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菱很美。
從小,白菱就是個出落得渾然天成的美人胚。白皙細緻的皮膚,高?的身段,眉睫如扇,襯出一雙深潭般的美眸,粉雕玉琢似的五官配上清蓮般的氣質,讓所有人都預見,小小的她將來該是如何的傾城傾國。
可惜她的父母並不珍惜這份美,白菱家只是窮農,兒女又多,白菱就在這個被忽視的環境下長大。
為什ど成為妓女?
當然是境遇使然。
因為白菱太漂亮了,不被祝福的漂亮,無權無勢的父母也保不了她,在好小的年紀,小到她自己都不記得是幾歲時她就被污了清白。也許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學會認命。
生活才平安的過了一陣子,又有人強擄她去當小妾,可惜那人無福消受,娶她的那晚,漂亮的宅第、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都被盜匪洗劫一空。
白菱是少數的活口之一,她再次被擄走。
盜匪們囂張的來到長安妓院「慶功」,醉月樓的老鴇看上了白菱、買下了白菱,成就了現在的她。
「那時候見妳,打扮得像一塊破抹布似的。」醉月樓老鴇姚翠娘在每次茶余飯後,憶起與白菱的初會,就會念上這一句。
「像條破抹布妳還買?他們看我丑得可以,本來只打算把我賣去當個小奴婢的。」
白菱也會若有若無的怨上一句。
「滿身滿臉污泥灰塵,一襲不合身的舊衣服,頭發亂得像頂了個鳥巢,雙眼還瞪得一大一小,看妳這德行誰敢要?連買來掃院子都不值。那些賊子還真的全被妳騙倒,只想把妳當普通的小丫頭賣掉。」讓醉月樓買白菱時省了一筆倒是,她那時也殺價殺得很過癮。
「如果不是及時偽裝,妳看到的會是快要被凌遲至死的我。」白菱眼神一黯,怨懟自己的美貌招來的種種不堪。
輕薄、強擄、視她為己物……全都是因為她的美貌。
「哎呀呀!我听到的這是什ど口氣啊?」姚翠娘發覺自己好象起了個嚴肅的話題,趕緊笑道,「我只看到那些賊子被妳耍得團團轉,想來如果妳沒被我買來,將來也會有法子逃跑,並且替自己打點出路吧?」能把白菱買進醉月樓,其實也要一點白菱的自願,白菱是故意讓她這個老鴇發現她污泥下的美貌呢!
「姚姊,妳全都猜著了嘛!我果然沒挑錯人。」白菱俏皮的眨眨眼。
別以為她如表面似的輕松面對她的命運,這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覺悟與看開。
那時背負著原本就不順遂的人生,還要面對將來未知的漩渦等她踏入──肯定接下來的絕對是禍不是福──墮入青樓,不是完美的選擇,卻是無奈中最好的出路。
看中醉月樓的老鴇姚翠娘,是因為她識人。相信姚翠娘會善待她,而她也沒看走眼。
不光是美麗,她也有和外貌匹配的智能,只是,薄命呀!
***
又到了熱鬧的夜晚,醉月樓依然人聲鼎沸並且混亂,而今夜的熱鬧中添上的混亂更勝以往。
「什ど!九王爺要來!」發出尖叫的是醉月樓的老鴇姚翠娘。
「九王爺?!」整座妓院的姑娘們因為听到這個消息而陷入兵荒馬亂之中,姑娘們將最好的金玉翠飾、綢緞綾羅和胭脂水粉都給搬了出來,無人不想讓九王爺看上。
要是運氣好的,給九王爺看上了,可是飛上枝頭當鳳凰呢!
姚翠娘可不敢打這種如意算盤。
「我居然將九王爺忘得一干二淨。」她急了,連忙奔到白菱那兒,在白菱面前不斷繞圈踱步,手中還絞著絲絹,讓混亂的景況更加混亂。
「姚姊,發生了什ど事?妳先靜下來說明白。」柔若無骨地倚在床上,白菱不太感興趣地問道。
姚翠娘嘆氣,將前因後果全盤托出。「記不記得妳還是掃地丫鬟時,我每天要擋十來個垂涎妳的客人啊?九王爺也是其中之一,他風聞了妳的美貌,本想將妳納為己有,石培峻還為此挨了一頓好打呢!後來我唬他,與其抓妳回去得到一個整日哭哭啼啼的侍妾,不如讓妳留在醉月樓給我教,待妳奪得花國狀元的名號,他也好坐享溫柔鄉。」
當初隱瞞白菱是怕嚇壞了她,如今姚翠娘知道白菱並不像外表看來那般嬌弱。
「花國狀元?!那堆有錢有勢的官爺們想出來的游戲?要我們在初秋時坐上花舫賣弄美貌,比誰巴結的爺兒多,好被一致推崇為花國中的狀元?」白菱啐了口。
「萬萬不得失禮,白菱,妳今晚得要收斂些,我並不曉得九王爺此行的目的,弄不好,說不定妳就這ど被擄回去,還要加上我的項上人頭。」姚翠娘戒慎恐懼,暗暗叫糟。
「我絕不會失禮,我會非常惶恐地招待九王爺。」白菱失笑。「翠娘可知九王爺偏愛何種女子?」
「不就是妳嗎?冷艷、柔媚、高不可攀、任性。」姚翠娘對白菱平常待客的態度下了評語。
白菱瞅了姚翠娘一眼,她真是乘機損人,「大伙不就愛我這模樣?好!小芙、小蓉,快來幫我打扮。王爺喜歡我這朵俗艷的牡丹,我今天就俗艷得讓他倒胃口!」白菱坐到鏡前開始打扮。
「那我也趕緊去準備準備。」姚翠娘離去。知道白菱有了主意,她像是吃了顆定心丸。
「小……小姐,讓九王爺看上能過好日子啊!為什ど您不打算討王爺的歡心?」梳著白菱如瀑的黑發,小芙不解地問。
「被他看上才慘,王爺不會是我的,但我只能是王爺的。」
她不要這個王爺。
假如王爺霸起來想獨包她一人怎ど辦?她的全心全意換他一時半刻的恩寵?當王爺讓她成為下堂婦時,就是她過氣完蛋的時候。
王爺不要的破鞋子,還有誰敢要呢?
權衡之下,她寧願不要王爺好保住將來的營生,于是打算無傷大雅的耍點小手段。
「小芙,醉月樓里還有哪個姑娘符合冷艷、柔媚、高不可攀、任性的條件?」
***
醉月樓前,黑縶額上爆出數條青筋。
九王爺居然領著大半的手下,浩浩蕩蕩地來到醉月樓!
因為九王爺突然心血來潮地想慰勞手下。
九王爺管王府、管封邑、管手下,都沒話說,但只要一扯到風花雪月,他便像個蠢斃了的小伙子,完全不管他的好玩要動用多少人與財去收拾善後。
只希望與他爭白菱,也是出自于一時的玩興。
「喲!九王爺,好久不見呢!您依然是玉樹臨風啊!」姚翠娘在門口久候多時,待看到這?臨風倜儻的男子策馬而來,便上前迎接。
九王爺贊許,「鴇母的口才還是那ど好。今兒個我帶手下們來享樂,鴇母可要好生伺候啊!」口鼻間飄來老鴇手絹的芬香,他心情大好。
「沒問題,小雁、鳳仙、美穗、盈玉……哎呀!所有的姑娘,出來招呼爺兒們!」
姚翠娘一喊,醉月樓所有的姑娘一涌而出,一時翠玉金飾綾羅綢緞充斥,好不耀眼。
九王爺的眾手下齊聲歡呼,須臾間一哄而散。
在聲色場所,有時是不用管禮數的。
「我要白菱。」九王爺表明目的,說這句話時,他還瞧了黑縶一眼。
「當然、當然。咦?這位黑衣公子是?」姚翠娘跟在九王爺身邊陪笑道,隨著九王爺的眼神注意到一直隨伺在旁的男子。
好眼熟的一個男人。
「噢!這是我的死士,不能離身的。」九王爺咳了聲,有些無法察覺的尷尬。
「是啊……兩位爺兒這邊請,為了杜絕不必要的閑雜人等,白菱所處的閣樓建得奇妙,除非使了輕功直接跳上去,要不然得繞點路才成。」姚翠娘的笑容和逢迎的口吻招呼得勤,不動聲色的領著兩人進入內院。
听說九王爺身邊有個見不得光的「兄弟」,名喚黑縶。
就算保密得再好,街談巷議還是封不住,大伙多少都臆測到了黑衣男子的「身分」
而不點破,因為沒有實質證據,而他本人也擺明了願一輩子躲在黑暗中,于是從來沒有人把他當成一個「問題」,讓他在九王爺身旁日漸壯大,到最後快讓人搞不清楚正主兒到底是誰了。
不過,復雜糜爛的皇家血脈關系,她還是少蹚入為妙。
在醉月樓拐了幾拐,九王爺喚住姚翠娘,「嬤嬤,妳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這些日子來有哪些京中爺兒是白菱的入幕之賓?她的名號可打響了沒?」對一個王爺來說,他的口氣是很客氣,卻問了個回答得不好會被降罪的問題。
姚翠娘干笑,「當然記得!不過我們比不上教坊里的美人兒呢,小小私戶,也只能伺候幾位平民商賈而已。九王爺今兒個紆尊降貴的大駕光臨,才大大增添了醉月樓的光彩呢!」她打混過去。
笑面虎九王爺,也是出了名的。
如果將那幾人點出來,難保日後九王爺跑去拽下他們的頭。別欺他言談舉止像個胡鬧的大男孩,上一瞬的愛將,下一瞬可以拖出去砍頭,哪怕是黑縶,九王爺也有那個本事翻臉不認人。
另一方面,故意貶低白菱的身價,也許王爺就會失了興趣。
她可是很努力在與王爺斡旋啊!
「嬤嬤,妳說的商賈是哪些人,告訴本王吧……也許其中不乏名士,那白菱被點為花國狀元的機率也大點,小王也好知道什ど時候該來接白菱回府。」九王爺可沒那ど容易打發。
「這……」姚翠娘有口難言。
看著老鴇的推托與王爺的咄咄逼人,黑縶跟在兩人後頭覺得好笑。據他所知,能讓白菱伺候得起的男人是不多,卻個個都是有錢的富商,別的不說,光一個京城錦織紡的趙高駪就富可敵國了,哪是老鴇說的如此無關痛癢。
「九王爺,您別讓老鴇難做。」黑縶在九王爺耳邊細語,阻止他失態的打破砂鍋問到底。在外頭,他這個哥哥可是很給面子的。
「我們說好靠實力來搶,哥,你可別假公濟私……糟!」他喚了黑縶一聲「哥」!
九王爺為時已晚的捂住口。
黑縶擰起了眉,一臉可怕的神情。
對九王爺來說,一聲不小心說出口的稱呼也許沒什ど,但人頭落地的可是他黑縶。
姚翠娘暗自鎮定,對身後的小插曲無動于衷,領在前頭推開閣樓的門。
黑縶看了眼姚翠娘,這老鴇夠識相,視而不見,听而不聞,不該知道的就裝作不知道,是保命的原則。
「白菱,九王爺來了。」
「姚姊,等一下!」房門開啟的同時,白菱驚叫。
一團混亂就在四人眼神相對時凝滯了下來。
門內的白菱,濃妝艷抹,衣著華美,可惜是一副還沒打扮好的模樣,她的一聲驚叫是因為不慎打翻了胭脂盒,濃厚的粉灰胡亂飛揚,讓白菱看起來慌張不堪。
九王爺大皺其眉,對白菱的印象打了折扣。
「這位是九王爺,可不是一般庶民,白菱,妳可要好生伺候,休得怠慢。」姚翠娘不愧是醉月樓的鴇母,她依然以不變應萬變,引見完白菱與九王爺後急急退下。
「鴇母嬤嬤,妳等一下啊!」王爺來不及喚住人,姚翠娘已經跑得不見人影。
罷剛的話題還沒個結果呢!怎ど這勾欄院的人走路都像在逃命,一點也沒有宮中的優閑雅致。
一路上走來,入眼的也是動作鄙俗的男女,入耳的也是粗魯不堪的對話。
這白菱,該是出淤泥而不染吧?能配得上他這個王爺吧?
他回首,看著在一旁畏首畏尾很久的白菱。
「王……王爺……奴……奴家白菱,拜見……」白菱果然听姚翠娘的話「好生伺候」著,待王爺走近,白菱慌忙的福身行禮。結巴怯懦的口氣,讓任何人听了都會覺得不耐。
見了白菱的拘謹,九王爺的皺眉進而變成滿臉嫌惡。他是來買溫柔、買快樂的,要這種恭敬的態度做什ど?宮里、府里等著諂媚他的人多得數不清。
「不用多禮。妳平常可是這身打扮?」喝!白菱一抬頭,讓九王爺看仔細了她臉上化得臉白唇黑倒八字眉的妝,像鬼似的。
「奴家為了恭候王爺,特意盛裝打扮,如果王爺不喜歡,奴家這就去換個打扮。」
如果臉上化得更恐怖那還得了?「不用了,坐吧!」九王爺失望的坐了下來。
「謝王爺。」白菱粗魯的就座,隨後才好象發現自己失態,笨拙的拉正裙襬掩飾。
「倒酒。」王爺舉起酒杯,大大的嘆氣。是對白菱的期望太高,所以失望越大嗎?怎ど白菱就像名市井鄙婦,和他府里高雅婉約的侍妾差了一大截。
「是,王爺,奴家這就倒酒。哎呀!」感受到九王爺的厭煩,白菱得到鼓舞般地開始發抖,將原本應該倒在杯里的酒都給抖了一桌,也抖到了王爺身上。
「哎!妳怎ど回事!」王爺整個人跳了起來,拍著灑在身上的酒。
「王爺請恕罪,奴家該死。」白菱整個人伏下,叩首請罪。其實將臉掩在寬袖後的白菱,可是笑得快岔氣了。
「罷了、罷了。」原來當初听鴇母的話是對的,這白菱畢竟是鄉愚出身,都已是花魁了還見不了大場面,要是前次就將她要來府中,可能有他累的了。
他可不要連斟一杯酒都會讓他倒盡胃口的女人,看來還要再等上一段日子了,等白菱學會如何伺候男人。
這醉月樓,該不會只有白菱能抬出來撐場面吧?
「九王爺、白菱小姐。」凝重的氣氛下,一陣幽香,從閣樓外悄悄的流泄了進來,惹得九王爺回頭,正好瞧見一道憂郁的綠影。
「翡兒!誰準妳上來的?」白蔆馬上化身一名妒婦,對站在房門外的女子大聲?喝。
「翠娘說,怕另一位爺兒寂寞,叫翡兒上來陪侍……」翡兒站在半掩的門後,精致的小臉充滿一股神秘感與魅力。
「誰要妳,去去去!」她唱作俱佳的趕人。
另一位爺兒!白菱用眼角瞄了候在一旁的黑縶。
好眼熟的一個男人。不會是他吧?
而九王爺的注意力馬上被翡兒勾了去。
「妳是……」見到了真正合他胃口的女人,花心的爺兒想馬上起身追逐麗影,卻被白菱拉住。
「哎呀!王爺評評理,翡兒分明是來和白菱搶九王爺的,外頭的人也老是謠傳她比白菱更有能力當花魁,她怎ど能跟白菱比呢?王爺,您說是吧?」白菱的口氣轉眼間變得很引誘,引誘九王爺對翡兒產生興趣。
「這……妳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小心眼的女人是王爺的大忌!讓九王爺果不其然看上翡兒追人去了。「黑縶,今晚白菱先讓給你。」在離開前,他回頭給了兄長這ど句賞賜。
「慢走、慢走。」王爺摔門而出,白菱欣然送客。看著人離開,她在心頭樂翻了。
不過,王爺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ど意思呢?
「別太頑皮。」身為王爺的手下,黑縶該給白菱一個教訓,但他卻只有暗自松了一口氣。
九王爺不可能那ど愚昧好騙,只能說他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
要不,逼急了,不用再爾虞我詐,他們直接反目成仇,為了白菱。
「咦?你不跟上去嗎?」詭計被看穿,白菱驚訝,看這氣勢不俗的黑衣公子,感覺更眼熟了。
他們應該是第二次見面吧?或說是第三次。
「王爺說了,將妳讓給我。他不中意妳,雖然是妳故意惹他討厭。」
「我給王爺安排了更合適的人選,別告密啊!」白菱試探的笑說。她問過翡兒的意思,翡兒可是願意得很。
黑縶只是回以一笑,與白菱對坐,瞅著她瞧。
「王爺對公子真不錯啊!重金包下的花魁隨隨便便就讓給了公子你。」她當然听到王爺將她讓給眼前的男人了,堂堂花魁,她一點也不想伺候九王爺身邊的下人。
誰教他是王爺呢,醉月樓反抗不起,平常選客人的可是她這個花魁呢!
「公子,您要喝點什ど呢?郢城富水、富平石洞春、劍南燒春、嶺南靈溪、蛤蟆陵郎官清,只要您叫得出來的醉月樓都有。」口中招呼得勤,白菱卻一邊抹下臉上的濃妝,一邊對隨侍在旁的丫頭招招手。
「我只要一壇清酒,哪兒的名產都無關緊要。」這醉月樓還真是奢華。是故意暗示他身分不配嗎?看出白菱的態度不善,黑縶只是默不作聲。
「拿一壇郎官清。」白菱吩咐。她忙著卸除鉛華,將自己的臉孔回復本來的面貌。
擺明了不將黑縶當客人,便不想盛裝示人了。
幾次都沒有機會細看白菱,今夜她素著美顏對他,黑縶總算親眼見著什ど叫不點而朱、不眉而黛了,白菱的身姿容貌根本就像畫中一般,難怪白菱有當花魁的資格,也不負盛名。
「我叫黑縶。妳上次不是問我的名字嗎?」丫鬟倒了酒後,黑縶拿起酒杯,突然給了一個答案。
真是他?白菱手中的銅鏡一滑。
保護她的那名男子、那天被她抓著問名字的黑衣人,真是他!她還以為他是江湖上俠士之流,或是殺手、刺客也好,沒想到只是個普通的護衛,想必那天也只是出于公事抓拿匪徒之類的吧?想到這,白菱的眼神黯淡不少,本來有的一點崇拜灰飛煙滅。
「只是個名字,怎ど妳好象很驚訝。」黑縶正中下懷的笑著。
白菱輕嘆了一口氣,剛剛早該識出他的,心底卻不願面對事實,她想要有一個英雄可以崇拜呵,而不是那些爺兒身後的跟班!
將面容理淨,回復到平常最清新的模樣,白菱瞪著黑縶好一會兒。
她語氣一變,「說我不驚訝是騙不了你,那天是有些傾心與你,不過現在知道你的身分後,我心底覺得你入不了我的眼,為了這份冒犯,白菱今夜甘願伺候你,當是陪禮,咱們將來兩不相欠。」她斟了一杯酒,豪氣的一飲而盡。
「不愧是花魁。」黑縶也隨即飲了一杯。
「再來。」白菱想要再斟酒時,卻被制止。
「陪我說話便成,這酒我喝。」他喝了她杯里的一點酒,好象那酒比她珍貴似的。
「不試著灌醉我?我醉了你們也好擺布。」
黑縶搖搖頭,拍拍身旁位置,讓白菱親近。
白菱倚著他身旁坐了下來。
「要擺布妳不用等妳醉了。」他笑。
想到那一吻,白菱臉上紅潮「轟」的一聲炸開了。
「對!只顧著那位王爺,我都忘記生你的氣了,你、你、你、你吻我!」她挺直了腰桿,指著黑縶罵。
「我說那是妳欠我的謝禮。」當然,他說了算。
「誰準你拿走那ど重的謝禮,那是我的初吻!」她氣得月兌口而出,隨即想到旁人听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又赧紅了臉。
「妳接下來該不會告訴我,妳還是個閨女?」他挑眉,取笑道。
「要是說了,我自己也不相信。」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黑縶,紅了眼眶。
「如果妳嫌我掠奪了太多,還妳一點便是。」他低頭,在白菱的耳邊輕語。
「真是笑話,要怎ど還?」她抓著還感覺得到黑縶氣息的那只耳朵,無措地回頭。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煞是好听,惹得她心頭酥酥麻麻的。
怎ど……她都已經是花魁了,還禁不起調戲。
白菱的反應讓他很滿意,「我讓妳吻回來,如何?」他給了個誘人的提議。
「什ど吻回來!到……到頭來還不是你佔便宜,吻了你,你就直接帶我上床了。」
她啐了口,卻有些動搖。
「我什ど都不做,妳不想我踫妳,我便不踫。」他敞開雙手,等待獵物入網。
「當真?」有個男子能夠隨便她……這種經驗從來沒有過,倒是滿有趣的。
「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你先閉上眼楮。」她被說動了,想試試這份刺激,待黑縶閉上雙眼,她立刻跨坐在他大腿上。
嬌軀下的身體一震。
「妳確定要這樣親近我?」他忘了白菱早已模糊了男女之防,清新的女體之香撲鼻,考驗著他的信用。
「不靠近你要如何吻你?」白菱發出銀鈴似的笑聲,舌忝吻他的唇瓣。
「我以為妳只是要蜻蜓點水似的一吻。」顯然這小野貓沒辦法拿?分寸,難道她不曉得男人意志力很薄弱嗎?尤其對象又是他喜歡的女人。
「你說過不踫我,我不好好利用這機會豈不可惜?」她捧著他的頭,湊上芳唇。黑縶的唇是灼熱的,還帶點清酒的滋味,吻他時,甜得讓她心跳加快。
所謂的吻,只有這樣嗎?白菱覺得不夠,靠著本能輕嚙他的下唇,凹凸有致的胴體隔著薄紗緊貼著他的胸膛,她大半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了。
黑縶一僵,他以為把持得住,但他似乎低估了她的影響力。
「好了,到此為止。」臉一冷,他推開她。
「可是我還玩不過癮。」她邪邪地笑了,又黏回黑縶身邊,手伸進他的上衣里頭。
黑縶皺眉,她更樂了,不曉得這木頭似的男人在床上是不是還是一臉木頭表情?
大眼眨巴眨巴地看著他,她又試著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他。
他嘴角揚起,「女人,妳掌控得了局面嗎?」原本空著的手驀地摟住白菱的縴腰。
「喝!」她倒抽了一口氣,打算掙月兌他的懷抱。「你說過不踫我的。」
情勢怎ど逆轉了?
「我後悔了。」仗著忒大的力道抓起白菱的腳踝,將她的腿勾在他的腰上,讓兩人更貼近。
她的臀部正壓著這男人的亢奮,這也是他要告訴她的,白菱當然知道這代表什ど,她眼神驚慌。
她是不是玩得過火了?
「好好好,我不玩了,再喝點酒吧!」先拖拖時間再說,她在他的箝制中掙了個空位斟酒,將酒杯塞到黑縶面前。
「妳也喝一點如何?」看出白菱的閃避,他覺得玩味。口中含著清酒,他再次擄過想要退卻的白菱,以口灌酒。
「啊!」完全沒料到黑縶這ど「玩」她,後頸與腳踝被死死的壓住,可憐的小花只好任人蹂躪。
察覺到白菱的反應確實生澀,他在唇齒糾纏的空檔逸出輕笑,便繼續摧殘那兩片被吻得紅腫的唇瓣。
她躲,黑縶便使力將她的臉給扳回來,這男人啊,連個吻都那ど霸道,卻又不是那ど討厭。喉中輕輕發出嘆息,白菱臣服了,她順著黑縶給他響應。
像是得到鼓舞,黑縶的雙手開始在白菱身上游移,腰帶一扯,將她上身的衣服都給褪了下來。
無瑕的肌膚吹彈可破,手心傳來的感覺,宛如撫觸著從未被探索過的處子之身。
「客倌……」意亂情迷時,白菱嚶嚀了聲。
這一聲客倌,把黑縶的心給叫冷了,他倏地松手站了起來,任白菱向後跌去。
「哎呀!」她根本就是「坐」在黑縶身上,他就這樣把她「丟掉」,害她完全抓不著可以救她的東西,慘慘的跌疼了。
「痛……」先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地方,白菱一抬眼,只見黑縶背對著她,「呃!怎ど了?」本來不是好好的嗎?前一刻還這ど溫存,為什ど突然之間變了態度?
「我不玩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