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若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今天她不想上班。
原本要去釣魚,可是一個人釣魚實在無趣,而且魚兒一條也沒上鉤,不禁覺得煩躁而打道回府。其實這段時間以來霜若也常常跟立海一起出去,雖然她並不承認跟他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可是他們最近的確比以前要親密了許多。而也就是這樣相處下來,霜若慢慢習慣有他在身邊作陪,無形中加深了對他的依賴,只是霜若並沒有察覺。
可是這幾天立海很忙,比較沒時間來找她,她反而覺得生活一下子空洞了下來,而且心情也無法恢復往常的平靜。她這才不得不承認,其實她對立海的好感正與日俱增,而且也越來越在意他對自己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霜若猛然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情感漩渦中。不同以往的是,她無法用理智來叫自己暫停。
想到這里,霜若不禁害怕了起來。因為她以前從沒有這種感覺,她總是相當自豪自己的理智總是能克服感情。可是這次,她卻覺得自己好像深陷了,陷在一個她認識不深的人所撒下的情網。
「算了!不去想了。」霜若不想再追究自己的情感為什麼會失控,因為現在她總算知道愛情是沒道理和理性可言的。
她不想待在房子里,也許出去走走會是好主意。于是她輕裝便服地走出去了,純粹散散步,沒有目的地,只是隨心所欲地到這附近走一走。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就走到孟女士家附近了。她想到最近好像都沒看到她了,該不會她已經搬去跟她兒子住了?
在她房子前面張望了一下,好像真的沒人在家,可是奇怪的是原本吊在屋檐下的鳥籠竟然掉在地上,而且里面也沒有看見那只九官鳥。
「孟女士就算去跟他兒子住,應該也會把九官鳥連鳥籠一起帶去,怎麼會把鳥籠丟在地上呢?」霜若的職業病又犯了,做起偵探的工作。
「孟女士!」霜若在門口叫著,可是卻沒人來應門。
她順手推了推矮鐵門,竟然沒鎖!孟女士不可能出遠門不鎖門啊。
「孟女士。」霜若走進門去,嘴里還不停地叫著。
主屋的門也沒鎖,這是怎麼一回事?霜若直覺有些不對,所以她開了門走進房子里去。不過走到客廳玄關處,她看見一個紙盒子,紙盒附近有明顯的血跡。
再往紙盒旁邊一瞧,霜若真的快昏倒了。
「天啊!」她用手捂著嘴以防自己吐了出來。
紙盒旁邊躺著一只九官鳥,應該說是一只分尸的九官鳥,它的頭和身體被切了開來,兩只眼楮還驚愕地睜著,絲毫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樣子。看來它不知道自己會死于非命。
霜若強忍著惡心繼續往里面走去,由于屋子里沒開燈而且四周都用窗簾擋住陽光,所以越往里走就越看不清楚。
冷不防的她好像踩到什麼東西似的,低頭一看似乎腳下的東西是個人形。霜若踉蹌退了幾步,慌張地在牆上模索著電燈的開關。
「天啊!」燈一亮,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地上真的躺著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孟女士。
扁線下她的臉顯得蒼白,嘴唇卻呈紫黑色,她兩手緊抓著胸前的衣服,仿佛死前受了極大的折磨。仔細一看,她的五官扭曲,兩只眼楮凸出,沒穿拖鞋的腳指甲也呈現如嘴唇般的紫黑色。
霜若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找到電話,按了三個號碼。「喂!這里有人死了,地址是……」
幣上電話,霜若這才覺得從頭到腳發麻,還好警察快來了。
回頭看了看孟女士,這才發現她躺的地方不遠處也躺著一個藥罐,罐子里的藥丸倒出來一些。
霜若知道要保持現場的完整,所以她不敢走過去亂動任何一樣東西。
***
「我吃不下了!」
霜若把切開來的牛排原封不動地推到一邊,因為她現在只要看到這些血淋淋的東西都覺得很惡心,這讓她想到那只被分尸的九官鳥。
「不好吃嗎?這家牛排是附近最有名的。」
立海關心地詢問著,才三天沒見到霜若,她整個人就瘦了一圈,使原本已經瘦削的身軀更顯弱不禁風。為了幫她補充營養,他特地帶她到這家最有名的牛排館來。沒想到她卻什麼也吃不下,除了吃了一點水果沙拉之外,番茄濃湯、菲力牛排,她連一口都沒有吃。
「生病了嗎?」立海關心地問她。
霜若搖了搖頭,突然一陣惡心的暈眩涌了上來,她忙捂著嘴。
「對不起,我先去洗手間一下。」霜若急忙地跑到廁所去。
立海不禁擔心起霜若的身體,這幾天他因為處理生意上的事情比較忙一點,所以他抽不出時間來看霜若。也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到她那麼憔悴的樣子,他還真的很心疼。
不過這幾天發生了一件令他高興的事情,那就是他要開發的那塊地皮上的住戶,其中一戶主人竟然歸西了。那塊地的新主人也已經同意要把地賣給他的公司,這下子他的障礙又清除掉一個。
「只剩一戶了!只要再把他搞定,那麼我就可以動工了。」想到這,他不禁得意洋洋地啜了一口紅酒。
霜若跑到廁所里嘔吐,不過由于她根本沒吃什麼東西,所以都嘔一些苦水。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子關心地走過來詢問。
「我沒事。吐出來就好一點了!」霜若很感謝她的關心。
霜若走到洗手台去漱了漱口,旁邊的小姐便很細心地遞過來一條紙巾。
「謝謝!」霜若投以一個虛弱的微笑。
「我扶你出去吧。」
那位小姐體貼地扶著她的手,走出洗手間往霜若的座位上走去。不過用餐的地方為講氣氛,所以燈光較為昏暗,她們走得格外小心。
「我就坐在前面。謝謝你送我回來!」
女子朝著霜若的眼光望去,她全身有如遭到電極!因為位子上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不就是她的未婚夫嗎?雖然燈光昏暗,但是她絕不會認錯!
沒錯,這個女子正是傅曼茹,只不過她站在陰影處,所以立海並沒看見她。此刻他眼中只有霜若一人,旁邊是誰、有沒有人,都不重要。
曼茹出來跟朋友聚餐,原想要邀立海同來,但他卻推說沒空。沒想到他們卻狹路相逢,不過他身邊的女伴卻是別人。曼茹不敢上前來認立海,她只是含著淚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霜若坐回位子,虛弱地靠在椅背上。原本就很白皙的膚色,經過這一折騰更顯得毫無血色。
「霜若,這麼不舒服嗎?我陪你去看醫生吧!」立海緊張地問。
「不用了,我只是前幾天看到很惡心的東西,所以這幾天才很不舒服,吃不下東西,過幾天就好了。」霜若不想把當天的情形再說一遍,因為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快忘記這件事情。不然的話,她恐怕又要反胃好多天了。
「你怎麼不早點說?早知道我就不帶你來吃什麼牛排了。」
「不關你的事。我覺得很不舒服,送我回家好嗎?」空氣中飄來一陣陣的食物味道,她只覺得又想吐了。
「好!我們走吧。」立海過去扶著霜若,這才發現她的體溫要比常人來得低,而且手心還不斷冒冷汗。
可能是因為霜若從沒見過死人吧!加上九官鳥殘忍得被分尸,孟女士糾結而痛苦的臉孔,和死了三天以上的尸臭……都讓霜若有種不寒而怵的感覺。
警局的筆錄使她不斷想起一幕幕情景,現在一切詢問都結束了,她只想快點忘記這件事。所以她從家里搬到征信社,希望等自己淡忘這件事情之後再搬回去住。
***
「好一點了嗎?」立海送霜若到征信社樓下,可是他還是不太放心。
「好多了!我想先散散步再回去。」霜若想呼吸一點新鮮的空氣,車子里密閉的空間,讓她感到氣悶。
「也好,我陪你走一走。」立海不放心她一個人單獨去散步。
下了車,立海很自然地握著霜若的手,霜若不想掙月兌,因為她這時候好希望有人能幫她驅走心頭的噩夢,而立海的手給她安全的感覺。
兩個人走著,沒有說很多話,可是感覺很舒服。霜若頓時覺得心情好多了!
霜若走了走就突然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前面。
「怎麼了?不舒服嗎?」立海看她停著不走,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我肚子餓了!」在輕松的氣氛下,霜若漸漸淡忘了那件事情,久未進食的腸胃終于有了饑餓的感覺了。
「你總算有食欲了,我進去買點東西給你。」立海趕緊到店里去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果月復的。
霜若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就看到立海提著一袋東西走出來,第一次霜若覺得有個男朋友照顧自己真好。
「我幫你買了一盒鮮女乃,還用微波爐熱過。你腸胃不舒服,我不敢買太油膩的東西。快趁熱喝了。」立海細心地幫她放上吸管。
「謝謝你。」霜若喝著熱牛女乃,一股暖流流過喉嚨,她發覺她真的愛上了眼前這個對她體貼入微的男人。
慢慢喝完最後一口,霜若覺得好滿足。這是這幾天以來她過得最舒服的時間了,這一切都是因為立海在她的身邊。
「霜若,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惡心的東西?反胃成這樣。」立海不知道他沒跟她見面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可以不說嗎?我不想再想起那個情景了。」霜若真的想要徹底忘記那令人不舒服的場面。
「也好,免得你又不舒服了。」立海體貼地攬了攬她的肩。
「你的頭發好長、好柔、好香,我喜歡你長發披肩的樣子。」說完把霜若固定頭發的發帶扯掉,只見長發在她肩頭跳舞,好美、好美。
霜若想責備他卻又不忍心,因為他的一雙眼楮正深情地看著她。霜若第一次被他看得羞得把臉低下,原本冷淡的神情露出女人的嬌態。看在立海的眼中,此刻的她真是柔情萬千,飄飄的頭發還不時撫過立海的臉頰。
立海輕輕捧著她的小臉,清澈的眸子蕩著水光,豐潤的雙唇輕輕顫抖著。
他低下頭蓋住了她的雙唇,他用唇舌來表達對霜若的渴望,他的雙手輕輕地摩蹭著霜若背後敏感的肌膚。
霜若貼住他的雙唇,她覺得立海的唇好熱、好熱,熱得她整個人都快要被融化了。在他有技巧的導引下霜若簡直無法思考了,她只能用唇去配合他,把身體緊貼在他的身上……
兩個熱吻的人,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只想與對方相互分享自己的。
霜若先想起了這是在街上,雖然很晚了,路上很暗了,可也還是公共場所。她嬌羞地推開立海強壯的身體,這才發現兩個人有多久沒呼吸到新鮮空氣,兩人呼吸急喘、兩頰發燙。
「別這樣!有人會看到。」霜若還是挺保守的。
霜若的唇已經被吻得又紅又腫了,搭配在她白皙的膚色上卻更顯得嬌艷。
「這麼晚了才沒有人,就算有人我也不在乎。」說完他一伸手就把霜若擁在懷中,然後兩個人甜蜜地往回走。
不過真的有人看見了,而且是立海最不想讓她看見的人。
暗曼茹從他們出餐廳就跟著他們,所有的一舉一動她全看在眼中。此刻她滿臉淚痕,無聲地哭著,她不相信剛剛那個男人會是歐立海。他看那個女人的方式、吻她的方式、抱她的方式……立海從沒這樣對她。
看著兩個人越走越遠的背影,曼茹覺得自己真可悲,立海強壯的手摟的不是她,看著立海一會兒抱著那個女人,一會兒玩弄著她的長發。她真想死!
「不!我不會失去他的。就算他在外面捻花惹草,他還是會當我的丈夫的,他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
***
曼茹在征信社的樓下等著,雖然知道她的舉動很愚蠢,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清楚立海喜歡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出現了!」她看見霜若買了兩個便當朝這里走過來。
她馬上迎面走上去,手上並且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她故意去撞迎面走來的霜若,然後把手上的東西弄掉在地上。
「對不起。」她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說著。
霜若幫她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並不介意這個人撞到她。
「沒關系!這是你的東西。」霜若把撿起來的東西遞還給她。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曼茹故意裝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霜若看著眼前這個長相美麗、穿著典雅的女人,她竟然想不起曾在哪兒見過她。
「你忘了嗎?昨天在餐廳的洗手間。」曼茹提醒著她。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昨天那個好心的小姐。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霜若恍然大悟,立即露出一張明朗的笑臉。
「真巧,我恰巧路過這里。看來我們很有緣!」是啊!有緣到共享一個男人。曼茹悲哀地想著。
「昨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公司就在樓上,不介意的話歡迎上來喝杯茶。」
「謝謝你啊!希望不會太打擾。」
「不會的。公司里只有我和我的朋友兩個人而已。」
兩個人在一番客氣話之後,還是往樓上走去,霜若走在前頭引路,曼茹走在後面。
「映純,我帶朋友來了。」
曼茹看了看釘在牆上的招牌,這才知道原來她是在征信社工作的。
映純從廚房里抱一只貓走出來,貓就是「豬喵」嘍!因為霜若來征信社住幾天,總不能把貓留在家里,所以也把貓帶來同住。
「這位是?」映純問她旁邊這位女子是誰。
霜若這才想起她根本就還沒問她的名字。
「我叫傅曼茹。我跟這位小姐昨天才認識的。」她指了指霜若。
「我叫呂映純,是霜若的伙伴兼好朋友。」
原來她叫霜若!曼茹在心中想著。
「別光站著說話吧。屋子里很亂,你隨便坐。」霜若招呼著客人。
她走到冰箱去拿了幾瓶冷飲要招待客人,原本她從不拿這種罐裝糖水來招呼客人的,可是她離家倉促,根本就來不及把她瓶瓶罐罐的花茶帶來。
「你們開征信社啊?」曼茹好奇地問了問。
「是啊,兩個人混口飯吃。」映純說著就放下手上的「豬喵」。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曼茹到底是誰帶來的客人?因為映純竟然跟曼茹聊得很起勁,從服裝、天氣、餐廳、征信社,無所不聊。霜若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她的眼光多半是在看一旁貪婪吃著飼料的「豬喵」。
曼茹雖然跟映純聊著,可是她的眼神卻沒離開霜若,她想知道她未婚夫到底喜歡怎麼樣的女人。眼光滑到霜若的雙唇,她的唇在今天看來還是那麼紅腫,似乎在炫耀著她昨天和立海的熱吻。
曼茹的心抽痛著,可是她卻要裝得若無其事,開心地聊著天。她也不清楚她今天來這里的目的,她只想看看她未婚夫喜歡的女人而已,下意識中還有著與她比較的感覺。她要知道自己哪點不如霜若。她要努力讓自己符合立海的要求!
三個人聊著天,除了映純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之外,曼茹、霜若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霜若想的是她與立海的戀情。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霜若便跑過去開門,門一打開就看見一個很大很大的木箱子。
「我是快遞公司的。想請問李霜若小姐在不在?這樣東西要請她簽收。」門口的男子很有禮貌。
「我就是。」霜若簽名之後,男子就馬上離開了,只留下門口那只大木箱子。
「霜若,這是什麼東西啊?誰送的?」映純跑過來問。
「我也不知道。」霜若試著要搬動木箱,這才發現它很重。
于是三個女人合力把木箱搬進來,她們都很好奇這麼大的木箱到底裝些什麼東西。
可是木箱四周是用釘子釘住的,所以她們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把釘子拔出來。
木蓋一打開,她們三個女人就呆在原地。因為從箱子里飛出來好多色彩鮮艷的蝴蝶,箱子里則裝滿了花,有郁金香、紫羅蘭、香水百合、愛麗絲……還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霜若,這該不會是那個歐立海送你的吧?」映純目瞪口呆地猜測。
霜若也想大概是他,可是沒有一張卡片,她不敢確定。
站在一旁的曼茹听到立海的名字,她整個血液都凝固了。
「這是昨天跟你一起吃飯的男人送你的嗎?」曼茹試著作最後的確定。
「大概是吧!」霜若想不出別人了。
「他真浪漫,我可要叫又勛和他好好學習。」映純羨慕得有點醋意。
電話鈴這時候響起,霜若趕緊跑過去接。
「喂!立海。是你送的啊!」霜若對著話筒有著興奮的神情。
曼茹則是再也忍不住地奪門而出。她曾經不斷地告訴自己,霜若只是立海逢場作戲的對象而已,他很快就會對她生厭了。現在她才知道,也許任何男人都不會只是跟霜若玩玩而已,立海也不例外。因為霜若是那麼地出凡,足以吸引男人的所有目光。
「我擁有的只是婚姻,但她卻擁有他的愛情。」此刻她多想和霜若互掉身份。
她淌著淚,沒說一聲就走了。她多麼希望她不知道霜若這個人,那麼她就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去生活,還可以天真地認為立海會愛上她。
幣上電話,霜若臉上不復見一個月前的冷淡,熱戀改變了她。
「她走了啊?」霜若不解地問。
「大概吧!我想她大概是失戀了,看到你男朋友這麼浪漫可能讓她觸景傷情了。」映純最喜歡猜測了。
「大概吧!」霜若現在這麼開心,她哪還顧得了曼茹。
她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快樂正建築在曼茹痛苦之上。
***
算算住到征信社也已經兩個禮拜了,霜若這才可以慢慢地忘記孟女士家的那一幕,加上立海這些日子來的體貼照顧,她覺得自己已經從驚嚇中恢復了。
她開始想念家中的花花草草,擔心院子里沒人整理,櫃子里的花茶會潮掉,開始懷念山上清靜的鳥語花香。
「也是該回家的時候了!」一個念頭決定了之後,她馬上把簡單的東西整理好,帶著「豬喵」一起回家。
原本立海要抽空送她回家的,順便第一次去參觀一下她的山中小居,可是公司的事情真的很忙,霜若不忍心看他兩頭奔波,所以她便拒絕了他,自己上路。
霜若開著車,她不禁想著兩個星期前她逃下山的心境竟然跟現在差那麼多。那時是極度的驚恐,現在則是沉浸在愛情的喜悅中。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這種情形,那就是︰世事多變化。在海邊第一次遇上立海的時候,她哪想得到他會變成她生命中不能或缺的人?
可是第一次在海邊相遇時,那女子傷心離去又是所為何事?霜若不知道,她也不曾問過立海。她覺得愛的是現在的立海,所以不該追問他的以前;也許是霜若從沒問過他,立海也沒多說。她只要知道兩人彼此相愛,這就夠了。
「也許下次該問問他。」霜若覺得自己該試著去了解她喜歡的人。
車子又行經到了孟女士的家,霜若往里面瞧了一眼,看見常智堯在院子里。
她把車停在外面,基于鄰居的禮貌,她打算下車跟他打一聲招呼,她也把「豬喵」一塊抱下車,免得它在車上會趁她不注意把椅子咬壞。
「常大哥,你在整理伯母的遺物啊?」
智堯回頭就見到霜若了。「是啊,我把母親的一些東西整理一下。」
「伯母的後事都辦理好了嗎?」霜若關心地問。
「都辦好了!說起來,我應該要好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發現她的話,恐怕到現我還不知道她一個人死在這里。」他的語氣中有著感慨。
「這也不算什麼,鄰居本來就該相互關心的嘛。對了,你要怎麼處理這房子呢?」
「我已經賣了這里,等我把東西整理好之後,建設公司就會來把這房子拆掉重建了。到時後這里就剩你一戶住戶了,看來你會很寂寞。」智堯似乎在暗示她應該把房子賣掉。
「我會考慮一下的。」發生這件事情之後,霜若不能否認她的心里總是毛毛的。她覺得孟女士的死好像不單純,至少就不能解釋九官鳥為什麼也會被分尸呢?
「常大哥,我想請問一下伯母的死因。」霜若忍不住問道。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檢驗結果是因為她糖尿病發作,腎上腺素激增,所以她服用了過多的胰島素來降低血糖,卻導致血糖過低而引發休克死亡。」
那麼那天地上的那瓶藥罐就是胰島素了?
「這也難怪,伯母曾說她節制飲食,家里一顆糖果也找不到。沒想到她竟然因為血糖控制過當而過世!」
「醫生也說當時如果趕快吃一個巧克力或糖果,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常大哥,你有沒有發現客廳那只被分尸的九官鳥?我總覺得它死得很不尋常,殺它的人手段太殘忍了。你想伯母有沒有可能是受到愛鳥被遭分尸之痛,一時間過于激動而導致血糖上升?」霜若這樣猜著。
「這我就不知道了。」智堯眼神閃爍了一下。
不過霜若並沒有發現,因為她懷里的「豬喵」不耐她說了這麼久的話,所以一溜煙就跳了下去,而且還朝房子里面跑去。
「真對不起,還給你找麻煩了!」霜若對她的貓這麼沒教養感到不好意思。
「沒關系,進去把它帶出來就是了。」
霜若有點遲疑,因為她還是不太想踏進房子里。不過,沒辦法的是她一定要進去把貓抓出來。
智堯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不知怎麼,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兩個人在陰暗的房子里找貓,有點毛骨悚然。
「砰!」一聲,房間傳來一聲巨響。
他們兩人趕到房門口才發現一罐東西倒在地上,罐子給弄碎了。這一定是「豬喵」干的。
「真不好意思,它又闖禍了!」霜若賠著不是。
「沒關系,我去拿掃把來掃一掃。」他說完就往回走去。
霜若走進房里,這才發現弄倒的是一瓶藥粒之類的東西,她一不小心踩到一顆藥丸,藥粒竟然就破碎了。她蹲下來看看這顆藥粒,好像有點不對勁。
一般的藥粒里面的顏色都呈現一致,但這個藥粒里面的藥心卻明顯的有兩個顏色,看來很像兩種藥包裹一起。而且里面顏色的藥質地較硬,所以並沒有破的很碎。
她的職業病又犯了,她拿起掉落在旁邊完整的藥粒放到口袋里去。
「不要用手撿,會割傷的。」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智堯拿著畚箕、掃把走進來掃地,霜若站起來讓了一條路給他。她站起來才發現梳妝台上還放著一個蓋子,看來孟女士最後一次服用藥物的時候並沒有把蓋子蓋上。難怪這些藥粒都潮濕掉了,一踩就碎開來了。
「孟女士先吃了這藥粒,還來不及蓋就死了。她這麼謹慎的人,應該不會這麼粗心的,到底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來不及蓋蓋子呢?」霜若的偵探腦筋又動了起來。
「常大哥,伯母吃的這是什麼藥啊?」霜若開口問。
「這是我買給她的維他命,她每天早飯後都會吃一顆的。」
霜若又陷入了沉思,唯一的解釋就是孟女士吃了維他命之後突然發現了心愛的九官鳥被分尸了。
她匆忙地跑出去,沒關上蓋子。然後看見了愛鳥的尸體,她一時激動而血糖上升。
「那又是誰把九官鳥分尸了呢?」霜若想不出來。
「掃好了!我們出去找貓吧。」智堯把打掃的工具收好就往外走出去了。
兩個人又在房子里面找了一會兒,可是卻找不到貓。這下子他們只好到外面去找找看了。
兩人一走到前院才發現「豬喵」已經站在車邊等著霜若。
「原來你在這里啊!」霜若一把抱起它來,免得它又亂跑。
「真不好意思惹了這麼多麻煩。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話就盡量來找我。」霜若很想幫他的忙。
「好的!謝謝。」
霜若看得出智堯難過的神情,她覺得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
「常大哥,你要振作哦!雖然伯母過世了,可是往好處看的話,至少你以後不必在夾在你太太和母親之間左右為難了。而且伯母的死也不是你的錯,你就不必自責了。」
「別提了!假離婚這段日子以來,我想了很多,我和她之間真的不合適,分開也許對我們都好。況且我母親也是因為我的疏忽才死的,我現在實在沒心情想自己的事情。」智堯難過的神情一覽無遺。
「別這麼說了!伯母在天之靈也希望你幸福的。」
「就因為她希望我幸福,所以她絕對不贊成我和她復合的。」他這話說得很小聲,似乎是說給自己听的,听到霜若的耳中好像話中有話的樣子。
霜若不想再問他的傷處了,也許時間一久,他自然就會恢復了。
「我也該走了!」霜若抱著貓與他告辭。
***
霜若發動車子要離開的時候,對面車道迎面駛來一部車。由于雙方車子的車窗都沒關,所以當車子交會的時候,他們都看清了彼此。對方車子里的人一看見霜若,馬上加快油門向山下開去。
「咦!他怎麼又來了?」霜若還記得上次在她家院子里遇到的那個年過五十的老男人,沒錯!剛剛正是他開著車子。
「他來這邊干什麼?」霜若帶著一肚子的疑問朝回家的路開去。
到家門口的時候,霜若簡直不認得這是她家了。
院子里的花草被破壞了,房子的牆上被噴了一些不入目的髒話、窗子全被破壞了。她推開門,不敢相信得倒退三步。家里就像遭了小偷似地被翻箱倒櫃了,她心愛的花茶罐子也都被打碎了。
「到底是誰?是誰要這麼對付我?」霜若想不出曾跟誰結怨。
「會是剛剛那個老人嗎?」她想起他匆忙的神色。
隨即她又想起孟女士家那只分尸的九官鳥,難道這都是同一人所為?她開始過濾她跟孟女士有什麼利害相同之處,她一定要找出到底是誰這麼惡劣!
「對了,房子。她和我都不肯賣房子,所以一定是建設公司和幕後的財團想出這種方法來對付我們的。」她機伶地看了「豬喵」一眼,她可不能讓它跟九官鳥一樣被分尸了。
這房子是暫時不能住人了,她還是先回去征信社吧。不過她不打算這樣就認輸了,她打算請人來把這里重新整修,然後再搬回來住。她就不相信台灣沒王法,可以讓這些財團為所欲為。
「也許我該請映純她先生幫我打听一下,到底是誰要收購這片山坡地。」霜若想起映純她先生是商場名人,所以這事請他幫忙應該沒問題的。
不過映純昨天才去補度蜜月,這下可得等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