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璇,你爸爸想去買點名產帶回香港送人,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逛逛呢?」黎母走近她身邊慈祥問著。
黎夢璇搖搖頭,閤上手中的書,「我要去找朋友,順便幫子鈞買份禮物。」
一听見這個人名,黎母彷彿想起什麼似的,「關于你和子鈞的婚事,如果你……」
黎夢璇中斷母親的話,「照常舉行吧!」她平靜說著。
她的回答讀黎母訝異不已,「丫頭,這可是終生大事呢,你可得好好考慮清楚啊!」
黎夢璇笑笑的拍拍母親,「媽咪,我已經想清楚了,我相信子鈞會是個好丈夫!」
「但是你並不愛他不是嗎?」黎母著急反問著,她差點說出你真正愛的是季克剛阿!
黎夢璇苦笑了一下,「媽咪,婚姻的基本條件並不一定要有愛,愛情可以在婚後慢慢培養啊!像爸爸和你不就是這樣,僅憑媒妁之言結婚,結果呢?過得比那些戀愛結婚的夫妻還來得幸福、快樂。」更何況愛的代價實在太高了,克剛帶我欣賞了愛的世界的美妙,讓我快樂得忘了昨天和明天,然而當我過于沉醉在那份美麗的夢境,還來不及清醒過來時,他已走離我的世界好遠、好遠了!她在心中淒然說著。
盡避黎母覺得女兒的決定似過于草率,但一時之間也無言以對。
「媽咪,趕緊去吧,免得爸爸等得不耐煩。」她把母親推往門口。
黎母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
黎夢璇深吸了口氣,略遲疑的投了門鈐。
一咦!你還來做什麼?你的謊言說得還不夠嗎?」程希哲打開大門一見是她,不客氣說著。
她不知如何是好時,听見聲響的思潔已急急跑了出來,「夢璇,是你啊!快點進來!」方思潔狠狠瞪了丈夫一眼,並示意他讓開。
黎夢璇識趣的搖搖頭,「我馬上就走了。」
「那也好,我們出去散散步。」說著,方思潔故意的摔上門走了出去。
「思潔,我想請你幫我把這個戒指還給克剛,」她掏出了皮包中的飾盒,「不過請你過些時候再還他,我相信克剛一定花了不少錢買這個戒指,我擔心他在目前激動的情緒下,會毫不考慮的丟了這個戒指。」她細心說著。
方思潔看著那個戒指嘆了好大一口氣,她想起了情人節那個晚上他們兩那溢滿幸福笑容的畫面。「真想不到結局會是這樣!」她感慨不已。
黎夢璇泱定避開這個敏感的話題。「思潔,這是我家的住址及電話,有機會到香港的時候,記得來找我。」她遞了張名片給思潔。
方思潔點點頭,「什麼時候走呢?」
「明天早上的飛機,那我先走了。」說著,她轉身往山下走去,走至一半時,她突然轉回身,「請你轉告希哲,我從來就沒有傷害克剛的念頭,我好抱歉自己帶給你們這麼多傷害,請他原諒我!」她有些哽咽的說著。
「我會告訴他的,別忘了保重自己!」方思潔大聲喊著。
她哀傷的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山下走去。
★★★
季克剛被窗外刺眼陽光吵醒了過來,他揉了操疼痛的太陽穴,不由得責備自己昨晚喝了太多的酒。他望了望床頭櫃上的鐘,八點半,喔!糟糕!他想起了今天早上與客戶有的,他迅速的下床並大聲喚著,「夢……」而後他好笑的搖搖頭,夢璇早已走了好久了。若在以前踫上這種睡過頭的情形,夢璇必定是有條不紊的快速幫他打理一切,如今呢?他嘆了口氣,他再度恢復昔日孤單的單身漢生活,連杯醒酒的咖啡也得自己動手了!算了,一大早干嘛如此自艾自憐呢?他斥責著自己。
匆匆梳洗後,他往樓下走去,這時正好門鈴響起。「心渝!」他一打開門看見拎著皮箱的心渝不覺有些奇怪。
「克剛,我想搬回來,好不好?」貝心渝渴望地問著。自從克剛無意中透露夢璇離開的消息時,她就有著說不出的高興,因為這對她而言不啻是挽回這段婚姻的最佳時機,她相信此時的克剛必定是感情最脆弱的時候,而她正好乘虛而人。
「這——」季克剛有些為難。在他尚未從夢璇的謊言打擊中恢復過來時,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再應付另一段感情。
「克剛,我不會妨礙你的日常生活的,我也無意勉強你重續這段姻緣,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再試試看。」她拉著他的手肘懇求奢。
季克剛望著她那一臉的哀求樣,一股同情之心油然而生,盡避他曾發過誓,更不只一次的說過狠話,然而真正面對她的懺悔模樣,他卻狠不下心來,尤其想到自己再度跟她有了床第關系,他再也無法拒絕她。「好吧,你暫時搬回來。」
「謝謝你,這一次我一定會努力作好一切的。」貝心渝喜出望外的說著,更情不自禁的摟著他親著。
季克剛笑笑的拉下她的手,「我該上班了。」
不遠處,正打開信箱拿報紙的方思潔恰好看見了這一幕,她不由得發征了好一會兒。克剛,未免變心變得太快了吧?她忿忿想著,並砰一聲的摔上門。
正喝著牛女乃的程希哲,放下杯子不解的看著她,「老婆,一大早誰得罪你啦?還是你吃炸藥啦?」
方思潔扔下報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們男人啊,沒一個有良心!」
程希哲笑盈盈的摟樓她,「告訴我,究竟是哪個男人讓你氣成這樣?」
「就是季克剛嘛!」她憤怒難耐的描述方才那一幕。
程希哲微蹙著眉,「你是說貝心渝回來了?」
「對!而且他們兩人還在大門口親熱的說話呢!」方思潔一副不以為然的口氣。
程希哲思索著,克剛怎麼會這麼胡塗呢?難道他忘了心渝帶給他的教訓嗎?
方思潔撕了塊面包塞人口中,「我從來不知道克剛會是個變心像變天一樣快的人,就算再怎麼寂寞難耐,也不該回頭我會經背叛自己的女人吧!真虧了夢璇當初對他的那份真情意。」她感慨說著。
「別跟我提那個說謊的女人,克剛會變成這樣,還不都是她害的!」程希哲挺身為好友辯護著。
她哼了一聲不理他。
「不行,我得去問清楚!」急性子的他迅速站起身欲往外走。
方思潔快一拍的拉住他,「閑事公,拜托你鎮定點好嗎?感情的事誰也管不了,更何況克剛是個思想獨立的成年人,你也不是他的監護人,你何苦自討沒趣呢?」
「可是我擔心他會再度摔跤啊!」程希哲著急著。
她深嘆了口氣,「真如此的話,那也是老天爺的意思,誰也妀變不了!」
★★★
黎夢璇倚著靠墊一遍又一遍的听著那首「Windflower」,思緒不由得飄回了與克剛在書房共度的那個寒夜,那個晚上他們交換了彼此的真心,而她更全心的相信,她已尋到了愛的天堂,他們之間的這份愛將會持續到永恆,結果呢?她嘆了口氣,淚水不自主地潸潸而下。
她回到香港已經兩個星期了,她對克剛的思念卻未普稍減過,她知道自己不鼓再想起他,因為再過幾個星期她就將披上白紗了,只是她愈告訴自己不能想他,她偏偏想得更兇,尤其是她和克剛共度的那個溫柔之夜,更是如同絲線般緊緊纏繞著她的記憶,天啊!我該怎麼辦呢?我怎麼能夠帶著擁有克剛如此多的回憶嫁給子鈞呢?她將頭理人膝中咽咽哭泣著。
季克剛吐了口煙圈,靜靜聆听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他一直很喜歡深夜的雨聲,因為那就像是服鎮定劑,可以讓他那浮躁的心緒,迅速平靜下來。他望了望身邊熟睡的心渝,她的臉上猶殘留著方才激情的痕跡,她那滿足緊緊偎著他的模樣,讓他的心中掠過了一股復雜的情緒。自從心渝搬進來後,她表現了他從未見過的一面,以
往她非得睡到日上三竿絕不起床的,如今她每天早起為他準備早餐,而且摒棄了從前唯恐弄粗雙手絕不做家事的習慣,一有空間即動手打掃房子,諸如此類的點點滴滴,他相信心渝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妀變了,他知道自己該滿意這一切的,然而內心里他卻無時無刻的想念著,那遠在異鄉國度,有雙烏黑大眼、善良、充滿愛心的佳人。
夢璇這一走,他覺得這個家無話再怎麼干掙、整潔,還是像一個失去靈魂的人,那麼空洞、無情,只配稱得上是個房子而非一個家。就連他和心渝共有的激情歡愉,他曾是那麼渴求、嚮往,如今他卻發現他渴望的是夢璇那羞怯的柔情,而非心渝那狂野的熱情。心渝讓他享受了剎那間的喜悅,但過後他的內心卻空虛不已;相反的,夢璇給他的感覺卻是那麼的特別,讓他有種心靈契合,希望時間為他們停留在這一刻的震撼。他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和心渝重續情緣的,只是他該如何啟口向極力討好他的心渝說明呢?唉!
他的這聲重重嘆息,讓貝心渝醒了過來,「克剛,你怎麼啦?」她側坐起身關心著。
「沒事,繼續睡吧!」季克剛捻熄菸,關上燈轉身背對她躺下。
沒一會兒工夫他發出了規律的呼吸聲,然而黑暗中的具心渝卻了無睡意,一顆清淚緩緩滑下了她的臉頰,這一刻她終于知道,在這一場靶情的拉鋸戰里,她已經做徹底底的輸了。
★★★
「老婆,快來,我有好消息告訴你!」程希哲打開門即大聲嚷著。
方思潔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中彩券啦?這麼快樂?」她對他那一臉的興奮頗不以為然。
程希哲重重的住她臉上親著,「醫院派我到香港參加醫學研討會,而且可以帶太太同行喔!」他捏捏她的鼻子。他知道她一直想去香港觀光、採購。
「真的啊—!」方思潔快樂的跳了起來,「這一來我就可以去找夢璇了。」
一听見這個名宇,程希哲沉下了臉,「不許去找她!」他粗聲說著。
「為什麼?」方思潔詫異不已。
「你忘了她如何傷害克剛的嗎?她已經不是我們的朋友了。」他一副獨斷的口吻。
方思潔狠狠的用手措戳著他的胸膛,「你啊!沒搞清楚一切就不分青紅皂白的誣賴人!」
「那一天你也在場啊,難道我看錯了什麼嗎?」他理直氣壯的說著。
方思潔嘆了口氣,「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終于想通了夢璇為何會如此做的原因。」
「為什麼?」
「你記不記得在我們吵架時,我在克剛家住餅幾天?」她詢問著,見他點頭後,她繼續往下說︰「那幾天我真正瞭解了夢璇對克剛的真情,那絕非演戲裝出來的,何況她既然答應了克剛的求婚,這很明顯的說明了她愛克剛。」
「你別忘了她可是另有婚約在身喔!」程希哲以挖苦口氣提醒著。
方思潔不在意的笑了笑,「她既然敢答應求婚,這便代表了她有把握解除原有的婚約,夢璇絕不是腳踏兩條船的人。」
「真是如此的話,那她又為何倉促決定回香港,並且請她的父母出面羞辱克剛?」程希哲仍有些不服氣。
方思潔嘆了口氣,「夢璇的父親做出那樣的舉止,我只能猜測或許是有錢人家習慣用金錢來衡量一切,至于夢璇的倉促回家,則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她平心靜氣說著。
「什麼苦衷?」他依舊一副不屑的口吻。
「因為貝心渝重現江湖?」她的語氣氣中有著濃濃的嘲諷成分。
「心渝?!」希哲不解的重復著。
「對!」方思潔點點頭,「夢璇認為自己成了礙眼的第三者,而且她不想讓克剛夾在中間痛苦、為難,所以她才使出了這個殺手襉,一方面讓克剛不會有愧疚感,另一方面也讓自己能真正對克剛死心!」
程希哲贊賞的摟摟她,「真不愧是寫小說的,對感情問題剖析得這麼透徹!」
方思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下子你該同意我去看夢璇了吧?」
「沒問題!」他再度規著她,「我決定把你的這些推論說給克剛听呢!」
「萬萬不可以!」她著急制止著。
「為什麼?」
方思潔再次嘆了口氣,「克剛和心渝現在處得滿好的,搞不好他們極可能再續情緣,我們何苦在他們中間扔下這麼一顆炸彈呢?」
「說的也是!」程希哲同意著。但是難道克剛和夢璇就這麼轉身各走各的路嗎?他遺憾地想著。
★★★
「夢璇,準備好要走了嗎?」歐子鈞走進她辦公室問著。
黎夢璇停下手中的工作,抬頭看他,「去哪兒?」她不解問著。上個星期她已正
式回到工作崗位,並接手黎歐集團的廣告企畫案,她希望藉著忙碌的工作來忘卻那擾人的思緒。
歐子鈞友善的摟摟她,「你忘了嗎?你約了設計師今天下午試穿禮服的。」
懊死!自己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能忘了呢?她咒罵著自己。「抱歉,我一忙,竟把這件事給忘了!」她急急找著藉口以掩飾自己對婚姻心不在焉的心態。
歐子鈞不在意的搖搖頭,「沒關系,我會幫你打理一切的!」他裝著熱絡口氣說著。
她心虛的點點頭,「嗯,我收拾一下桌面。」
歐子鈞望著夢璇漫不經心的和設計師討論著禮服的款式,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夢璇和他一樣,並不怎麼同意這門婚事,但礙于不想遠道雙方父母親的熱切心意,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他不否認夢璇是個出色的女孩,他更相信她會是個盡責的妻子,但他對她只是兄妹的情感,他實在無法對她產生那種男人對女人的感覺啊!包何況他的心早已被另外一個女人所佔據了,只是他該如何向她說明呢?他頭痛、懊惱不已。
「子鈞,你覺得這件款式如何?」黎夢璇裝著快樂的口吻問著。
歐子鈞回過神來急急露出了個笑容,「嗯,滿不錯的。」
「好吧,那就決定這件好了。」說著,她轉身走進更衣室,望見更衣室牆上大鏡子中的人影時,她不由得發出了重重的嘆息聲。曾經她對婚姻有著許多美麗的幻想,她更相信當她披上白紗時,那將會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然而此刻她一點也不覺得快樂,她反倒有種想哭的感覺,她多麼希望此刻陪她試穿禮服的是克剛啊!
「夢璇,你還好吧?」見她許久未出來,歐子鈞敲著更衣室的門有些著急的問著。
一听見他的聲音,黎夢璇迅速套上衣服,打開門走了出來,「抱歉讓你等這麼久,因為我的拉煉卡住了!」她隨口找個理由。
歐子鈞不在意的笑了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她斷然拒絕,而後她發現自己的口氣似過于強硬,缺乏未婚妻該有的溫柔,于是她隨即露出笑容,「我的意思是我想回公司加班,而這兒離公司滿近的,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她婉轉解釋著。
她的回答讓歐子鈞松了口氣,他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尷尬單獨和她相處,他突然覺得不知如何開口跟她說話。「也好,那我先走了。」
「bye-bye!」夢璇朝他擺擺手,他的未堅持送她回去,讓她彷彿放下千斤重
擔般的輕松了下來。她覺得她和子鈞之間突然存在著一道深深的隔閡,她實在很難去想像,在這種彆扭、不自然的情況下,他們如何步向地毯的那一端?
★★★「克剛,今天晚上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嗎?」貝心渝望著他一臉無奈的撥著碗中的白飯時,不禁關心問著。
「不會啊!滿好吃的。」說著,他急急扒了口飯,盡避他嘴里誇著好吃,但心里他卻懷念夢璇那精湛的手藝,最重要的是,他想念與她共進晚餐時,兩人閑話家常的甜蜜氣氛。
他那刻意裝出的狼吞虎嚥樣,讓見心渝的心中閃過了一絲哀傷,但她仍面帶微笑,「小心點,別噎著了!」
季克剛用比平常略快的速度吃完碗中的飯,「哇!我吃得好飽呢!」他討好似的說著。
「那你去忙你的事吧,這兒由我來收拾就行了。」見心渝忍著心中隱隱作痛的感覺,若無其事的說著。
「嗯!」季克剛如逢大赦一般,急急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不該表現得這麼冷漠的,但他實在無法裝出那種熱絡、溫柔的舉止啊!他為自己無聲辯解著。
見他落荒似的逃開她,貝心渝憋了許久的淚水緩緩落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挽回什麼,因為她終于明瞭一個殘酷的事實,克剛和她之間早已成了過眼雲煙,無從追尋了。
★★★
「希哲,別忘了把後車廂中的菜拿進來喔!」方思潔彎下腰對著車內的丈夫囑咐著。
程希哲點點頭,「知道啦,你快進去吧,雨漸漸大起來了呢!」
「喔!」方思潔轉身跑進屋內,此時季克剛亦打開車門打算沖進家門。「嗨,克剛,好久不見了。」她高興招呼著。自從心渝搬回來後,一方面因為希哲不喜歡心渝,另方面則顧慮克剛和心渝的隱私,所以他們兩家鮮少五串門子了。
「嗨,思潔,好久不見了,愈來愈有賢妻的味道喔!」季克剛向她開著玩笑。
「少取笑我了!」方思潔嬌瞋的向走過來的季克剛槌了一拳。
他們兩人就這麼站在雨中聊著,似乎忘了天空正飄著雨。
「嘿!你們兩還真詩情畫意呢,淋雨聊天,你們可不像十七、八歲的青少年身強
力壯喔,難道你們不擔心著涼、生病嗎?」停妥車提著兩大袋食物的希哲,走近他們不以為然的說著。
季克剛友善的拍拍他,「別吃醋,我只不過跟你老婆說幾句話,不會把她偷走的!」
程希哲白了他一眼,「少損我了,我們晚上要吃火鍋,要不要一起來?」
季克剛還來不及回答,方思潔已搶著開口,「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千萬不要勉強!」
「一點也不會不方便啊!」季克剛有點莫名其妙。
方思潔遲疑了一下,「那心渝怎麼辦?」
季克剛會意的笑了笑,「心渝有事外出,晚上不回來做飯,我正傷腦筋晚餐如何解決呢!」
「真的啊!那你跟我們一起吃火鍋吧!」方思潔露出了真摯的笑容說著。
季克剛點點頭,「那我先回家換件衣服。」
「OK!Seeyoulater!」
「克剛,吃塊肉片,我知道你最喜歡吃牛肉了。」方思潔熱忱的夾了塊肉片放人他的碗中。
季克剛一口吃掉那肉片,「嗯,真好吃,思潔,沒想到你的手藝進步這麼多。」他贊賞著。
方思潔有些飄飄然,「這得歸功于我天生資賦好,所以在夢璇短短時日的教下,方能有此佳績!」
一听見這許久未曾被提及的人名,原本輕松、熱絡的氣氛,隨即變得冰冷、凝固。「沒想到以夢璇那堂堂富豪千金的身分,竟擁有如此好的手藝,我對她曾做過的佳餚依舊念念不忘呢!」季克剛以遺憾兼帶點懷念的口氣說著。
「克剛,你還恨夢璇嗎?」程希哲試探著。
季克剛嘆了口氣,「說不恨是騙人的,只能說我的心情平靜多了,不復剛開始時那麼激動、憤怒。」
「我相信夢璇對你是真心的。」程希哲月兌口而出。
季克剛以狐疑的眼神看著好友,「你怎麼知道?」他依稀記得希哲當時亦恨透了夢璇。
「因為……」程希哲正打算開口說什麼,不料………
方思潔在桌下狠狠的踩了丈夫一腳,阻止他往下說。
「因為什麼啊?」季克剛好奇問著,他對希哲臉上那痛苦的神情有些不解
方思潔朝他笑了笑,「沒事啦,你別听希哲瞎說。」她生氣的白了丈夫一眼。
程希哲不悅的索性低頭猛吃,不再開口說話。
「思潔,你們是不是有事瞞我?」季克剛以嚴肅口吻問著,他覺得似乎事有蹊蹺。—
方思潔迅速的搖搖頭,並稍稍用手肘頂了頂丈夫,示意他開口說話。
程希哲停下了筷子,「克剛,你別疑神疑鬼了,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和心渝重修舊好。」他以再自然不過的口氣說著,他知道自己大嘴巴桶下的樓子,必須自己負責收拾。
季克剛苦笑了一下,「你真的討厭心渝,對吧?」
方思潔不悅的瞪了丈夫」眼,「克剛,你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歡就好。」她露著笑容安撫著。
季克剛嘆了口氣,「心渝妀變了許多,彷彿變了個人似的,這一次她是真的下定決心要當個好太太。」他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
「你確定她真的變好了?這一次她不會再欺騙你?」程希哲不服氣插嘴說著。
「希哲,你別這麼主觀好不好?」方思潔斥責著丈夫,而後轉向克剛誠心說著,「克剛,恭喜你們夫妻破鏡重圓。」
「我倒不覺得有何值得恭喜之處!」季克剛有些無奈。
他的這句話讓程希哲露出了笑容,「這麼說你和心渝之間尚未成定局羅!」
季克剛點點頭,「我總覺得我們之間有著我無法形容的隔閡,我知道自己該對心渝的改變感到滿足,但我總無法跨越那股疏離感。」他說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克剛,世上的女人那麼多,你又何必苦守這枝花呢?我看你還是趁早和心渝了斷吧!」程希哲一廂情願的說著。
季克剛笑了笑未予回答。
久未開口的方思潔咀嚼著克剛的那段話,盡避克剛並未說明,她十分確信夢璇的影子始終佇留在他的心中,未曾離去。
★★★
「丫頭,外面有位台灣來的方小姐找你。」黎母在她房門口說著。
黎夢璇放下手中的書想了一下,會是思潔嗎?她站起身迅速往樓下走去。「哇!思潔!」一見真的是多日不見的好友,她欣喜若狂的叫了出來。
方思潔亦激動的拉著她的手,「夢璇,好久不見了,你還是這麼漂亮!」
「你才是呢,愈來愈有賢妻良母的味道喔!」黎夢璇回誇著。
「夢璇,刖盡彼著說話,請人家到客廳坐啊!」黎母在一旁提醒著。
「喔,我一高興都忘了,讓你在這兒罰站,」黎夢璇掩著嘴笑著,「媽,她叫方思潔是我上次去台灣時結交的朋友。」
「伯母,您好!」方思潔禮貌地說著。
「喔,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我們去季克剛家接夢璇時,你也在場對吧?」黎母有些得意自己的好記性。
母親的這句話,讓她的臉上掠過了一抹哀傷,她壓抑著心中刺痛的感覺,朝思潔笑了笑,「我們到里面坐吧!一
方思潔點點頭隨她走了進去。
女兒那一閃而過的哀愁,讓黎母不由得在心中責怪著自己的多嘴。
「思潔,你什麼時候到香港的?」黎夢璇端了杯茶給她後問著。
方思潔呷了口荼,「昨天晚上到的,今天一大早希哲就出門去參加醫學會,我一個人待在飯店里頊無聊的,所以就招了部計程車過來找你。」
黎夢璇斜睨了她一眼,「真看不出來你的膽子還頂大的呢!」
「一連三天希哲都得開會,如果我膽子不大一點,那大概只能關在飯店里三天羅!」方思潔有些無奈。
黎夢璇安慰似的拍拍她,「放心好了,有我這個老香港,三天足夠你逛遍香港和九龍島。」
「你是說你可以帶我去玩?」方思潔驚喜著,而後她彷彿想起什麼似的,「這樣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呢?」她擔心著。
「不會啦,我手上的工作正好告一段落,更何況我有一群能干的屬下,我這個上司請個幾天假,他們也會把一切事情打理得安安當當的。」黎夢璇朝她擠擠眼說著。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謝謝你了。」方思潔拉著她的手快樂地說著。
「等我一下,我上樓換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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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夢璇的確是個好嚮導,短短的三天她不僅帶思潔游逅了太平山、海洋公園等名勝,她更不忘帶思潔去黃大仙廟求籤,她覺得自己彷怫又回到了在台灣的時光,那麼逍遙自在、無憂無慮。
「思潔,你肚子餓不餓?我們已經延了一整天呢!」
方思潔搖搖頭,「我們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除了shopping,就是吃東西,我的肚子已塞不下任何東西啦,不過我倒想找個地方坐坐休息一下,我的腿決斷了呢!」她將手上的大包小包調整位置,扮個鬼臉說著。
黎夢璇噗昧笑了出來,「走,我帶你去一個很棒的地方看夜景。」她拉著思潔的手神祕說著。
「什麼地方啊?」方思潔好奇不已。
黎夢璇朝她眨眨眼,「跟我走就對了。」
坐在麗晶酒店那舒服的沙發上,方思潔大大的吁了口氣,這一坐下來她才發現自己的腳有多痛、腰有多痠,尤其是那兩條手臂更因長時間提東西,而有些發軟,她覺得可以就這麼在這兒坐下來,永遠都不要再起來。
她那彷彿解月兌般的神情,讓黎夢璇朗朗笑了起來,「你真的果壞了,對吧?」
方思潔扮了個鬼臉,「豈只累壞了,我想就這麼坐下來,永遠不再走路了。」
黎夢璇招來了侍者,點了兩杯飲料,「買到了這麼多漂亮且便宜的衣服,辛苦一點也值得嘛!」
方思潔同意的點點頭,「我看我大概得再買個行李箱裝這些東西哩,我可以想像得出來,希哲看見這麼多東西時嚇昏的表情!」他作了個誇張的動作。
黎夢璇被思潔逗得捧月復不已,而後她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喔,糟糕!我忘了買份禮物送希哲了。」她有些懊惱。
「干嘛這麼客氣?」方思潔不在意的搖搖頭,「說到禮物,我差點忘了呢!」說著,她從皮包內拿出了一本書。
黎夢璇接過那本書,默默唸著書名︰愛的謊言,「這——」她不解的看著思潔。
「我的新書,依據你和克剛的故事所寫成的小說。」方思潔說明著。
「愛的謊言!」黎夢璇重復著,「很帖切的書名,我的確是撒了一個漫天大謊,這個謊言不僅讓我傷痕累累,更令所有關心我的朋友傷心。」她苦澀說著。
方思潔若急的拍拍她,「你不要自責太深,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如此的。」
黎夢璇嘆了口氣,「當初我撒謊的動機純粹只是為了逃避我父母為我決定的婚約,所以我虛構了自己的身世,好引起你們的同情,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超過我所能控制的,我無法克制的愛上了克剛,好幾次我想向他坦誠自己的身分,但話到了嘴邊,我就是鼓不起勇氣說出口。在克剛向我求婚的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坦誠一切,然而在我思索該如何解釋時,他卻傷心的誤以為我拒絕了他,情急之下我只好先答應他的求婚!」
說到這,她哀傷的看著思潔,「我真的無意欺騙他,我打算通知我父母解除婚約的,只是我還沒來得及打電話,貝心渝就出現了,看著克剛夾在我和心渝閑的那種煎熬、痛苦模樣,我就心酸的淚流不止,于是我決定離開他返回香港,讓他不用面臨抉擇的壓力。」
她停了一會兒,「我父親一向不是那麼苛刻的人,或許是因為愛女心切,促使他對克剛說出了那麼多難堪的話,思潔,有機會的話請代我向克剛說聲對不起好嗎?」說至此她的聲音已有些哽咽,眼中亦泛著淚光。
方思潔會意的拍拍她,點點頭。
查覺了字己的失態,黎夢璇即忙呷了口紅荼,稍稍拭了拭眼角,「我能預先知道結局嗎?」她揚了揚手中的書。
「出版社說讀者比較喜歡喜劇的收場,所以我安排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團圓結局。」方思潔歉然說著。天曉得她多麼希望真實世界崟的男女主角亦能如此啊!
黎夢璇沉默了好一會兒方開口說話,「如果世間的一切皆能如你寫的小說一般,有權選擇自己想要的結局,那該有多好呢!」她有些感慨。
方思潔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不過,我想在老天爺的想法里,一個有情世界應該包括著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吧,當然喜劇的結局最令人快樂不過了,但有時候悲劇的結局亦有其發人省思之處,這也就是佛家要人以『平常心』看待一切的道理吧!」
黎夢璇深吸了口氣,「難得一個溫柔、浪漫的夜晚,我們不要腳這些傷感的話題,」她決定趨走這些悲傷的情緒,「你知道嗎?這個地方是我最喜歡且常來的。」她托著下巴望著落地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平靜說著。
「嗯,的確很美,望若這片燦爛輝煌的燈光,會讓人有種彷彿紛擾情緒一掃而光的感覺。」方思潔著迷似的看著對面香港島的繁華夜色有感而發。
「對!這就是我的感覺,還是你這個小說家厲害,能夠這麼帖切的表達出我的想法。」黎夢璇興奮得贊美著。
方思潔被誇得有點臉紅,「拜托,少糢我啦!」她停了一下子,「不過,我倒真的很想把這一幕寫人下一部的小說中,你想想看,安排男女主角在這個溫柔的場景崟,許下令生永不分離的誓約或者黯然離別,那不是很浪漫嗎?」她開始發揮那絕佳的想傢力。
黎夢璇陶醉在她所編織的畫面里,神游了好一會兒,方回過神來,「思潔,我好捨不得你回台灣呢,你能不能多待些日子呢?」
方思潔噗味笑了出來,「早走晚走我終究還是得回台北啊!」
「至少留到參加完我的婚禮嘛!」她撒嬌似的說著。
正喝著紅茶的方思潔,被她的這句話差點嗆到,「你是說你真的要結婚了?」
黎夢璇無奈的點點頭,「下個星期六舉行婚禮。」
方思潔急急嚥下口中的茶,「夢璇,你真的仔細考慮清楚了嗎?」她著急問著。
黎夢璇再次點點頭、「從小到大我就不是一個懂得體帖父母心意的人,我幾乎讓他們傷透了腦筋,這一次從台灣回來後,我想了很多,該是我收拾起叛逆心態,成熟、理性的面對一切的時候了,所以我決定做個乖寶寶,嫁給他們所挑中的對象,」她露出了個幽默的笑容,「雖然我對他談不上男女之間的那種熱情,但我們兩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一直很照顧我,我相信嫁給他或許沒有想像中的甜蜜,但至少會過得踏實、幸福。」她平靜說著。
夢璇那冷靜的神情,讓思潔嚥回了一肚子想說的話,她轉頭望著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在心里嘆了好大一口氣,她相信克剛和夢璇兩人皆深愛著對方,只是老天爺卻為他們安排了不同的命運,難道他們真的無緣嗎?她迷惘不已。
黎夢璇看著那燈火閃爍的夜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她想起了與克剛在天母山頂觀看台北夜色的情景,那個時候的他們是那麼的溫馨、甜蜜,然而此刻呢?她在心中感慨不已。「思潔,克剛他好嗎?」她以顫抖聲音提出了這個自從回香港後,即盤旋在她心頭的問題。
方思潔詫異的轉過頭,她十分意外夢璇會提出這個問題,「克剛,他……」她遲疑著。我該告訴夢璇,克剛的心中依舊念著她嗎?算了,還是不要吧!畢竟夢璇已決定結婚,我又何必讓她那已平靜的心湖揚起水花呢?方思潔決定著。「他很好,心渝已搬回他那兒了。」
「喔!」黎夢璇有些詫異,但她隨即壓抑著心中一陣陣的刺痛,牽強的笑了笑,「很高興他們夫妻終于破鏡重圓了。」
方思潔捕捉住了夢璇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哀傷,她不由得有股想說出事實的沖動,然而她再仔細一想,真讓夢璇知道事實又有何助益呢?克剛很顯然的,狠不下心來拒絕妀變後的心渝,知道了這一切只不過是讓夢璇帶著更多的悵惘走上紅毯罷了,想到這,她打消了心中的念頭,「夢璇,別這樣!」她著急似的拍拍夢璇,此刻她真恨自己的口拙,竟然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言話。
黎夢璇淒然的笑了笑,「我好虛偽對不對?事實上我的心里難過不已,我好嫉妒心渝竟然那麼容易就贏回了克剛的心,但我又能如何呢?是我用謊言釀成了自己的悲劇,我必須自己承擔這個後果!」她以蒼涼語氣自問自答著。
她的這段話讓方思潔不勝晞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