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清香女人味 第二章

揉揉鼻子,範薏萱覺得癢癢的。

「範秘書,這是花店剛剛送來的。」大廳接待小姐清亮的聲音在下一秒鐘響起。

才從卷宗堆里抬起頭,就見到一大束粉紅色玫瑰花漸漸逼近。

嚇!

範薏萱的心跳加速︰「不——」她愣了下,會是誰送花給她?來不及細想,「哈……哈啾!」馬上亂沒形象地打了個大噴嚏。

捂住口鼻,範薏萱迅速地閃到遠遠的角落去。

「不要過來。」像是看到什麼吃人怪獸似的,拼命地搖手拒絕,「拜托你……拿走,哈……哈啾!!」

了然于心的接待小姐環視四周。哎呀,看來這束花沒有容身之地呢!

沒辦法,只好按開電梯門將花束丟了進去︰「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過敏。」唉,真可惜了這麼美的玫瑰!

鼻子紅通通的,範薏萱已無力揚起唇角對來人微笑︰「沒……沒關系。」顫巍巍地回到辦公桌前,「可不可以請你幫我處理那些花?」

正合她意︰「沒問題,那我拿去分給大家好了。」

「真是太謝謝你了。」

「喔,對了,這是上面附的。」接待小姐遞上粉紅色信封。

「謝謝。」看著她捧著可怕的玫瑰花下樓後,範薏萱才放心地坐了下來。

輕輕拆開信封,卡片上面寫著︰

五點來接你,一起吃飯!

罷勁有力的字跡署名「紹恩」。

紹恩……唐紹恩!怎麼是他?範薏萱歪著頭,正在揣測他的用意,不識趣的電話突然響起。

「總經理辦公家,您好。」

渾厚的嗓音傳出︰「小萱,是我,紹恩。」聲音中隱約有著笑意。

「你……請問唐特助有何貴事?需要為您轉接總經理嗎?」範薏萱不失禮貌,卻語氣冷淡地說。

她實在想不透,前後算了算,總共才見兩次面的他為什麼老用那麼親密的語氣跟她說話,而且還討人厭地送花給她,害她現在鼻子又癢又難受的。

「別這麼冷冰冰的嘛,看你是要叫我紹恩、阿紹或是阿恩什麼的,就是別叫我唐特助,那樣感覺太疏遠了。還有,你收到花了吧?」電話那頭的唐紹恩還不知道佳人有「恐花癥」。

一听到這個就火大,範薏萱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唐、先、生。」

「別叫我唐先生啦,這樣太疏遠了嘛!」唐紹恩皮皮地「改正」她的錯誤。

翻了翻白眼,範薏萱實在沒辦法好聲好氣地對他說話︰「唐、紹、恩,我對花粉過敏。」

「對花粉……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對花粉過敏,你還好吧?」唐紹恩擔心地問。

即使透過話筒,還是能听出他濃濃的關心之意。範薏萱心軟了下來,語氣也恢復正常︰「還好啦!」只是鼻子難過得要命而已。

「對不起。」這三個字還無法表達唐紹恩的愧疚之意。

不知者無罪︰「唉,算了啦,你到底有什麼事?」範薏萱想趕快甩開這個煞星。

昨天第一次遇到他,她就昏倒在地,被送進了急診室,還連帶害她被總經理罵了一頓。今早被他怪異的行為嚇了一大跳,而現在他竟然又讓她的鼻子遭了殃。唉,真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她還會遇上什麼倒霉事兒。愈想愈恐怖,範薏萱不自覺地輕蹙蛾眉。

「晚上請你吃飯。不能說不,就當是向你賠罪的。」怕她不答應,唐紹恩借機利用這次的錯誤。

「中午不是才一起吃過飯嗎?」嗯,真是完美的理由。

中午迷迷糊糊地跟著上司的腳步走,範薏萱直到了用餐時听到宋爾麒苦有所指的話語,才知道是因為唐紹恩的多嘴,頂頭上司才會破例讓她跟著他們吃飯。

是難得的破例沒錯,可是這也害她不得不與宋爾麒同桌吃飯!

都是他害的,害她在宋爾麒冷酷的目光下,戰戰兢兢、食不知味地吃著午餐,她甚至緊張得胃都痛了。一想到這里,範薏萱打了個冷顫,她可不想再和他這個大災星有所接觸。

「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範薏萱連忙推拒他的邀請。

「那不一樣。總之,下班後我來接你,就這麼說定了,拜拜。」不給她否決的機會,唐紹恩切斷通話。

「我——」範薏萱來不及說完,他便掛上電話了,「算了,你就慢慢等吧!」她自言自語地說。

哼,我要是能準時下班那才有鬼!

下午五點,正是下班時間。

商業區涌現一波波的人潮,每個人都邁著又急又快的步伐踏出辦公大樓,朝四面八方離去,位于商業區最佳地段的宋氏企業大樓也不例外。

但是今天卻與以往有些不同,三五成群的員工一踏出大門,就被門口停著的銀灰色跑車給吸引住目光,紛紛緩下了腳步,好奇地望著高貴名車與它帥氣十足的主人。

車主斜倚著車門,面向大樓出口,似乎正在等人。

他的身高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全身米白色系的休閑打扮,流露著輕松卻不失優雅的氣質。英氣非凡的濃眉、高挺的鼻梁、微揚的唇角似笑非笑,增添無限的魅力。銳利有神的雙眼直視前方,正在步出大樓的人群里搜尋著。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眉頭慢慢地糾結了起來。

抿著嘴角不再有笑容的他渾身散發出震懾眾人的氣勢,看來有點可怕。經過他身旁的人不敢多看他一眼,全都快步通過。

五點三十四分,下班的人全都走光了,只剩下大樓守衛盡職地巡邏著。

邁開步伐,他走進大樓詢問守衛︰「請問總經理秘書範小姐下班了嗎?」他不可能沒見到她出來。

「範小姐?她沒有那麼早下班,大概要到七點多才下班喔!」守衛很快地回答他的問題。

「七點多?!」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都這麼晚才下班嗎?」

「對啊,她的工作好像很多,每天都忙到很晚。」

什麼工作需要天天加班?真不曉得她那縴弱的身軀到底承受了多少的工作壓力。

唐紹恩心底開始冒火,對于宋爾麒交代她的工作非常「好奇」。

「我可以上去找她嗎?」唐紹恩勉強擠出微笑,面對著年輕的守衛。

守衛點點頭︰「你是範小姐的男朋友啊?」一臉好奇地問著,在這里工作了這麼久,他還未看過有任何男性來找範秘書。

「嗯。」隨意應了聲,唐紹恩快步朝電梯走去。

二十三樓的秘書室內,範薏萱壓根兒忘了唐紹恩說要請吃飯的那回事,坐在電腦前,努力打著明早要用的資料。

「不用這麼賣命吧?」唐紹恩微慍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範薏萱抬頭瞪著他看。

她一臉防備︰「你來做什麼?」推開椅子,她站了起采。

他嘴角高揚︰「你忘了,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吃晚飯的嘛!」唐紹恩對著範薏萱展露他魅力十足的笑容。

「吃飯?」範薏萱歪著頭遲疑了下。嗯,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可是我並沒有答應啊!」她可沒有接受他的邀請喔!

「你有。」唐紹恩斬釘截鐵地答道。

範薏萱一臉疑惑,她可以發誓,她才沒有答應他這個大煞星。

「記得嗎?你並沒有反對,那就是答應了我的邀請嘛!」唐紹恩賴皮的功力一流。他不死心地繼續向她催眠,「你看,我們都已經講好了,做人不可以說話不算話喔!」溫柔和煦的聲音正如春風般,輕輕撫慰著範薏萱緊繃已久的心神。

她就快被說服了︰「可是——」範薏萱才張口,就被他溫柔的動作打斷。

唐紹恩走到她面前,雙手輕輕捧住她因勞累而顯得蒼白的面頰。

「這麼辛苦地工作一定很累、很累了,何不讓自己輕松一下呢?況且只是吃頓飯而已,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心疼地以大拇指摩挲著她眼下的陰影,滿是憐惜的瞳眸緊鎖住她雙眼。

承接住他的注目,範薏萱輕顫了下。

唐紹恩說的每一個字都硬生生地敲進她心窩,他說出了她藏在心底的想法,宛若發自于她的心一般。突然一股沖動涌起,她真想丟掉工作,好好休息……

不行!

範薏萱驀然驚醒,理智迅速抓回迷失的心神。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竟還讓他靠得這麼近……近得讓她對他俊朗星眸內的溫柔一覽無遺。

猛地,範薏萱撥開他的手,退了幾步;「請你自重。」臉上的防備之情清楚可見。

「我只是想請你吃頓飯而已。」唐紹恩無辜地盯著她瞧。

瞧得範薏萱斂下眼睫,微慌地偏轉嬌軀,不敢面對他無辜的表情。

「我們交情還不到共進晚餐的地步吧!」範薏萱不再理他,徑自坐回電腦前,「你請回吧!」語氣冷淡地下著逐客令。

接著便目不轉楮地盯視電腦,絲毫不敢朝他的方向望去。一面在心底不停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被他影響。

壓根兒不理會她的趕人,唐紹恩環顧了下四周︰「宋爾麒呢?」這層樓只剩下秘書室的燈還亮著。

听見他驟然發出的低沉聲音,範薏萱一怔,拍頭瞪著他︰「總經理今晚有應酬。」分了心的結果就是打錯一堆重要的數字。

天啊,他竟影響了一向專注的她。

重重嘆著氣,範薏萱刪去錯誤的內容︰「若要找總經理,我可以幫你預約,但請你先離開這里好嗎?」

「他總是丟下這麼多工作給你,害你每天都工作得很晚,是不是?」一想到這兒,他渾身散發出陰沉的氣息,對宋爾麒有著不滿。

範薏萱冷冷地回道︰「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哼,他憑什麼管?

「我關心你呀,看你這麼辛苦工作,我舍不得。」唐紹恩直截了當地說出心里的話,熱烈的眼神射向她。

被他熾熱的目光震懾住,範薏萱無法逃避唐紹恩魅惑人心的眼神,他的熾熱仿佛為她冰冷的心注入暖意。

「你……你別亂說話。」不敢相信他竟說出這種暖昧的話語。

「我有沒有胡說,你該看見的。」唐紹恩慢慢逼近了她,真誠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她的眼。

曲起手臂擋在胸前,範薏萱一步步後退︰「站住,不要過來。」

見到她的防御心高漲,唐紹恩沒說什麼,只是停下腳步,和她保持著兩大步的距離。

「拜托你走好不好?」

「我不走,今晚一定要請你吃飯。」他的語氣就像個耍賴的孩子,「不答應的話,我就一直待在這邊等你。」

「你……唉,是不是吃頓飯你就不再纏著我?」範薏萱的態度有些軟化,對這樣賴皮似的糾纏還真的沒有辦法。若是一頓飯就能解決問題,她或許會考慮答應……

唐紹恩但笑不語,目光直直地鎖住她,沒有回應她的問話。

他只是瞄了眼腕上的表︰「已經六點了,難怪肚子好餓喔!」用最可憐的聲調打動佳人的心,唐紹恩的眩人笑容里閃過一絲狡詐。

「你可以自己去吃啊!」她又沒綁住他的手腳。

「不要,你不陪我去,我就沒有心情吃飯。」他繼續動之以情,「陪我嘛,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餓著肚子嗎?」一臉無辜的唐紹恩就像依賴大人的孩子般對她撒嬌著。

雙頰緋紅,範薏萱害羞地低垂了頭,對他一個大男人撒嬌的樣子並不覺得惡心,心底反倒滋生了一絲甜蜜。

深呼吸,她抬起頭︰「好,我陪你吃飯就是了。」

一听到佳人應允,唐紹恩露出潔白的牙齒咧嘴直笑,仿佛怕她不知道他的開心似的。

看著他異常欣喜的表情,範薏萱只是淡淡丟下了句︰「可是,要等我把工作做完。」她還是不能撒下工作不管。

聞言,唐紹恩眉頭一蹙︰「噢,那我幫你。」

其實他心里是想丟下那堆煩人的工作,和她馬上吃飯去。不過既然她堅持的話,他也是可以幫她完成工作的啦!

範薏萱指著辦公室另一個角落——接待區︰「不用了,麻煩你‘安靜地’坐在那里就好了。」她還特別強調了「安靜地」三個字。

「可我想在這里——」

白皙的藕臂一伸,直指汐發︰「坐那里,要不然吃飯的事就算了。」範薏萱強硬地說。

「我知道了。」唐紹恩無奈地坐在那個遙遠的角落,就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狽,可憐兮兮地盯著她瞧。

背對著他的範薏萱依然能清楚感受到他那炙熱的目光。甩甩頭,將那份悸動拋在腦後,她努力面對眼前的工作。

沒多久,安靜的辦公室只傳來鍵盤聲,和兩人頻率一致的呼吸聲……

存檔、關機。

範薏萱終于完成所有的工作。

「好了嗎?」離開座椅,唐紹恩朝她走近。

收拾著桌上的雜物︰「嗯。」拎起皮包,範薏萱勾起唇角淡淡地笑著,「走吧!」

久候的唐紹恩有力的大手一攬,擁住了她縴細的肩頭。略微使力,讓她偎靠在他溫熱的懷里。

周遭全被他獨有的氣味團團環繞住!範薏萱猛然一震,一股熱流毫無預警地竄入她的心房。

愣了幾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放手。」她訝異他的動作竟是這般自然,仿佛兩人本就該如此親密。

「晚上天氣涼,你身子受不住的。」他不但沒有放開她,反倒更擁緊了些,用他的體溫為她驅走初秋夜里的寒意。

「你……」範薏萱曲肘頂開他的胸膛,「離我遠一點。」努力掙月兌著他的貼近。

這次他不會再放開她了!

唐紹恩雙手使力一圈,結實地橫過她的藕臂,壓制住她掙扎的動作。她的背帖著他寬闊的胸膛,緊密得沒有留下一絲間隙。

親密接觸的瞬間,兩人都震顫了下。範薏萱停止了掙扎,放縱自己靜靜地感受背後那股暖意,那是長久以來她所渴求的溫暖,是令人安心的溫柔感動。

大手撫上她的肩頭,唐紹恩輕柔地扳轉過她的身子。

他的右手環住她縴細的腰,左手則輕輕撫弄她羞紅的頰,唐紹恩灼熱的眼神毫不保留地傳遞著他的情意。

在他的注目下,範薏萱手足無措地垂斂眼睫。口干舌燥的她不自覺地輕吐舌尖濕潤著唇瓣。

被她的舉動吸引住目光,唐紹恩緊盯著她的紅唇、她的舌尖。

她的唇……看來好甜、好軟!真想嘗嘗她的味道……喉頭一緊,想一探究竟的漸漸高升。

終于,俊容低俯,唐紹恩緩緩覆貼住她紅艷的唇瓣,屬于男性的唇瓣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芳唇,蜻蜓點水似的吮吻著她。

呵,她果真如他想象般的甜美!

唐紹恩像是對待最珍愛的事物一般,用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

「轟——」範薏萱全身瞬間滾燙了起來。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要推開他的。畢竟對她而言,他只是個陌生人!但是她的心卻不這麼想,他的溫柔對待讓她深陷!

無法多做思考,範薏萱只能順從自己的心,跟隨她的直覺,伸出雙手扶搭在唐紹恩的腰際。

靶覺到她的默許,灼燙的氣息正式在兩人之間引爆。

撬開她的貝齒,唐紹恩熾熱的舌探入,他時而逗弄著她的丁香小舌與之糾纏,時而以舌尖細紉描繪她優美的唇形。

兩唇相接,他男性的氣味如絲縷般鑽進她鼻端,細密地纏繞在她周圍。腦袋一片昏沉沉的,什麼都無法細想了……範薏萱渾身酥軟無力,雙腳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她只能依偎在他強健的臂彎里。

直到喘不過氣,緊貼的唇瓣才稍稍分離。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鼻尖互點,兩個人同樣氣喘吁吁地大口呼吸著。

濃烈的熱吻、緊貼的軀體,讓兩人清楚地感受到彼此急促、卻是同一頻率的心跳。

奇異地,範薏萱像是獲得了力量,仿佛他將他的勇氣透過親吻灌注到她的心!

「我喜歡上你了。」氣息稍微平復,唐紹恩堅定地發表愛的宣言。

在等候她反應的同時,唐紹恩望著範薏萱動人的身影,心底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感情。

「你……什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範薏萱愣愣地問。

「我說——我喜歡你,唐紹恩愛上範薏萱了!」他一本正經地宣示,與之前纏人的皮樣兒大大不同。

唐紹恩再度俯身輕啄了下她的唇,以示證明。

頓時,範薏萱雙頰緋紅︰「我們……我們……這……怎麼可能?」低垂眼瞼,她無措地躲開燙人的視線。

他微笑著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顎,讓她可以看見他熱烈的眸光︰「愛情是沒有道理的,愛就是愛了。」

喔,他可憐的寶貝,竟然被嚇傻了!看著她的呆愣樣,唐紹恩露出略帶捉弄的笑意。

輕笑了聲,他好心地再度開口︰「我只是承認自己的感情而已,現在我還不會硬逼你一定要承認自己的感情。」但以後就會了!唐紹恩在心底說完剩下的話。

目前她能有這樣的反應就已足夠。現在,她需要的只是時間,而他會給她足夠的時間理清自己的情感歸屬。

沒再說些什麼,唐紹恩體貼地擁著她離開辦公室。

思緒一片紊亂的範薏萱滿腦子都是他的驚人告白。她忘了掙扎,就這麼愣愣地被他擁入懷中,隨著他的帶領離開大樓,就連經過大廳警衛身邊時,也沒對他的目瞪口呆做出任何反應……

樸素卻不失優雅的布置,古典樂悠揚的旋律回蕩于餐廳內的每個角落。坐在靠近大片落地窗的位子上,可以清楚欣賞都市燦亮的夜。這家坐落在山頂的餐廳佔了地利之便,居高臨下地眺望著整個盆地。

夜晚的萬家燈火全都踩在腳下,金黃色、橙紅色……各色燈光散落各地,像是呼應著漆黑夜空中晶亮的星子般,不停閃爍耀眼的光芒。

右手托著腮,額頭抵上了冰涼的玻璃窗︰「這里很美。」範薏萱凝望著山下的點點燈火,若有所感地輕嘆。

唐紹恩調轉視線,望向窗外的夜景︰「夜景美是美,但卻帶了點灰蒙。」他語帶雙關地說。微微側頭,看了眼範薏萱感傷的神色,「唉,讓人看了心情郁悶極了!」他意有所指地對著她說。

懂得他意思的範薏萱並未回應,飄忽的眼神迷離得像是想起了什麼,牽動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唐紹恩也不在意,一雙銳眼緊鎖著她。

看過她的嬌柔,也見過她的堅強,眼前的範薏萱又展現出另一番風情……傷感、哀愁的她有著折人心弦的美。

盯了她好半晌,唐紹恩忍不住出聲喚她︰「小萱。」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他不願看她繼續沉陷于過去的哀傷之中。

範薏萱才將視線轉回,便接觸到他溫暖的目光。

已經好久沒有人這麼溫柔地看著她了。此刻,她渴求已久的溫柔就在眼前。

尚未月兌離哀傷氛圍的範薏萱頓時紅了眼眶,什麼都無法思考了,她只想找個人訴說藏在心底好久的話……

「小的時候,爸爸常帶我上山看夜景。」低啞的嗓音透露出心底的郁悶,「我還記得那時天空中的星星好多、好亮,爸爸總是指著其中最亮的一顆星星對我說︰‘那是到天堂去了的媽媽,媽媽每天都在天上看著小萱、陪著小萱……」

淚水模糊了雙眼,範薏萱抑制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淚水落下。

「後來,爸爸也變成了星星,我只能在晚上的天空努力地找尋著他們。」想起她的孤獨,範薏萱渾身顫抖得不能自已。

唐紹恩大手橫過桌面,包覆住她冷冰冰的縴縴素手,掌心炙人的熱度融化了她的冰冷,為她帶來了足以對抗孤寂的強大力量。

「過去我無法參與你的生命,但是未來的日子,我絕對會陪伴你,和你共同分享喜怒哀樂,不讓孤獨再侵蝕你。」唐紹恩渾厚且有磁性的嗓音溫柔地宣告著。突地,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來,我們走。」他牽起範薏萱的手,離開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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