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凌氣瀟然 第十章

依靠在風瀟然的胸膛上,一種失而復得的珍惜心情充斥著水凌的胸臆。她不停汲取著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存在,唇邊是掩不去的笑意。

但她卻忽略了風瀟然不停冒出的汗珠,幾乎濕透了他的發絲。他的呼吸紊亂,臉色呈現青紫色,他仍然狂奔著,用盡全身的最後一絲力量,也要帶著水凌月兌離是非之地,要帶她到安全的地點,他才能安心。

驀地,一口氣岔了他的呼吸,風瀟然停下腳步,開始莫名地大咳起來,那聲音驚心動魄,水凌被放下,這才注意到風瀟然的青色臉龐以及黑色的嘴唇,唇邊還不斷地滲出黑色的血液。

水凌大駭,不安地詢問著。

「怎麼啦?是不是施功岔了氣,你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是不?」她原來天真的以為風瀟然沒有中毒,但此時此刻看來,他的確是中了那該死的歸魂散了。

風瀟然閉上眼,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的五髒六腑像是火燒般的疼痛,他吸著清冷的空氣,希望能夠平緩那種錐心的痛楚,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汗水像瀑布一樣不停掉落,硬是從他身體擠出來似的,他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相公,你別嚇我了,你不是好了嗎?你不是沒事兒了嗎?怎麼會這樣子呢?你別嚇我,我會害怕的。」水凌緊張地里著他的面容,自我安慰地道。「我知道你只是喘不過氣來對吧?我幫你拍拍,順順氣息,你就會沒事的,對不對?」視線被淚水給模糊了,她不敢相信這場按活記竟只是一場夢,而她,即將要夢碎。

「沒用的……凌兒……」風瀟然睜開眼楮,望著水凌清麗的容顏,他心碎,只能充滿歉意地凝視著她。「我用內力……克制毒性……但是毒性畢竟太強……歸魂散……果然名不虛傳……’他擠出一抹苦笑,聲音已經粗啞的听不出他原來的嗓音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去找人來救你,你不會死的。」水凌說著,就要跑開,她不能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

「凌兒……別走……」他拉住她的手,聲音中是深沉的絕望。「沒用的……你別走……讓我好好地看看你……你別走開……我怕我再無法見你了……」

水凌捂住嘴,她不願意見到風瀟然邊說邊涌出的血液,鮮血流不停似的,汩汩地從他的唇邊流下。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她不相信風瀟然會這樣輕易地死去,她不願意相信。

「你不會的,你會好好活著的,我不準你死,你知道嗎?剛剛你已經拋下我一次了,這一次怎麼忍心呢?我不許你走,你是我水凌的丈夫,我們說好要相守一生一世的,你不能丟下我,知道嗎?我不許!」

望著他的痛苦,水凌多希望可以融人他的身體之中,代替他受過。

風瀟然看著她,柔情地撫弄著她的發絲,他搖頭。

「我們不是夫妻……我們沒有……遵循古禮……不是真正夫妻……你去找水柔……或是嫁給另一個人……說你沒有丈夫……只是……被壞人糟蹋了……」

水凌拼命地搖頭,淚水四處飛散。

「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咱們有天為媒地為證,風府傳家玉佩為聘,我的一縷青絲為嫁妝,怎麼沒有遵循古禮,我們也拜過堂,我們是真正的成親,你怎麼可以拋下你的結發妻子,你怎麼忍心?你得活著,知道嗎?」

風瀟然動容地听聞著她的話語,他靜靜地瞅著她,半晌,突然一把扯下了水凌腰間系著的玉佩,用力一摔,玉佩裂為兩半,他又掏出懷中原來珍藏的一包青絲,迎風一甩,只見縷縷青絲隨風飄揚。

「玉已碎……青絲已散……你我夫妻情緣……自此……恩斷義絕……」

他冷冷地說著,說到了最後,一口鮮血涌出,他頹然倒地。

寒風中,只見青絲隨風飛散,他嘔出的一口鮮血與飛揚的發融合成一起,然後落地,形成斑斑腥紅,此情此景竟有種莫名淒艷。

水凌不可置信,她哭嚷著拾回了玉佩,看著玉佩斷成兩塊,她將玉佩抱在懷中,還一邊撿回散亂的發絲。

「不,就算玉佩碎成千萬片,青絲散落千萬處,我們夫妻情緣永不滅,永不滅!」她跪倒在風瀟然的身邊,看著他的生命力一點一滴地逝去,她喊著。「相公,你不許死,我不允許你死,你給我活起來,振作一點兒,不許死,知道嗎?不可以丟下我啊!相公……」

水凌束手無策,突然想到解藥國魂香,只有對著天空不停地嚷嚷著,淒厲的聲音響徹雲霄。

「秋妙音,妙手觀音,你在哪里?我求求你出現吧!秋妙音,你在哪里,我求求你……」她狂喊著,多希望有奇跡出現。

「凌兒……別喊了……別浪費力氣……」

他有氣無力地說著,伸出手想觸模水凌的臉龐,卻感覺她愈來愈遠,他逐漸見不到水凌悲傷的面容,也逐漸听不到水凌哀痛的叫嚷。

「凌兒……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

「我在這里!」水凌抓住了風瀟然冰冷的手,將他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為他帶來一些些暖意。「我永遠都在你身邊,我是你的妻子啊!無論你到哪里去,我都會伴著你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我說過我們生死與共,你記得嗎?你休想甩掉我,娶了我,就注定你一生的麻煩了。你要好起來,咱們生幾個風家傳人,好好地過生活,你的仇都已經報了,我們該有新的人生了,不是嗎?不許死,不許丟下我。我不準!」

水凌靜靜地道著,淚水無聲地落下。

風瀟然沒有听到,他只是吃語喃喃,那是他這生最後的請托。

「我很抱歉……只能送你……到這里……找水柔……她會照顧你……我不是你丈夫……忘了我……」他的聲音愈來愈微弱,最後,只剩下嘴唇蠕動,連一丁點聲音都已經听不見了。

幸而已經看不到、听不見,他無須目睹水凌的心酸,徒增心里的不忍。他沉沉地閉上了眼,讓身體任由痛苦吞噬,一步步走向死亡。

「不!不要閉上眼楮,我求你堅持下去!不要!」水凌喊著,他無力的手頹然地握在她的手中,她不妥協地搖頭。「絕對有救的,我相信絕對有救的,你等我,我去找秋妙音,她有回魂香,一定可以救回你的命!」她輕輕放下了風瀟然的手,轉身奔進了森林之中。

水凌對著天空,對著遠處,竭力地狂喊著。

「秋妙音,你出來!秋妙音,我要回魂香,你出來,我求求你快出現吧!秋妙音!出來!出來……」

這樣絕望的吶喊,連北風都聞之鼻酸,嗚嗚地咆哮著。

森林中回應她的也是一徑的無言,她的聲嘶力竭沒人了天空里,只有狂風同情,牽動了枯黃的枝葉,沙沙作響。

任憑她喊破了嗓子,叫啞了聲音,老天爺仍然沒有給她一點點的回應,吝嗇給她一絲絲同情。水凌不肯放棄希望,她仍然狂嚷著,她在森林中奔跑著。如果讓她遇上了奇跡,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突然間,寂靜的萬籟仿佛給她一點點的聲響,她隱隱約約听到了動靜,她屏氣凝神,不敢動彈,靜靜聆听。

「哎!這是什麼鬼地方?居然有具死尸出現在路中央,簡直是引人晦氣嘛!小王爺,您要不要改道而行啊?」

「呸!你這個飯桶,這里是去丞相別莊最近的路程了,我們要早點去拜訪他,攀點交情,那啥勞什子死尸就把他扔到溪里頭去喂魚算了。」

聞言,水凌一駭,她迅速從森林中奔了出來,她不能讓風瀟然莫名其妙地給人當尸體一樣處理了,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

「不!他沒死,別動他!」她狂奔出來,以身子護住了風瀟然。

她看到前頭有一行人,豪華的軟轎後跟著一群護衛打扮的下人,那一行人見她突然闖出,全都傻愣住。怔了半晌,從轎中傳來一聲怒喝。

「怎麼不走了呢?不是派人把那具死尸隨便扔掉就得了,你們敢要耽誤本王的路程,本王必要你們好看!」

轎旁一名護衛恭敬地啟稟。

「稟王爺,剛剛又跑出一名瘋婦護住了那名死尸,他們同時擋在路中央,實在難以起轎。」

「瘋婦?本工瞧瞧!」軟轎轎簾一掀,露出了一張令水凌恨得牙癢癢的臉,原來轎中人正是趙慶章。

趙慶章一眼便瞧見了水凌,他眼楮一亮。沒想到才多久未見,這原來看似不解人事的丫頭竟然多了些少婦的嫵媚風韻,眉宇之間帶著幾分淒楚以及憤恨,搔得他心頭癢癢的。他揚著眉,驚艷地說著。

「水姑娘啊?沒想到咱們真是有緣極了,到哪兒都會踫上,還真巧呢!」他呵呵地笑著,並不確定眼前的究竟是水凌還是水柔,無論是誰,都讓他涌起滿月復的婬思。

「老天真是有眼,上回沒讓你死在我劍下,這一次,我定要讓你命喪黃泉,魂歸西天!」水凌抽出風瀟然的長劍,一臉凜然地望著趙慶章。她緊緊地護住丈夫,惡狠狠地盯著他。

「還是這樣潑辣,我喜歡!」他涎著一張臉,曖昧的眼光交纏住水凌的眸子。「反正你也不會是個清白的大姑娘了,本王爺也不嫌棄,只要你肯跟了本王,必定有你享用不盡的富貴榮華。本王也跟你保證,絕不會輸給你身旁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必讓你欲仙欲死,回味再三的!」

他的話令水凌作惡。

「呸!滿肚子髒水!在我眼里,你連條狗都不如,更別想和我相公相提並論。」

「相公?」趙慶章冷冷地哼著。「口口聲聲說相公,充其量不過只是一對奸夫婬婦而已,本王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還以為你真是天仙下凡轉世啊!不過只是個婊子…」

「住口!」水凌大喝,听著趙慶章的話,她恨不得一劍狠狠地刺進他的喉嚨。「你有膽就一刀把我給解決了,在那兒又叫囂又怒吼的,根本就像個無賴!」

「無賴是吧!那我就做做真正的無賴.好治治你這個放肆的小潑婦。」他舉手高呼,唇邊溢出了冷邪的笑容。「來人啊!將這個小潑婦給我拿下,至于這具死尸,就隨便扔掉也罷!」

幾名護衛上前,水凌豁出去地不停揮舞著手上銳利的刀鋒,像是發瘋似的。

「走開!走開嚇要靠近我!你這個無賴,就算你抓了我回去,我一樣會要了你的狗命,你勒緊你的皮好好等著吧!不然有種的話,你就一刀殺了我,不要這樣不干不脆的!」

她一再挑釁的話語,惹得度量狹小的趙慶章也燃起怒火,他習慣于眾人的奉承,哪里禁得起水凌一再辱罵。

「好好,你既然要死,本王就成全你好了,讓你下黃泉去會會你娘!」他邪惡地看著身旁的護衛.狠狠地說。「射箭,一箭一箭地穿過她這個賤人的身體,讓她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水凌無懼地望著他們,她牢牢地抱著風瀟然的身體,眼中明顯的憎惡望著趙慶章。

杯箭手的箭上了弓,但對著水凌,卻沒有人願意當那第一個發箭的人。

趙慶章對她的眼神感到一陣莫名的心虛,他氣急敗壞地奪過身邊一把弓箭,對著水凌就是一箭。

「給我射,一箭箭地射,我不要讓她死得這樣痛快.好好地折磨她,給我射!」

幾把箭齊發,一會兒,水凌身上已充滿了箭柄,她依舊無畏,任由鮮血滲透了她的宮紗羅裙,任由這種痛苦椎刺著她的心靈。她緊抱著風瀟然,讓所有的箭穿過她的身體,不讓風瀟然受到一點傷害。

他以生命保全她,她以她的身體回報他。

一把箭刺透了她的右肩,水凌再也背負不住,她倒下,倒在風瀟然的胸膛上,她的臉緊緊地靠著他的臉,她綻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無力的小手撫模著他青綠色的臉龐,撫模著他的疤痕。

她以性命相許的丈夫呵!

她細細地勾勒著他的面部線條,一點一滴地將他的模樣烙印在自己的心頭。今生今世不能相守,就盼來世,他們都有著最最平凡的人生,相遇相戀,然後相知相伴,一輩子,過著最淡然的日子,也是最幸福的。

水凌欣喜地想著,眼中凝出了淚。

淚水順著她削尖的下巴,帶著她的鮮血,滴到了風瀟然的臉上,冰冰涼涼,流到他的唇邊。他嘗到了一絲血腥,原來已飄忽的意識突然迅速凝聚,他心神一震。

他的凌兒,哭了?流淚了?受傷了?

他發誓,沒有人能夠傷害水凌,除非踏過他的尸體!

誰敢!誰敢傷害她?他必不輕饒!他要以生命守護著她,永遠永遠!

「稟小王爺!他們都不動了,好像是都已經死了!」一名不忍心的護衛見了他們的處境,輕輕地道著。

「哼!活該這一對奸夫婬婦,死有余辜!」

趙慶章絲毫沒有愧疚之心,他走上前去,正要探查,誰料風瀟然突然睜眼,一雙暴突的眼惡狠狠地瞪著他,趙慶章嚇得跌到地上,指著他,只听到喉嚨里喀喀作響,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風瀟然像是負傷的狂獅,驀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因為中毒,他看不見听不到,只能背負著水凌,他的眼會噴火一般,懾人的威勢令現場所有人都呆愣住。跳動的青筋讓他臉上那條疤痕更加猙獰惡心,他抓著原來水凌握住的長劍,發狂地舞動,黑色的嘴唇發出驚天動地的粗啞叫聲。

「不許傷害凌兒,誰傷害她,就得死!就得死!」

沒有人想到原來死尸般的風瀟然突然又跳起來,見到他驚人的氣勢,竟無人敢上前。風瀟然最後一喝,從月復中涌出了大量的污血,血濺三尺,沾污了每一個人的衣裳,其中,以離他最近的趙慶章為甚,整身都是黑腥的血漬,趙慶章不知他眼不能見,只是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風瀟然背著水凌,憑著感覺,開始狂奔。他必須帶著凌兒走,最後最後……

見他離去,趙慶章才回過神來,他吆喝著那一群飯桶。

「不趕快去追!還不快去!」他雖然是皇親貴族,但是江湖軼事也听聞不少,方才和風瀟然一會,他幾乎可以斷定對方就是官府緝捕的「冷面閻王」。

奔跑中的風瀟然不知道方向,不知道速度,他只知道要保護他的凌兒,就算死,也不該落人賊人手中。

靶覺到一股從下方傳送上來的寒風,風瀟然斷定眼前必是深崖斷各,他帶著一抹笑,抱著水凌,縱身一躍,躍出了紅塵之外……

追到斷崖邊的一行人,只有愣愣地看著他們的身影消逝。趙慶章靜靜望著,嘴唇一揚,這江洋大盜也算是他將之殲滅的,若是上呈皇上,說不定他能夠撈到不少好處呢!他開懷不已,揚起手,一行人打道回府。

寒風悲嗚,斷谷之中,一對有情人即將斷魂。

生不成雙,死不分!

黃昏的陽光有如金粉灑落在他們的背上,天地萬物之間,突然起了些許動靜,一名粉色彩衣的少女出現,正專注地采集谷中的草木。然後,她發現了他們,臉色微變,立刻上前端詳一番。

命運天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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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人聲鼎沸的茶樓。

在這熱鬧的小鎮之中,這茶樓是當地人喜愛在此交換許多消息的地方。各式各樣江湖上的小道消息,只要細細聆听,必可以在此地打听到。

此起彼落的聲音囂嚷著,仔細一听,坐在一樓正中央有三位男子,正大聲地高談闊論最近發生的大事。

「嘿!近來京城里發生了兩件大事,你們知不知道啊?」一名八字胡的男人啜了一口酒,故意神秘兮兮地輕道,。

「哼!你說的是不是史行之被人刺殺一案。」旁邊一名鷹勾鼻的男人說著。「我前些日子還听說那些去驗過丞相的件作說啊,丞相死狀十分恐怖,五髒六腑全都腐臭爛了,讓他好些天吃不下飯呢!」

「喔!有這等事兒,我居然都不曉得呢!」一名體格粗壯的男人皺起眉頭。「不知是誰做出這等事,真不要命了呢!」

八字胡連忙又接著往下道。

「這麼大的一樁案子居然你會不知道啊2刺殺丞相的就是江洋大盜‘冷面閻王’啊!他好像和丞相有些過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丞相給殺了。我還听說啊!他所使的那種毒可是天下至毒,從關外傳來的,叫什麼歸什麼散的。」

「歸魂散。」鷹勾鼻道。「不過那個風瀟然不是也死了嗎?這就是發生的第二件大事。他這一生也算是作惡多端了,總算是得到報應呢!」

「什麼?連他也死了啊?」體格粗壯的男人大驚小敝,然後有些惋惜地搖搖頭。「我听說他也算是個漢子,雖然殺人如麻,不過殺的都是一些為富不仁的家伙,也沒听說他濫殺無辜,不是?」一股英雄惜英雄的情懷在他的心頭滋生,他嘆口氣。

「唉!是這樣說沒錯,不過畢竟王法是王法,他這種處以私刑的舉動畢竟不安,理應伏法謝罪!」鷹勾鼻心中也升起了幾分感嘆。「不瞞你們說,自從那趙慶章趙小王爺殺了冷面閻王之後,因為他代替朝廷解決了一名欽命要犯,皇帝老子竟然對他更加禮遇,原本他就已經無法無天,現在更是氣勢凌人,我那些在京城里頭的親戚部直嚷著要回鄉呢!」

「這年頭仗勢欺人的人就是這樣多,真正為人民說話的好官又有幾個呢?」粗壯的男人長長地喟息著。

「呵!瞧你這樣子感嘆萬分的,不如你好好讀書中舉,當個好官為咱們這些可憐的老百姓好好地出一下頭吧!」八字胡笑著調侃他,拍著他的背哈哈大笑。

「哎呀!老大哥,你就別糗我了,誰都知道我大字不識幾個,還考試中舉呢!我看我還是安安分分地當我的莊稼漢,娶個妻子,生幾個孩子,以免我娘老是說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粗壯的男人呵呵笑著,打著趣兒。

「說到了娶親,對了,你們可知道,那冷面閻王也有個結發妻子喔!據說長得十分美麗動人呢!讓趙慶章看得垂涎不已呢!結果她抵死不從,就一並被趙慶章給送人了地府。」鷹勾鼻的男人突然又說著,然後可惜地搖搖頭。「我真不大明白,跟著冷面閻王,會有什麼前途呢?落了這樣的下場,真是紅顏薄命呢!」八字胡眯眼笑。

「你這個色胚子,只要說到了女人就一副同情萬分的模樣。不過我听說,那趙小王爺還真是狠,好像是讓她萬箭穿心而死,對待這樣一名弱質女流,他居然忍心!」

「萬箭穿心?唉!這小王爺未免也太沒人性,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啊!」粗壯的男人皺起眉頭,開始想像著那殘忍的景象。

「唷!憐香惜玉呢!我這個小老弟居然還懂得憐香惜玉,以後真不知道哪一家的姑娘這麼好命可以嫁給我這小老弟咯!」八字胡逮到機會,又趁機消遣了粗壯男人。

「老大哥,你又笑我了。」

三個男人登時仰頭大笑,笑聲一下子淹沒在滾滾的聲潮之中,他們馬上換了其它話題,反正只是茶余飯後談天而已。

一樓的角落坐著一名獨飲的男子,他默默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避笑天此時心中有幾分的唏噓悵然。追蹤風瀟然走過大半江湖也好些日子了,每次總讓風瀟然輕而易舉地從他的手上逃離,讓他實在咽不下那口氣,誓言一定要親手逮捕他歸案。

但是他萬萬也沒料到,風瀟然竟然輕易地死在趙慶章的手里,看著趙慶章在皇上面前繪聲繪影地描述著殺害風瀟然的一切,管笑天只覺得一陣荒謬,他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其中必有內幕。

于是他前往出事地點探查,雖然沒有尋獲他以及他妻子的尸體,但從現場的血跡斑斑,可以看出曾經有過一場混戰,而風瀟然也真的自此消失無蹤,好似江湖上從來不曾出現過這樣一號人物。

「冷面閻王」風瀟然,似乎真的死了!

避笑天長長地吐了口氣。其實這風瀟然也算是個鐵錚錚的漢子,自己游走江湖一向遵循著他自己的原則。只是自己是個捕頭,本來正邪就是對立,否則,或許他們可以當一對志同道合的好友。

如今,一切已然成風。

避笑天將瓶中的酒全都倒進喉嚨之中,感到一陣燒辣。他站起身子,繼續與邪怨對決,繼續他的捕頭生涯,繼續他緝捕罪犯的工作。

避笑天離開了茶樓,同時間,一雙銳利的眼從二樓靜靜地凝視著一樓正中央處那三個男人高談闊論的地方。

那眼神屬于一名清麗的少女,她優雅冷靜地凝神聆听著那三個男人所說的一言一語,然後,唇邊漸漸帶起了一抹噬血的笑意,冷峻的目光足以將人冰凍。她輕輕地撫弄著手中的短劍,一遍一遍。

懊死的趙慶章!

一次次地傷害了她至親的家人,先是她的娘親,然後又是她的孿生姐姐!只可惜,她水柔並不是他想像中那般好惹的。

之前沒有去尋他,只是因為答應了娘親,不隨便運用一身的武藝傷害他人,辱沒了爹娘在天之靈。

但士可忍,孰不可忍。在趙慶章一遍又一遍地殺害她親人之後,她又如何遵從著娘親的交代?她水柔一向不喜遵從以德報怨這種傻瓜心態,人家敬她一尺,她必還對方一丈。如果有辱了祖先,就等她水柔將來下了地府,再負荊請罪吧!

招惹她的人,必定付出代價!

水柔將手中短劍一拍在桌上,清雅秀麗的臉上充滿了陰鷙的殺氣。

就在幾天後,京城內又發生了一件轟動的大事。

原來趙慶章趙小王爺因為皇帝的受封,更加趾高氣揚,他大搖大擺地搬進了皇上御賜的城外西郊別莊之中,還帶了一干心月復僕役,擄走了許多少女供他玩樂享用。

只是就在他住進別莊的第二天,那山莊莫名地燃起了大火,火勢恍若波濤洶涌,放肆地燃燒著別莊的每一個角落。

所有人都順利地逃出了,只有趙慶章被燒焦地死在他自己的床上。

傳說中,那一夜有人看到了一名身形縴細的人物出現在別莊附近,卻沒有人知道那把火是誰放的,一切都只剩下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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