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的好心情在遇上那個女人後全都不翼而飛。
巫翰陽開著他那輛拉風的火紅色寶馬,飆向千暮的居所,心里還在為剛剛發生的事氣惱不已。
她就不能像正常的女生那樣,對他送的禮物表現出欣喜若狂的模樣嗎?像那個聶草草多好!暮只要稍稍對她好一點點,她馬上就樂翻天了,哪像那個死女人那麼不識好歹!
突然,巫翰陽一個緊急煞車。
她怎麼會在那兒?這樣的雨天,她在那兒做什麼?
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巫翰陽將車開向籃球場。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翰撐著傘走向那個正費盡全力投三分球的身影。
她也不知在這兒多久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的。汗水將發黏在臉上,身上更是雨水,汗水、泥水混雜一起。總之四個字——慘不忍睹!
「你在這兒干嘛呢?」
她沒搭腔,繼續她怎麼投也投不進的三分球。
巫翰陽等了片刻,見她還是沒回應,他終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搶過她的籃球,逼著她正視自己的存在。
「聶草草!你究竟要干什麼?下這麼大的雨,你在這兒投什麼球啊?」
「三百七十四。」
「你說什麼?」是她被雨淋傻了嗎?怎麼他听不懂她的話啊?
聶草草站在他面前,大眼楮眨著眨著,沒有焦距。
「這是第三百七十四球。」
「你投球干嘛?」她不會真被雨淋傻了吧!
「我本來只想投三球的。我告訴自己︰只要三球里有一球能投進籃框,我就不放棄。如果三球都不進,我就……我就放棄。我投了三球,又投了三球,我不停地投……卻沒有一球中。
我不想放棄,不想放棄衛千暮,不想放棄我對他的感情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緊抓住巫翰陽的衣袖,就像緊抓著一根救命繩索,緊得讓人心痛。
翰終于明白了事情的緣由。看著眼前萬分狼狽的聶草草,他的心底竟有一份感動。
有不少女孩倒追過他,甚至是不擇手段地想得到他,可她們全是沖著他巫翰陽的名聲來的,他從不曾見過像聶草草這樣,只是為了「去愛」一個人,如此全心投入。
她算不上漂亮,現在更是狼狽不堪,但此刻,她卻有著讓人心醉的動人。
用傘為她遮去風雨,巫翰陽拍拍她的背。「不想放棄就不要放棄,也許有一天,他會看見你的好。但你也要明白,感情不能強求,如果你傾盡所有也無法讓他愛上你,記得,為自己留下自尊和退路——再去愛上另一個人的退路。」
從未見過如此認真的巫翰陽,草草傻傻地點點頭。她伸出手從他手上拿過球,「我想再待一會兒,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翰知道勸不動她,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坐在車上,他沒有急著發動,因為草草的動作吸引了他……
她轉過身,背對著籃框站在三分線外,然後用盡全力將球向後拋出;她沒有回頭看結果,徑自從另一個方向離去,走得毫無留戀。
她一定作出了決定——無論結果怎樣,她都不會後悔的決定!巫翰陽坐在車里微笑地想著。
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最後那個毫無技巧可言的投球……進了!
jjwxcjjwxcjjwxc
「你終于回來了!」
同樣的情景,只是這回換成千暮和狄南浦在巫宅等待翰的歸來,兩個人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里大眼瞪小眼。
「你們倆是怎麼了?暮,你手上的尸體都玩完了?想到我這兒來找一、兩個活人來解剖解剖?狄,你不是有一大堆的案子等著你去忙嗎?難道我這里的資料比較齊全?」
多年的好友了,這兩個家伙神情里的落寞,他怎會看不到?只是,他的心情也不怎麼樣。
狄南浦沒心情跟他耍嘴皮子,坐直身子說道︰「Abbey的案子怎麼樣了?」
「我已經將你列出的罪行、暮的解剖報告,以及我查出的證據都交給德國最高法院。德國方面將對證物作全面的核對,但由于他那‘高貴’的身分,要正式起訴他,恐怕還有一段時間。不過,他是跑不掉的。」
千暮露出特有的冷笑,「只怕法院還沒將證據核對完,他就已經聞風出逃了。」這就是「高貴」身分的「優越」之處。
巫翰陽得意地笑出聲,「他跑不了的!德國方面這次請了竺老先生來擔任大法官。」
「竺老先生?」狄南浦驚訝地蹙起眉,「沒听他說起啊!」
巫翰陽發現他不自在的神情,好奇心頓起,「怎麼?你最近經常見到老先生嗎?」
「竺怡君,狄最近看顧的人就是竺老爺子的孫女。」千暮淡淡地說道。
「原來如此!」巫翰陽恍然大悟,他瞥了狄南浦一眼,發現他竟直冒冷汗,一時玩心大起,「狄,你緊張個什麼勁——」
翰的嘻皮笑臉被狄南浦一腳踢飛了。
「別光說我,剛才我們進門時看見的那個黑發女子,就是你那個搭檔吧?」
「別提她,提到那個女人我就一肚子火!」
「怎麼?又吵架了?前幾天你不是還說你們倆之間的關系有進展了?」他從來沒見過有翰搞不定的女人。
翰無奈地嘆了口氣,「還不是為了新學期舞會的事!唉!總之別提了。」
提到舞會,他立刻想起了草草那張受傷的神情。他推了推千暮。這家伙從一開始坐在一邊,就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暮,新學期舞會你帶那個申芷嫣來吧!也讓我們認識認識。」主要是讓自己認識認識申芷嫣和那根「草」到底誰更適合你。他在心中補上這一句。
千暮依然沉著一張臉,看不出表情。
是他自己選擇了申芷嫣,如果他改變決定,他無法對芷嫣交代,也無法跟自己交代,所以,他需要時間將一切想個清楚。
巫翰陽回過頭又對著狄南浦說︰「至于你是要帶李巧玲還是竺家千金到場就看你自己了!」他的第六感不會錯,狄和竺怡君之間絕對不簡單。
至于他自己……唉!麻煩啊!
jjwxcjjwxcjjwxc
第二十一次關上手機,草草對著自己手中的手機不斷地嘆息。
他沒有留言給她!
她一直在等。可他,卻再次讓她的心下沉。
算了算了,已經決定不放棄了,無論他做什麼、不做什麼,都動搖不了她的決心。
听見門上風鈴的聲響,草草整頓好心情迎接客人。
「歡迎光臨……衛千莽?」看見熟人,草草立刻在職業性的微笑里加進了一些熱度。
「聶草草?」衛千莽只是听人說這間咖啡店很有特色,所以過來坐坐,卻沒想到會遇見她。
「你在這兒打工?」
「對啊!」草草將Menu遞給他,「想喝點什麼?」
千莽看了一遍Menu,他實在是不明白,只好求助于草草。
「我們這兒每一種咖啡都是由一種氣象命名的,口味也完全不同。」草草接過Menu,「就給你來一杯Sunshine吧!」
第一次見他時,她就覺得他像一道陽光,讓周圍的人也跟著他燦爛起來。而今,那道陽光已被烏雲遮去。如果她猜得不錯,是為了申芷嫣吧?
喝了一口草草親自泡的咖啡,感覺香濃的咖啡順喉而下。
「你泡咖啡的手藝真是棒極了!」千莽由衷地贊嘆。
草草淡淡一笑,「那是Wish調制得好,她在咖啡里加了一些東西,就說這Sunshine,它里面加了薰衣草,我不過是把她調制的咖啡加上水罷了。」
「Wish是……」
「哦!我們老板娘。」
看看店里的客人不多,草草坐在了千莽的對面,兩個人閑聊起來,而他們共同的話題就只有一個——衛千暮。
「你這幾天見過我哥嗎?」
她愣了一會兒,「沒!我這幾天忙著開學的事,還沒時間去見他。」
千莽被她的回答驚住了,「你還準備去見我哥?」
「為什麼不去?」
是啊!就算做不成戀人,依然可以是朋友啊!
「你……還愛我哥?」
「是,而且我也不打算放棄。」草草堅定的說。
「你不打算放棄!?」因為她的話,千莽咖啡嗆到了。「咳……咳……可是……可是哥已經選擇了芷嫣。」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感覺一吐為快︰「衛千莽,你听著,我只有這麼一次人生,也許終我一生,我只愛衛千暮一個人。如果,我就這樣放棄了,我會不甘心、我會後悔、我會有遺憾。也許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都會問自己︰如果當初我不放棄、如果當初我再努力一下下、如果當初我再多做些什麼,會不會今天得到幸福的就是我?
我不願意有那麼多的‘如果’、那麼多的‘當初’,我情願它變成︰‘我已經盡我所能,得到這樣的結果不是我所想要的,卻是我無能為力的。’這樣,也許我依然會不甘心,但至少我不會後悔、不會有遺憾。所以我不想就這樣放棄,也不能就這樣放棄……你明白嗎?」
「說的好!」
身後掌聲響起,草草回頭看向來人——「巫翰陽?」
他的後面還跟著一個束著黑發的女子,她身材高挑,漠然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感,整個人就像她束起的黑發一般,嚴肅且一絲不苟——雖然她有著一頭飄逸的鬈發。
巫翰陽為她介紹,「這位是晚晴,我的搭檔。」
「你好!我叫聶草草。」草草甜甜一笑,頃刻間融化了晚晴臉上的淡然,她不習慣地扯出一個有溫度的微笑,「你好。」
巫翰陽轉向衛千莽,「千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好久不見!」
其實,他早發現了衛千莽的存在。可因為暮的關系,他一直對他沒什麼好感。但既然遇見了,總不能一直把他晾在一邊吧!再說,他的計劃正好缺一個男配角。
本來巫翰陽就是要來找草草,剛剛听見她那一番話,他更加堅定了要幫她一把的決心。
「草草,學校新學期都會辦舞會,你知道吧?這是邀請函,我希望你能來參加。」
他又將一張邀請函遞給千莽,「千莽,你今年也要進入東方吧?也歡迎你來參加。」
千莽搖搖頭,「不了,我不打算再往上讀了。」
巫翰陽訝異地望著他,有絲不解。
看見大家疑惑的目光,千莽解釋︰「我爸年紀大了,公司需要有人來撐大局。我知道哥是不會回來的,所以我打算今年就進入公司,先熟悉業務,過兩年就接下我爸的位子,讓他可以休息。」
年紀輕輕就敢于挑起大任——巫翰陽不禁佩服起他的責任心。
「就算你不進入東方,也來參加這個舞會吧!就當是陪草草出席,她沒有伴。」
「巫翰陽,你就不要為難衛千莽了,我不去了。」雖然她很想在舞會上見到衛千暮,但是……
「沒關系,我陪你去!」千莽二話不說答應了下來。雖然他和草草只見過面,但他喜歡她,她的熱情、率真,讓人想不喜歡都難。
「我等你下班,然後我們一起去挑衣服。」
越和衛千莽接觸,巫翰陽就越難討厭他。他是一個很有責任心、很善良、很溫柔的男人。他甚至開始覺得,聶草草和衛千莽也是一個不錯的搭配。
只是,暮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嗎?
「草草,你真的不打算放棄暮嗎?」
草草垂下了頭,「我是真的不想放棄,可是……如果我再糾纏下去,他會不會討厭我?他這麼厲害,但我算不上漂亮,又不是絕頂聰明,連廚藝都不如他……」
「哈哈……」巫翰陽不是時候的大笑,立刻引來草草的橫眉豎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想起當年他學烹飪的過程。」
看著大家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翰順應民意將暮當年的糗事全都抖出來。
「他剛搬出來獨居的時候,最大的問題就是‘吃飯’。你們也知道他的個性,是絕不允許三餐馬虎過去的,所以他買了一大堆食譜,連天秤、量杯都用上了……」
「要這些干什麼?」草草好奇地問道。
「量調味料的分量啊!食譜里全用毫升、克計算,那時候他剛搬家,沒買刀具,干脆就將他那一套解剖刀統統用上,甚至還死抱硬拽地把我和狄拉去當實驗品。」現在想起那些鮮血淋灕的肉,黑糊糊的米飯,他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所以說啊!他那值得夸耀的廚藝也是我和狄犧牲小我,成就出來的結果。」朋友當到這樣,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原來哥也不是什麼事都可以輕輕松松做到最好啊!」千莽感嘆起來。只是大家看不見他的努力,都將那視為天才應有的表現,連他的父母也不例外。
巫翰陽拍拍草草的肩,「其實,暮沒有你想的那麼完美,更不像他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他比一般人更加渴求感情,渴求一份完全屬于他的感情。」
回憶如潮水襲來——
「我八歲那年,國際間舉辦了一個什麼‘全球神童交流會’。在那里,我遇見了暮和狄。狄一副弱不禁風的書卷氣,我這個耍拳頭的他壓根看不起;而暮一臉漠視一切的冷然,讓我看了就有氣。
本來我們也只是互相認識一下,原本也不會有什麼交集,可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們三個成了生死之交。
一群恐怖分子想綁架我們這群孩子,想悉心培養我們以供他們使用。所有的孩子都害怕得大哭大叫,唯獨我們三個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我們合力逃到一個安全的角落,還結交了一個恐怖分子。在瀕臨死亡的過程中,我們相互了解,最終成為朋友。
說起來,我的命還是暮救的呢!當時一把槍在暗處對準了我,他用身體撞開我,幸好子彈沒打中他,否則……」當時不覺得嚴重,現在想起來還真有點可怕呢!
「我們逃出來後,我問他為什麼要救一個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人,他冷著一張臉說︰‘因為你是第一個願意和我待在一起的朋友。’
我永遠無法忘記他當時漠然的面容,和眼底的傷感呈現出的強烈對比。」
那次之後他和狄常去找暮,看到他孤單、乏味的生活,才知道原來他是那樣渴望別人的目光和愛。那是一種怎樣的渴求與期盼?怕是只有一路獨自捱過來的暮才最能體會吧!
回憶雖久遠,可它卻有足夠的力量讓在座所有人的心都沉澱下來,大家有著各自的感慨或內疚。
巫翰陽還說了什麼,草草已經听不見了,她的心完全被衛千暮沉重的以往佔據了,耳邊只是隱約傳來翰最後那幾句話︰「不要輕言放棄!相信我,無論是你還是暮,都不會希望這段還沒來得及開始的感情就這樣結束。作為他的至交,我請你不要放棄,至少現在不要放棄!」
jjwxcjjwxcjjwxc
「工作結束了?」千莽坐在咖啡店里等她下班,兩個人約好去買舞會上要穿的衣服。
草草點點頭,「嗯!可以走了。」
衛千莽極有紳士風度地為她拉開門。「我沒開車,我們走路去可以嗎?」
「哦!沒問題。」
以前她想拖衛千暮走路,他還不肯呢!想到他被自己拖著走的狼狽情景,草草不覺笑了起來。那個家伙死愛面子,最怕她大聲說話引起四周人的注意,所以只要她用這一招,總能逼他就範。
「草草……草草,你想什麼呢?一個人在那兒傻笑。」
「沒……沒什麼。」被衛千莽發現自己在發呆,草草有些不好意思。
「喂!衛千莽,去那家吧!我蠻喜歡這家店的風格。」
衛千莽忽然停下了腳步,「我們可以來一個約定嗎?」
「嗯?」草草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看向他,這才發現原來他也很高,不過還是比衛千暮矮了一點點。
「草草,我希望在我們倆相處的時候,你能叫我千莽就好。叫我全名,老是讓我回想起小時候調皮搗蛋,被老師抓個正著的情景;那情景很可怕的!拜托你大小姐放過我,好不好?」他又是害怕、又是求饒的表情將草草逗得咯咯直笑。
「好好好!我成全你——千……莽!」也不是很難叫出口啊!
「非常好!聶草草小姐,我們去購物吧!」千莽伸出自已的手臂,做了一個戲劇化的邀請動作。
草草沒有猶豫,大方地勾住他的手臂,兩人手挽著手,看上去很親昵的樣子。
jjwxcjjwxcjjwxc
草草拿起一套白色禮服在千莽身上比了下,「千莽,你覺得這套禮服怎麼樣?我得很適合你呢!」
「這套比較適合哥修長的體型,我穿……不太適合。」千莽抱歉地笑笑。
他知道這一路上她都在想著大哥。他總覺得自已這個作弟弟的,有責任代替他讓她快樂起來。
听了他的話,草草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原來她的演技是這麼蹩腳,讓人一眼就看穿了。
看出她的失落,千莽極力想讓她忘記那些不快樂的事情。
「試試這套吧,你喜不喜歡?我覺得還不錯!」他將一套藍色晚禮服硬塞進她懷中,「去試試吧!」
明白千莽是想讓她高興,草草不願辜負他這番好意,更不想讓別人為自己擔心。于是,她拿起衣服走向更衣室。
她從更衣室里露出臉來,朝他燦然一笑,「待會兒我出來的時候,記得把眼珠子捧好哦!」
門掩住了草草的笑容,卻掩不住千莽內心的失落。垂下頭,他神情黯然地坐在一邊。
芷嫣現在一定是和哥在一起吧?她過得好不好?算起來,他已經有七天五小時三十二分鐘沒見到她了,他們從來沒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他好想見她一面!可是見了面又能怎樣呢?不過是讓自己陷得更深罷了。
衛千莽啊衛千莽!你必須忘記她,因為她將成為你的大嫂……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更衣室的門打開了。
「千莽,你看怎麼樣?」
藍色的收腰長裙裹著草草姣好的身段,的確讓千莽的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他一手環胸,一手托腮,狀似嚴肅地品評著,「原來你打扮起來也不難看嘛!」
「你什麼意思?好像我多丑似的!」草草白了他一眼。
千莽假裝害怕地告饒︰「聶草草小姐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怎是一個美字形容得了!」
兩個人打打鬧鬧地嘻笑著,壓根沒注意一個黑影漸漸向他們靠過來。
「你們玩得很開心嘛!」
那熟悉的冰冷聲音讓千莽和草草同時回過頭——
「衛千暮?」
「芷嫣?哥?」
芷嫣朝千莽微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向草草禮貌地笑了笑,「你們來選禮服?」
「嗯,巫翰陽邀請我們參加舞會,千莽陪我來選衣服。」
明明是回答芷嫣的問題,草草的眼神卻一直停留在千暮身上。可人家連正眼都不肯看她一眼。
「我們也是。」注意到草草的目光,芷嫣下意識地挽住千暮的臂膀。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頓時就將草草見到千暮的喜悅之情打得煙消雲散。
看出草草的失落,為了幫她解圍,他的手自然地搭上草草的香肩,「我覺得這件禮服很適合草草。哥,你看呢?」
千暮終于抬起頭看向這個久別的麻煩,可也只是略掃了一眼就將視線移向別處。
「馬馬虎虎。」冷漠的表情配上毫無感情的聲音,絲毫沒有泄露他心底想砍掉搭在草草肩上那只手的沖動。
「我們也要選禮服,先走一步了。」芷嫣顧不了什麼禮節,拉著千暮的手逃命似的離開了。
她害怕啊!她怕下一刻挽著這手臂的人不再是她。
看著遠去的背影,千莽和草草同時跌坐進休息區的座椅里。
誰都無法想像,如果四個人再多相處一秒鐘,會出現什麼樣的情形——是千莽將芷嫣緊緊摟在胸前,或是草草撲進千暮的懷中——無論哪種情形,結局只是使大家一起尷尬罷了。
兩個受傷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我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妹啊!」
草草望著那張與千暮有幾分相似的面龐感嘆起來,「為什麼我愛的不是你?哦!不!我愛的若是你,同樣會受傷害,因為你的心中只有她!」
千莽揉揉草草的長發,讓她靠著自己,兩個人之間只剩下一抹苦笑。
jjwxcjjwxcjjwxc
「千暮,你還點什麼?」芷嫣拿著Menu詢問千暮的意見。
「隨便。」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居然叫他千莽!和自己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她一直都是衛千暮、衛千暮地叫個不停,從未這麼親昵地叫過他。
「千暮,要不要來點紅酒?」
「隨便。」
她居然跟千莽一起參加舞會、一起選禮服,還是那種露肩的!她穿給誰看?衛千莽?他們是什麼時候搭上的?她這麼快就愛上了別人嗎?那衛千莽呢?他也將得不到芷嫣的心,給了那個麻煩的家伙嗎?或者,他只是借她來忘記芷嫣?這不行!絕對不行!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他不允許!
「千暮,你有沒有听見我說話?」
「隨……什麼?」他這才注意到芷嫣的眼神一直停在自己臉上,像在尋找著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你……」芷嫣硬是將話吞了回去,「沒什麼,我點了菲力,你要不要來一客?」
「哦。」他將Menu遞給侍者,「菲力,七分熟。」
相對而坐的兩個人,在這典雅的餐廳里沉默地吃著晚餐。明明知道對方的猶豫與困惑,卻不願輕易說出口。害怕一開口,所有偽裝的平靜與幸福都將被徹底地粉碎。
快樂,原來是如此地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