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若,你確定你沒事了嗎?」
映純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又跑來霜若的家陪她。而且她今天問了這句話不下百遍了!
「我很好!就跟以前一樣,飯照吃、覺照睡,五十年不變!」霜若被問煩了,她忍不住頂了回去。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嘛!看來我是白擔心了。」至少她還沒有喪失幽默感,這是好現象!
「不然你要我怎樣?哭得要死要活,每天尋死尋活?放心,我才不會做這種傻事。」霜若現在的表情就像從沒發生過這件事情一樣,卻灑月兌得讓人有點擔心。
「這樣最好了!我可沒力氣三天兩頭就帶你去醫院急診室報到。」
現在的情況似乎比映純想象中要好得多,映純的眼光又溜到霜若的頭發上。
「對了!我還沒問你什麼時候去剪的頭發?太流行了,跟你的型不太搭。」映純注意到霜若的長發變成了短得不能再短的男生頭了!
「會嗎?我倒是覺得這個發型挺不錯的。又短又好整理、輕松又方便!」她模了模自己俏麗的短發。
其實霜若剪的短發也是滿好看的,只是她以前那頭長發看來有說不出的飄逸動人,說剪就剪,未免太可惜了一點。
「說真的!你是不是要把頭發剪掉來忘掉那個人啊?」映純猜得還真準。
「不完全是。常常留著長發自己看了都覺得討厭,變個發型換個心情,這樣不也挺好的!何況你不是常說我留那一頭長發就像個十九世紀的人嗎?剪短了以後,我真的覺得自己像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她說這話有意要隱藏自己真實的傷痛。
「其實我最羨慕的就是你那頭漂亮的長發頭了。你剪掉了,我還替你可惜!」
「有什麼好可惜的!頭發還會再長的,而且變換造型有益身心健康。」霜若不覺得可惜,反而在頭發剪掉的那一剎那,有一種解月兌的感覺。
「你想得開就好!可是你一個人住在這里我還是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我不都說了我不會做傻事的嗎?」霜若覺得今天映純特別婆婆媽媽的,不管她再三保證,映純總是不放心。
「我不是說那件事啦!我是指那個人會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映純不敢說他的名字,她怕霜若听了會傷心。
「你是說歐立海?」霜若沒她想象中那麼脆弱。「我想他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那天我都已經和他說清楚了,他應該不是一個死皮賴臉的人。」想到他做生意絕情的手段,霜若相信他絕不會為一個女人割舍不下的。
「可是他還是想要這塊地啊!你現在又跟他分手了,搞不好他惱羞成怒又想出更狠的花招要把你逼走,那你怎麼辦?」映純從又勛的口中知道立海做生意通常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擔心他會對霜若不利。
「說真的,我沒想過。如果他真的這樣對付我的話,我想我只有夾著逃走了。不過我是不會賣掉這塊地、這間房子的。我不會讓他得逞的!」霜若以賭氣的口吻這樣說著。
「也只有這樣了!畢竟聰明人還是不要跟那種大財團硬踫硬的才好,免得到時候吃虧的是自己。」映純有點無奈地說著,曾幾何時自己當初的雄心壯志早被磨得一無所剩,這個社會就是強欺弱、弱低頭。不這樣能怎樣呢?還好又勛不是心狠手辣的生意人,這點讓她很欣慰。
想到又勛,映純才突然想起她和又勛還有一個晚餐約會,再不出發的話鐵定遲到。
「霜若,對不起,我要先走了!你一個人在家不會有事吧?」她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
「沒事的!你還是快去赴約吧。再不出發的話,我看你的好丈夫可要生氣了。」霜若看她這麼焦急的樣子當然知道她要去哪嘍!
霜若送她走到門外,直到映純車子開走了,她才回到屋子里。
看著杯子里的茶都冷了,她想到廚房去換一杯熱水。
走到廚房去的時候,她听到廚房連接後院的後門傳來怪聲。听起來像是有人走動的聲音,是誰呢?該不會是立海馬上又派人來搗亂想要趕走她?
想到這,她一顆心不禁發冷,沒想到立海這麼冷血,才分手不到一個禮拜,竟然這麼快就采取行動。難道她在他的心中是那麼不值嗎?
***
霜若深吸呼了一口氣,她推開門想看看他這次又要玩什麼花樣?
「是誰!再不出來我就報警了!」霜若假裝鎮靜地說著。
後院空無一人,可是草地上躺著一束祭拜祖先用的黃菊花。這給霜若一個很不好的預感,畢竟誰也不喜歡把自家的後院當墳墓。
「是誰?是誰這麼無聊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她好像對著空氣說話一樣,因為四周無人回應,可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有個人在附近,而且離她離得很近。
霜若猛一回頭,發現屋角有個黑影閃過,她跑過去,那個黑影也往前跑,可是他跑得不快,所以霜若輕而易舉地追上他,而且抓著他的手臂。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是誰派你來的?」霜若走到他的面前,才發現這個人她並不陌生,他是那個借口幫她整花的中年男人,而且上次霜若曾與他的車擦肩而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羞愧地低著頭不斷地道歉。
「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為什麼你要這樣嚇我呢?」霜若今天一定要這個人承認他的罪行,那麼立海的公司就罪證確鑿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沒有人派我來,我來這邊只是想懷念一位故人而已。」他一臉無辜地說著,茫然的眼神中還閃著淚光。
「你別裝了!再不說實話我就送你到警察局。」霜若想這個男人還真會演戲,如果不是她有警覺說不定還會被騙。為了讓他說出真話,霜若也只有出言威脅了。
「我沒裝!我真的是來這邊懷念故人的。如果打擾你的話,我真的很抱歉!」他的語氣很誠懇,但霜若仍不相信。
「你說,你要懷念誰?這里又有誰可以讓你懷念的?」霜若想看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來。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我想蓉兒,我來這邊回憶我與她那段美好的時光。」他說完又嘆了口氣。
「這里沒人叫蓉兒。」霜若直接戳破他的謊言。
「當然她現在已經不住這里了!可是她曾經是這里的女主人,而我也差點變成這里的男主人。只是造化弄人,她活著的時候我們無緣相守,她死的時候我無緣見她一面。」他說完還啜泣了幾聲。
蓉兒,曾經是這里的女主人?難道是她表姨媽嗎?表姨媽叫林予蓉,可是從來沒人叫她蓉兒。這個人究竟是誰?他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呢?
「你是說表姨媽嗎?」
中年男人驚奇地看著她,隨後又露出欣喜的表情。「你是蓉兒的表佷女?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叫霜若。不過你姓什麼我就忘了!」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別唬人了!你們早調查過我了,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稀奇。這點小把戲,以為我這麼好騙嗎?」霜若在心里嘲笑立海的伎倆漏洞百出。
「我姓李。你不必再演戲了!上次是我一時不察才會被你騙了,才會以為你只是好心來幫我整花。同樣的招數不能愚弄一個人兩遍。」霜若一點也不客氣。
「我沒騙你。我還記得這個名字是蓉兒幫你取的,她說你出生的時候,膚色就像霜雪那麼潔白無瑕,所以她才會幫你取這個名字的。」他語氣激動地說著,臉都漲紅了,好像是硬要拿出證據證明他說的話是真的!
霜若這也開始迷惑了,倒不是因為這個男人說的是真話,而是霜若無法判斷真假,因為霜若從沒問過她父母為何給她取這個名字。對她而言名字只是一個符號,除此之外她從不曉得自己的名字有何典故。所以這男人說的話她倒是第一次听過。
「是這樣子嗎?」霜若質問著他。
他吐了口口水,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我和蓉兒在二十多年前是人人稱羨的一對,當時我們兩個人相知相惜,我們決定要在一起廝守終生,于是我們買了這間房子,打算把這里布置成我們兩人的甜蜜世界。」他轉過身說著,霜若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他的聲音流露著愛戀。
「那後來你們為什麼沒在一起呢?」霜若知道她表姨媽是終身未嫁。
「因為我家里反對,蓉兒整整大我六歲,我家里的人無法接受,他們不贊成我們的婚事。我的母親甚至以死相逼,她說如果我跟蓉兒結婚的話,她就死在我面前。蓉兒不忍心看我兩面為難,所以她勸我回家。我執意不肯,蓉兒也就不再堅持了。于是我們兩個人就隱居到這山上來,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可是我母親卻為此氣出病來,最後還死在病床上。她最後的遺言就是要我跟蓉兒分手。」他感傷地閉著眼楮。
霜若明白在以前民風保守的年代,女方比男方年紀大是一件不被允許的事情。這種事情她也听過許多,只是想到這件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親人身上,她不禁感慨萬分。
「于是你就答應了?」霜若听了他的話之後對他已經沒有戒心了。
「我還能怎麼辦?我父親跪在我面前求我,我的兄弟跑來勸我。我再也受不了了!于是我跟他們回家了。最後還娶了一個我不愛的女人!」他痛苦地用手捂著自己的臉。
「難道這麼多年來你都沒來看過她嗎?」霜若覺得像他這樣痴情的男子一定對她表姨媽念念不忘的。
「我來找過她,可是她每次都趕我走!還要我忘了她。她騙我說她已經有新的男朋友,而且還論及婚嫁,我信以為真,于是我傷心得舉家移民到加拿大。直到去年我父親去世,我才鼓起勇氣跟我太太離婚,也因此失去了我的財產。」他說完又吸了一口氣。
「等你回來才發現我表姨媽已經死了?」霜若對這故事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他點了點頭。「我回來才發現她根本沒結婚,而且又上吊死了。我很傷心,想憑吊她又不知道她葬在哪,于是我只好回到這里來睹物思人了。沒想到卻驚嚇到你,我真的很抱歉。」他不住地向霜若表示歉意。
霜若听了這故事都感動得快哭了,沒想到平常不苟言笑的表姨媽竟有如此淒美的愛情故事。想到自己,為何遇人不淑,平白被無情的歐立海給欺騙感情,她的感慨就更多了。
「不好意思打擾你這麼久。我也該走了!」那個男人雖然嘴上說告辭,可是他的眼神還環視著房子。
「等等!」霜若叫住他。「你想不想進去看看里面呢?雖然跟以前不一樣了,不過……」
霜若還沒說完,那個男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他真摯地握著她的手表達著他的謝意。
***
「關于收購李小姐的房子和他的事情我們已經停止進行了。而且我們也跟地產仲介的代理人打過照面,他們也同意暫時停止收購的行動。」馬經理戰戰兢兢地報告著,他深怕一個處理不好又會像上次一樣被立海給刮一頓。
「這件事情你辦得不錯!我希望這陣子你們不要再去找屋主的麻煩了。」立海覺得這是他唯一能給霜若的補償。
「可是……」馬經理有話想說卻又怕立海生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覺得一旦停止收購的行動之後,我們公司一定會遭到工程延宕的損失,對不對?」立海是精明的生意人,他怎麼可能沒想到這一點。
「這正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明明只剩下那一戶了,在這個節骨眼放棄的話,我們是功虧一簣啊!」
「我只是說要暫緩而已,我並沒有說要放棄。李小姐那一戶我想過一陣子親自跟她談一談,這件事就不用再假手仲介公司了。」立海想過些時候,霜若冷靜一點,再跟她商量賣屋賣地的事情。
他不忍心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又無情地傷她一次,同時立海也不能保證再見她的時候,他是否能克制對她的感情。
自從與霜若分手之後,立海才發現霜若在他的心里刻劃了一道很深的印子。他對她的思念不曾稍減,反而與日俱增。
立海不能想象結婚之後的日子,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能忘了霜若。而且對于即將到來的婚禮,他沒有任何興奮之情,即使這樁婚姻可以帶來很多商業利益。
「既然副總裁親自出馬的話,我想那一定沒問題的。」馬經理不愧姓馬,立即大拍馬屁。
就當他們又再繼續討論別的事情的時候,門外闖進來一個不速之客。
「立海,我來接你下班了!」來者正是傅曼茹,立海與霜若分手的這幾天以來,曼茹正巧趁虛而入,而立海也希望能借此培養對她的感情,他已傷害了一個女人,他不想再傷害第二個女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辦公室還有人。」她看見馬經理,不禁為自己突然造訪而道歉。
馬經理一見到未來的副總裁夫人,馬上站了起來表示他的敬意。
「這些事明天再談!你先下班吧。」立海看曼茹都已經來了,他也只好放下公事。
「是的。」馬經理恭敬地整理好東西然後走了出去。
「對不起,打擾你辦公了!」曼茹面對立海總有說不完的對不起,她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就像怕立海生氣。
「沒有什麼!也該下班了。」這幾天立海下班,也總是和曼茹在一起。這樣可以避免獨處,也可以少想起霜若。
「那我們走吧!我已經先訂好位子了,吃過飯我們再去看一場電影。」曼茹總是細心地安排好所有的節目。
兩個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曼茹伸手勾住立海手臂,心中洋溢幸福感。
兩個人開車到了一家高級的西餐廳,立海把車讓服務生泊好。然後挽著曼茹,就很像是紳士、淑女般地走進餐廳。很快地就有人接引他們到已經預定好的靠窗的位子,然後又很公式化地點了菜,接著就等上菜了。
又是吃西餐!這些日子來天天都吃一樣的東西,吃得我快反胃了。立海在心中偷偷埋怨著。這幾天和曼茹出外不是吃法國料理、意大利菜,要不然就歐式自助餐,再高級的享受都會吃膩的。可是曼茹卻樂此不疲!
曼茹滔滔不絕地說著那些名門淑女的慈善晚會、訂做的婚紗就快從巴黎運來、哪里又開了一家新的餐廳、她婚後要去哪里度蜜月……
她就像個興奮的小女孩似地說個不停,立海原本也凝心認真听,可是听到後來不禁乏味了起來。他不自覺地想起與霜若在一起時,她總是不多話,立海總是可以在她的面前暢所欲言。她是最好的听眾,也總會適時地提出問題或回以幽默的言詞。不過從今而後,這一切都只能從記憶中回味了。
好不容易,總算上菜了,立海的耳朵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他食不知味地吃著他的晚餐,眼楮直定定地看著窗外。
還好她吃飯的時候絕對謹守淑女風度,吃飯時不說話。要不然耳朵又要被轟炸。立海慶幸著。
不過吃完了晚餐之後,他可沒這麼幸運!因為電影開演的時間還沒到,所以他們還得在餐廳喝咖啡打發時間。
「立海,這個星期天我們一起去參加我表姊的生日派對好不好?」曼茹覺得帶著自己的未婚夫出席大小場合是一件體面的事。
「這幾天我們參加了多少的派對、晚會、義演會?我在下班之後還要裝一副熱誠的嘴臉來面對那些連名字都叫不太出來的人,實在太累了!」立海雖然看重生意,可是他懂得將生活休閑與工作劃分開來。那種裝紳士的場合偶爾去去對生意有一定的幫助,可是常去就真的太無聊了。
「那你說我們星期天去哪玩呢?」曼茹還是依著他的意思。
「白天什麼事都不做,晚上就去陽明山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他想起以前和霜若在一起的假期,兩人在小小的征信社听音樂,偶爾霜若還會烤個蛋糕弄些小點心兩個人一塊品嘗。晚上就去看夜景、看星星,彼此雖不多話,但卻心靈相通。
立海很難想象此情此景如果換上曼茹的話,他的感受是不是會一樣呢?
「躺在草地上會不會有有蟲、蛇跑出來啊?」曼茹很擔心。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算了!」立海有點生氣地說。
「我沒說我不喜歡啊!一切就依你吧。」曼茹一看立海生氣就軟化了。
「算了!我隨口說說罷了。」
立海看著窗外陷入回憶中,曼茹則一個人說著她對婚後的憧憬。
一對男女從窗外並肩而過,男的走在靠窗的這邊,女的走在外側。當立海看見男的側臉時,他馬上想起這個男人就是上次親密地叫著霜若「小若」的男子。可是他們走得很快,立海又坐在背對他們的方向,所以他只看了那個女子的背影。雖然她的身材、背影和霜若很像,可是立海可以斷言她絕不是霜若。
這個女子頭發剪得那麼短,衣服顏色又那麼鮮艷。肯定不是霜若!他很有把握地想。可是他卻想不到那個女子正是霜若!
那個男的難道不是霜若的男朋友嗎?如果不是,他怎麼叫她的小名呢?他又開始想這件事了。他還說要忘記霜若,看來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立海,我們該走了!電影快開演了。」曼茹提醒著他。
***
霜若今天是硬被智堯拉來看電影的,原來她是不想離開家的,可是智堯看她每天都窩在家里也很為她擔心。他有空的時候就會過來和霜若聊聊天、陪她去釣魚,今天他則是邀請霜若一起來看電影。
「我先去買票。」智堯叫霜若先在門口等他。
霜若站在門口,她無聊地看著電影看板。她今天這一身衣服大概是她有史以來最鮮艷的服裝了,亮眼的螢光綠配上同色系的亮皮窄裙,她雖然覺得穿成這樣不太自在,可是她這陣子卻不太想穿以前那些白色的衣服了,她覺得自己應該要開始改變一下自己。
不過改變太大卻有點太突兀,路上一些少年家還以為她是開放的新潮少女,有的過來搭訕、有的吹起哨子,弄得她非常尷尬。
她轉頭想看看智堯票買好了沒,沒想到卻看到另一位很久不見但曾有數面之緣的朋友,不過她變得差點讓霜若認不出來。因為她原本卷的頭發變直了,而且衣服是不同以往的全身素白。
「你是傅曼茹?」霜若總算沒忘了她的名字。
曼茹一轉頭,看見霜若,她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左右看了一下,還好立海去停車了,要不然這下他們舊情人可要踫面了。
「霜若,真巧!在這里又見面了。」她假假地笑著,因為她害怕再見到霜若。
「是啊,我跟朋友一道來看電影。」
曼茹這時才看出霜若整個人仿佛變成另一個人似的,這樣的打扮實在……和她不太符合。
「你剪了頭發啊?」曼茹訝異她怎麼舍得剪掉那頭美麗的長發?
霜若還來不及開口回答,智堯已經買了票走了過來。
「我們該進場了!」
「下次見面再聊!」霜若和她道別後就進場了。
曼茹喘了口氣,還好他們是在另一個廳看別的片子,要不然她還真怕立海會遇上她呢。
「發什麼呆啊?該進場了。」立海過來拍拍她的肩。
「哦!」
她緊緊挽著立海的臂膀,生怕他會逃跑似的。
***
電影散場了,霜若並不喜歡這部片子,可是她還是耐著性子看完整場。
她和智堯兩人並肩走著,霜若不想說話,也無話可說。
多涼的晚風,適合一個人獨享。她渴望孤單地想著,可是不爭氣的腦子又想起另一張臉孔。
這些日子以來,不管她是一個人還是跟智堯在一起,從前跟立海在一起的情景總是會浮現出來。她知道要忘記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她一定要這樣做。
可是每當這樣想的時候,她卻又希望再見他一面。罵罵他也好!多矛盾的心情。
「要不要去吃宵夜?」智堯細心地問。
「不用了!我想散散步再回家。」
「那我陪你。」
智堯很自然地握起霜若的手,霜若想抽回卻覺得太失禮。可是被他握著感覺很不自在,霜若不習慣被他牽著手。
「小若,你知道嗎?」他突然停了下來,眼神、語調都變得很輕柔。
「什麼事?」霜若故作鎮定,想抽回自己的手,對方卻握得更緊。
「我想我愛上你了!」他竟然表白了。
「不可能吧!」她奮力抽回自己的手,用力搖著頭。「你和你前妻不是假離婚的嗎?你不是還對她難以忘情嗎?你們現在沒有阻礙了,我相信你和你太太一定會過得很快樂的。」
「和她離婚之後我才明白我和她不適合!她霸道、不講理、對我媽不孝,我發覺和她離婚是正確的。和你見面之後,你和她之間強烈的對比,讓我明白了我以前是多麼的膚淺。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會照顧你。」他說完竟然抱住了霜若。
霜若覺得太突然了,她用力推開他。
「常大哥,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只把你當成哥哥而已,而且我們了解也不深。你一定是太沖動了!」
「小若,你從小就崇拜我,我跟你姊姊在一起的時候,你還會吃醋。常常你都故意來當電燈泡,你還說不喜歡我?」他竟然把孩子時代的事情當真。
「那時我還小,根本就不懂事,那時候的事怎麼能當真?」霜若早就理清了自己的感情,她明白自己小時候只是把他當偶像那樣的喜歡。
「你拒絕我恐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是不是上次那個男人?」上次智堯看到霜若為那個男人流淚,他心里也大概有了譜。
「我和他已經結束了。」霜若冷靜地說。
「既然已經結束了,你更應該放開心胸來接納另一段感情,否則你只會沉迷在回憶中,無法忘了他。你看你這一身的改變不都是要忘記他嗎?你做到了嗎?」智堯一語道破霜若的心事。
「我承認我暫時無法忘記他,可是我相信日子一久,我一定會忘記他的。」霜若語氣堅定,可是她的意念卻薄弱,她懷疑時間真的是良藥嗎?
「你錯了!最好的方法不是時間,而是另一段感情。只有當你再愛另一個人的時候,你才會忘記他給你的傷害。」
「可是我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去接受另一份感情,這樣對另一個人也不公平。我需要時間去整理一下我自己,如果我只是把你當作療傷藥,這對你並不公平。」霜若寧可自己痛苦,她不願再害另一個人了。
「我不在乎,我會等你的!我會用時間證明我是真的愛你的。」他大膽地說出他的感情。
霜若苦笑,被傷過一次之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感情,她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
「洪伯伯,你又來這想念表姨媽了?」
自從上次這位洪先生和霜若表白了之後,他就常來霜若家走走看看,回憶當年。他總是撫著屋子里的一磚一瓦,然後嘆著氣,霜若知道他又在想往事了,所以她總是會識相地走到院子里去。
「洪伯伯,你喝杯茶吧!」霜若把茶放在桌子,準備出去,讓他一個人獨處。
「霜若,你留下來陪我喝杯茶好嗎?」他叫住她。「每次我來這邊都害你忙東忙西,還把你趕到院子去。我心里真是過意不去!」
「你千萬別這麼說!看你對表姨媽這麼痴情,我真的很感動!把屋子讓給你懷念她也是我應該做的事。」霜若覺得像洪伯伯這麼念舊的人已經很少了,所以躲到院子里不打擾他的思緒,對霜若而言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我每次來還麻煩你在家等我,這一定給你造成麻煩。」
「不麻煩,比起你對表姨媽二十幾年的相思之苦,又算得了什麼?」霜若覺得這是她唯一可以報答表姨媽的方法。
「霜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說出來你可別見怪。」他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來。
「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事情,你盡避開口。」霜若也希望能為表姨媽再做些什麼事情。
「我是想買下這棟房子,這樣我就可以日夜與蓉兒的魂魄相依偎了!」他哀求的眼神望著霜若。
霜若很為難,一方面是她對這間房子也很有感情,一方面她又覺得洪伯伯是最有資格擁有這間房子的人。
「我知道這個請求太唐突了!你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霜若左思右想,表姨媽和洪伯伯分開二十多年了,雖然表姨媽是死了,不過她的魂魄一定是希望能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的。
既然洪伯伯這麼有情有義,那麼我就應該成全他的。
「我決定把房子讓給你,因為這里有你和表姨媽愛的回憶。你是最有資格擁有這間房子的人。」霜若說出自己的決定。
「謝謝你!謝謝你肯成全我的心願。」他高興得眼楮都亮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金錢方面我恐怕出不起高價,因為我的錢都被我前妻搜刮得所剩無幾了!」他隨後憂心地說。
「錢方面不是問題,你方便多少就是了!」霜若不想多計較錢。
「不過,你住在這里會有財團來騷擾你。」霜若想起立海對這塊地勢在必得,他可能會對洪伯伯不利。
「你別擔心,那些財團是趕不走我的。」他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霜若看他保衛房子的決心也放心多了,她覺得自己總算做對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