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現了!
但是,這次出了好熱好熱的隧道後,卻不是藍天白雲的海邊,而是一片森林。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次的預知夢跟以往似乎很不一樣。
突然,她發現前面的樹林中,有個白影飄浮在蒼茫的綠影間。
那白影正不懷好意地接近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幾乎要把她完全包覆住……
莫名的恐懼頓時籠罩住她的全身。
「睦!」她放聲大叫,「不!不要過來!不要呀!」
但是,那白影仿佛沒听到她的聲音似的,在瞬間無限地擴大,終至吞沒了她。
頓時,過去預知夢里曾出現過的那些鮮血淋灕的尸體、血流滿面的猙獰臉孔,一幕幕從四面八方向她包圍過來。
「不要呀一一」
「曉諭!」
肩膀上傳來的疼痛頓時驚醒了她。她猛地睜開滿是淚水的大眼,直直地望進戚君睦焦急的眼中。
還好!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恐懼的心情仍無法子復。
上帝保佑!她回想著方才在夢里看見的那些畫面……那里面沒有他,沒有!
季曉諭的眼淚流了下來,滿是淚痕的臉湊上前去,吻住一臉擔憂的戚君睦。
「你怎麼了?」
戚君睦任由她吻著,直到她慢慢地離開他的唇,他才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
「你不要緊吧?我一直叫你,你都醒不過來,看你……全身都是冷汗,作噩夢了嗎?」
「噩夢……」季曉諭喃喃地重復,雙眼沒有焦距。
「應該算是吧!」
她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重溫了那麼多人死亡的畫面,這算什麼?上蒼是打算給她一個完結篇,告訴她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可是……
她的目光又移向戚君睦。他還沒有真正安全呢!
要是這能力就這樣失去的話,她要怎麼保護他?她寧願一輩子承受這預知夢的折磨,也要保護他呀!
「沒事了!我在這兒呢!」他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
罷才叫不醒她,又看到她蒼白發抖的臉龐,他幾乎以為自己要失去她了。
季曉諭閉上雙眼,感覺鼻尖充斥著他那充滿男人味的氣息,還有那證明他還活著的體溫。
突然,一陣細微的聲響打斷了兩人之間美好的氣氛。
季曉諭透過戚君睦的肩膀看向窗外,窗外只有淡淡的月光流瀉進來,天色黑得有些詭譎,而且也安靜得離譜。
「現在幾點了?」一陣詭異的戰栗感從她的背脊直往上竄。
「凌晨兩點半。」
「你剛剛有沒有听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她離開戚君睦的懷里,眼里閃過一絲警戒。
「好像有人在樓下……」經她這麼一問。戚君睦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糟了!我得趕快打電話。」
季曉諭越過戚君睦,拿起床邊的無線電話。然而,話筒里卻是一片寂靜。
她把話筒放回去.看向戚君睦。
「電話出問題了,可能是被剪斷,你……」
她看了一眼戚君睦赤果的上半身,滿臉羞紅的想起兩人先前的火熱纏綿,「先把衣服穿上吧!」
說完,她下床走向衣櫃,拿出電擊棒跟警棍。
她走向他,將電擊棒遞給他,「會用這東西嗎?」
戚君睦看了一眼,點點頭。
此刻,季曉諭渾身散發出一種專業的氣勢,讓他不由自主地順從她的話。
「我現在得想辦法通知倩儀她們,說你在我這里,可是,我的手機放在客廳,你的手機有帶在身邊嗎?」
戚君睦搖搖頭,兩手一攤。他帶著性感的笑容道︰「我全身上下你都看過了,沒有手機。」
「那……」季曉諭咬著下唇想了一下,此刻,她沒有心思說笑。「我們兵分兩路,我先下樓去開燈,看電話是不是真的被剪斷了,至于你……先躲在衣櫃里好了。」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下去。」他絕不會讓季曉諭一個人下去冒險。
「不行!你是該被保護的證人,萬一在我家有個什麼閃失……」
季曉諭的話被戚君睦的吻給截斷。
他溫暖的唇辦抵著她的唇道︰「你是我深愛的女人,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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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電話鈴聲驚醒了躺在床上敷臉敷到睡著的章倩儀。
「章倩儀!」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巫菱兒的大吼聲,「你是睡死啦?戚君睦失蹤了,你知不知道?」
「什麼?」章倩儀拿掉敷在眼楮上的小黃瓜片,猛眨眼楮。「你再說一次!」
「戚君睦失蹤了,今天早上他遲遲沒出房間,保護他的員警沖進去看才發現他失蹤了!你還不趕快過來,翎姊氣死了!」
「失蹤?哎呀!他這麼大的人要失蹤還不容易?
是那些負責保護他的員警太蠢了吧!」
章倩儀用脖子夾著話筒,走到洗臉台旁,邊洗臉邊說話。
「翎姊這次真的很生氣,你別還在那邊化妝、挑衣服,磨蹭個老半天才來,要是來晚了,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到時可別怪姊妹我沒事先警告你喲!」
巫菱兒連忙警告她。
「哼!失蹤就失蹤,戚君睦又不是三歲小孩,難不成還怕他掉進水溝里呀?」
章倩儀洗好臉,又對著鏡子顧影自憐,一邊在心里想,等一下要穿哪件衣服、臉上要用什麼色系的妝比較好。
「對了!你不是有在他身上裝追蹤器嗎?你猜怎麼著?」
「怎麼?別告訴我他溜去曉諭家了,我可是裝在他的皮帶上的。」
章倩儀之所以會堅決要在戚君睦身上裝設隱藏式追蹤器,為的是能更嚴密的監控他。
「哈!」巫菱兒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比那更慘!那條裝有追蹤器的皮帶就是在曉諭家被發現的。再告訴你一件事,連曉諭都失蹤啦!你還不快趕過來?」
「曉諭失蹤了?」章倩儀驚得差點沒把話筒摔下來。
她切斷電話,立刻沖向衣櫃,隨便抓了一件衣服匆匆套上,連妝都沒化就慌亂地跑出門了。
當然,她穿的衣服也不是她之前想好要穿的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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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曉諭的眼中閃著盈盈淚光地看著戚君睦,他的左頰紅腫,左眼也腫得幾乎睜不開來。
季曉諭的手腕被麻繩緊緊綁著,都磨出血來了,可是,她此刻一心只掛念著戚君睦身上的傷。
「對不起!」季曉諭喃喃地道歉。
她半跪半爬,努力地接近同樣被綁得死死的戚君睦。
「不許再說了,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該擅自離開警察的保護,不過,我並不後悔……」
戚君睦用還能勉強看見東西的右眼看著季曉諭。
她被綁得幾乎不能動彈,可是,自從他們被丟進這間空蕩蕩的貨櫃里,他看得出她正努力的靠近他。
「可是,我是個警察啊!」她微梗的聲調中有對自己的責怪與怨懟。她該死的連自己都保護不好,要不是她被抓的話,戚君睦早就逃走了。
「瞧你,警察也不是萬能的啊!包何況,這些人根本不在乎他們綁的是不是一個警察。」
戚君睦慢慢移動身子靠向季曉諭,可是他一移動,肋骨間就傳來一陣劇痛,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嗯……」
「你覺得很痛嗎?」
季曉諭看著他,眼里盡是擔憂。
戚君睦笑了笑,可卻讓他那張被狠狠地揍過的臉龐更顯得扭曲。
季曉諭看得心都擰了,大眼直泛淚水,「你……你痛不痛?」
「不痛!」戚君睦咬牙說道,不想讓季曉諭發現。
可是。季曉諭還是看出來了。從兩人被抓到現
在,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戚君睦被他們帶到別處,然後,看他被揍得遍體鱗傷地回來。
「那我也不哭!」季曉諭眼楮眨呀眨的,想眨住淚水,但淚水偏偏又不爭氣地滑落。
戚君睦扯了一下嘴角,「傻瓜!想哭就哭吧!」
他輕易地從她的眸中讀出她的思緒,他的全身都不能動,手腳都被綁住,只好將下巴擱在季曉諭的頭頂上,用兩人貼近的體溫來代替雙手的擁抱。
「想哭就哭吧!」
他的一句話讓季曉諭再無所顧忌地哭了出來。
頓時,她的哭聲響徹空蕩蕩的貨櫃。
「哇!我好恨!好恨啊!為什麼我這麼愛哭?為什麼我連個警察都當不好,還連累你……」
「你沒有連累我。」
「可是……可是……哇!要不是我夢到你會死。
你也不會……」
她的話被戚君睦以吻堵住了,這個深情而纏綿的吻,並沒有被他嘴里的血腥澀味和季曉諭咸濕的淚水所影響。
他慢慢地放開季曉諭,看著她臉上那因深吻的恍惚,他笑了。
「傻瓜!我既然不會被你的眼淚淹死,就不會笨到被那群人打死。」
「可是……要不是我的夢……」
「要不是你的夢,我們兩個就無法相遇了。告訴我,你確定在夢里看到的我真的死了嗎?我停止呼吸了嗎?」
要說對死沒有恐懼是不可能的,可是,戚君睦真的感謝上蒼讓他遇上了季曉諭。
「沒有……可是……我……我之前作過的預知夢也沒確定他們有沒有停止呼吸,但我就是知道他們死了……哇……」
季曉諭睜著一雙淚眼望著他,希望自己能說出更有說服力的話,說服兩人他不會死。
可是,她看到他那只腫起的左眼,幾乎跟她在夢里所見到的一模一樣……一想到這兒,她的哭聲又放大了好幾倍,引起了門外的歹徒的注意。
「別再吵了!閉嘴!」
貨櫃門一拉開,進來了兩個黑衣男人,兩人都皺著眉頭,看著在戚君睦懷里哭得十分傷心的季曉諭。
「你再不叫這個女人閉嘴,等一下你就見不到她了。」
一听見歹徒的威脅,季曉諭的哭聲立即變為極度隱忍的啜泣聲。
「嗚……嗚……」
「媽的!叫你別哭還哭!」
其中一個黑衣人大吼一聲,就想上前拉住季曉諭,卻被另一個人攔住。
「沒關系!再兩個鐘頭就要上船了,讓她哭好了,只要別哭得太大聲,這碼頭附近是不會有人听到的。」
「是嗎?」
被攔住的黑衣人目露凶光的瞪了季曉諭一眼,這才跟另一個人走出貨櫃,貨櫃門再度被鎖上。
「對……對不……嗚……對不起……」季曉諭的不停地道歉。
戚君睦如蜻蜓點水般的吻了她一下。「看!他們還算講道理嘛!我應該不會死的,對不對?」
事實上,戚君睦剛才看了一眼外面,一艘如同季曉諭所形容的貨輪正等在外面。
雖然季曉諭告訴過他她所夢見的一切,可他心里卻一直不肯完全相信,如今,現實卻慢慢地勾起了他的恐懼。
季曉諭渾身發抖,她想起了她在夢里並沒有看見自己,這代表了什麼?
這代表未來的境遇改變了?還是她被帶到別的地方了?可是,她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有危險呀!
「曉諭,我們可以不要讓你的預知夢成真啊!曉諭,看著我。」戚君睦勸哄著她抬起頭,吻上她因哭泣而紅腫的鼻頭。「你要相信我,好嗎?我們可以躲過這場災難的,你的預知夢只是夢到我掉進海里,不是嗎?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有事的!」
戚君睦其實一點信心也沒有,可是,他看到季曉諭為自己哭腫的雙眼,他卻一點都不想死,他甚至還沒跟她溫存夠.怎麼能拋下一個這個可愛的淚人兒,獨自死去呢?
「可是,我們都被抓了……」季曉諭看著戚君睦,她知道自己的脆弱很不應該,她曾經發誓要救他、要扭轉命運的,可她現在卻只能等待戚君睦的安慰……
「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戚君睦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耶?」
「我們還沒討論過要什麼樣的婚禮跟喜宴呢!」
他的笑容化解了她的不安,他看見她的臉龐慢慢地變得紅潤。
「對了!我甚至還沒見過你的家人呢!你想他們會接納我嗎?萬一他們討厭我,不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怎麼辦?那你還會嫁給我嗎?」
「可是……」
季曉諭呆呆地看著戚君睦,他愉悅的神情就像他們正坐在咖啡廳里喝下午茶一般,可是,他們現在還處于危險之中哩!
「你嫁不嫁給我還有可是嗎?」戚君睦故作生氣地說。
「我一定嫁!我真的……真的只要嫁給你!」季曉諭慌忙說道。要是她的手腳能動,她一定會像只無尾熊一樣緊緊纏住他,只要能消彌他此刻的怒氣,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真的?」戚君睦的眼里閃現一抹狡詐的光芒,但是,他臉上的怒意卻依然不減,「那你一定會答應我一件事?」
「嗯?什麼事?」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季曉諭莫名的心悸了下,心底隱隱泛著一股不安。
「你不答應?」
見他似乎又要發火,她連忙說︰「你說呀!只要是我可以做得到的,我一定答應!」她不知道,她這句話已經把自己推進了地獄之中。
「我要你逃走,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不要回來救我!」
戚君睦的的表情認真嚴肅,他直勾勾地看進季曉諭那雙寫滿震驚的雙眸,要她做出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保證。
「我不——」
季曉諭直覺地便想拒絕,可是,戚君睦卻打斷了她的話。
「你答應過的,而我要你救自己的命。」
戚君睦不是白痴,他知道被這群人抓到,想月兌逃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可是,對方似乎並沒有要為難季曉諭的意思,也許那正是她的一線生機。
「你知道我不能……答應你啊!」季曉諭淚水未干的眼中又盛滿淚光,順著她光滑的臉頰流下。「說什麼我也不能拋下你啊!」淚眼朦朧的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兩秒鐘的沉默後——
「我會死嗎?」戚君睦突如其來地問。
季曉諭眨了眨雙眼,定定地看著戚君睦。這教她怎麼說得出口?
「好啦!」戚君睦的神情變得溫柔,「既然你無法說我會死,那我應該就能活下來,所以,你要答應我,一定要逃出去,知道嗎?」
季曉諭看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上蒼賜給了她從不想要的預知能力,又殘忍地讓她預知了自己愛人的死期。難道她就真的什麼也改變不了嗎?
不!上蒼不會如此殘酷的,她一定能做些什麼來挽救這一切的!
只要……那個夢能給她該有的答案。
她的沉默太久了,而她眼中那種宛如要赴死的堅定神情更是令戚君睦擔憂。
漸漸地,她的目光焦點慢慢地移往他身後……然後,戚君睦不敢相信地看著慢慢倒向自己的季曉諭。
天殺的!
這女人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