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摯愛胖妹妹 第四章

不過是一轉眼的工夫,周末的約會時間就到了。然而這一天,不僅駱上天約了樊落星出去玩,柳燕脂也約了海滄浪在「WISH」咖啡屋見面。

「找我有事?」海滄浪到的時候,柳燕脂已經坐在那兒了。

輕啜了一口咖啡,柳燕脂笑了起來,「你好像忘了我們現在的關系,今天應該算是我們之間的約會吧!」

海滄浪一直以為她那天的話純粹是開玩笑,笑過了就結束了,他壓根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她竟認真起來,這反而讓他不知所措,「燕脂,我覺得我們倆之間還是做……」

不等他把話說完,柳燕脂徑自插了進來,「你知道嗎?和落星同屋的那個女孩——溫霽華喜歡上了郗總,這兩天郗總像躲什麼似的躲著她,以前尊貴的氣質完全不見了蹤影,想起來就好笑。恐怕他自己也沒料到,他的人生也會變得如此精彩。」

海滄浪沒好氣地丟出一句︰「現在我們的生活也夠精彩的。」簡直是一團糟嘛!

「你也這麼認為?」柳燕脂裝作听不懂他話里的意思,「我听說丑男喜歡上落星了,是真的嗎?」

對于自己極力撮合的事,海滄浪怎麼也不好否認,那等于打自己嘴巴,更等于對落星感情的不負責任。他灌上一大口咖啡,丟出一句︰「今天是他和落星的首度約會。」

「原來是這樣啊!」她垂下了頭看不出什麼表情,嘴里卻喃喃地說著,「一直就覺得駱上天對落星的感覺很特別,原來是愛情啊!」恐怕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稱呼他「駱上天」,而不是「丑男」。

「上天對落星的感覺很特別?」平日里海滄浪雖然有些感覺,可那感覺太模糊,讓他辨不清。

柳燕脂的手捏著咖啡勺,一圈一圈地劃著,劃出心的痕跡。「你不覺得嗎?他對落星很好,不是上下級間的關心,他是真的對她很好。對落星,他像是有種很特殊的情感,一種說不清的情感。」

經她這麼一說,海滄浪也有些感觸。然而,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希望他們能好好在一起,他只希望他選中的這個男人能給他的胖妹妹帶來幸福。

他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對面的柳燕脂凝望著眼前棕色調的咖啡,卻看不清駱上天的心。直覺告訴她,駱—上天對落星的感情並非愛情,可那到底是什麼,又緣自于何?她竟看不分明。

「不知道落星和那個家伙的約會進行得怎麼樣了。」她喃喃自語,卻不知道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會給海滄浪帶來怎樣的思緒紛擾。

望著咖啡屋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海滄浪的心失去了方向。

他們現在會在什麼地方?會不會也在一家咖啡屋?不知道駱上天有沒有記住他說的那些話?落星喝咖啡的時候要加女乃精,還要配上甜品,可對外人她會不好意思說。若他們走在路上,她的腳就需要充分的休息,所以最好的情況是走上一個小時就讓她坐下來休息一刻鐘。逛街的時候不要帶她去高級服飾店,她會被人嘲笑、諷刺的,雖然她看起來不在乎,但心里總是有些受傷。還有……

「你真的放心將落星交給駱上天那個家伙嗎?」感覺到海滄浪的失神,柳燕脂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你覺得他能給落星幸福嗎?」

是啊!他能嗎?這個問題像一把繩索般緊緊地勒著海滄浪,他掙也掙不開。

「如果他不能,我會毫不猶豫地將落星從他手上搶回來。」他的眼神就像他的語氣——樣堅定。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落星,他不允許!

望著眼前的海滄浪,柳燕脂禁不住搖了搖頭。她就是弄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明明很愛落星,為何還要將她推向別人的懷抱。

同樣的,她也不明白自己,一份感情掙扎了這麼多年,為何至今仍找不到出口。

在愛的面前,人類的智慧、理智是不是真的不夠用?否則,他們怎會都掙不月兌、逃不開呢?

***************

當月色灑滿這個城市,樊落星和海滄浪迎著夜色紛紛走在往返的道路上。

停在東施公寓的門口,落星從包里拿出鑰匙準備開門,電梯在這時候打了開來,走出來的正是海滄浪。

「你回來了?」落星只是微瞄了他一眼,便很快地移開了目光,「怎麼這麼早?我以為你會和燕脂玩得很晚呢!」

海滄浪立在自家的門口,凝神地看著她的側臉,「你回來得也很早,是……上天送你回來的?」

「啊?」她先是一愣,很快便應了下來,「啊!」

「你和他在一起感覺怎麼樣?你喜不喜歡他?」他不想問的,可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他想攔都攔不住。

落星低著頭,半晌後突然點了點腦袋,「還好!」

對于駱醫生,她一直都認識,也很尊敬,而且他對自己那麼好,她怎麼會不喜歡他呢?讓她感到奇怪的是,那天駱醫生突然拿著奇怪的雞冠花送給她,神情里有著萬分不樂意的掙扎,嘴上卻說是想約她周六一起出去逛逛。

她原本想拒絕的,可人家都那麼誠懇地做出了邀請,她又怎麼好意思推拒呢?今天跟他一起出去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今天是滄浪和燕脂約會的日子,駱醫生找她出去玩,是怕她一個人在家悶吧!人家駱醫生對她都做到這一步了,她對他的感覺怎麼會不好?

對于她的回答,海滄浪有著說不出的感覺。按理說他應該感到很高興才是,畢竟撮合他們是他作出的決定。可听見她對駱上天的評價,他又很矛盾,這種感覺太過復雜,他只想丟到一邊。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他話里的意思連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落星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你呢?和燕脂在一起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喝了點咖啡,然後陪她四處轉轉,聊了些閑話,隨後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他之所以會到現在才回來,是因為在停車場撞見另一個老同學,兩個人去酒吧泡了泡。

對他的回答,落星沒有太多的感覺,既談不上高興,也說不上煩心,好像所有的感覺被一下子抽空了,什麼也沒留給她。

突然間,靜默的空氣充斥著整個空間。二十二年後的這一天,他們之間竟然涌現出尷尬和陌生。難道,他們的緣分真的走到頭了?

不能讓氣氛就這樣凝固下去,他覺得有責任找出點話題,「你……你累不累?」

搖搖頭,她甚至連開口都吝嗇于給他。

「他有沒有哪里對你不好?」

他上前一步想要問個清楚,她卻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集中心神從包里找出鑰匙。一邊找她一邊說著︰「駱醫生對我挺好的。」在她的感覺里,同事之間結伴出游,無所謂好與不好。

知道駱上天對她挺好的,他似乎再沒什麼可不放心的了。望著她的背影,他靜靜地開口︰「你要和他好好相處,知道嗎?」轉過身,他向對面自己的家門走去,也準備進屋了。

打開門,她向屋里走去,身子進了房間,那張粉嘟嘟的臉卻從門縫里露了出來。凝神望著他的一舉一動,她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于吐出那句話︰「你要好好對待燕脂,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也是……也是合適的海太太人選。」

等他回過頭,向她的方向看回去的時候,門已然合上。他一直看、一直看,就是沒有看到那扇門再次向他敞開。它緊緊地闔著,連一絲半縷的期望也不留給他。

難道他們之間的那扇大門就這樣關閉了?或許,那扇門早已關閉,只是門里的人與門外的人手中都握著那把鑰匙,卻又打不開心里的門。

***************

「落星……落星你不要怕,咱們听醫生叔叔的話,你跟醫生叔叔去打針。等你打完這一針,你的病就會好了,到時候我帶你出去玩。」

正處于童年時期的小海滄浪哄著身邊的小小樊落星,可無論他怎麼哄,她總是一直哭一直哭,嘴里還嚷著︰「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我不喜歡醫生叔叔,我不要跟他去打針……嗚嗚……」

「不哭不哭!」海滄浪用自己的袖口為落星抹著眼淚,嘴里還不停地發出諾言,「沒關系的,有滄浪保護落星,誰也不能欺負你。」

落星淚眼隙隴地緊瞅著海滄浪,一只小手擦著鼻涕,另一只手還緊緊地抓住他,「滄浪……滄浪你不能丟下落星!你要保護落星……嗚嗚……嗚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白衣服的醫生叔叔從門口走了進來,他還戴著一個很大很大的白口罩,看起來是陰森又恐怖。落星掙扎得更厲害了,她躲到海滄浪的身後怎麼也不肯出來。

醫生叔叔摘下了口罩,那張臉……那張臉竟然是……駱上天?!

他伸出手將小小的落星從海滄浪的身後抓了出來,像扛沙包一樣扛在了肩頭,不理會落星的抗拒,他大踏步地向門外走去,走向那無邊的黑暗深處。

「滄浪……滄浪救我!救我——」

落星淒慘的求救聲不斷地向海滄浪襲來,他想去救她,他想將她從駱上天的身邊搶回來,他的腳剛邁出去一步,一股巨大的牽制力量絆住了他。轉過頭,他看見了……柳燕脂!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腳,說什麼也不準他去救落星,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落里被駱上天丟入無邊的漩渦,而他自己卻無能為力。那一刻,他真恨不得殺了自己。

落星的痛呼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不停地敲打著他的神經,「不……不要……落星!」

海滄浪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是噩夢一場!

自從那次安排落星和駱上天來個周末約會之後,他就總是心神不寧,現在更是做了這樣一個噩夢。望著窗外黎明的色彩,海滄浪揉著頻頻疼痛的太陽穴,長吁一聲。幸好這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啊!若它變成現實,他又該如何?

不行!他不能讓這種不祥之夢變成現實,他要找駱上天好好談談,他要在落星受傷害之前就將一切解決完畢。

可是,駱上天會給落星帶來什麼傷害呢?人家可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落星的如意郎君,而他心頭那隱隱的不安真的是因為駱上天嗎?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和駱上天談談為好。說做就做!下了床,他梳洗換衣,邊吃早餐邊看報紙,就等落星收拾好一切,兩個人一起去醫院了。

他左等落星也不出來,右等落星也沒動靜。眼看上班的時間就快到了,她依然沒有從東施公寓那扇大門里走出來。

「不知道她又在磨蹭些什麼呢?」他翻了一個白眼,按下了對面東施公寓的門鈴。

門打了開來,露出的是暖日那張丑丑的臉,她這幾天都在家里忙著做頭骨復原的工作。看見海滄浪,她沒有太多的驚訝,隨口說了一句︰「你找誰,‘老母雞’?霽華去公司,落星去醫院,家里就我一人。」

「她去醫院了?」海滄浪沒想到每天早上磨磨蹭蹭的落星今天已經去了醫院,「她什麼時候走的?」

暖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她已經走了十幾分鐘了,再過會兒恐怕都到醫院了。」

匆忙轉過身,海滄浪急著往醫院趕。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去醫院,甚至連一個招呼都不打?甩甩頭,他想甩掉那一頭的紛擾。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先見到她比較重要。

「你就是見到她又能怎樣?」

暖日的聲音讓他的腳步在一瞬間停了下來,對上她的眼,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是已經有個女朋友叫什麼……什麼柳燕脂了嘛!你有了愛人,遲早會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庭,難道你以後也天天送落星上下班嗎?還有啊,你結了婚就不能住在我們對門了,就算依然住在這里,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照顧落星了。以後我們也不會再叫你‘老母雞’了,免得你太太听到,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依我看,落星她趁早習慣這種生活也沒什麼不對啊。」

暖日雙手環胸地凝視著他,她希望自己的話能讓海滄浪有所頓悟。至于這頓悟是好是壞,就全憑天意

海滄浪沉著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一直照顧落星——這是我對她的承諾。」

暖日淡淡地笑了起來,「你對她的承諾?你確定人家一定希望你實現這個承諾嗎?我說的這個‘人家’不是指落星,而是指落星未來的另一半。」

她的話一出口,海滄浪的心「 」的一下落了空。暖日的話說到了他的痛處,她沒有說錯。日後等落星有了自己的未來,有了自己的另一半,他還能像今天這樣照顧她嗎?那個男人能允許嗎?

「滄浪……」暖日從身後叫住了他。

回頭望著她,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應的能力。

揚起一個如沐暖日的笑容,她迎視著他,「放手、牽手只差一個字,選擇權在你手中。」話已至此,未來如何只能靜觀其變。

***************

「狗狗,滄浪有女朋友了。」

午休時分,蹲在醫院的狗屋跟前,樊落星對著幾條打著瞌睡的老狗說起話來。

「她叫柳燕脂,是滄浪的中學同學。看得出來,滄浪挺喜歡她的。本來嘛!兩個人在—起六年,之後又讀同一所大學,雖然不同專業,但彼此之間一直保持非常好的關系。這樣的兩個人若是不能走到一起,也實在是太可惜了。」

話雖是這麼說,但她和滄浪之間插入了一個柳燕脂,好像所有的一切就都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從今以後,我就不能跟滄浪再像以前那樣了。他有了女朋友,他的車要用來接送女朋友,我不能再坐他的車了,我要自己上班、下班。要是發生什麼事,我也不能老是麻煩他,我得自己去解決。以後回老家,我也得一個人回去,說不定下次回家的時候,滄浪就會把燕脂帶回去了,我也算是把海媽媽交代的任務給完成了。」

拿出帶來的狗食,落星一一地喂了起來。「任務是完成了,可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這些話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也只能對你們說說罷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每次听到滄浪和燕脂兩個人在一起,我的腦袋就一片空白。好像一瞬間什麼感覺都沒有了,連思考的力量也隨之失去。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們能告訴我嗎?」

狽當然不可能告訴她。如果狗真的能告訴她,她也不會將內心的獨白告訴這些風燭殘年的老狗。彼此矛盾,卻又互溶——人的心怕是世界上最深奧的難題了。

明知不會有答案,落星繼續自言自語地說下去︰「我只知道我不能妨礙滄浪的幸福,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女孩,我得幫他……我得幫他促成這段姻緣。滄浪他從小到大為我做了那麼多事,吃了那麼多苦,挨了那麼多打,也是該由我來為他做些什麼的時候了。我想……我想我能為他做的恐怕也只有這一件了,如果連這一件我都做不好,我會恨我自己的,這輩子我都會恨我自己的。」

她就像一個負債人,滄浪為她付出越多,她就越覺得自己虧欠了他許多。這筆情債像一個雪團,二十二年的時間已經讓它變得無比巨大,她的心早已不堪背負這份重壓。她得還啊懷還了這筆情債,她這一生都會為它所累,一步也邁不出去,更無法找到屬于自己的天空。

「狗狗,我要走了,我明天再來看你們,希望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已經找到我和滄浪之間的出口。也或許……或許出口就在我眼前,只是我還沒有看見。」

有些吃力地讓肥胖的身體站起來,落星沿著原路返回。一路走來,她忽然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些詭異。那幫滄浪或是駱醫生的追求者沒有像往常一樣沿路讓她帶這、帶那的,她們突然之間都消失了蹤影,難道她們知道滄浪已經名「草」有主了?即便如此,那駱醫生的追求者總不會跟著滄浪的追求者一起消失了吧?

落星提起心神,四下張望著,她總覺得會出什麼事。究竟是什麼事呢?

「樊落星!」鄭護士如鬼魅般的身影從一根柱子後面現出了身形,她的臉色比她突然現出的身形更像鬼。

落星以為她又要她將什麼點心啊水果啊帶給駱醫生,她一如往常笑容可掬地迎上去問︰「鄭護士,你又有東西要帶給駱醫生啊?」

「你會把我的心意帶給駱醫生嗎?」鄭護士冷笑地看著落星,她的身後還有曾護士等其他幾位護士,她們都是駱醫生或滄浪的追求者。

「你們……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察覺出情況的不對,落星有些害怕地向後退了幾步。

「現在怕了?」曾護士沒好氣地盯著她,「現在怕——晚了!走!苞我們上天台,讓我們把話說個清楚。」

「走——」其他的護士也向落星吆喝著,顯然大家將她當成眾矢之的了。

落星看了看她們,終于移動胖嘟嘟的身軀向天台走去,步履間毫無猶豫。

***************

走到駱上天的跟前,海滄浪定定地看著對方,他也不說話,只是拿一雙深沉的眼看著他,像是在探究什麼,更像是在等待自己內心的寧靜。

駱上天忙著處理上午遺留下來的一些病歷,對一些還不能確診的病歷,他做著進一步的判斷。眼楮盯著病歷,他時不時地瞟海滄浪一眼。既然人家不開這個口,就由他來吧!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或者你更喜歡天台這個聊天說事的好地方?」

丟開他的問題,海滄浪率先向天台方向走去。駱上天跟在他的身後,慢悠悠地走上高處。

臨高而下,海滄浪毫不隱瞞地說出了心中的問題︰「你真的是可以讓落星托付終身的人?」他的表情很認真,沒有一絲半點玩笑的樣子。

可就是他的認真讓駱上天輕笑出聲,「這個問題你不應該來問我,應該去問菩薩、佛、上帝或是耶穌。如果出門遇見卜卦、算命的你也可以問一問。」

駱上天的嬉皮笑臉惹火了海滄浪,那種找不到答案的感覺讓他很不自在。「我現在是很認真地在問你這個問題。」

「我也在很認真地回答你啊!」駱上天依舊是嘻嘻哈哈的,不見半點嚴肅,「我真的是落星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嗎?這個問題你讓我怎麼回答你?先來說說你吧,說說你心目中能讓落星托付終身的男人該是個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海滄浪也一直在問自己,他就是找不到答案,才會如此彷徨無措。

「讓我來說吧!」駱上天輕快的語調揚揚地飄了起來,「首先,這個男人對落星的身材不能有歧視,不僅如此,他還要面對外界帶來的壓力,他在心理上必須做好準備,他這一生都會和一個體重超過自己的胖太太在一起生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就要了解落星,他必須很了解她、了解到各個細小的方面,包括她喝什麼牌子的牛女乃都要一清二楚。在了解的基礎上,他要很好地照顧她——照顧她的飲食起居,照顧她的花草魚鳥,更要隨時準備她生病時候的照顧。接下來,包容、體貼等等這些愛情里的添加元素均不可少,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愛的基礎上。滄浪,你來告訴我,你認為這樣的條件世間有幾個男人能做到?」

海滄浪皺著眉頭反問他︰「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做不到嘍?」

「你先回答我,這世間真正能做到這個條件的男人有幾個?」不等他回答,駱上天再度追問,「你再回答我,就算有這樣一個男人的存在,你又舍得放手將落星完完全全地交托給他嗎?」他就是算準了海滄浪根本不會徹底地放手,才敢做這最後一搏。博弈博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面對他的問題,海滄浪呆了,其實答案早就在他的心中,只是他刻意地去忽略、去漠視。他怕自己一旦正視這個問題背後的含義,他和落星之間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動,他害怕這份變動、害怕這份變動會讓他和落星永遠也走不回原點。

看著海滄浪變化萬千的神色,駱上天知道這個游戲是時候該結束了。微笑地看著海滄浪,他宣布了謎底︰「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如果我真的愛上她,我一定能做到。」

「你是說——你根本……就不愛她?」這個消息像一個炸彈在海滄浪的心中一下子炸了開來,「難道你在玩弄她的感情?」

握緊拳頭,他想將他揍倒在地。駱上天的反應比他還快,穩穩地接住他的拳頭,他仍舊是那副痞痞的樣子。「我從沒有玩弄她的感情,我甚至沒有說過我喜歡她,一切都是你在作決定。追求她的計策是你獻的,追求她的花也是你買的,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海滄浪那口氣就是咽不下去。「可落星已經認為你……」

「她只是把我當成她的上司——駱主任,那場所謂的約會也只是一次同事間的出游。我是這麼做的,她也是這麼認為的。」駱上天很坦然,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沒有意外,他也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海滄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努力讓自己內心的洶涌澎湃平靜下來。好半晌,他一直緊握的拳頭重重地砸在天台的石柱上。「你明明清楚地知道這一切,你為什麼還要勸柳燕脂答應落星那個荒唐的要求,你為什麼還要答應我去追求落星,你為什麼還要說出這一切?」

「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沒說,我什麼也沒做。」駱上天笑笑地看著他,沒及時回答他的問題。游戲就該有個游戲的結局,而這個結局他希望是海滄浪自個兒琢磨出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向天台方向涌來。兩個男人同時回過頭向聲音的來源望去——

「是落星!」只是一眼,海滄浪已經辨識出夾在人潮中間那個胖墩墩的身形。

駱上天注意到擁在落星身邊的那一大群護士,將海滄浪拉到石柱後面,他有意識地將兩個人的身體隱藏起來。隔著這麼一段距離,他們可以好好地看看那幫護士想搞些什麼鬼。

「你干嗎?我要帶落星離開。」感覺出那些護士神情不善,海滄浪想要將落星從她們身邊帶走。

「沒听過一句話叫‘靜觀其變’嗎?」捂住他的嘴巴,駱上天自有安排。

一場戲就此在天台上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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