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炎熱的夏季,西裝革履地坐在教堂里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真正讓駱上天感到不愉快的並不是這天氣,也不是身上的西裝,更不是為杜宇聲和江蘭情舉行的這場婚禮,而是他輸掉的韓日世界杯賭約。
巴西贏了!還贏得相當漂亮,那個惡女笑得也漂亮,說什麼「賭約先不向你討,等我想到了再說」。
這下子她可得意了,整天盤算著怎麼整他才叫痛快。他可就失意了,連晚上做夢都會夢見她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讓他去做。昨晚他就夢見她讓他去做神甫,他還夢見自己頭一回當神甫主持的就是杜宇聲和江蘭情的婚禮。所以今天見到神甫的時候,他特地仔細地多看了兩跟,生怕他和那個神甫長得有幾分相似。
柳燕脂坐在他的身邊已經好一會兒了,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她發現他的神色十分古怪。「你想什麼呢,丑男?」即使在如此神聖的教堂,她的嘴巴依然不肯放過他。
「沒什麼。」他才不願意把心中這些古里古怪的念頭告訴她呢!這個惡女巴不得看他笑話。「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一般的情況下新郎的朋友做伴郎,新娘的朋友做伴娘,現在你作為杜宇聲的朋友當伴娘,而我作為蘭情的朋友演伴郎,真是太有意思了。」
作為伴娘,燕脂微笑地朝四周賓客笑笑,私下里卻和上天嘀咕了起來︰「這叫機緣巧合,你懂不懂?」
他口氣不善地回了過去︰「我不懂,你懂——行了吧?」
她挑釁地白了他一眼,「怎麼?你還不服氣啊?」
「我哪敢?」說歸說,他的口氣仍舊沖得要死。
沒關系,燕脂有的是方法治他。瞧著吧!
「啊炳!我想到要你實現的賭約了。」
「什麼?」謎底終于要揭曉了,上天顯得極為興奮,「不會是要我吻在場所有女性中最丑的一位吧?」
「你想得倒美!」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她曾經取的巧再不會讓他有機會善加利用。想著自己即將公布的賭約,燕脂的唇角不覺咧到了耳邊,她已經可以預想他在听到後會有多大的反應。
「听著!我要求你去做的事情就是——以後無論我要求你做什麼,你都必須無條件地服從!」哈哈!聰明吧!一個要求可以換來永久的勝利。
這簡直是將一輩子生殺掠奪的大權都交給她嘛!上天才不會笨得答應這種不平等條約。
臉朝天,他從鼻子里發出哼哼聲,「你的賭約太夸張,我拒絕!」他們打賭的時候可沒說不準反悔啊!這叫鑽法律的漏洞。
「好啊!你這個丑男竟然耍賴皮?」
燕脂端放在下面的魔爪毫不留情地擰了他一把,上天痛得要死卻不能表現在臉上。遠遠地看過去,你還會有這樣一種錯覺︰伴郎和伴娘正客套地邊微笑邊交談呢!其實他們交談的內容是這樣的——
「夠嘍!我警告你這個惡女,不準再捏我了,否則我撓你癢癢嘍!」上天的口氣實在缺乏威脅的氣勢,怎麼听都像在求饒。
燕脂壓根不把他的求饒……不!是威脅放在心上。「我不怕癢,听你這口氣,丑男你好像很怕癢,要不要我讓你又癢又痛啊?」
她作勢要撓他的癢,上天趕忙先行求饒︰「我輸了!我輸了還不行嗎?」
他們倆真是名副其實的歡喜冤家,走到哪兒吵到哪兒,一刻也停不下來。不過這也算愛情里的一種特殊表達方式,不是嗎?
此時,瓦格納的婚禮進行曲已經奏響,站在聖壇前,面對著上帝,杜宇聲和江蘭情的婚禮正式開始。
上天私下里拉了拉燕脂的裙裾,「喂!你提出的那個賭約我可以履行,不過方式需要改變一下。」
「怎麼變?」燕脂諒他也玩不出什麼新花樣。
驢兒上套,上天拉車。「如果你是駱太太,我就用一生的時間履行這個賭約。你想想看,很劃算的!」
燕脂輕聲笑了出來,她沒有立即回復他的提議。婚禮正在進行時,又到了那個很老套卻永不可缺的部分。聖壇前說的是神聖,聖壇下說的卻是真情——
「丑男,你願意娶你身邊的惡女為妻嗎?無論你們吵架、鬧別扭、爭論不休,你都愛她,呵護她,直到生命的盡頭,你願意嗎?」
凝望著她的側臉,上天重重地點了點頭,「我願意。」
在上帝的面前,上天沉聲問道︰「惡女,你願意嫁你身邊的丑男為妻嗎?無論你們出現矛盾、面對誤會、留守艱難,你都愛他,依靠他,直到生命的盡頭,你願意嗎?」
「我願意。」她用最大的真誠來回答他。
上天是這樣告訴她和自己的︰「那麼,讓我們在一起吧!」至此,兩只手牽到了一起。
那天走出教堂的時候,駱上天說了這樣一段話︰「如果有來生,我還在那個上帝的酒吧等著你——等著你來與我相會;等著你來氣我,來跟我吵架,鬧別扭;等著你來吻我;等著你來暗戀我;等著我自己去牽你的手——我知道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因為——
天堂有九重,達到這想象的最高點,我的力量不夠了;但我的和意志,像車輪運轉均一,這都是由于愛的調節,是愛……動太陽而移群星。
我知道,最終愛將落上九重天!
——改編自但丁所作(神曲)之《天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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