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小姐,請留步!」沉依潔插完「薔薇廳」西餐桌上的玫瑰花,大大松了口氣,她正打算走出去時,不料有人喊住了她。
她好奇的轉回身,「還有其他事嗎?」她看著楊領班問著。
楊領班點點頭,柯副總交代過,若你忙完了,請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喔!我知道了,謝謝!」沉依潔將電梯按往辦公室樓層。小扮到底在搞什麼嘛!這麼愛擺官架子!她心里老大不高興的想著。
「請進!」柯柏宇頭未拾的應著。
沉依潔打開門滿臉不悅的往他桌前站著,「找我來干嘛?」
他抬起頭看著依潔,發愣了好一會兒,「怎麼會是你?」他有些詫異。事情不該是如此的啊!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呢?」她一坐下沒好氣的問著。
「玫雅啊!她怎麼沒來?」他理直氣壯的說著。
沉依潔笑了出來,她終于知道玫雅叫她來交貨的理由了。「抱歉喔!沒等到心上人,很失望吧!待會兒可別吃不下飯。」她決定好好糗糗他。
「臭丫頭!這麼伶牙俐齒,也不想想是誰讓文輝去追你的,竟然過河拆橋!」他故意埋怨著。
「小扮,別生氣嘛!」她急急安撫著,「不是我不幫,實在是你們不適台啊!」
「為什麼?」他氣呼呼的問著。
「玫雅對自已有著很嚴的規定,絕對不和結婚或有婚約的男人來往,你和珮芝都已論及婚嫁了,她怎麼可能接受你呢?」沉依潔十分為難的說著。
柯柏宇思考了一下,「丫頭,你認為玫雅喜不喜歡我?」他旁敲側擊著。
「她當然喜歡你啊!要不怎麼會跟你上床?」她月兌口而出,等話一出口地即發現自己闖禍了。
「她連這個都告訴你?」他不悅的皺緊眉頭。她怎麼可以把這屬于他們之間最親密的祕密,如此輕易的告訴第三者呢?難道她一點都不在乎?他自問著。
沉依潔點點頭,「我還知道她把你一個人留在床上,偷偷溜走!」她垂下眼臉忍住笑意說著。每當想到自認為萬人迷的小扮,醒來後發現被甩掉的畫面,她就想笑。
「她還說了什麼?」他半怒吼著。他快氣死了!
沉依潔搖搖頭,「小扮,我能不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她打算逗逗他。
「說吧!」
「第一次被女人甩掉,你有什麼感覺?」她放意甜甜的問著。
「噢!」他漲紅了臉站起身憤怒的走向她,彷彿欲掐死她一般。
沉依潔起身跑了出去,「別生氣!我走就是了!」她沿路留下了朗朗的笑聲。
懊死的杜玫雅!我一定要你賠償我的名譽損失!他憤怒的想著。他覺得自己那一世英名全毀在她手里了。
杜玫雅熄掉最後一盞燈,確定一切沒問題後,緩緩拉下鐵門。以往都是依潔和她一起關店的,然而,自從依潔和文輝兩人陷入熱戀後,她即主動接下這個工作,畢竟一個人能有多少青春歲月擁有愛情呢!她十分能體會依潔的心境,所以她也就毫無怨言的默默做若依潔因戀愛而疏忽的工作。
她略好笑的搖搖頭,如果有一天自已陷人熱戀時,會如此嗎?她懷疑的問著。事實上她早已清楚答案為何,那一趟墾丁之旅讓她深切的了解到,自已對愛的渴望竟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得令她有些害怕,不知所措,因為在她的世界里是不能任憑感情來操縱一切的。
這陣子她找盡了各種方法來壓抑住心中那股濃烈的相思,然而每當夜深人靜時,柯柏宇那溫柔的言話、愛戀般的舉止總不自覺的浮上心際,騷擾著她的思緒。老天!我該怎麼辦呢?明知道我不能愛他的,但我卻無法由H拔的愛上了他。她倚著鐵門痛苦的想著。
「玫雅你還好吧?」柯柏宇走近地關心的問著………
一見是他,杜玫雅的心剎那間亮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喜悅的問著。
柯柏宇輕撫著她的臉頰,「我無法控制想念你的情緒,所以只好來找你了。」
他的話讓杜玫雅頗有同感,她不覺月兌口而出,「我也好想你。」
「寶貝——」柯柏宇不顧路旁行人偶爾投過的好奇眼光,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你工作太累了,該找個時間好好休息。」他望著她臉上疲倦的神情,心疼的說著。
他好希望自己未曾答應那樁婚約,依舊是單身的自由身分,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說,讓我來照顧你吧!
精神上的疲憊,加上體力上的透支,讓她在他的懷里多流連了好一會兒,「在我的世界里是沒有休息的權力的。」她以認命口氣說著。母親那每月為數不少的醫藥費,對她而言是滿重的負擔,尤其是前次放縱自己奢侈的度假後,她更需加倍勤快的工作,好彌補那花掉的錢。
她的話讓柯柏宇有種心痛的感覺,無奈他卻不能表示什麼,「寶貝,你吃過飯了嗎?」他關心著。
杜玫雅搖搖頭,「我吃不下,我只想回家睡覺。」
「不行!懊吃飯的時候就得吃飯,不然,你哪有體力應付這麼多事呢?」他略霸道的說著。
杜玫雅抬頭看了看他那一身西裝筆挺的打扮,再低頭看看自已牛仔褲的穿著,她再次的搖搖頭,「我的衣服不適合外出吃飯。」
他笑了笑,「我帶你去一個輕松、自在的地方。」
「萬一被人家看到怎麼辦?」她有些遲疑。他那婚約在身的身分,讓她輕率不得。
柯柏宇嘆了好大一口氣,「寶貝,不用擔心,那個地方不會有人看見我們的。」
「好吧!」她答應著,一個人孤獨的日子過久了,讓她極度渴望有人陪伴。
「你的顧慮還真多呢!」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無奈的說著。
「你還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她正經的問著。
「什麼事?」他邊啟動著車子邊轉頭看她。
「不要再叫我寶貝了,這樣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她有些為難的說著。
柯柏宇搖搖頭,「不行!我叫習慣了,更何況你忘了我說過的那句話嗎?」他笑盈盈的問著。
忘了?就因為她無法忘了他的那句「你是我永遠的寶貝」,所以她總懷有一絲的希望,只是「永遠」是那麼虛幻的名詞,真會有那麼一天,實現她的願望嗎?她在心底苦澀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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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天母露天的啤酒屋,涼涼的夏日微風拂面吹來,驅散了杜玫雅不少的倦意,也讓她的心情徹底的松懈了下來。「我很久未曾享受過如此輕松、優閑的夜晚了。」她發自內心訊著。
「喔?」柯相宇略好奇的問著,他決定不動聲色,慢慢褪去她心中那層層的藩籬。
「嗯!為了花店,我每天必須一大早趕到濱江花市,選購品種及質等較好的花卉,所以我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她笑笑的說明著。
「你怎麼會想到開花店的?」他斟滿她杯中的生啤酒。
杜玫雅歪著頭想了一下,「我媽媽是個插花老師,或許是從小耳濡目染的關系吧!我也養成了喜歡花花草草這些東西。大學畢業後我工作了一陣子,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就辭去工作賦閑在家。」說到這,她臉上掠過了一股哀傷,昔日的不愉快似乎又冒了上來。「沒想到我父母在那時雙雙出車禍,我父現當場死去,我母親則昏迷不醒,為了方便照顧住在療養院的母親,我就選定了經營花店為我的職業,一方面時間較自由,另一方面則為我的興趣。」
柯柏宇察覺到她那雙大眼楮里,流露著一股默默的苦楚,這使他看了心口發痛,此時他更能體會到何以她會坦誠自己沒有休息的權利,想到這他不由得握住她的手,愛憐的問著,「你母親的醫藥費負擔重嗎?」
「習慣就好了,至少她還生存著,讓我覺得活在這個世界並不孤單,」她停了一下。「花店的利潤扣掉應有的開支及成本,還夠我支付,何況我就一個人過日子也沒什麼花費的,不過,這當中最吃虧的就是依潔了,如果她去公司上班的話,待遇一定比現在高出許多。」她老實說著。
「別自責了,她絕對無法適應那種朝九晚五的日子,況且我干爸也不會在乎她賺多少錢。」他輕撫著她的手心。
他那略顯親密的舉止,讓杜玫雅急急抽回了自己的手,並喝了一大口的啤酒,以壓抑那悸動的情緒。
柯柏宇不在意的彿了拂她的長發,「你和依潔滿好的?」
她認真的點點頭,並往後退了退,以拉開兩人的距離,「她是個很好的朋友,她陪我度過了一段艱辛的歲月。」
他繼續往她身邊坐近,並嘗試加滿她的酒。
「我不能再喝了,會喝醉的。」她用手掩住了杯口。
「喝醉了才好,這樣你就會忘了我已訂婚,而撤除對我的戒心。」他開玩笑著。
他的話提醒了她,她迅速的站起身,「已經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不要!我不讓你走!」他有些無賴的說著。
「柏字………」她著急的喊著地,「你喝醉了嗎?我得走了,明天我還得早起呢!」
她那輕喚他名字的聲音,讓柯柏宇心中感覺好溫暖。「我喜歡听你喊我的名宇。」他撫者她的臉頰。
杜玫雅輕輕拉下他的手,「我們回家好嗎?」
「好啊!回你家還是我家?」他明知故問著。
她生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再這樣胡鬧,我就一個人走喔!」她恐嚇著。
「寶貝,」他急急的拉住她,「多陪我一會兒嘛!我們去故宮走走,然後就送你回去。」他請求著。
「我……」她遲疑著,她何嘗不願意多陪他呢………她更願意陪他一輩子,但——
「不說話就代表答應。」說著,他招來侍者買單,不由分說的拉著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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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故宮的星空下,皎潔的月光加上繁星點點,讓柯柏宇再次想起了他們共同度過的那個星光燦爛的夜晚,地仰頭看著北斗七星,不經意的靠進他的懷里,而他則乘機吻住了她,他忘不了她那含羞帶怯的神情,他更無法忘記她那雙慧黠的大眼,因著激情而活發出夢幻似的神采。天啊!他該怎麼辦呢?他知道自己沒有權利擁有她,但他又無法讓她就這麼走出他的世界,柯柏宇心中好生痛苦。
杜玫雅深深的沉醉在故宮那靜謐的夜色裘,她的心中有著前所未有的祥和,昔日的不愉快似已離地遠去,再也無法困擾她了。她記起了大學時期,自已最喜歡與依潔那群死黨,倘祥在故宮的草坪上,仰望著滿天繁星,訴說著對未來伴侶的期望,那似乎是七、八年前的事吧!然而,此時想起來卻彷彿是上個世紀的事。
自從張惟仁那件事後,昔日的死黨除了依潔外,紛紛避開了她,惟恐一接近她就沾上那不道德的色彩,而她的心境也在一夕問老了十歲。她嘆了口氣,難道自已一時的無心之舉,就得一輩子冠上不名譽的標幟嗎?她再次苦澀的問著。
「寶貝,你在想些什麼?」柯柏宇听見了她那沉重的嘆息聲,關心的問著。
她無奈的笑了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記得你幫我取的名字嗎?馬蓋先!他可是專門解決煩惱的專家喔!所以跟我在一起不許愁容滿面!」他故作俏皮的說著,試著逗她開心。
杜玫雅抬頭幽幽地看著他,「我多麼希望你真的是我心中那個單純的馬蓋先!」她的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感慨。
她的話讓柯柏宇心中為之一酸,「寶貝,我也好希望我們永遠是假期戀愛中的那對男女,能夠毫無顧忌的相愛,而毋需在乎外界的一切!」他激動的把她圈進懷里。
杜玫雅吸了口氣,以遏阻自己摟緊他的沖動,「柏宇,不管怎麼說,我們已回到現實社會,我們必須牢記自己的義務與承諾。」她理智的說著。
「寶貝,我一定會想辦法來解決這些問題的。」他堅決的說著。
他的話讓杜玫雅嚇得急急離開他的懷里,「柏宇,千萬不要為了我而做出輕率的舉動,我不想成為破壞別人的第三者,我承擔不起那種後果,既然你已許下了婚約的承諾,你就必須遵守。」她正經的說著。她臉上原有的溫柔情意消失無綜,代之而起的是一臉嚴肅。
柯柏宇嘆了口氣,輕撫著她的臉頰,「寶貝,你為什麼這麼善良呢?」
「你知道嗎?你是唯一說我善良的人,在大多數人的眼里我是邪惡的。」她嘲諷著。
他訝異得說不出話。
杜玫雅拍了拍他,「每多跟你相處一分鐘,我心中的罪惡感就更加深一層,我們還是快走吧!」她主動拉著他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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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玫雅邊紮著客人訂購的花束,邊打了個大呵欠。自從昨晚和柯柏宇分手後,她就一夜輾轉至天明,未曾閤過眼,她對自己那少女懷春的舉止簡直傷透了腦筋。
「玫雅,你昨天晚上去當小偷嗎?」沉依潔故意問著。
「啊?沒有啊!」杜玫雅未曾意會她的問話,不解的問著。
「那你為何呵欠連連,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沉依潔揶榆著。
她無奈的搖搖頭,「什麼事都逃不過你這雙銳利的眼楮喔!」她再次打了個呵欠,「既然瞞不了你,我就老實說了,昨天晚上我和你親愛的小扮出去啦!」
「真的啊?好棒!你們終于有進展了。」沉依潔興奮的跳了起來。
她白了依潔一眼。「你在胡說什麼啊!我只是提醒他恪守婚約,忠于未婚妻。」
「噢………」沉依潔垮下了臉,「可是小扮根本不愛紀珮芝嘛,他之所以答應這門婚事,是履行他父親的遺言,小扮真正愛的人是你呢!」
「依潔,」杜玫雅技著她的手,「難道你願意我再一次扮演第三者的角色?難道你忘了流言給我的傷害?」
「可是我看得出來,你也愛小扮啊!難道你就這麼放棄?」沉依潔不甘心的說若。她是打從心底討厭紀珮芝。
她笑了笑,「如果柏宇是單純的未婚,那我一定會毫不豫猶的主動爭取這份感情,但今天他已有婚約在先,不管我和他之間有過些什麼,我只能選擇放棄。」她克制住心中的酸楚淡然的說著。
「玫雅,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沉依潔仍不死心。
她無奈的看著依潔。「人生不公平的事,又豈是只有這個?」
沉依潔征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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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杜玫雅忙著手中的工作,未抬頭對著門口的風鈴聲說著。
「玫雅!」阿杰走了進來喜悅的喊著。
「阿杰!好久不見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她看了他一眼,依舊做著手中的事。
阿杰對她那平常的態度有些不悅,「難道你沒有發現我有什麼不同嗎?」
經他一說,杜玫雅停下了工作,特意仔細的端詳他,「你還是阿杰啊!沒什麼不一樣嘛!」她不解的問著。
「你不覺得我今天心情比較快樂嗎?」阿杰略生氣的說著。
她歪著頭看了一下,「看你臉上泛紅似乎在生氣,怎麼會比較快樂呢?」她調皮的逗著他。
「喔!算了!不跟你說了。」說著,阿杰轉身欲離去。
「嘿!」她拉住了阿杰。「跟你鬧著玩的,別發火嘛!跋緊把你的快樂說給我听,讓我也happy一下嘛!」她安撫似的說著。
阿杰不情願的轉回身,「原先快樂的事,被你一攪局都沒趣了。」
「阿杰,外面溫度高達三十四度喔!你再道麼氣下去當心高血壓。」她開玩笑著。
阿杰嘆了口氣,「玫雅,踫到你,我真是沒轍了,將來你的老公可有得受喔!」
她不在意的笑了笑,倒了杯冰水給他,「說吧!什麼快樂的事?」
阿杰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咪咪答應我的求婚了。」
「真的啊!抱喜你了。」她快樂的重重捶著阿杰一拳,「總算不枉費我絞盡腦汁,幫你寫那些小卡片的時間。」
「我今天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阿杰正經的說著。
「喔?」她好奇的看看他。
「我已向咪咪坦誠那些情書是由你代筆的,所以她很想認識你。」阿杰老實說著。
這會兒換她臉紅了,「不要啦!我又不是什麼作家。」她急急拒絕著。
「玫雅,拜托啦!見見面不會怎樣的。」阿杰緊張的拉住她哀求著。他擔心咪咪會因無法見到她而生氣。
這時候恰好依潔走了進來,見阿杰那糾纏不已的樣子,她不由得大步走近他們,一把拉開他。「阿杰!你怎麼這麼不老實?你不是已經向咪咪求婚了嗎?干嘛還死纏著玫雅?」她十分生氣。
杜玫雅一見依潔誤會了,急急出面澄清著,「依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她迅速說明了來龍去脈。
「喔!」沉依潔了解似的點點頭,隨即她腦筋一轉,「阿杰,我可以幫忙說服玫雅,但有一個條件。」她賣著關子。
「什麼條件?快說啊!我答應就是了。」阿杰著急的問著。
「屆時你婚禮上所要用到的鮮花,包括新娘捧花、胸花等等的,都由我們一手包辦。」沉依潔頭抬得高高的說著。
「依潔,」杜玫雅皺了皺眉頭,「不要這樣勉強人家。」
「哈!我還以為什麼了不得的條件,小事一樁嘛!沒問題,就照你說的。」阿杰爽快答應著。
「好!」沉依潔點點頭,而後轉向玫雅,「怎麼樣啊?夥伴,接不接這筆生意呢?」
她白了依潔一眼。「你把我逼進了死角,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玫雅,謝謝啦!約好時間我再告訴你。」阿杰快樂的說著。
她莫可奈何的嘆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