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中,陽光的熱力讓人只想躲在冷氣房中。
此時正好是用餐時間,許多人皆跑到有冷氣的餐館吃飯,湘澄自然也不例外,只不過,她來到的是市區內一家有名的素食餐館。
「抱歉,這里有人坐了。」她不好意思地向前面正要坐下的人一笑。
為了替外公祈福,媽咪發了願要吃素,正巧她們母女倆要一起吃飯,所以湘澄便選擇媽咪公司附近的素食餐館等她。
中午時間,人當然特別多,為了避免剛才的事件一再發生,湘澄只好用一件外套佔位子。
由于事前已經點好萊了,湘澄只好邊等媽咪邊觀察客人。
可能是吃素的關系吧,每個人看起來都好和善哦。
也許是要推翻她的論點,正當湘澄眼光掃到門口時,正好走進一個……該怎麼說?一個絕非善類的男人。
不是說他長相凶惡,或是一副流氓樣,相反地,有著一頭褐色鬈發的他長得白淨且高大俊美,但就是讓湘澄感覺到他這個人心機深沉,嗯,反正絕不是好人就是了。
奇怪,這種類型的男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好奇的跟光對上他探索的目光時,湘澄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人家已經注意到她在看他了,尷尬不已的她只好假裝低頭將皮包內的手機拿了出來,按下一串熟悉的號碼,「媽咪,中午不是約好一起吃飯的嗎?」
「乖寶貝,媽眯臨時有事,你就先吃吧,不必等我了。」
「啊,怎麼這樣,我菜都點了耶。」將手機放進皮包後,湘澄小聲咕噥。
「抱歉,這里有人坐嗎?」男人低沉的嗓音由湘澄的上方傳來。
「哦,不,」湘澄抬頭善意一笑,「請……坐。」啊,糟糕,怎麼是剛剛她偷瞄的男人!
男人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一發不言地吃起他的午餐。
由于兩人面對面的坐著,湘澄實在很難忽視他,只好趕緊端起碗筷吃飯。
「你這個戒指是誰給你的?」男人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眼光不像剛才那麼冷漠,反而揚起一抹興味。
望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湘澄剎那間變得恍惚。
木穎翔什麼都不對她說,一句抱歉也沒有,他在前幾晚趁她睡著時替她戴上這只戒指。
這代表什麼?求和嗎?還是,又是另一場游戲?
她這次是鐵了心,除非他明白地告訴她,他心里真正的想法,究竟愛不愛她,否則,她絕不會像以前那樣,為求他的愛情,傻傻的追趕在他的後頭,換來的,卻是他無情的對待。
「這只戒指很特別,特別到我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過。」而他很肯定,那個人一定是「他」。
眼前這個女孩是誰?跟他有什麼關系?
他一進這間餐館,就已經注意到她的目光了,原本不以為意,因為他很習慣眾人將目光移轉到他的身上。誰知,卻讓他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
這女孩似乎能看穿他的本質。呵,驚喜的還在後頭,居然讓他發現她手上戴著「神偷金狐狸」的信物。
看來,最近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這沒什麼特別啊,」湘澄故意將話題轉移至他處,「你看來不太像是會吃素的人耶,是偶爾吃嗎?」
不曉得這個人的底細如何,她還是不要隨便跟他談論穎翔的事,天曉得他是不是穎翔的敵人。
「不,打我有記憶以來,我就茹素了。」男人知道她不想談到金狐狸,便順著她的話題聊下去。
「哦,還真看不出來。」莫非是她看錯了,「感覺你不太像是個虔誠的教徒。」
「呵呵……你講話還真直接。」男人低低的笑聲由喉嚨深處漾開來。「真是可愛的女孩子。」
「呃,謝謝。」是贊美吧,不過,這男人真奇怪,被人這樣說居然還笑得出來。
「誰說茹素就一定是教徒?」惡魔的笑容揚起,他左耳上的小金環居然配合得天衣無縫地轉了一圈。「再說,一個心術不正的人,不論他在外界做了多少好事,仍舊無法救贖他的心吧。」
「不是‘不能’,而是‘不願’吧。」湘澄知道他在說他自己。
「你很聰明。」他吃完他的午餐。「跟你聊天很愉快,我有事先走了,改天有機會我會特地去‘拜訪’你的。」
「你又不知道我住哪里。」這男人就算要說應酬話,也把話得太滿了吧!
「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燙金的名片。
「席湘澄。」她就不信他能神通廣大的查到她住在哪里。
「很好,我想,依我的情報網路,一個人名就足夠我查出他的身世背景了。」他將名片遞給湘澄,「你有事的話也可以找我。」語畢,站起身來,離去。
什麼啊?!湘澄看了眼手中的名片,「金吉祥……報社負責人。」
這個人很厲害嗎?
※※※
湘澄想哭泣,一顆心因為剛才听到盼盼所帶來的消息而揪痛著。
她有一對好愛好愛她的父母,所以著實無法想像一個小男孩孤獨的承受母親死亡,父親又不愛他,把他交給一個只有血緣關系但完全不認識的舅舅手中,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謗據盼盼母親的印象,只知道木穎翔自小就失去了母親,父親因為懷疑木穎翔不是他的親骨肉,而木穎翔的舅舅一氣之下將他帶回去撫養。只知道後來誤會解釋清楚了,卻再也無法彌補木穎翔受傷的心靈。
「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二哥到現在還不肯原諒爹地。」盼盼一臉悲傷的注視著湘澄。
「誤會不是解釋清楚了嗎?」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這就是穎翔測試她的原因?
他父親對他母親的傷害,導致他不相信愛情,所以用這樣的方式來測試她是否對愛情忠貞?
「媽咪也只知道大概,詳細情況,我想,你要親自問二哥。」盼盼希冀的看著湘澄,「你會原諒二哥嗎?」從小,身為ど女的她,要什麼有什麼,備受雙親的寵愛不說,三個哥哥也同樣對她呵護有加,她實在無法想像,二哥還有這麼可憐的童年。
「原諒他?」湘澄輕聲呢喃,陷入兩難局面。
「對啊,原諒他,然後你就可以回到他身邊,繼續愛他啊。」
「繼續愛他……」多麼誘人的字眼。「可是,他愛我嗎?」一向極有信心的她不禁遲疑了起來。
「如果他不愛你,他就不會想試探你啦。」盼盼微笑道。
「那他為什麼不來跟我道歉?」湘澄開始鑽牛角尖。
「男人的自尊啊!」盼盼試著以客觀的立場去分析,「而且,我想他一定還不知道他早已愛上你了。」
「然後咧……」湘澄把玩著她手上的戒指。
盼盼看著她的小動作,會心一笑,「當然是你苦命點,主動去追他,讓他正視你們之間的愛情啊。」
「咦?我還不夠主動啊?」以前她是以為木穎翔的個性憨厚才會去倒追他,但實際上,她敢百分之百的肯定,木穎翔不但調情技術高明,可能連他以前有過多少女人,他自己也記不清楚。
「唉,老實說,是有點委屈你,」盼盼不得不為她二哥說說好話,「但你要體諒他是個愛情智障,如果你不去敲醒他那顆銅牆鐵壁般的心,損失的不但是他,你也是。」
「我?」湘澄迷惑了,「我有什麼好損失的?」
「當然有,你還愛著他,不是嗎?」盼盼為她打了一劑強心針,「如果不想放棄你的愛情,就勇敢去爭取。」
「我當然不想放棄。」只要想到要永遠不見他,她的心就好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她的心連根拔起。
「那就去找他啊。」嘻,看來勸服成功了。
「但是,如果他還是不接受我呢?」她的心禁不起一再的打擊,因為愛,讓她變得既勇敢又多愁善感。
「這樣吧,你之前不是有存錢出國的打算嗎?我們也快畢業了,到時候,如果我二哥真的這麼不識貨,我們就出國散心好了,一方面借此忘了他,一方面順便找別的好男人氣死他。」盼盼頑皮地吐舌,「當然,這種事不要發生比較好。」
「好,」湘澄像是作下決定,雙眼熠熠發光,「沒試過,我永遠不知道他到底愛不愛我。」不管結局如何,總不能對不起自己,她不想讓她的心留下永遠的遺憾,留待日後憑吊。
如果他的愛被他冰封起來,那麼,她願意化成熱情的戀火,將它融化,讓他倆的心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今生今世,永永遠遠。
※※※
他想她。
懊死的,這是什麼樣的情況?一切都失控了,他不該有這種想法才是。
他可以與女人分享彼此的,卻無法進行心靈的交流,因為他把自己的心保護得很好,牢固得連他都走不出那個自築的城堡。
不管在人前或人後,他總是戴著面具,一副是金制的狐狸面具,另一副則是面對人群的虛偽面具。
小時候,母親憂郁的容顏,父親冷冷的面孔,讓他的心逐漸扭曲,沒有人愛他,即便是對他疼惜有加的母親。
後來,他以為他找到了親生父親,沒想到卻是誤會一場,那個始終對他冷眼相待的父親,的確是他的親生父親。
炳……多可笑啊。自此,他開始變得冷情。
他不奢望愛,也不相信愛情。
對于女人,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多如過江之鯽的關系只是的發泄,無關情感。
說他冷血也罷,說他無情也罷。
反正,他沒什麼好失去的,不是嗎?
但為何他老是想起她沉睡中凝在眼角的淚水,口中不停地呢喃著他的名字?
像慢動作一般,不停地、不停地在他腦海中播放。
他無法解釋為何會拿下那枚代表他身分的戒指圈在她手指上,也許是她那時哭喊著要忘了他,令他產生不知名的沖動吧!
那是下意識的行為,毫無理由的。
他只是……只是不想讓她忘了他。
從未如此在意一個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是從她牽著一只狗笑著走進他生活的那天起吧。
他從未真心笑過,久到連他都忘了上次開懷大笑是什麼時候,直到遇到她,他才明白,原來笑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她的笑靨輕易地解開他的心防,藏不住任何心事的俏顏讓他明白地知道她喜歡他。
但他退卻了,不單是為了對感情的不信任,還有對自我的懷疑。
是的,他懷疑。
花心的父親在他的身上遺留下多少因子,是否會有別的女人會遭到像他母親那樣的傷害?
瞧,湘澄還沒跟他真正在一起,就被他氣到要忘了他,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豈不是會他恨到死?
他不想讓她他,那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如果時間重來,他依舊會試探她,測驗她的愛情。
他愛湘澄嗎?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開始感到寂寞。
※※※
面對隔了許久沒見面的人,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嗨,我帶了披薩來,一起吃吧。」木穎翔開門的那一剎那,湘澄堆起笑容,把想好的台詞說了出來。
「我不喜歡吃披薩。」木穎翔面無表情,實際上心里是松了好大一口氣。
「那……」糟糕,詞窮了,忘了設想這樣的情景要怎麼回答才好。
「不過,我還沒吃晚餐。」他退後一步讓她進門。
呃……言下之意是她可以進去。湘澄一臉疑惑。
「進來的時候,順便把門關上。」他低沉的嗓音像天籟。
湘澄聞言,開心地提著披薩進門。
※※※
客廳的擺設依然沒變,只不過桌上多了幾瓶完了的酒瓶。
「你喝酒?」她的語氣中有訝異也有不信。不會吧,才夜幕低垂他就喝起酒來了?
「嗯,昨晚不曉得喝到幾點,喝著喝著就睡著了,直到你按門鈴時我才醒來。」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木穎翔也有點無法忍受,「你等我一下,我去沖個澡。」
「哦。」還好,望著木穎翔走上樓的背影,湘澄莫名地放心不少。
咦?放心什麼?難道她還怕他酒後亂性不成?
想到他結實的胸膛、有力的腰臀、修長的雙腿,以及那帶有魔力的雙手配合著熱情的雙眸著她,湘澄的心跳不禁加速,口干舌燥了起來。
「呼。」她趕緊將自己帶來的可樂喝下,撫平那名為春潮的欲火。
啊,我怎麼這麼色,想到那里去了。
「你頭不舒服啊,怎麼一直搖來搖去?」沖過澡的木穎翔走下樓,在湘澄身邊坐下,雙手有力地固定住她的兩頰,「哪里不舒服了?」他的口氣有絲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擔心。
「沒有啦,」可是,湘澄卻發現了,她笑得眼都眯起來了,「你要不要先把頭發吹干?」雖然他這樣很性感,可是萬一感冒了怎麼辦?而且他……他這個樣子,更讓人想入非非耶。
「還說沒有,你臉紅得不像話。」他用手背測了下她額頭的溫度,「奇怪,沒發燒啊。」
她當然沒發燒,倒是有滿腦子的黃色廢料。「我幫你把頭發擦干好了。」免得看了心跳加速,腦海中淨是冒出瑰麗、旖旎的幻想。
看到她沒事,木穎翔放心了不少,便任由她拿毛巾來擦干他的頭發。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頭發到底是什麼顏色?」湘澄好溫柔地擦著他及肩的發絲,「原來是黑色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曖昧的情潮,兩人沉默不語,只有音響傳來的輕音樂。
「我幫你按摩頭皮。」受不了那種氣氛,湘澄放棄繼續擦拭他的頭發,丟下毛巾,她打破沉默開口道。
她雙手按摩他頭皮的同時,讓他升起了一股戰栗感。「你一定也很好奇我的眼楮是不是黑的。」得說些什麼話來阻止他喉嚨差點逸出的申吟聲。
「是啊。」他的嗓音怎麼變得更低沉了,害得她心跳如擂鼓。
「是紫色的。」想起他的身世,他的眼神黯了黯。
靶覺到他的身子一僵,湘澄好想抱住他給他安慰,但她不能,只好佯裝輕快地說︰「你的肩膀好硬哦,我幫你按一按。」
她不是不想問,只不過,她知道還不是時候,他的心尚未為她打開。
她告訴自己,要有耐心點。所以,她等待他開口。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他的聲音很輕、很慢。
唉,還是不行嗎?
「為什麼這麼想?」跪坐在他身後,湘澄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于是改坐在他面前。
「我欺騙了你的感情,不是嗎?」他親昵的幫她拂去臉頰上的發。
「如果我不愛你,那……我是不會受傷的。」木頭,听得出她真正的意思嗎?
「我希望你不愛我,你就不會受傷。」他曾經有毀滅她眼里流露出對他的愛意的打算,卻發現殘忍地對待她的同時,也同樣煎熬著他的意志。
「你說謊!」她投入他的懷抱里,「你希望我愛你。」是的,是的,同樣地,他也愛她,即使他自己不明白,她仍可以從他溫柔的眼眸中發現他對她的愛。
「可是,我卻無法愛你。」希望被愛,不見得有能力愛人。
「我愛你就好了啊。」會的,她會有耐心,等到他說「我愛你」的那天到來。
望著天真的笑容,木穎翔遵從他來自心靈的渴望,低頭覆住她的嘴,給她一個纏綿的深吻……
他的手指滑過了她赤果的肩膀,緊隨著指尖,他輕輕舌忝過每一寸她光滑的肌膚,隔著衣料撫模著顫抖的佳人,雙唇徘徊于她的耳窩。
陌生的感官沖擊讓湘澄全身虛軟,朦朧間只能緊緊的攀住他。
她的個性活潑開朗,並不代表她就是個隨便的女孩子。之前,因為礙于他的木訥才采取主動攻勢,誰知他卻拒絕了她。第二次袒裎相見是為了要證實他的真實身分,但因為發現他的真實身分而中斷這場的交流。
她愛他,也願意將身心奉獻給他,並希冀他也能如同她一般地愛她。但……
湘澄咬著下唇,神智茫然,幾乎已經不知身在何處。她的雙手攀住他,喉間逸出喘息。「我們還要吃披薩嗎?」她的語氣中有無措也有害怕。
「你要我嗎?」他貼在她唇邊問道。
「現在嗎?」雖然未經人事,但了解他的意思,只不過她仍會害怕接下來的一切。
「我不喜歡吃披薩,我現在只想吃你。」她柔滑似緞的身軀,讓他悄然嘆息,細細啃吻她的頸項,分享她每一次顫抖。
「翔,我好愛、好愛你。」她無法反抗的顫抖著,因為而虛軟無力。她腦中一片空白,只能放任身體去感受他的動作,在他的吻下無助的擺動頭部,貓咪似的嗚聲自她喉中逸出。
犯潮、野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