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翎的心情,此刻真是糟透了。
她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到處尋找蕭婷的下落,沒想到,清晨她竟收到交通警察的報告,有一個出了車禍的女子身上有她的名片。
當她開著她的紅色喜美在清晨五點多的台北街頭奔馳往醫院而去時,她滿腦子都是蕭婷離去時的眼神,她沒有想到,就這麼幾個小時的時間,蕭婷就遇到這樣的危險。
冷清的街頭,她車上的紅燈閃爍著,透過擴大器發出的警示聲嗚叫著,在這個安詳的早晨,更突顯出她心里的急躁與煩亂。
沖過一個紅燈,她見到旁邊路口冒出一輛紅色的BMW,猛烈的速度,眼看幾乎就要跟她心愛的喜美擦撞而過,她直覺的反應,將方向盤俐落的以一個反時鐘猛打,拉下手煞車,整個車子就在空;蕩蕩的街頭甩尾,像爆炸一般發出刺耳的煞車聲。
對方的反應顯然也不弱,那輛也是紅色的車子和她並未踫到,但竟然也以和她相同的動作反應,只是完全的反方向,停到了人行道上,還撞上了一個擯榔攤。
她氣呼呼的下車。
瞪著那輛不知死活的BMW的方向,考慮了不到三秒,她又坐回了車內。
現在去醫院的事比較重要,她沒有時間跟這種清晨就在大馬路上飄車的人發飆,算他運氣好!
念頭一打定,車子一個回轉,她又往原來的方向奔馳而去。
對于那個從紅色BMW中下來的人,她瞄也沒瞄一眼。
因此,那個車頭因為撞上擯榔攤而受損的車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那輛亮麗的紅色喜美,閃著警車聲,在自己眼前呼嘯而過。
從台東搭上往台北的直升機,一在機場落定後,龍少曙就看到自己的敞篷跑車停在機坪入口前,和機場內的人匆匆打過招呼後,他毫不遲疑的跳上車就往醫院飛奔而去。
他也不過在台東躲了三年,沒想到,一回台北這個傷心地,就看到自己塵封了三年,最心愛的BMW竟然遭受到這種禮遇?
那輛車?
哼哼哼!不過是輛紅色進口的喜美,還響著猖狂的警笛聲,還真是少見,剛剛驚鴻一瞥的那個身影,似乎是個女人吧!
這麼強悍的女人,一定沒什麼氣質!
經過這樣的自我安慰後,龍少曙覺得心理好過多了,加上他的時間也不由得他多作拖延,他上了車,車子俐落的一倒,便往那輛紅色喜美剛剛絕塵而去的方向,瘋了一般的狂飆而去。
然而,一到了醫院的急診室門外,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那輛一模一樣的,車頂還放著那個紅吟吟的小警示燈的紅色喜美,就停在急診室外面!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俐落的在距離喜美車身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停住車頭,讓他那已然有些變形的車頭頂著喜美車身的側面。
這樣一來,除非喜美的車主技術好的不能再好,否則她難逃在喜美車身加點刮痕。
他滿意的下了車,匆匆的往里面走,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的車子已經堵住了急診室外兩條車道中的一條。
「少曙,在你看到他們時,你先要有心理準備。」
一到醫院的走廊上,早已等候多時的于亥風,一把攔下了正準備沖進加護病房的龍少曙。
「什麼?二哥他……」龍少曙知道龍馭驤情況危急,也該不會已經掛了吧?他三分鐘前不是還在直升機上听取二哥的傷情報告嗎?
「不是!」于亥風的神色有些詭異,「我是指那個和你二哥同行;已經被宣告死亡的女人,警察要先請你去認尸……」
「哩?那個女人我認識嗎?」
「這個……」于亥風向來精明果斷的聲音里,多了一種詭異的遲疑。「你看了就知道。」
「喔!」龍少曙聳聳肩,于亥風少見的神情,並未引起他太大的注意。他邊說邊走到急診室的加護病房外,突然發現急診室里的每一個人,包括護士和警察,都對他投以奇特而詭異的目光。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一個警察,他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龍少曙的臉上,他站在那個蒙著染著血的白布的女性尸體旁,等著他往前。
龍少曙在那張床前停下了腳步,瞬間,整個急診室的人都跟著他停止了動作,龍少曙抬了抬眉毛;眼光掃向眾人,然後才回到警察手中,看著他緩緩的掀開了那塊覆在尸體臉上的白布。
「我的天!」龍少曙低頭看著那張和自己幾乎是一模一樣,卻緊閉雙眼,了無生意的臉龐。
「她是誰?為什麼……」他回頭看向于亥風,于亥風聳聳肩,也是一臉茫然。
整個急診室在看到他的反應後,像是有點失望,沒看到好戲似的,頓時,又恢復了人來人往的活動。
「二哥呢?」龍少曙很快將這個長得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女人臉龐拋到腦後。
「還在無菌室中急診。」
「我去看看。你清楚這場車禍是怎麼發生的嗎?」龍少曙走向急診室,擔憂的神情中,出現了少見的嚴肅。
「不知道,警方什麼都不告訴我,但是,我想……」于亥風看向急診室人口處,似乎有某個東西引開了他的注意力……
龍少曙順著他的目光,才想轉頭看,「喂!見鬼啦……」
啪!
突然,一個火辣辣的巴掌落在龍少曙的臉上,伴隨著爆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個混蛋,外面的人說是你把車擋在……」
龍少曙茫然的看著打自己一巴掌的女人,這巴掌雖然來的莫名其妙,但還不至于讓他失去神智,讓他真正茫然的是,當他看向眼前這個滿臉怒火的女人時,他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未來?
餅去,他常常幫親朋好友算命,尤其是替他們尋找生命中的另一半時,他總會有這種看到未來的感覺。
然而,他卻不知道,這樣的感覺竟然也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這真的是剛剛那個在路上開車很沒氣質的女人嗎?
他的預知能力用在別人身上向來很準、雖然偶爾會有一些小差錯,但是,總是八九不離十,也因此,一個歐洲的大師曾經眚誠過他,擔任太多邱比特的任務後,他將會逐漸喪失自己的能力。
然而,在這一刻,那種能力竟然又在他的心里有如暗夜里的煙火,沖破天際綻放光彩,黑夜里的千千萬萬顆寒星,仿佛像是突然得到上帝的釋放,有如滿天流星一般,綴滿了世上的光芒射向他眼前的女人。
「小姐……你……」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臉頰,他抗議的話語全淹沒在自己心里那股因她而起的震撼中。
看著她那憤怒卻又靈氣逼人的面容,他竟感受到某種孤寂的冰冷震撼……
他的目光,在這一瞬間凝住在她的雙眸中,那雙清麗的眼中,為什麼會有這樣晦暗的憂郁?
他看著她的目光,在短短的一秒鐘之內,由初始的訝異,轉為某種震撼,直到此刻,他那目光里似乎有某種不知所以然的情愫。
白月翎看著他,發現自己怒斥的聲音竟然僵在半空中,她沒想到,自己剛剛打下一巴掌的人——竟然是蕭婷?!
不!不是?
這是怎麼回事?
白月翎的目光泄漏了她心里的慌亂無措,她記得剛剛外面的交警對她報告。說蕭婷已經身亡,她來這里是要找那個堵住她車子的BMW的車主算帳的,可是,怎麼會是……
蕭婷?
不對!她不是蕭婷!不是蕭婷!蕭婷沒有這麼高,也沒有這麼壯,雖然她看來幾乎與蕭婷一模一樣。更正,應該是他,而不是她。
這是個和蕭婷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一樣的美……
她猛然倒抽了一口氣,不光是為了那張和蕭婷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孔,更為了心底那股猛然因蕭婷未死而升起的驚喜,轉在瞬間又成為失落的感覺。
蕭婷——畢竟還是死了。
她一分神,眼底濃濃的哀傷,立刻有如洪水一般,淹上了心頭,也淹沒了一直在看她的龍少曙。
他迫不及待的向前邁進了一步,只是想靠近她,雖然,他的心底更想做的是,抹去她眼底那一層深深的哀思。
但是,他的動作卻被白月翎猛然甩頭的動作給止住。
當她再度用那雙眼楮看向龍少曙時,龍少曙只看到她眼里的冰冷,在這轉瞬間,她似乎已經完全吞噬了自己那憂郁自責的情感。「你是誰?從哪里冒出來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車已經嚴重的妨礙了公務?」
「公務?」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的于亥風,看向龍少曙,「你和這位小姐認識嗎?你的車怎麼了?」
「他的車當然沒事!」她瞪著龍少曙,這個男人竟然敢將他的車頭頂著她的寶貝愛車?就算他長得幾乎跟蕭婷一樣,而她心中愧對蕭婷,但是也不能減免他的罪。
「只是……」
「只是怎麼樣?」接話的人是于亥風,他看得出龍少曙不太對勁,向來反應奇快無比的他,此刻竟然對外界沒有什麼反應,就連听到關于自己的愛車,也沒有應有的反應?
他憂心的看了龍少曙一眼,才將視線轉向白月翎。
「那車是你的嗎?」白月翎問于亥風。
「不……」
「那就不關你的事,我要抓的人是他。」這一回頭,白月翎的目光又對上了龍少曙。
龍少曙目不轉楮的看著白月翎,他並非听不到他們的對話,也不是不了解,只是,他太想靠近白月翎,靠近她悲傷的心。
「先生?」
「哭出來,你會好過一點……」不自覺的,龍少曙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句話,讓白月翎立刻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這算什麼?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是上天派來開她玩笑的嗎?
蕭婷剛剛才因為她的疏忽而死,就立刻讓一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人來整她?
整她也就算了,他為什麼要像現在這樣的看著她?
白月翎覺得自己退後的理由很可笑,她看向他,這張長得與蕭婷一般美麗的面容,換在另外一個性別不同的人的身上時,竟會讓她有這種反應?
龍少曙那雙美麗的大眼楮里,有個好黝黑好深的圓,仿佛深不可測的宇宙,正用最深沉的溫柔召喚著她,在那里面,仿佛有著她不敢踫觸的聖潔。
在這張她熟悉的不能再熱悉的臉孔上,那一雙清澈見底的美麗眼楮中,正散放出某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神采,迷蒙閃爍卻又懾人魂魄,好像正醞釀著全企界的慈悲,等著包容她所犯的一切過錯……
而這竟讓身經百戰的她——白月翎,全台灣第一位才上任四年,屢次因為破獲重大緝毒案件而獲獎的女神探——出現了自慚形穢的錯覺?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她搖搖頭,制止自己想再往後退的,她定住了她的腳步,抬起了胸膛。
「我想你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先生,你的車,因為嚴重違反交通規則,我已叫人將它換了個停車場。」
「對不起!這里……少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位小姐是誰?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嗎?」
于亥風冷靜的聲音,加上極為夸張的五指擋在龍少曙的眼前晃來晃去,終于讓龍少曙稍微回到了現實。
「對呀!你到底是誰?」龍少曙移開了于亥風那礙事的手,熱切的目光又一次的凝注在白月翎的臉上,他對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外帶賞他一巴拳,甚至還讓他寶貝的BMW遭受可悲的境遇,竟然一點都不介意,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他只想知道她的名字,只想讓她知道,他們彼此是月老姻緣簿上注定的美好姻緣。「你家住哪里?今年幾歲?什麼星座?喜不喜歡吃辣?愛看星星嗎?我……」
「先生,你想被捕嗎?」
「啥?」
「你的車進了拖吊場,你也想進拘留所是嗎?」白月翎瞪過來的眼光,明顯的把他當成了神經病。
此刻,她回頭質詢︰「這里由誰負責?給我滾出來,是誰負責這次車禍傷亡的報告?」
她竟然就這樣不再理會龍少曙?龍少曙和于亥風對看了一眼——這個女人不簡單!
「長官,是我。」方才站在蕭婷的尸體旁的警官,立刻走向他們,對著白月翎敬禮。
「蕭婷呢?」
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從剛剛接到車禍的消息起,她就開始責備自己對待蕭婷的殘酷,而此刻,她最不想見的,就是另外一個長得像蕭婷的大男人,竟然用那種好像了解一切、包容一切的目光盯著自己。’
白月翎一點時間也不想浪費,看完尸體後,她還要趕回警察局,剛剛她本來打算先逮捕這個開BMW的人,告他妨礙公務,不過,現在,她只想離這個神經病遠遠的。
「長官是指……」
「我指的是和這個混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她的尸體在哪里?」
「報告長官,在這里。」那位警官對于白月翎的激烈反應顯然見怪不怪,淡然的掀開了尸體上的白布。
「這……喔!我的老天!她……」白月翎在剎那間知道自已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有心理準備。
當警察這短短的幾年間,她看過的尸體雖然不算少,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種震驚的感覺……
仿佛體內所有的水分,在瞬間都被擠到肺部,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該死!可惡!他媽的!混蛋!王八羔子……該死!懊死!懊死!怎麼會……怎麼……」她緊握著拳頭的雙手,搭在蕭婷冰冷帶著瘀血的青紫色身軀旁,眼前滿是蕭婷離去前,眼里那活生生的悲淒和控訴……
「那不是你的錯!」
突如其來的聲音,柔緩的讓她以為是錯覺,她硬生生的眨去眼里那幾乎抑制不住的濕潤。
她轉頭,詫然發現,那個長發的男人不知何時,竟然站到了她身後。
以男人的標準來說,他那並不算壯碩的身軀,此刻穩穩的在她背後不到兩公分的地方站定。而他臉上的神情,更仿佛在對她說,這是座山,你盡避靠過來吧!
就這麼一瞬間,白月翎真的以為自己想靠上去,在他懷里大哭一場了……
不!她眯起眼楮看著這個長得像蕭婷的男人,這實在太可笑了!她,白月翎竟然會想倒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里哭泣?
看著他那張被凌亂長發所襯托的臉,美得幾乎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上帝心血來潮故意雕琢出來的維納斯備份!相較于蕭婷那種病態的美,他的美宛如艷陽四射,要不是他身上那件有破洞的T恤明顯的讓人看出他是個男人的話,她敢打賭,這男人絕對可以迷。倒天底下所有的男人。
她搖搖頭,迷倒天下所有的男人!對!可是她自己是個女人。
她往旁走了一步,遠離那個長發男人綻放出來的魅力,再看向他身後,那個一臉困惑的另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看來正常多了,雖然也是帥氣而文雅的超乎尋常人的標準,可是,卻不像那個長發男人一樣,給她無法控制的詭異感。
「你好!」于亥風對她點點頭,和藹的笑著。
白月翎對他禮貌的點點頭,再回首,又看了蕭婷最後一眼,才將白布輕輕覆上。
「這兩個人是誰?」她問身旁的警官,低啞的嗓音微微輕顫,泄漏了她心中的哀慟。
龍少曙听見了,眉頭一皺,她的哀慟讓人害怕,更讓人憐惜,在她那鎮定而強悍的外表下,那如潮水般絕堤的哀傷正翻天覆地的蓄積著,難道她一點也不在乎?
「報告長官,他們是另一位受害者的家屬。根據我們初步得到的訊息,這兩位先生的家屬曾經載過蕭婷小姐。」
「家屬?」她又用審視的目光看了兩個男人一眼。
「是的,受傷的那一位先生叫龍馭驤,目前還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正在急診室急救當中,他們是接到通知前來探望傷者的。」
白月翎的眼楮直盯上龍少曙的臉,她的眼神閃著疑惑和略有所思的神情。「龍馭驤?你們也是龍璧集團的人嗎?」
「是,我是龍先生的秘書于亥風。這位也是龍先生,龍少曙,是龍馭驤先生的弟弟。」于亥風回答,同時替身旁的龍少曙做了禮貌的應答。’
「龍少曙?」白月翎眉毛一挑,硬是忽略掉龍少曙凝視著自己,那道仿佛能將她看穿看的目光。「你們好,我是白月翎,你們也可以叫我白警官。剛剛……」
她看看自己的手,其實她並不想道歉,但是,上級交代這個案子不能過于張揚,尤其對方又是大財團的人。她帶著點掙扎,又看
向龍少曙,他臉上那完美的皮膚上,仍有五指的紅腫印,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才對!
她嘆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讓自己勉強看起來像有笑容,「我很抱歉!」
「不!哪里。」于亥風很有風度的替龍少曙回答,卻發現龍少一直沒有反應,他用手肘推了推他。
「你想哭就哭出來呀!」龍少曙嘴巴里吐出的話,讓于亥風不禁愕然;更讓白月翎的目光頓時燒灼了起來。
龍少曙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這一刻,他恐怕比過去繞著地球追著男人跑的龍弩兒還要低能。
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心底,有好多好多、好深好深的傷痛,讓他想更靠近她,為她分憂解愁。
他不知他為何有這樣的想法,他根本不認識她,不是嗎?
「先生,我本來可以控告你妨礙公務,不過,看在你是因為家屬受傷的份上,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但是……」她忍不住心頭的火,這個家伙以為他是誰?不過是擁有一張和蕭婷一模一樣的臉孔,就可以對她造次?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對龍少曙發飆,突然,她瞥見身旁那片冰冷的白布,不期然的,一股襲上心頭的哀傷,瞬然澆熄了她的怒火。
她嘆了一口氣。
「算了!」她轉頭,決定離開這里——離開有兩個蕭婷,一個活著,一個死了的地方。
餅去的那一個已經消失;現在的這個看來,她能避多遠最好就避多遠,不然她一定會忍不住送他進精神病院。
「等等!」
龍少曙喚她,但她的腳步卻沒有停。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可是,你這樣強忍悲傷,對身體不好呀!」他怎麼能讓這個瞬間點燃自己情感的女人就此離去?
就算可以,也不能讓她現在這樣帶著一身滿滿的哀傷走。
他拉住她的手,「相信我!你應該要……」
他的「要」字消失在白月翎猛然的回轉間,只見她動作迅速的扣住他的手腕,輕易的一翻,立刻將龍少曙壓在急診室冰冷的白牆上。
「我想,先生,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還有……」她放低了聲音,聲音森冷的像是北極冰原上刮起的寒風。「不要拿你那張臉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懂了嗎?」
被壓在牆上的龍少曙安靜地聆听著,這一刻的白月翎,就像是一杯蓄滿悲傷,表面張力已達到極限的水杯,經不得任何觸踫!他咬著牙,才沒有讓自己又冒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大約沉寂了三秒鐘,室內的空氣也冰凝著。
「很好!」白月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她心中不禁暗自詢問自己,這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她一遇上這個男人,就老是這樣喪失了理智般的發放?
她放開了他。
「下次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記住了!再見!」一說完話,白月翎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龍少曙知道,他剛剛的舉動太過魯莽,他太過急切的想要幫她釋放她自己,因此,此刻他安靜的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看著她消失在眼前。
他知道,這次他不用塔羅牌,甚至不用水晶球,就可以知道他和這個白警官之間,不會這麼輕易的結束。
他一定會再去找她!去釋放她眼中那抹連他也感到悲痛的憂傷!
因為……
他回頭看向急診室里正被人推向太平間的尸體;他知道,她的痛,全是因為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而起的。而這就是在冥冥之中注定的,她眼里的憂傷,一定得由他來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