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書房,冷空氣不斯的凝聚、擴張……
「這是離婚協議書,請你簽字。」
汪一中把一張紙丟在書桌上,態度冷淡而堅決的看著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是的,她是愛過她,可那是在他遇到江怡玲之前,現在他對她的愛已經變質了,因為他不是過去的汪一中,過去的汪一中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讓他放心家裹,能夠讓他全心全意在事業沖刺的女人。
而現在,事業有成的他,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滿足他優越感的女人;換句話說,現在的他需要的不是只能待在家里的賢妻,而是帶得出門的艷婦。而江怡玲在這方面確實能夠滿足他,最重要的一點,她把他當男人看,而不是一個只會賺錢的機器,而且和她在一起,讓他有重拾年輕的感覺,讓他有想把她佔為己有的沖動。雖然她的年紀和玉菁相仿,可她們兩個絕對是不相同的人,但卻又有某些地方相似,也許因為玉菁大學畢業就步入結婚禮堂,而婚後她的生活重心又離不開這個家和他,尤其是筱楓出世後,她和社會更是月兌節得離諧。無可否認的,她絕對是個好妻子、好母親,但卻不再是他心目中的好愛人,所以當他遇見怡玲後,她的心就完完全全的淪陷了、被她征服了,因為她擁有的是玉菁所沒有的特質,她的善解人意,她那無意間散發的自信和女性魅力惑動了他。
雖然他曾努力的抗拒這不該有的吸引力,可無論他如何的努力,結果總把她的心更推向她,結果統讓她一次又一次的迷失在她的魔力下。他愛上她了,這份愛超月兌任何生理上的需求,而是一份他在玉菁身上尋不到的精神之愛,這份愛像甘霖般溫潤他日漸枯萎的心田,他有股重生的感覺,真的,他覺得她的感情和精神都獲得重生了,而這正是步入中年後的他,一直追尋的感覓,而最重要的是,她懷孕了。
「為什麼?」方玉菁打斷他的沉思,她不相信的瞪看著眼前一直是她生活重心的男人,她是她的天啊!她悲哀的想著。「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我?我做錯了什麼事讓你嫌棄,你說啊!」
「你想知道為什麼?」見她點頭,他縫繽說下去。「好,我告訴你,我愛上了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江怡玲,她懷了我的孩子。」
「她懷了你的孩子?你竟然讓她懷了你的孩子,當筱楓兩歲的時候,我說要為你生一個兒子時,你是怎麼說的?你不是說只要有筱楓,這輩子你我心滿意足了,而現在你竟然為了另一個懷了你孩子的女人,就要拋棄我,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呀!」
她的神倩看起來雖平靜,可她眼里裝的卻是驚訝和難以置信,她不相信她耳朵听到的話,她更無法置信他要拋棄她,她是這麼的愛他,她是她的一切啊!而現在,為了另一個女人,竟然要地簽離婚證書,這殘酷的事實教她如何接受,教她如何活下去啊!
「不是這樣的……」他急急解釋讓他感情出軌的原因,可她不讓他說下去就打斷她的話。
「不是這樣,那是為什麼?」她心痛萬分的朝他吼道,她對她是百分之百的忠誠和愛,而他呢?他卻愛上另一個女人來回報她的忠誠和愛,天!她不甘心啊!
「你問我為什麼?」汪一中重復她的問題,心中暗自思忖著,是啊!為什麼呢?以前的他不是一個會過河拆橋的人哪!可曾幾何時,他變了,她的思考空間變了,他的心變了,他的一切一切都因為時問的偷渡而改變了,可她呢?還是跟以前一樣,一站都沒有改變,即使有改變,那也僅限于時閑在她臉上刻下歲月的痕跡吧!
「因為我變了,兩你卻沒變。」大概是這個理由吧!「改變後的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為我改變的女人。」
「我可以啊!」她嘶喊著。「我可以改啊!」
「不,不,不,」他狠重的搖著頭,嘴里不斷的重復這個「不」字。「我不要你為我改變自己啊!而且……」
「而且什麼?」她的話深深的傷了她的心,她的話殘忍的扼殺了她生存下去的意志!
「而且不論你怎麼改變,你還是你,你還是那個和我結婚,並且和我生活了十八年的方玉菁啊!」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後悔和我結婚?你厭惡和我一起生活?」
她聲音的冰冷讓他的心沒來由的頭一下,她眼里的寒光更讓他整個人猶處于冰庫般寒凍。現在的她是他從未見過的,現在的她是他不認識的女人。
「我……」他是不該逼她的,是他先對不起她的,可他真的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呵!他再也不想被綁牢了,他想要首個自由的人,可以隨心所欲的四處游蕩,可以和好多人交朋友,遺就是他現在最想要的東西,他真的需要證明年輕的感覺啊!愛上怡玲只是一個讓他提起勇氣改變的原動力吧!
「玉菁,是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她是其心誠意的祈求她的原諒。「不管你提出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會辦到,我會盡一切力量補償你的。」
「筱楓呢?你打算怎麼辦?」女兒是她僅存約希望了。
「我想把她送到國外去,我听說國外的學習環境比國內好,所以……」
「你想拆散我們母女?」玉菁失聲的吼叫著。
「不,不是這樣的,我這麼做足為她好呵!」
「為她好?那你有沒有征求她的意見?」
「我是她爸爸,還需要征求她什麼意見,再說她才十七歲,哪里知道什麼是對她好的。」
「那我呢?難道你認為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見?」
「我們離婚後就不需要了。」他霸道的下結論。
「你──不──能──這──麼──做。」她一字一字的說清楚。
「簽字吧∣」汪一中別過臉去,他再也沒有勇氣面對淚濕衣襟的她,而且既成的事寅不容他回頭,他也不願回頭。
「如果我不簽呢?」玉菁咬著牙問。
「你一樣會失去我,我還是會柱閔這個象的。」
「好,要我離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他的決絕讓人性潛藏的報復意識在地心里抬頭,她目光如死灰般的注視一個點一個可以讓他痛苦一輩子的死點。
「什麼條件?」他雀埕的追問著,絲毫沒有發覺她的異樣。「你說,我全都答應。」
「除非我死。」她話才說完,整個人就趁他不備時往楷壁撞去,剎那間,群紅的血在她臉上如河水急湍的奔竄著,氣息虛弱得跟隨即將冷卻的血液緩緩流動著,她脊力張開一直想閉上的眼,看著她這一生中唯一愛遇的男人。
「一中,我是這麼的愛你,近二十年來,我的生活一直是以你其中心,其你付出青春我從未後悔過,那是因為我擁有你的愛,可是你卻愛心了,你不再愛我了,那麼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呢……」當最後一個字說完後,她碗即陷入昏迷。
「玉菁──」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以死來懲罰他。「玉菁,你怎能這麼殘忍對我,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我是真的愛過你啊!玉菁。」
他抱著她的軀體痛哭著,根本就沒想到打電話叫救護車什麼的,當筱楓的聲音從他耳邊掠過,他也只是輕輕的動一下。
「爸,媽怎麼了?」筱楓看到爸爸手中抱著滿臉是血的母親,恐懼這兩個字佔據她所有的意識,雖是如此,她更怕會因此而失去母親。
慌亂的,她撥一一九求救,掛上電話後,她才發現懷她手抖個不停,她才發現她全身處在一個寒冷地帶,她的世界恍加進入了雪崩後造成的灰蒙世界里,迷茫、慌亂及恐催。
可是她沒想到,皆救護人員到場後,卻告訴她母親已經死了。
「不,不可能的。」她撲向父親,整個人假在已然斷了氣的母親筷里,她喪失所有的理智,使出她所有的力量搖晃著母親。
「媽,您醒醒啊!他們在騙我的是不是?」她哭喊著,隨後她看著抱著母親的父親。
「爸,請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媽沒有死對不對,媽不可能去下我的對不對?」
「筱楓,你媽已經死了。」汪一中雖一臉的悲慟,可她的聲音卻顯得冷酷和無情。「她真的死了。」
「爸,請您告訴我,媽為什麼會死?她剛剛還好好的啊!怎麼──」十七歲的筱楓從來就沒想泡在她的大好歲月里,竟然讓她經歷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死別,尤其是媽昨晚才告訴她要陪著她度過寂寞的十七歲的,而現在這個承諾卻不可能實現了,教她如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呢?
「小孩子別問這麼多,等你長大後就會明白的。」他把筱楓拉開,好讓救護人員把玉菁的尸體搬開。
「爸,我已經十七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
「我管你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在我眼裹你永遠是小孩子。」
「爸──」
「好了,別說了,我們先起來,讓他們把你媽的尸體安置到殯儀棺。」
「不要,不要把我媽帶走。」她使勁的想睜開父親的手,無論她如何使力依然無法掙月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帶走沉睡的母親。
「筱楓乖,別哭了。」一中讓筱楓在書桌前的椅子坐下,發生這一連串讓他始料未及的事件,讓他忘了他要玉菁簽的離婚證婚退放在書桌上,等他想到時,筱楓已經看到了。
「這是什麼?」筱楓甫坐定,就對書桌擺著的文件感到好奇,她拿起來仔卻的看了一遍,兩地的臉色也跟著轉變。
「言就是把媽害死的罪魁禍首對不對?」她憤怒的揚揚手中的離婚證書。
「把它退給我。」汪一中心虛的想把她手上的文件拿回來,反正這張紙已形同度紙一般,他只是不希望讓筱楓知道太多。
「要我還給你可以,能不能請您告訴我為什麼要和媽離婚?」
「這是我跟你媽的事,你無須知道。」
「我想我有權知道,因為它讓我失去了最親愛的母親啊!」她聲淚俱下的朝父親吼道。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父親不是她認識的父親,現在站在她眼前的是她不認識的父親,因為她看不到他眼裹有為母親猝死的哀慟,她看到的是無情和無動于衷。天啊!他不是她的父親,她的父親不是這個樣子的,她的父親不會這麼絕情的。
「筱楓听我說,失去你母親我也很難過的,只是──」
「只是什麼?」
「世間有很多事不是我們人力所能挽回的,而我真的痛根你母親如此對待我,我想她是想讓我後半輩子活在悔恨和愧疚中。」
「不,媽不會這樣對待你的,除非──」她為母親辯解,腦海中不斷搜索會讓母親放棄生命的可能原因,她大膽的提出她的假設。「除非您不再愛她了。」
她的假設刷白她的臉,兩地了然了。「是真的嗎?」
「什麼?」筱楓眼襄的悲痛讓他心痛啊!
「您不再愛媽了,是不是?」她絕望的問始終逃避她悲傷眼楮的父親。
「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愛過她啊!」
「愛過?」這次,刷白了臉的是被楓,她不相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而他竟然是她父親,他竟然無情的用過去式來形容他對母親的愛,那表示現在和將來他的愛不再屬于母親了」所以母親才會選擇結束生命的,可是盡避如此,母親怎能狠心拋棄她呢?難道母親不再愛她了嗎?難道面對自己的女兒會讓她產生恨意嗎?
筱楓不停的搖晃著頭,母親的死,打碎她心中潛存的幻夢,她恨啊!她真的恨哪!
曾經,她以為婚姻是女性最大的幸福保障,所以她一直希望等地長大後,她也要和母親一樣,跟自己深愛且愛自己的男人,共組幸福的家庭,可是現在一切的夢幻和著想全都因為母親突然的結束生命而破滅了,看來婚姻是不牢固的保障,而感情更不是什麼可靠的玩意兒,她不要再想望了、不要再期盼了,她不要重蹈母親的覆轍,做一個失敗于情感和婚姻的女人。
「筱楓你听我說,爸爸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汪一中試著把他心中的感覺告訴她,她是真的希望唯一的女兒能夠明白他。
「你知道嗎?當愛情來臨時,任何的力量都無法阻止的,這些年來我和你媽之間的距球是越來越遠了,她安分于首個稱職的家庭主婦,而真正能夠安慰我、給我滿足惑的卻不只是來自于家庭的溫莘,我要的是真正能夠懂我並且知道我需要什麼的女人,我要的是一個能夠和我溝通的女人,當我在工作上遇到了難以突破的瓶頸時,我需要我的愛人伸出援手,適時的給我鼓勵和安慰,可是你媽呢?永遠不過問我的工作,她只是靜靜的守在我身邊──」
「這樣不好嗎?」筱楓打斷她的話,她實在不明白爸爸到底想要什麼,她更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媽盡心的守著這個家,讓您在工作上無後顧之憂,這樣不好嗎?」
「不,不夠的。」他無奈的搖著頭。
「所以您就像電視連續劇上的爸爸一樣,在外面尋求你的紅粉知己是不是?」
「怡玲不只是我的紅粉知己,最重要的是我愛她。」
「這才是您跟媽提出離婚要求的主要原因吧!」
「筱楓,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爸,您可知道我心里的感覺,原本我以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可我錯了,錯得太離譜了,我的爸爸──我最敬愛的爸爸,竟然愛上另一個女人,是您,是您害死了媽,讓我變成沒有母親的可憐兒,這一切都是您的錯。」
「筱楓,你听我說。」
「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用雙手捂住耳朵。「我再也不要听您編出來的理由了,您太殘忍了,您打碎了我的夢,您親手扼殺我對未來的期許,天!我真希望我能夠恨您,可是我不能啊!」
「筱楓,別這麼不懂事好不好?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媽媽死了的事寅,可我希望你能、夠像體諒媽媽般體諒我好嗎?我之所以跟你媽提出離婚的要求,就是不想傷害她,因為即使我跟你媽維持法律上的夫妻名義,我的心和感情卻再也不屬于你媽了,難道你忍心你媽和我過著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的夫妻生活嗎?」
「既是如此,您也不能逼媽跟您離婚啊!這些年來,媽的世界就只有您了,是您殘忍的打破媽的世界,是您讓她選擇投向撒旦的懷抱的,是您背叛她對您的信任和愛的。」
「筱楓你還小,根本就不能明白成人世界里的無奈、悲哀及身不由己啊!」
「我已經十七歲了,不再是您眼里的小女孩了,我不管您的世界有多無奈、有多悲哀,去他的身不由己,這些不過是您背叛婚姻及感情的借口,天!我還想知道什麼呢?不,其他的事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現在我的腦海里就只有一個讓我痛苦的事實,那就是媽死了──是被您背叛的感情給害死的。」
「住口,是你媽自己想不開的,她的死跟我無助,更何況我之所以跟你媽提出離婚的要求,是不想傷害她呀︰我……我怎麼知道她會笨得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
「爸,您太殘忍、太無情了。」筱楓悲傷的朝父親吼道,她小小的身子因憤恨而顫抖著,盡避她為母親的死感到哀仍欲絕,但她突然發現她哭不出來,盡避她多度想恨父親親手扼殺她在心中編織的夢,但她心里終究明白她是不可能恨父親的,而她唯一能夠認清楚的情緒是──她的心死了,她的心從見到所了氣的母親時我死了,她不會像母親一樣,一輩子成為感倩的奴隸,是了,感情這玩意害人不淺啊!
「就算其如你說的好了,你也沒資格批判我,我是你父親,不是你的仇人啊!好了,我累了,我不想再為這件不幸多作解釋了,我回房里休息去了,你媽的後事還等著我們去排呢!」
他抬手不讓她說下去,他不怪她不諒解他,畢竟這些年來克盡職責的是她母親,而他這個做父親所扮演的不過是財神爺的角色罷了,該怪誰呢?怪只怪命運作弄人,怪只怪所謂的愛情來得太退了。
筱楓看著父親離去的身影,那背影是這麼的蕭瑟、這麼的孤寂、這麼的無奈,難道長時間的婚姻生活,會議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在心靈上刻劃出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嗎?難道說愛是這麼禁不起時間、空間、距離的考驗嗎?
她伏在書桌上痛哭著,母親突然的死了,在她的心靈造成了難以抹滅的傷害,她不知該恨誰,她只知道她再也不要相信愛情,並對婚姻抱有任何憧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