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七年茲養 第四章

原以為聲光秀應該屬于行家才知道的游點,哪知露天座椅上早已坐滿了人,許多人都在此用餐等待開場,使得提議來這的元琦萬分抱歉。

敏芳臉色難看的埋怨,「哎呀,人這麼多,怎麼看嘛!」她跺跺腳,一點也不考慮元琦的難堪。

幸好雷士達個高眼尖,總算找到了處偏遠的位置。他安排元琦坐在自己身邊,而元琦因為感激他找到位子,只好勉強的落坐,不敢再有意見。

隨著電子合成音樂揚起,一場名為︰「音樂的銀河」的聲光秀于焉展開。

在夜空中綻放的雷射光線如銀線般劃開夜色,似要在空中織出彩布般光彩奪目;以桔子廣場敖近的街道、大村灣、豪斯登堡帆船為舞台,以富田勛的音樂為背景曲目,頓時眾人猶

敏芳歪著頭問佳佳,「你希望元琦和雷士達配對?」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覺得元琦似乎有些反應過度。」佳佳納悶一向冷靜有禮的元琦怎麼遇到雷士達後,就變得脾氣暴躁?

「或許她覺得方浩宇才是她心中的白馬王子。」敏芳不置可否,雖然她也暗自懷疑元琦的眼光,但是目前的情況她很滿意,不願再多生枝節。

而同一時間的另一問房內,浩宇坐在床沿,對著站在窗口的士達說︰「雷達,你到底看上哪一位?」他雙手一攤又道︰「我可是尊重你才問,否則……」

「游伴而已,干嘛當真?這種情況我們又不是第一次遇上。」士達吐出一口煙,慢條斯理的答。

「但是這是你第一次參與游戲,不是嗎?」恆祥認真的表態,「而且我要聲明,這次我不想玩,佳佳不是游伴。」

浩宇附議的點頭,「雖然才剛認識,但是,我對元琦相當有好感,而且她似乎也……」

士達深吸一口濃煙,表情冷淡,他當然看得出元琦對浩宇的「友善」,這令他心緒紛亂。

這是什麼心態?很不甘心嗎?

「君子有成人之美,去吧,別在意我先前說的話。」士達苦笑著道,然而苦笑之後接踵而來的是一陣刺痛的感覺。奇怪,他是怎麼了?生病了嗎?

「謝啦。」浩宇眉開眼笑,然後輕聲安慰︰「其實那位梅敏芳也不錯,而且……她似乎對你情有獨鐘。」

士達自嘲的說︰「謝謝哦,這點證明我還是很有男性魅力,是嗎?」

七年前、七年後,答案相同,結果也相同,她甚至不承認認識他。

好慘。

☆☆☆

陽光柔和的灑在她臉上,身旁一個吸引人的男性正以口哨吹奏著富田勛的音樂,其中有許多首是她沒听過的,而她則慵懶的賴在吹奏者的懷中,配合著旋律,親昵熟稔地拍打著他的腿。

這是個甜美得不能再甜美的美夢,她笑得如天使般溫柔,男子也以愛憐的眼神望著她──就是她心中最想要的那種眼光。只是,當她緩緩的抬頭之後──她倏地停止了動作、停止了呼吸,然後在下一秒尖叫了起來。

因為,那男人的臉竟和雷士達長得一模一樣!

元琦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心髒仍急速跳動,她環顧四周,才知道原來是夢。還好是夢!元琦拍拍胸脯,安撫自己緊繃的情緒。

吁──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得心髒病!而且她怎麼會作這種荒謬的夢?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看窗外,天際微露曙光,反正已了無睡意,元琦決定去享受一個安靜的早晨。

她下床更衣,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信步行至昨夜表演聲光秀的桔子廣場。在微明的天色下,元琦覺得昨天的一切像是天方夜譚,並不存在現實生活中。

她放松神經,倚著欄桿面對海灣,哼起了昨晚的背景音樂。

冷風吹拂著她微亂的長發,突然,背後傳來令她全身僵硬的聲音,「你也被富田勛的音樂擾得沒法睡覺?」頓時,她一個音符也哼不出來。

是雷士達!他怎麼會知道她失眠的原因?元琦將頭撇向另一邊。

「猜對了!唉!咱們是同病相憐。」士達嘆氣又苦笑。

誰跟他同病相「憐」?自戀!一想到這字眼就令她想起周乃芳,猶豫三秒之後,她忍不住帶刺的問︰「看來你和乃芳沒有維持很久?」這兩人物以類聚,應該很合得來吧?

「乃芳?」他毫無印象。

他的反應激怒了她。

「先生,你的記憶力未免太好了吧!虧她對你一往情深,你把那封情書給忘啦?!」元琦的高分貝在冷空氣中益顯尖銳。

說完她立刻轉身,打算遠離這游戲人間的壞痞子,她一秒都不願和他獨處。

士達眼明手快的拉住她,「你也太容易動怒了吧!小姐,我想你說的是那個女圭女圭臉的鬈發女孩吧?」

「听听你的口氣!像在講一個無關的人,太過分了,至少她曾是你的女友,你這個人實在太無情了。」她火氣不減反增。

士達輕笑,老天有眼,他幾時有了女朋友,怎麼沒有人通知他?看這情況,元琦全然不曉得七年前那封情書是場誤會……以她對他的態度,恐怕現在對她說明或者再表白一次,都會得到相同的下場,他要說嗎?該解釋嗎?還是讓她繼續誤會,當他是腳踏兩條船的花心大少?

思忖半晌,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對我來講,她確實不造成太深的印象。」不像你,印象想不深都難。

「那我是不是要為你仍認得我感到萬分光榮?你這游戲人間、自以為是的自大自戀狂!」元琦嗤之以鼻。

自大自戀狂?!

說他花心或者?他游戲人間也就算了,畢竟,七年前的情況看來確是如此。但是,說他自大自戀就太言過其實了,就算他有一絲一毫的自戀傾向,也早在七年前就被她踐踏得尸骨無存。

「我自戀?小姐,你有沒有判斷能力?我若自戀自大,何必戴副平光眼鏡,躲在鏡框後頭?」他口氣很沖。

「那是因為你自認帥到需要用眼鏡來遮住你的萬丈光芒,這不是自戀是什麼?哼!可笑!」

士達不可思議的望著她,她不會知道他曾經如何的喪失信心,如何的躲進書堆中,就在她拒絕他之後。

他諷刺的輕笑,「我可笑?你用單純的推理判斷是非就不可笑?這麼武斷肯定又不客氣,小姐,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和善?」

「抱歉,我的和善只留給值得和善的人,用在你身上,太、浪、費、了!」她字字吐出,尖酸銳利。

「哦?!是嗎?那麼以你的條件──」他輕視的上下環顧她一遍,「這輩子恐怕是遇不到了。難怪你不懂禮貌與禮節,唉!這也不能怪你。」他攤攤手,惋惜的說︰「可惜啊!白白浪費了一張精致的臉。」

元琦氣得怒聲大吼︰「你去問問方浩宇,他絕對知道我的和善親切!」

「浩宇?!」他故做訝然,「原來你習慣將和善有禮用在最自戀的人身上。」

他竟然反諷她,若不是為了敏芳,她怎會去理方浩宇那種人?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她深吸口氣,學他的冷淡刻薄,「喲──攻擊同伴,多麼脆弱的男性友情,不過,倒是挺符合你的人格。」

「我說的是你的擇友眼光。浩宇確實是頗自戀,他並不避諱。」他解釋道。

「比起看人眼光,我好你太多了。」她冷笑道,想到眼前這個人七年前看上周乃芳,七年後又追求梅敏芳,她就……

是怨恨他沒看上自己?還是氣憤自己當初怎會暗戀這個人三年?元琦暗自臆測。

「是啊,所以你可以為多年前的同窗好友打抱不平。」他冷冷的諷刺,「也不嫌太念舊了。」

元琦狠瞪他一眼,「謝謝你的稱贊,我承受不起。」

「這沒什麼,我一向習慣以禮待人,若能對你起示範的作用,那就更好了。」他斯文的淺笑,鏡框後的眼神深邃難懂。

「不用你費心!」她啐道︰「留著你的禮貌去欺騙那些只看外表的豆腐腦袋吧!至于我,就省了這一套,令人肉麻!」

「你是指敏芳?原來女性友誼也很薄弱嘛,我今天終于見識到了!」他背倚欄桿,仰望著明淨的清晨天空,一副悠哉貌的說著傷人的話,外人若不知情,還以為他們在談情說愛。

元琦握緊拳頭,「你……」她氣炸了。

士達不看她,對著空氣說︰「你不是要離開?麻煩請早,免得破壞我欣賞這好風好景的心情。」

元琦氣得說不出話來,三秒後才吐出,「只可惜我不打算為你這種人放棄眼前美景,而且為何不是你離開?」

士達聞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跨著大步消失在她眼前。

這一眼,竟讓她心痛得無法動彈,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呆愣三秒後,元琦抬起頭望天,哼!她贏了。

可是勝利的驕傲維持不了多久,接踵而來的感受竟是有點想哭,這是怎麼回事?

☆☆☆

士達一邊走回飯店,一邊暗自惱火,他是怎麼了?而她又是怎麼了?這個女人,總有辦法在十分鐘內惹毛他,而向來冷靜的自己就這麼忍不住氣,被她撩撥得暴跳如雷。

針鋒相對的結果,他們之間的氣氛益形惡劣。

他揉揉額頭,以分散一夜未眠和煩惱所造成的劇烈頭痛,或許,他該回房大睡一覺。但是,愈靠近飯店他卻愈清醒。

走進飯店房間,浩宇和恆祥還在酣睡。

「浩宇,醒來!」士達搖醒他。

「幾點了?」浩宇揉揉眼楮,一臉惺忪。

「那不重要,浩宇,我要和你談羅元琦。」他霸氣的聲調同時吵醒了恆祥。

「干嘛?」浩宇起身,伸了個懶腰。

「昨晚的話我收回,我……我要羅元琦!」他咬著牙根坦承。

「什麼嘛,出爾反爾……那我們公平競爭!」浩宇不肯答應,昨晚才計畫好的,而且他有勝算。

「不行,你連競爭都別想。」士達斬釘截鐵的拒絕浩宇的爭取。

「這沒道理!」浩宇掀被打算下床,否則士達來勢洶洶的沖著矮半截的他,對他實在太不利了。

「你躺好別動!」士達按下他,「你要理由對不對?」他沉思了一下,繞著浩宇床邊踱方步,一邊開始說明,「我七年前就認識她了。」

「你說什麼?!」浩宇以為自己听錯了。

「這太巧了吧!」恆祥插嘴,也覺得巧合。

「是很巧合,起先我也不太相信是她,後來證明……」他笑了笑,「是她沒錯,一點都沒變。」

「噢!」浩宇大聲申吟著,像被重擊了一拳。

冷靜的恆祥沉著的問︰「怎麼證明?」

「對啊,你怎麼證明?」浩宇不輕易退兵。

「嗯……我吻她。」士達搔搔亂發。

啊?!

「她沒變,就像以前一樣……嗯……一樣令人難忘。」他故意強調「以前」,希望浩宇自動退出。

「但是……起先她並未表明認識你啊!」浩宇覺得事有蹊蹺。

「我們之間有誤會。」

「澄清了?」浩宇死咬著漏洞不放。

士達沉默了一會,才無力的道︰「還沒有。」

「既然還沒有,我……」他一語未完,已被打斷。

「浩宇!」恆祥看著不死心的浩宇,勸道︰「退出啦。」

「為什……」他仍不死心。

恆祥不理會他,轉頭問士達,「認真的?」

士達緩緩的點頭,在好友面前沒必要死鴨子嘴硬。

兩雙眼楮瞪大的望著他,一雙帶笑,一雙帶怨。

「但是答應我一件事,別讓元琦知道。」士達開口請求。

「她還不知道你對她……」恆祥訝異極了。

「我說過,我們之間有誤會,還不是時候。」士達垂著眼,一言難盡。

「雷達,看來你有一場硬仗要打。」恆祥報以鼓勵的一笑。

士達苦笑。

是有一場硬仗要打,而且剛剛在廣場上就已展開廝殺。

「早餐後,我和浩宇負責支開李佳佳和梅敏芳,你就見機行事吧!」恆祥拍拍他肩膀。

浩宇聞言跳腳,「我和誰?梅敏芳?」他一臉不甘。

「是,你和梅敏芳,請好好照顧她。」恆祥再次強調,故意忽略浩宇埋怨的申吟。

☆☆☆

女士們依言赴約,敏芳一身短皮裙、短襖外套,冶艷動人;佳佳穿著純羊毛衫,配上棕色毛線裙,清爽宜人;元琦則是牛仔褲、休閑鞋,腦後一束扎高的馬尾,優閑有朝氣,未施胭脂的一張素臉像個女學生。

敏芳一靠近早已開始喝咖啡的三位男士,就對著一個有點像又不太像雷士達的人驚呼︰「你是雷士達?哎呀,你早該摘掉眼鏡的,太帥了!」

士達聞聲站起,禮貌性的微笑點頭,拉開椅子引她們入座,褪下眼鏡後的眉宇粗獷有型,濃密的眉毛極富個性。

元琦記得,他還有一個不太相襯的酒窩。

丙然,他笑開來,證明她的記憶並未老化。

「怎麼會想把眼鏡摘下?」敏芳熱絡的問。

「我原本就沒有近視,摘下眼鏡是為了把這兒的風景看得更清楚,听說過吧?看月亮的時候不能戴著眼鏡,同樣的道理。」

「在陽光之下,不能流淚傷心。」元琦想起清晨時自己莫名的想哭,不覺警惕的道。

「你知道歌詞?」士達訝異的問。

「湊巧而已。」元琦淡淡的說。

「你們在說什麼嘛!對了,士達,你們安排好今天的活動了嗎?」敏芳搶回士達的注意力。

「你們的領隊放心你們一直離隊行動嗎?」浩宇突然想起她們的旅游團。

「哦,我們早就告訴領隊,自行做定點旅游,不跟團行動。」敏芳順口說道。

「奇怪,那我怎麼不知道?」元琦柳眉倒豎。

「我告訴過你啦!」敏芳滿臉委屈。

「你哪有?」元琦蹙眉大叫。

敏芳一臉無辜,「反正也來不及了,領隊他們昨天就走了。」

「昨天?!」元琦食欲大失,她怎麼可以相信這個色迷心竅的女人?而且她們已在豪斯登堡待了三天,早該有所警覺!元琦自責不已。

「反正這樣可以躲開那三只癩蝦蟆,也不錯啦。」佳佳輕聲解圍。

「佳佳?!」元琦覺得情況失控。

女性的友誼果然薄弱!看著雷士達一副看好戲的眼神,元琦勉強自己收起快爆發的怒火,「算了,反正豪斯登堡大得逛不完,我有好些地方還沒走遇。」哼!她就是不讓他得逞。

士達很滿意她們之間的決定,「這樣的話,就讓我帶大伙認識這美麗的地方。」

☆☆☆

士達果然成功的扮演導游的角色,就連元琦都不得不佩服他的知識淵博。

但是,他吃錯藥了嗎?!無論怎麼走,她就是會走到他身邊,而且他一直保持著親切有禮的紳士風度,仿佛早上的爭執不曾發生。更怪的是,方浩宇卻緊守在敏芳身側,瞧也不瞧元琦一眼。

走在豪斯登堡宮殿外牆的走道上,士達用著一貫爽朗的語調介紹道︰「這座宮殿的一磚一瓦都是由荷蘭運來的,當初建宮殿時,負責人和荷蘭相關方面的人士往來頻繁,對方特地派人來視察建築的情形。結果發現,磚塊和磚塊之間的接縫,比原宮殿寬了一點。」

「原宮殿……難怪我覺得眼熟,這是仿自荷蘭十七世紀所建,現為貝阿德麗克斯女王居住的那座宮殿,對不對?」面對雄偉的建築,讓元琦不自覺的忘了彼此的心結。

「聰明!」士達大力贊道。

「那怎麼辦?」她好奇的問,一雙大眼充滿期待的肇著他。

士達被她看得心跳亂了次序,望著元琦純真的模樣,他無意識的回答︰「什麼怎麼辦?」

「磚塊接縫啊──不是和原宮殿不符?」

「你猜。」士達看著建築說。

「既然你會提出來賣弄,可見得一定是很不尋常。」她歪著頭,轉了轉眼珠子,「該不會全部拆了重建吧!」

「唔,我才稱贊你聰明,怎麼就變笨了呢?」士達搖頭嘆息。

「我猜錯了?」怎麼可能?元琦不相信。

「是沒猜錯,但是以女人該有的反應來評斷的話,你就錯了!」士達嚴肅的糾正她。

「什麼意思?!」她一頭霧水。

「如果是一個可愛的女孩面對這種問題,她應該要說︰「嗯,我不知道?,你說嘛!」然後一副天真無知的听完我的解說,再回答︰「哎呀!你好棒哦!懂這麼多,知識淵博!」以壯大男性的被肯定感。照你這麼理智的推測,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听了他的解釋,元琦實在覺得好笑。

「原來這就是你的擇友標準?看來你生錯年代了。」她一定要痛擊他,竟說她沒女人味!他根本分不清做作與女人味之別。

「什麼意思?!」這次換他一臉迷糊。

「你說的那種壯大男子氣概的小女人,早八百年前就絕種了,除了那種眼光如豆、自私又沒自信的男人需要以這種女人來肯定自己的存在價值外,我看,正常有品味的男人不會需要這樣的女人!」

「可是這樣的女人通常早早就將自己嫁出去了,不太需要和同性友人出國旅游踫運氣。」

「雷士達,咱們彼此彼此!」元琦大叫。

「承認了?!」他看著她燒紅的臉取笑。

她決定換男伴,否則她一定會腦充血。

一回頭才發現,竟然只剩下他們兩人,佳佳她們呢?方浩宇他們呢?其他游客呢?她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呢?!」她轉身質問士達。

「君子有成人之美,你總不好意思當電燈泡吧!」他有點無辜的說。

「你的意思是……」她張大了口。

「沒錯!我的朋友湊巧都有點意思。」

「連方浩宇都……」她實在有點受到打擊。

「浩宇怎麼了?」他故意裝?。

氣得元琦七竅生煙,雙眼噴火。

她果然不是那種順從的小女人。

他更不是那種目光如豆、自私又沒自信的男人,所以,他愈來愈慶幸,幸好她不是那種早早將自己嫁出去的過氣小女人。

幸好?!老天,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女人的壞脾氣竟讓他覺得幸好?他一定發燒了。

「我無意當電燈泡,但是我拒絕和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同游!」她跨步走開。

結果又一次被他逮回來。

「小姐,我已經多次攔截你,要不是你太瘦,就是我夠強壯,否則我的手大概要斷了。」他取笑道。

「我沒要你攔我,放手!」

還好四周沒人,否則以他們這種情況,願意英雄救美的人鐵定大排長龍。

「小姐──委屈的是我?,你不也以友情為最崇高情感,就算稍做犧牲亦在所不惜,怎麼,後悔了?」他挑高眉問。

「你委屈?!雷士達,你去死!」她勃然變色的舉起手,眼看巴掌就要落在他臉上。

他果然夠強壯,因為她力氣不小,卻慘遭他一手反扣住。

「小姐,我也說你做了犧牲啦,我可沒有只顧贊美自己,麻煩你為了朋友稍微委屈一下如何?」他不疾不徐,一派君子風度。

從進早餐開始,他就這樣氣死人的有禮,有禮得讓元琦覺得自己像個無禮又沒教養的悍婦。

但是,她止不住怒火,不!不只怒火,在他說委屈的時候,一股心痛刺得她欲哭無淚。

「我不叫「小姐」,你這種稱呼的口氣中有太多輕視!我叫元琦!」她大吼。

「小姐,哦,不!元琦,要我提醒你嗎?我既不叫「喂」那麼簡單,也不叫「雷士達」那麼嚴肅,叫我士達。」

沒錯,他叫她小姐是有太多無奈及對她的不可理喻頭痛,但是,他當然更想叫她元琦。

深吸一口氣,她開了口卻叫不出來。

「你!你!」她橫眉豎目的,快氣炸了。

「我也不叫「你」,叫士達!」他又來了,凶狠的命令她。

「喂!雷士達!你別仗著人高馬大就想欺負人,日本可是民主國家,而且治安良好。」她不怕死的把「喂」和「雷士達」一起叫。

偏偏他最討厭人家這樣一起叫,像極了年少不懂事時每一場打架的開場白。

他抓住她的手,「叫!」

「士達……先生!」她被他帶刀的眼神嚇壞了。

他則被她強硬態度後微微泄漏的脆弱吸引得心神蕩漾。

將她壓在高牆與自己之間,兩副軀體幾乎密貼,士達低頭覆上她那不饒人的唇瓣。

她的掙扎及欲開口尖叫的聲音全納入他嘴中,同時讓他得以進入她口內吸吮著她的芳香。

像有一世紀那麼久,她竟忘了掙扎,而他也已溫柔的松開她的手,雙手緊緊的擁住她,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快燃燒的體內。

良久,他微微離開她柔軟而帶火的雙唇,她竟有點不舍的向前偎近他。

這舉動同時嚇著了兩人。

士達不禁笑了。

元琦則是老羞成怒,一手用力的推開他。

喘息聲在她腦袋擴音,震得她心髒快沖出軀殼,而臉頰早已著火。

「你這!」她捂著胸口大叫。

「我看你並非全然不喜歡啊!」

她舉起手,作勢又是一巴掌。

他並沒有閃躲或阻止,只是說︰「你若想再逼我吻你,你就試試!」

這話成功的讓她放下舉起的手。

士達見狀哈哈大笑,這讓元琦想殺人。

「我告訴你一件事。」她冷靜下來,聲音雖是從齒縫擠出來,但至少不抖了。「你的接吻技術差強人意。」

「多謝你的比較。」他竟不以為意。

「而且你知道嗎?強吻女人,成功的叫調情,失敗的叫騷擾。你別仗著體積龐大騷擾我!」

他粗魯的一手握住她的左手,一瞬間元琦以為自己眼花了,為何他眼中有受傷的神色?不可能!這一定又是他的伎倆。不經思考,她用自由的右手快速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放心,我不會再吻你!」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生氣。

士達猛地放開她,大步離開。

元琦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後踉蹌的退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腳時,抬眼一看,他走了。

丟下她一個人?!

這可惡的惡棍!天殺的、無恥的自戀狂、!

「雷士達,只詛咒你下地獄實在太寬容了!你該被剝光皮晾在北極,然後讓我一刀一刀把肉切下來,沾著芥末當生魚片吃掉!」她發了狂的低吼。

「沒想到一個吻可以讓你這麼喜愛我,唔──」他故做思考狀,「我的美味應該不差!嗯?!」

元琦氣紅了臉。該死!他是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

「喏。」他遞給她一瓶飲料。

「你干嘛又回來?」她火氣仍不小,但因口渴又腳酸,已無力大聲。

他溫柔的笑笑,「我才去買個飲料,你就想我想得要生吞我,再不回來,恐怕你會危害到其他無辜的人,所以……」他聳聳肩,「我就回來啦!」

她坐到石椅上,無力的問︰「喂,你真的是生出來惹火我的是不是?」

士達將眼光從遠處收回,嘆口氣說︰「其實你心中有數,我是個很好的游伴,如果我們能彼此談和,相信這趟旅游將會滿載而歸。」

他真的是個好導游,這點她不否認,但是,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能相安無事、和乎共處?

「雷先生,你又自戀啦!」她用著戲譫的口吻消遣他。

「羅「小姐」,我叫士達。」

真是一點便宜都佔不得。

兩人同時大笑了起來。

「談和?」他挑著眉問,伸出一掌。

「談和!」她大力的與他擊掌。

啪!是打倒一道高牆的快樂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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