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北。
「一百萬的現金支票。」填妥金額後,董文烈自支票簿上撕下交給麗娜。
哭過一夜,麗娜已恢復正常,但眼圈紅腫,「沒錯。下次……」想說下次記得要找她,但她立誓不再援交,而他,看來也已不需要她了。
見她盯著支票發愣,他挑眉道︰「還有別的事嗎?」雲淡風清的語氣。
「沒_沒有。」她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旋身欲瀟灑地走出他的辦公室。就在她打開房門的同時,與巧巧在門口相遇。
她一愣。
巧巧也一愣。
「巧巧。」一見愛人,董文烈興高采烈的朝她走去。
一日不見,他發現自已好想她,莫名的想,雖然有一堆事要處理,但他的腦子不听話的把想她排在第一位,這種想念從未有過,強烈到想丟下工作往有她的方向奔去。
多刺耳的叫喚!麗娜臉色一變,旋即轉為冷冷的一笑,將手中的支票刻意拿在巧巧面前晃,並以只有她們倆听得到的聲音笑笑的說道︰「你來接我的棒子啦?這是昨夜的酬勞,我好累喔,我要回家補眠羅!」
至少在離別的最後一刻,她慶幸有能力送董文烈一個難以忘懷的最復禮物,呵,可別怪她的惡作劇狠!
殷巧巧一愣。她說這是什麼意思?!「你——」來不及問,麗娜已經帶著勝利的笑容離去。
他們……文烈跟麗娜……文烈為什麼要給麗娜支票?麗娜一直是文烈易的對象,那麼……喔!不要!他們……他竟然……
殷巧巧整個腦袋如遭到炸彈連續轟炸,所有可能的想法硬是沖擠入她小小的腦海里,掀起一波強過一波的大浪……
必上門,董文烈自背後攬住她,嗅聞期待已久的發香,很滿足的笑道︰「我等好久了,你終於來了。」
他情難自禁的親吻她的頸項,相思化作密密麻麻的吻。
原本的親密在此刻只讓巧巧感到惡心至極,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對她?不,不要!巧巧奮力的揮開緊貼在身後的軀體,喊叫道︰「別踫我!」
她似遭蛇吻般的彈跳開,腦袋仍如被愛玩的小貓咬成一團的毛線球。
他背叛她!是幸福蒙蔽她的雙眼,以至於讓她忘記麗娜的存在,過去的事她不計較,是不能計較。
但她一直以為有她之後,文烈跟麗娜的關系就斷得一乾二淨!
但沒有!看來是她的自以為是而已。她萬萬沒想到他跟麗娜竟然還在從事交易,那她算什麼?他們的關系又算什麼?!
不要,太唔心了,他可以一次愛好多個女人,但她不行,這麼亂的關系令她覺得惡心,他抱她的同時還抱過其他的女人……不!她不要,她不要這樣,他怎度可以用抱過別的女人的手再來抱她呢?
他怎度可以一邊哄著別的女人,一邊說想她、愛她呢?不要——
董文烈一頓,「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你說的驚喜……」淚水逼涌,但她努力忍住,絕對不要在他的面前哭出來,「這個就是你昨晚說要給我的驚喜嗎?」
驚喜到爆!驚喜到令人心髒無力。
「不是。」他納悶的搖頭,確信那份驚喜還好好的放在他的西裝口袋里。
「這麼說,你還有更大的驚喜要送給我羅?」殷巧巧瞠目瞧他,強忍心痛,「你昨天一整天都跟麗娜在一起,麗娜手中那張一百萬的支票是你給她的酬勞?」
不必想、不用想、不願想,更不用問,他們昨夜干了什麼令她難堪的好事!她的心里其實明白。
「是。」但不對。事情不對,她的臉色也不對!「你認識麗娜?」
他的回答解開她的懷疑,一顆心頓時摔成一團,一想到……一想到文烈昨晚抱著麗娜,她的心口就好痛,他們昨晚真的在一起,他為什麼要騙她呢?她記得昨夜電話中听到女人的聲音,明明是麗娜,他為什麼還要騙她說是張特助呢?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婚都還沒結就在外打野食,那她算什麼?她竟蠢得去相信他說要永遠保護她的謊言……
騙人,都是騙人!他說愛她?是騙人的!騙人的!
「巧巧,你的臉色很不好,你人不舒服嗎?」他擔心的問,想探她的額頭看她有沒有發燒,她竟一臉厭惡的避開他,令他不知所措,「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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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麼了?昨晚講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經過一晚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話說絕,一陣暈眩襲來,殷巧巧連站都站不穩。見狀,董文烈焦急的要去攙扶她,她立刻拍開他的手尖叫道︰「不要,放開你的髒手!」
髒手?!「這麼說太過分了!你……」他錯愕極了,「你到底是怎麼了?還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說啊!」
莫名其妙說他的手髒,他確信自己沒潔癖但也常洗手,那麼他的手到底哪里髒了?!很顯然他們之間有誤會,但她不說明,又猛鑽牛角尖,令他發火。
「你說清楚!」有問題在第一時間解決是他的原則。
他有什麼資格對她凶?他變臉,是老著成怒了?
「我知道你跟麗娜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維持著見不得人的關系!」如果他當她是個什度都不懂的蠢女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麗娜找過你?可惡!」他早該猜到的,「你當時為什麼不跟我說?」
「跟你說有用嗎?」不再互相信任,何必……何必結婚?「我們分手吧。」愛他愛到心都碎了!不放手、不罷手,但又如何?
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是個要愛的女人,是個渴望幸福的女人,她沒有很大的度量可以容納他的三妻四妾,並沒有!
分手?!「你在說什麼?麗娜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你寧願去相信麗娜的胡言亂語,也不相信我嗎?」他煩躁的爬梳頭發,堅決地回這︰「不要!我不答應。你應該知道我跟麗娜是純粹出於男人的需要,我跟她沒有感情。」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藉口、藉口,你說的都是藉口!但我很慶幸在我們還沒有結婚之前就認清你,你不要臉,乾脆說你犯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犯的錯好了!」殷巧巧吼得聲嘶力竭,淚水抑不住的狂飆而出。
她想愛,想好好的愛,想一生一世的愛,但他要的愛不只有她一個人的,他逼得她放手。不願、不想,但不得不放!
她那麼激動,肯定听不進他說的話,他要如何解釋才好呢?「巧巧……」她垂頭低泣的模樣猛烈的撞痛他的心,他想抱緊她,但她不肯。
「我想……」吸吸鼻頭,她不再看他,不願再想,一切就算了吧!「我……我會搬出去……」說出口很難,但她必須要說。
「巧巧……」他不許!他不能沒有她,他要再次求婚的,戒指……對,他買了戒指的!他旅身從西裝口袋拿出求婚戒指,「巧巧,我的——」
當他旋身。
眼前空無一人。
丟下工作,在員工訝異的注視之下,工作狂老板董文烈沖出辦公室,只來得及瞥見巧巧淚流滿而的心碎模樣——
「巧巧,你別走,你听我說——」他上前猛接電梯按鈕、拍打阻隔他與她的電梯門,仍阻止不了電梯向下。
他棄搭電梯改走樓梯,一定要追回她,要解釋清楚才安心。
在電梯內,殷巧巧揮不去臉上的淚水、揮不去腦海中的他、揮不去對他的愛,因而痛苦到想死!
她靠在電梯的身體無力地向下滑,最終癱坐在地上,掩面大哭,「嗚……嗚嗚……」
慟哭才能發泄她胸口的痛,哭一哭,她就要忘掉他,忘掉他們同住的那段日子,忘掉她的等待與執著,忘掉他的改變,忘掉他曾給過的感動,忘掉他的體溫,忘掉他給的快樂,忘掉他的臉…全忘掉!
「嗚……嗚嗚……」
下墜的電梯如她的心,能不能就此摔個粉碎?能不能就這樣不要醒來?誰能不能告訴她,為什麼愛一個人要這麼的苦…
愛他這條路已經走到死巷,不如回頭,雖已無回頭路可走…
現實逼她不能逃避,盡避她想就此躲在黑不見光的地方,此刻還是要爬起來面對椎心的刺痛。
電梯門開了,她佯裝鎮定,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痕,倉皇的步出大廳,背後董文烈急切的叫喚只有更加堅定她逃離的決心。
「巧巧……」董文烈一身的汗,巧巧搭電梯已比他先一步抵達,讓他急得加熱鍋上的螞蟻,「她一定還沒走遠……」
彼不得喘氣,他焦急的再奔出董氏大樓,每段路、每個路口,尋覓不到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又沖回大樓直奔地下室停車場,開車回家,好留住人。
「嗚……」看他架車離去,殷巧巧才從暗巷走出來,她知道他要回家,所以她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她要去哪里呢?找沐雨?不行,她不能老是依賴沐雨。找湯辰哥?不行,湯辰哥一定為自己的婚禮忙昏頭。那麼,回育幼院?不行,他一定會去那里找她。
哪里都不能去,她還能去哪里呢?仔細一想,她竟沒有可去的地方……
當她垂頭拭淚時,由她的背後突然出現一道黑影,一記重棍落在她的後腦勺,「啊——」她一痛,眼前一暗,人跟著暈死過去。
沒有、沒有、沒有!
能開的門全開,能躲人的地方全翻遍,董文烈仍找不到,心想巧巧坐的車或許比較慢,所以他坐立難安的等了又等。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就算她用走路的也應該到家,他愈顯煩躁不安。
沒有巧巧,家忽然變得好冷,冷到他想逃。
甩頭不去亂想,董文烈過濾起巧巧可能會去的地方後,立刻一一打電話去問,結果竟然連梁沐雨都不知道巧巧在哪里。
心里焦急的想著她會上哪兒去的同時,電話鈴響。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巧巧打來的,便匆匆的接起電話,急喚道︰「喂喂,巧巧嗎?你在哪里?你回來好嗎?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氣我,我想你對我有誤會,你回來我們說清楚好嗎?巧巧,巧巧!你別不說話啊!」快把他給急壞了。
「呵呵呵……」電話那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董文烈心頭泛涼,「你是誰?」不好的預感不斷浮升。
「看樣子,殷巧巧的命值一億。」聲音一听便知是經過變音器變音的,「挺不賴的嘛!」挖到寶。
綁架?!心一震,思緒紊亂,他逼自己要冷靜以對,「你是誰?你要是膽敢傷害巧巧一根寒毛,我會連本帶利向你討回!」
他說到做到!
握有籌碼的對方不把他的話听入耳,逕自說道︰「我要一億!」
「一億,好,就一億,但要保證巧巧的安全!」再多的錢都比不上巧巧的性命重要,「我……讓我听巧巧的聲音……」以確保她平安。
他要知道她沒事,他要安撫她別怕,他要她知道有他在,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一定要救她回來。
「喏,你的相好說要跟你說話……媽的!」男子碎罵,緊接著一連串桌椅踫撞的聲音嚇得董文烈的心髒要自胸口跳出來。
「怎麼了?喂喂喂,巧巧、巧巧,你在嗎?巧巧——」
「放……開我……」是巧巧的聲音,相當的孱弱。
她怎麼了?他們對她做了什麼?否則她的聲音听起來為什麼像是受盡折磨?「巧巧,巧巧!」他心急如焚,看不到她是否安好,整顆心懸浮不定。
「听到了。」話筒傳來對方冷冷的聲音。
他心一沉,壓下心中的懼意,懇求道︰「求你,我求你別傷害巧巧!」這輩子他從未如此害怕過。
男子不理會他的請求,繼續說道︰「三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去籌錢,三天後我會再打電話給你,如果籌不到一億,你就等著替殷巧巧收尸!」
收尸?!「不,我一定會把錢籌足,只求你別傷害巧巧——」他話還沒說完,男子已掛上電話。「喂喂喂……可惡!」
痛心的將電話摔個粉碎,董文烈方寸大亂,抱頭想要冷靜,但腳步慌亂的在屋里來回踱步,往哪里走都不對!
心懸的她,到底在哪里?
董文烈住的公寓內。
因為殷巧巧遭到綁架,董錫金、連君盈、粱沐雨,以及多名警察在公寓內架設先進的監听設備,以便歹徒打電話進來時做進一步的追蹤。
一堆人擠在董文烈的公寓里,氣氛卻異常的安靜與沉重。
綁架第二天,對董文烈來說猶如過了一世紀那麼長,他坐在書桌前緊盯電話,文風不動的模樣像尊藝術雕刻品。
歹徒為財,是沖著他來的,經商多年,他從不把人逼到絕路,但得罪人在所難免,有誰會偏激到用綁架的手段來對他討公道呢?
凍人的書房內,宋文奈一直一直都設法要告訴文烈巧巧身在何處。
她觸不到他,意念傳不進他的心,她努力努力的嘗試,仍徒勞無功,她該怎麼辦?她要救巧巧,她強烈感應到巧巧的痛苦,她一定要救巧巧,過了今日,為時已晚!
「文烈……」她的指尖穿透他的肩膀,然後無助的望著自己的手掌,責怪自己的無能為力。
「你在哪里……」董文烈沉重的呼喚沒有得到口應,腦中不斷浮現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那張哭泣的臉,後悔沒將她緊緊的鎖在懷里。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宋文奈必須要具體的顯像,才能讓董文烈知道她要傳達的意念,苦無方法之下,她負氣的怒拍桌而。
「砰——」
書桌無端發出聲響,董文烈一愣。
踫觸桌面的感覺仍在,宋文奈奇異的望著自己的手掌,猜想是因為發怒的關系。她仿照先前的方法,集中怒意一口氣打開抽屜後,自抽屜內翻出她的照片,照片如飛的來到他的面前……
目睹此狀,董文烈懷疑自己眼花了嗎?不可思議的靈異現象發生,文奈的照片竟然無端的飛到他的面前!
這是否另有含意?
照片上,宋文奈的身後正是宋家陽明山上的豪宅……
宋逸喬!
是了,是他。
他知道巧巧在哪里了!董文烈自椅子上彈跳而起,神情激動的沖出書房,並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沖出大門。
「文烈……」
「文烈,你要去哪里?」
他若旋風掃過,一群人急迫出去,在電梯門關上的剎那,董文烈喊道︰「巧巧在宋家陽明山上的豪宅內!」
「吃飯了!」隨著一聲不友善的叫喊,立刻有東西掉落在殷巧巧的身畔。從被重棍打昏轉醒以來,她的雙眼即被蒙住,暗無天日,無止盡的害怕圍繞著她,腦海不停的想到此刻的文烈是不是迷醉在麗娜的溫柔鄉里?她的心更冷……「放……放了……我……求……求求你,放……我……」
被蒙住雙眼的她已經整整兩天未進食,意識混沌,嘴唇乾裂,體力嚴重透支,這樣也好,她不必太清醒的去面對文烈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傷心便會少一點。
「放了你?」誰會蠢到將財神爺往外送?「你在董文烈的心目中值一億,我怎麼可能放了你?」別傻了!
「不……」她搖頭,他們錯了,就算她死,他都不會難過,他有麗娜……不,不要想起,這種心痛的折磨遠勝於身體的疼痛,她已經身心俱疲,無法再多承受一些。「你……你們捉錯人了……我……他……他不會花那麼多的錢……來……來贖我……的,他……他不在乎的……他……愛的是麗娜……他……他……嗚……」
她好笨,但總算明白了!文烈愛的其實是麗娜,因為麗娜從事援交有損名節,所以他不能娶她,為替兩老留顏面,為自己日後免於遭到非議,他才報名喜相逢,提出平淡無奇的擇偶條件,而她……只是個替代品……
好難堪。「嗚……」
以為淚水早已哭乾,沒想到澀痛的雙眼仍淌出淚來。如果此劫是她命中注定的,那麼她希望不要再受折磨,只求能早點解月兌。
「不愛你?」董文烈的反應可不像她說的那麼無情。董文烈緊張到威脅放人,他要錢,他爽快的答應。愛不愛關他屁事!他只要錢,從董文烈手中挖回屬於他的。「我管他愛不愛你,反正他答應我明天付贖款!」
董文烈若毀約,他會要他付出相當的代價,而這個代價絕對要董文烈終生悔恨!就此一蹶不振。
真……真的嗎?!不,不會的,她對他的心已冷,他的縱欲令她心寒,他不是非要她不可。「他……他騙你的……」
她是個孤兒,父母不要她,從小將她丟在育幼院門口,稍長後,她住餅不少領養家庭,有的因為膝下無子而領養她,他們起先很疼愛她,但當他們意外懷孕得子後,便將所有的心力放在親生子身上,不得已,再將她送回育幼院。
有的甚至以偽善的困貌欺瞞院長,將她收養後便要小小年紀的她當家中的佣人,稍微笨手笨腳即惹來他們的拳腳相向,最後有鄰居看不過去而密告院長,院長才將傷痕累累的她領回。
總是這樣,她一再一再的去相信,卻一再一再的被拋棄,又一再一再的樂觀到忘記去記取教訓。
遇到文烈,她無法自拔的愛上他,當她以為幸福已握在手中時,她還是被幸福擺一道,夠了夠了,已經夠了!
她不能再奢望些什麼了!樂觀沒用,樂觀是自欺,幸福不會來的,不會,永遠也不會,她就此低頭認命了,行不行?行不行?!
「哼,他敢耍我,我會要他後悔莫及!」不再同她廢話,男子的腳步遠去。
傷心掩埋了她,殷巧巧曲身縮在牆角低泣。
當董文烈來到被法院查封的宋宅時,直覺告訴他,巧巧被關在文奈的房間。他對宋宅的地型一點也不陌生,但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看守。他悄悄的來到後院,攀爬上二樓宋文奈房間外的陽台。
看到的、听到的,便是他們的對話。他終於听到巧巧的真心話,原來她誤會他愛的是麗娜!天大的誤會啊!
宋逸喬走後,董文烈輕聲的打開落地窗,映入眼底的景象扯痛他的心。
她的四周丟滿完好但發霉發臭的便當、面包、水……窒間的空間五味雜陳,令人想吐。視線移到牆角日思夜念的人兒身上,她露於衣外的皮膚無處不紅腫淤青,抖瑟的身體如白兔遇凶狠的狼,自知命運難違但仍忍不住害怕……
宋逸喬傷的是她的身體,重擊的卻是他的心。
董文烈緩緩的、不敢驚動她的蹲在她的身旁,顫抖的大掌萬分疼惜的撫上她的臉。殷巧巧一愣,立刻尖叫︰「啊——」
他急急捂住她的嘴,將她顫抖的身子壓入懷里,溫柔的哄道︰「是我、是我……你別怕,別怕……」
扯開蒙眼的布條,解去捆住她手腳的粗繩,董文烈激動的再度抱她入懷,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般。
吸取他熟悉的氣息,她紅了眼眶,「文烈……」
「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愛你呢?你怎麼會以為我愛麗娜呢?我愛你愛到發狂……」懷中人微微動了一下,他抱她更緊,保怕一松手,她又會離他遠去。「求你……求你別再離開我了。」
他的心髒無法承受再次的離別。
「不,你跟麗娜關系未斷……」要她如何相信?
「認識你以後就斷了。」莫非她以為那天他給麗娜的支票是支付援交費?「台中出差我是帶著麗娜一同前去,你別動,听我把話說完……我帶她到台中是為了一宗土地變更的方案,我要她去應酬客戶,那張支票是她應得的報酬!」
「她明明在你的房間……你為什麼要騙我?」不可原諒!
一嘆,董文烈解釋道︰「她是來我的房間,但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又不是之徒,明明心心念念都是她,還能對麗娜出手。
「沒……沒發生你為什麼還要隱瞞?」分明是心里有鬼。
按捺住性子,他第一次學習解釋,「我不說是怕你誤會,早知道麗娜找過你,我就不會隱瞞了。」
很多事、很多時候,不說對方是不會明白的,歷經這次的事件,他才學會這個道理。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真誠,「我……」能相信嗎?
「談情說愛,也該談夠、說夠了吧?」宋逸喬不知何時陰森的立在他們的身後,手中持有一把短刀。「董文烈,算你厲害能找到這個地方!錢呢?我要的錢你帶來了沒有?」
「文烈……」她害怕的偎他更緊。
拍拍她的頭安撫她後,他將巧巧護在身後,怒斥道︰「我已經替你留了後路,你為什麼不乖乖的回彰化老家安養天年?」
「我呸!」經他一提,宋逸喬更氣憤得咬牙切齒,「別說得那麼好听,什麼叫作你替我留了後路?彰化那塊地本來就是我的!你毀去我的公司、殺死我的女兒,你這個惡魔,沒毀掉你,我不甘心!」
有一種人不懂得承擔後果,永遠將過錯推給別人。
做賊喊捉賊?「你女兒的死與我無關!你的公司為什麼倒閉你應該最清楚。」他懶得跟他辯解。
「你——」看來他是不付贖金了。「我要殺了你這個吸人血的魔鬼!」
話畢,他持刀沖向董文烈,殷巧巧連忙從他的身後探出頭喊道︰「文奈會很傷心的,求宋伯父別這樣,別這樣……」
理智盡失,他如一只發瘋的狗朝他沖來,「去死吧!」
董文烈畢竟年輕,他俐落的閃過,並以手刀擊中宋逸喬的肩高,宋逸喬吃痛,持刀的手一松,短刀落地,他要撿起,董文烈快一步的將它踢開。
「別一錯再錯。」他根本傷害不了他。
「不——」大勢已去,一切都完了!宋逸喬頹敗的跪地不起。
看到老人家落到這種地步,殷巧巧於心不忍,「宋伯父,你別這樣,起來……」她要攙扶起他來,但見房門口蔣愛玲無聲無息的撿起地上的刀,朝文烈的背後刺去。心一驚,她大喊︰「文烈——」
董文烈旋身,蔣愛玲手中的刀正好刺中他的腰部,殷巧巧被這一幕嚇到心髒停止,說不出話來……
董文烈瞠目緊盯著蔣愛玲,把她嚇得丟掉手中的刀,直嚷著︰「我……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同時,警察與連君盈、董錫金、梁沐雨趕到,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歹徒制伏。
殷巧巧從驚嚇中回神,急切的跑到董文烈的身邊,急於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你別動,別動,叫救護車,救護車……」她已六神無主。
不痛?!董文烈模模被刀刺中的腰月復,而後笑了出來,「哈,哈哈……」
「你……你……」段巧巧仍一臉焦急。
「我沒事。」他輕拍她的臉蛋,笑笑的自口袋取出救他免於皮肉之痛的求婚戒指,並打開方盒。「雖然不是恰當的地點,但……」他突然單膝跪地,送上他的求婚戒指,「巧巧,請你嫁給我,永遠永遠當我的太太、當我兒子的媽媽!」
沒料到他來這一招,巧巧感動得淚流滿面,她伸出手,要他套住她,永永遠遠的套住她。
「好耶,巧巧。」梁沐雨跟著哭了,巧巧沒事是最大的主因。
「兒子,真有你的。」連君盈用力拍拍兒子的肩膀。
他緊緊的圈抱住巧巧,決定一輩子也不放手。
在親友的視福下,董文烈、殷巧巧舉行完婚禮後,來到宋文奈的墳墓前。
「文奈……」千言萬語,殷巧巧不知從何說起,唯有一句,「謝謝你。」
她已經將她與文奈夢中相遇的事全部告訴文烈,要文烈解開文奈身上的鐵鏈,還文奈自由。
輕輕點吻愛妻的臉頰,董文烈從愛妻的手中接過綴滿紅玫瑰的新娘捧花,放置在宋文奈的墓碑前,心中無恨,「我也謝謝你。」
听完巧巧與文奈的故事後,他深信,那天他抽屜內的照片並非無端飛到他的而前,而是文奈將它拿到他面前的。
他要謝謝她,鄭重的謝謝她。
坐在墓裨之上,囚困宋文奈的鐵鏈緩緩、緩緩的消失,這輩子的情緣已了,笑望幸福恩愛的一對儷人,她的魂魄飄飄而上……
五分天定,五分要靠相愛的人努力經營,這就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