,可是,女乃女乃現在更擔心你──」慕容老夫人撫著孫女的雪賴,以一種少見的溫情對關關說道。「女乃女乃知道你很乖、很孝順,也知道你也是個優秀的好孩子,但是,你和盼盼畢竟是不同的兩個人,你有你的生活方式,盼盼也有她自己的,你們只是雙胞胎,而不是同一個人,你用不著犧牲自己來偽裝成盼盼啊!」
听慕容老夫人這麼一說,關關立刻慌了。
「女乃女乃,是不是我哪兒做得不好?您告訴我,我可以改,真的!」她拉住女乃女乃的雙手,惶恐地說。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夠,比不上盼盼的杰出,但是,她真的很認真、很努力的在學……
必關的心慌讓慕容老夫人忍不任又大嘆一口氣。她抽出一只手,拍拍關關的手背說道︰「傻孩子,你做得很好,但就是因為你做得太好了,女乃女乃才更擔心你啊!」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女乃女乃已經失去了盼盼,不想再失去你,懂嗎?」慕容老夫人眼眶泛紅,粗糙的手指不斷地拍撫關關的手背。「女乃女乃的關關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好孩子,雖然不會彈琴、算賬,也不會說好听話逗女乃女乃開心,但是,關關卻是三個孫子當中最真實的一個,既不會在女乃女乃面前扮雙面人,也不會對女乃女乃陽奉陰違。你說,這種乖孩子要上哪兒找?」
「女乃女乃,我沒有那麼好……沒有……」關關摟住慕容老夫人,不斷地流淚。
她第一次听見女乃女乃這麼夸她,從前她總是惹女乃女乃生氣,她從沒想過,自己在女乃女乃的眼中竟有這等評價!
「有,你就是這麼好。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爺爺最疼你了?他老是跟我說,你的性子太溫、太純,教我別給你太大的壓力,最好是放任你自由發展,保持原有的心性才好。」慕容老夫人朝關關笑了笑,「結果這一放,女乃女乃就任你玩了二十幾年,才造成你今天這個樣子,你不會怪女乃女乃吧?」
「這不能怪女乃女乃,是我自己不爭氣,是我比不上盼盼那麼優秀……」她低下頭,感到慚愧不已。
「如果盼盼真那麼好,君庭那孩子為什麼喜歡你,而不喜歡盼盼?」慕容老夫人頗有玄機地一問。
必關怔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也許是因為……因為……」她想破腦袋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差勁?還是君庭那孩子腦袋有問題?」慕容老夫人笑著反問。
必關無言以對,心中卻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傻丫頭,別急著否定自己,每個人與生俱來都背負著不一樣的使命,沒有誰優誰劣的分別,沒有人是天生的強者,也沒有人會一輩子處于下風。所以,絕不要看輕自己、放棄自己,要珍惜你身邊的人,珍惜你的感情,懂嗎?」慕容老夫人仍是和靄地開導她。
「我很珍惜,可是,我沒辦法忘記盼盼是因為我們才──」關關搖搖頭,承認心頭的枷鎖很沉重。
「所以你才更要珍惜你的感情,不是嗎?如果你們的感情真如你所說的是用盼盼的命換回來的,你想,盼盼會希望看到你們分手,還是在一起呢?」慕容老夫人用另一種角度來詮釋,期盼關關能自己想通。
「但是,我不確定……」不確定是否真能排除心理障礙。
「不敢確定自己能否想開?」慕容老夫人明了她所有的心事,慈愛地望著她。
必關點點頭,發現女乃女乃對于她的心思真是了若指掌!
「自己一個人一定想不通的,為什麼不找個人來幫幫你呢?」
「找溫……溫大哥嗎?」關關猶疑地問。
「關關,這個問題女乃女乃就不幫你解答了。問問你的心,你希望誰能做你的支持和後盾?而你又最信任誰?」慕容老夫人握了握關關的手,知道她的心結與疑問正逐漸在解開。「很晚了,去睡吧!別老是掛念著那個人吃不下、睡不著,女乃女乃會心疼的!」她模模關關的頭,轉身離開花房。
必關目送女乃女乃微駝的身影離去,兀自發楞……
度日如年!
溫君庭仰靠椅背,幾乎無心處理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他已經兩個月沒見到關關了,而這兩個月,是他這一生中最難熬的日子。
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他自問,一想到可能是遙遙無期的等待,眼眸就不自覺地泛上憂郁的眸光。
他抽出一根煙點上,緩緩吞吐出一片薄霧似的白煙,雙眸則暫時閉上,跌入想念關關的氛圍中……
「我以為你從不抽煙的。」
敲了敲溫君庭辦公室的門,關關一進來就看見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溫君庭,和他手上的煙。
她記得他以前不抽煙的。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溫君庭渾身一震,但他卻沒睜開眼,以為又是自己思念過度而導致的幻听。
見他沒有反應,關關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他不理她是應該的,誰教她讓他吃了那麼多苦頭,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
必關心里這樣想著,轉身便想退出辦公室,但才走到門口,心念一轉又蜇了回來。
她是來告白的,怎麼能這樣就打退堂鼓?她的愛可是盼盼用生命來成全的啊!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謹慎地關好門,鼓起勇氣朝他走去。
她站在溫君庭身邊,理理衣著,撥撥發絲,強壓下胸中雷鳴似的心跳,張開腿便跨坐到他的身上。
「你是不是永遠都不理我了?」關關坐在溫君庭的大腿上,可憐兮兮地問著他。
「關關,怎麼是你?」溫君庭一睜眼便對上關關哀戚的眸子,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辦公室里?
「我想你,很想、很想你!」她可憐地瞅著他,不想再隱藏對他的感情。
她試過要放棄他,但那一次,足夠教她心痛得畢生難忘,如果可以,她這輩子絕不要再離開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現在是用盼盼的身分還是你自己在跟我說話?
溫君庭雖欣喜于能見到她,卻沒忘了她隨時隨地想做盼盼的替身的事。
「你知道的不是嗎?盼盼她不會說她想你,也不會跟你撒嬌,這樣……你還認不出來嗎?」她怯怯地望了他一眼,很怕溫君庭拿她的心結來堵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妳!老天!你怎麼會──」溫君庭不敢置信地搖搖頭。
兩個月前她的心結還那麼深,怎麼一夕之間就──
「你不會只是一時興起,逗逗我之後又恢復盼盼的模樣吧?」
「怎麼會呢?我才剛找到做自己的快樂,不會這麼快又放棄自己的!」她露齒一笑,讓他明白她的心中已沒有過去的迷思。
「那盼盼呢?妳不是一直──」
「我到現在還是很歉疚,只是一想到盼盼為了我們花了那麼多心思,還……」她嘆口氣,繼續說︰「總之,我們一定要更珍惜彼此,才不會對不起盼盼!」
這是她听了女乃女乃的話之後,想了幾天才想通的。
「天啊!我的運氣怎麼這麼好!我還以為我要等一輩子才能等到你!」溫君庭捧住她的臉,不斷啄吻她紅灩灩的唇。
「我也以為我們會這樣就分開了!」想到他們可能會因此而分手,關關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他發誓!
溫君庭一手托住必關的後腦杓,傾身吻上她的小口,用行動來證明他的決心。
「我想妳,真的!無時無刻不想你!」溫君庭失控地低喃,低沉魅惑的嗓音如輕風般著她的耳膜。
「我也是!」她凝視他狂喜的表情,心中漲滿愛意。
溫君庭再次覆住她的唇,深深擷取那一方甘泉的甜美。
必關本能地張嘴迎上他的熱吻,承受旭綿密濃烈的吮咬,順從靈魂對他的渴望,將自己給他。
「我想愛你,可以嗎?」溫君庭的長指撫過她素白的頸,雙唇往她耳畔吻去。
他對她的渴望好強烈,失而復得的喜悅更讓他的達到巔峰!
「這……這里是你的辦公室,我們回家……好不好?」關關害羞地瞥他一眼。
「來不及了!我現在就要你!」
喜悅的火花來得又快又猛,無力反應的關關早在他一波波灼燙的撩撥下融化成一攤軟泥。
不知過了多久,糾纏的兩人一同到達高峰,溫君庭在最後一次推進後,低吼著將灼熱的種子射入深處……
雲雨過後,關關偎在溫君庭的懷里,任由他將她抱到沙發上,為她清潔、著衣……
「別……我自己可以……」她緋紅著臉推拒,全身卻使不出力氣。
「噓!別吵,我現在正幫你做『保養』呢!」溫君庭邪氣地咬一下她的嘴。
「你……討厭!」她嬌嗔地捶著他的胸膛,耳頰的誹紅一路燒到胸前,「要不是剛才你這麼急就……我會這麼狼狽嗎?」
「對不起,我忍不住嘛!」他耍賴地吮咬她的頸子,發現已平息的又開始蠢蠢欲動。
方才的纏綿比前幾次的經驗都還要好!也許是關關已排除了心中的芥蒂,所以讓這次的結合更有其特別的意義。
「對了!我有些話想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不可以騙我!」她舒服的窩在溫君庭的懷里。
「為什麼你喜歡的人是我,而不是盼盼呢?」關關仰起頭問。
「為什麼是你而不是盼盼?」他偏頭想了一下,笑道︰「這個問題好難回答,換一個。」
「敷衍我!」關關輕敲他的頭,「好,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個優秀、聰明的女孩和一個單純、天真的女孩讓你選擇,你會選誰?」
「嗯──選你!」他想了一下才吻住她。
「哎喲!苞我無關啦!單純就這兩種女孩子去選,你會選擇誰?」她嘟起嘴,不滿他輕忽的態度。
「怎麼選都是你!就算有再好的女人我也不心動,我只要你──慕容關關!我只要妳一人!」他微笑地咬住她撅起的唇,鼻尖蹭著她的鼻尖。
「真的?」她想听他再說一遍。
「我愛你!」溫君庭以吻宣誓,「關關,我只愛你!」
「可是盼盼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你真的那麼肯定……唔──」關關本想再說些什麼的,卻被他密密地封住了唇。
「我很肯定我愛的人是你,不是盼盼,你們兩姊妹就算容貌、聲音相同,但對我來說卻是不一樣的!」
溫君庭放開關關,拉她坐進自己的腿間。「我承認一開始是我的疏忽,認錯了你們姊妹,但當時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是雙胞胎,否則,我一定不會搞錯的!」他豎起五根指頭,認真地向關關認錯。「不過,當時發現得太晚,等到我察覺自己認錯人時,女乃女乃已經應允了這門親事,才會惹出這一連串的事情!」
溫君庭的神色霎時有些懊惱,覺得這一切都肇因于當時自己的有眼無珠!
「那……你後來怎麼知道你認錯人了?我記得我沒把曾見過你的事給說出來,你怎麼確定你一見鐘情的人是我?」這段往事是她在醫院時母親說給她听的,而她除了訝異之外,還有深深的懷疑。
「感覺啊!」他輕松地聳聳肩,「你給我的感覺和盼盼不同,只要一靠近你,我渾身就像通了電似的,我連呼吸到你身旁的空氣,都覺得像是在天堂里!」
說完,他當真偎到她的頸間深吸一口屬于她的氣息,逗得她直喊癢。
「討厭,好癢!」她輕推他的臉,笑得滿臉幸福。
「對了,還有你身上的味道……」溫君庭埋首吻著她的鎖骨。「和別人不一樣,香得想讓我……一口吃了你!」
他撲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月兌光兩人身上的衣物。
「喂……別再……呃……」
「嫁給我!讓我能一輩子守著你,嗯?」
「好!但是你要答應我……我一件事……」她氣若游絲。
「什麼都行!」不給她任何思考的時間,溫君庭以濃烈的愛,再次證明她是他心中的唯一,讓等待已久、備受煎熬的兩顆心,在原始的愛之旋律中彼此楣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