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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慢慢喜歡你 第三章

地點︰教室

臉紅級數︰★★★★

紀錄內容︰一直很懷疑她總有一天會腦充血而暴斃!為什麼有人可以臉紅成那樣?男生和她說話也臉紅,女生找她借東西也臉紅,她腎上腺紊分泌的情況未免也太過異常了!不過她臉紅的樣子真的挺可笑的,像猴子似的,跟她借筆的時候,不小心喊了她一聲猴,結果……臉紅級數差點破表了。嘖,可惜!我還想看看她達到五顆星時會是怎樣呢!算了!反正高中生活挺無聊,有她可以做觀察記錄,剛好可以排遣時間,算是在枯燥乏味的學校生活中唯一的樂趣了。

深夜,兩點二十五分,租賃的小套房內,林又臻臉紅耳熱地看著白天黃伊婷熱心寫下的「追男教戰守則」,心中真是只有一個字——強!

唉……里頭列舉的數十則倒追手段,說真格的,她沒那種膽,也沒那種魄力去「照表操課」。

說好听一點是,那些方法都不合她的風格;說難听一點就是——她孬種!

哀哀嘆了口氣,視線不自覺掃向鬧鐘……快兩點半了,是他打來擾人清夢的時候了。

這三天,他可是非常,非常的準時哪!

不過,黃伊婷說的對!吧啥要每次都讓他率先一步打來「騷擾」?她等到這麼晚還沒睡,就是為了主動出擊,反「騷擾」他的。

想到這兒,林又臻不禁緊張得心兒怦怦直跳,微顫的小手緩緩朝桌上電話伸了過去……

兩點半了!

大腦內像裝有鬧鐘似的,原本靠在床頭上研讀一本關于醫學犯罪昆蟲學方面的原文書籍的水辰,時間一到,馬上下意識的看了下手表,隨即冷眸閃過一絲寒光。

哼!好個猴,連續被他的「夜半鈴聲」給騷擾了三天,依然沒半點動靜。好!她能繼續裝聾作啞下去,他就能繼續擾人清夢下去。

冷聲一哼,水辰抓起手機,正想撥出某人的電話時,一陣詭異的鬼笑聲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號碼,嘴角微微往上勾了起來。

「半夜不睡覺,打來干啥?」一接通電話,馬上以著冷冷的口吻先聲奪人,可電話那頭瞧不見的神情卻隱隱透露出少見的好心情。

「我……我……我……」被搶先低喝,原本就緊張不已的林又臻霎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我?猴,有話給我好好說!」嘴上冷喝,唇邊笑痕卻悄悄擴大。呵……這麼多年了,結巴毛病竟然還沒改,這個猴真是一點也沒長進。

「我……我是打來叫你……叫你上……上廁所的……」結巴囁嚅的語調,完全喪失了主動出擊的氣勢。

「我何時上廁所還要你提醒?你有毛病啊!」冷言冷語,也不想想自己前三日的作為也是屬于「有毛病」一族。

「我、我、我……」被冷嘲搶白,她頓時傻愣住。

她……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想到這男人還有臉拿這件事教訓她!天理何在啊?

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水辰大概可以猜出她的心底在想些什麼,唇邊笑容已彎出一抹明顯弧度,語調卻依然冷淡。

「還在我?凌晨兩點打電話擾人清夢,你是什麼意思?故意的是不是?」嗓音陰涼。

「對、對不起!」馬上慌張道歉。

「這麼晚還不睡,你明天不用上班啊?」表面冷斥,實則另有目的。

「明、明天星期六……我……我休假……」緊張結巴。

很好!非常好!

得到有用線索,水辰眉梢一揚,又陰陰森森開口了。「我餓了!」

「哦!」呆呆應了聲,不知他天外飛來一筆地宣告肚子餓是要干啥。

「你把我吵醒,害我肚子餓,難道不用負責?」冷冷的口氣漂浮著難以察覺的凶殘味,微彎的嘴角霎時抿成一條直線。

這個猴,腦袋是裝棉花啊?非要他把話挑得這麼明嗎?

「呃……那……那我請你?」他是這個意思嗎?

「你住哪兒?我去接你!」馬上要她報出地址。

「現、現在?」林又臻驚叫了起來。現在是半夜耶!

「肚子餓難道還能等的嗎?」千年寒冰毫不吝嗇地砸了過去。

靶受到大法醫的森涼寒氣,林又臻哪還敢質疑,馬上飛快報出地址。

「三點,我去接你。」看著便條紙上抄寫下來的住址,水辰緊抿的唇線放松了,再次勾起微彎的漂亮弧度。

「呃……我,我們要上哪兒吃?」銀白房車內,林又臻臉紅耳熱地偷覷駕駛座上的男人一眼,一顆心跳得快從喉嚨蹦了出來。

怦怦……怦怦……

嗚……不要跳得這麼凶啦!她好擔心他會听見她急如擂鼓的心跳聲啊!

怦怦……怦怦……

對了!緊張的時候要深呼吸……深呼吸……

怦怦……怦怦……

哇——深呼吸也沒用!怎麼辦?她一緊張,臉就會紅,腦袋更是會亂得像團漿糊啊!

作夢都沒想到自己有機會和他單獨處于狹小的密閉空間中,林又臻慌得手足無措,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才好。

嘖!四顆星,還是沒破表。

淡眸瞄了她紅得發燙的臉蛋一眼,水辰有些不滿意地輕輕搖了搖頭,視線不著痕跡地掃向她緊張交疊的縴白十指,確定上頭空無一物後,眸底迅速閃過一抹精芒。

「緊張啥?就算把你載去林森北路賣,也值不了多少錢,放心吧!」睨覷一眼,水辰閑涼冷嘲,總在惡毒過後,才甘願回答她的問題。「去吃永和豆漿,讓你省錢點!」

餅了十多年,他依然沒變!那張嘴……還是很毒啊!

粉頰通紅地偷瞅他,對他毒箭般直射而來的言詞絲毫沒有惱怒之意,甚至還有著一股熟悉的欣喜與感動。

這人嘴巴雖然很惡毒,可高中那兩年,他對她向來不壞的……甚至……甚至在別人眼中可以說是好的了……

知道她在看他,水辰故意偏首對上偷瞄的目光。「看啥?」

「沒、沒有!」被當場抓包,尷尬得忙不迭否認,飛快別過頭,眼楮直視前方,不敢再偷瞄,就怕又被發現。

眸心沾染上些許惡劣笑意,水辰故意掃了她一眼,狀若不經心地閑話家常。「幾個孩子了?」

幾、幾個孩子?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林又臻飛快低頭看了看自己……她的身材像生過孩子的嗎?這種問話好傷人喔!

「我、我又沒結婚!」漲紅著臉,低細的嗓音中隱含抗議。

「你幾歲了?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孩子是怎麼制造的!」橫去一記斜睨,水辰涼涼道︰「這年頭,未婚生子一大堆,只要有男人就可以了,難道還非得結婚才行?」

被他堵得窒言,林又臻又羞又窘,急聲叫了出來。「我、我又沒男人,哪來的孩子?」

沒男人?很好!

眸光一閃,水辰繞了一大圈,總算套出自己想要的資訊,當下滿意地暗暗點頭,心情……非常好!

「沒男人?猴,你行情這麼差啊?」揚聲嗤笑,依然很惡毒。

「你、你管我!」回瞪一眼,非常不甘心。「那你呢?你幾個孩子了?」

淡淡瞥了女敕紅小臉一記,向來冷冷的神情突然牽起一抹充滿邪氣的微笑。「我的子孫都在衛生紙上被風干了。」

聞言,林又臻一愣,隨即想通他話中之意,霎時嚇得瞠目結舌,原本稍稍退熱的臉皮瞬間又紅了一大片。

哇——怎麼會這樣?這麼多年過去,原來他還是有些不同的,竟然會開黃腔了,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啊!

嘖!可惜,怎麼還是四顆星!

看著她臉上紅暈,水辰顯得有些失望。

不知他心思,林又臻羞得急忙轉移話題。「你半夜出來和女孩子一起吃東西,小心女朋友知道了會吃醋!」

她……在探問些什麼嗎?

若有所思瞅她一眼,水辰慢條斯理開口了。「放心!本人還是活會。」所以輪不到哪個女人來吃飛醋。

「咦?」他還是活會?驚訝地瞪著他,林又臻一顆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來。「你沒有女朋友?」

急切詢問聲中有著顯而易見的竊喜,隨即警覺到自己太過顯著的興奮實在引人疑竇,登時尷尬地故意學他惡言惡語。

「原來你行情也差得很。」通紅著臉撂這種話,氣勢上就矮人一截。

她表現得真的太明顯了!

強抑住直要往上勾的嘴角,水辰壞心眼地故意又補上一句。「沒女朋友不代表行情差,本人很多女人追的。」他可完全沒說謊,只是他對那些女人都敬而遠之罷了,不過這一點不需讓她知道。

很、很多女人追?表情瞬間一僵,林又臻緩緩地垂下頭。是啊!他高中時就是好多女同學暗戀的對象,每天都能收到一堆情書,現在依然受女人歡迎也沒啥好意外的,她早該知道的……

「那、那你怎麼沒從中挑一個來交往?」以三十歲之齡,也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紀了。

「我還在創傷復原期!」陰狠眸光驀地朝她身上射去,水辰表情忽地一冷,森森涼涼很是恐怖。

「創傷復原期?」愣住,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可不是!」瞪著她,他咧開清冷殘笑,咬牙切齒開口了。「我被女孩子甩過,現在還在創傷期中。」哼!可是長達十多年的創傷期哪!

他被女人甩過?怎麼也沒想到他也會遭受這種事情,林又臻驚訝萬分,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你沒話要說?」老半天沒得到她回應,水辰陰冷追問。

呃……要說什麼?難道他想听她的安慰?這不像他的風格啊!

呆了下,林又臻雖然覺得有點古怪,但還是結結巴巴地善盡同學一場的義務。「那個……那個……會有更好、更適合你的……的女人愛你的……不……不要難過……」

他要听的不是這個!

一股悶氣在胸臆間亂竄,水辰毫無預警地突然空出一只手往她耳根子狠狠彈去,一臉皮笑肉不笑的陰森樣。

「噢!」吃痛低叫,小手飛快捂著迅速發紅的耳朵,結巴慌問︰「你、你……你為啥彈我耳朵?很痛的!」這男人下手向來和他斯文外表不符,是屬于凶殘級的。

「猴,我們的梁子真的越結越大了!」陰氣逼人。

到底是啥梁子啊?林又臻又驚又慌,不懂他為何又莫名發惱,心下惴惴不安,提起勇氣正想問個清楚時——

「咭咭——咭咭咭——」

令人寒毛竄起的恐怖鬼笑驟然出現,詭異得讓她不由得渾身一僵,臉色怪異地瞪著駕駛座上的男人。

「那、那是啥聲音?」細小的詢問聲有著微微抖音。她雖然整天在殯儀館替死人化妝,但可從來沒遇過啥靈異事件啊!

「手機來電鈴聲。」露出陰氣森森的詭譎笑痕,大掌掏出輕薄手機在她僵凝的面前晃啊晃的。

誰會選這種鬼笑聲當手機鈴聲啊?尤其他又是干法醫這一行,整天面對死人,卻淨挑這種會讓人渾身發涼的鈴聲,這男人真的是有著極為變態的惡趣味!

瞪著不斷發出怪笑聲的手機,林又臻無語了。

似乎頗為欣賞她剛剛被嚇著的表情,胸臆間的惡氣消散,水辰終于在鈴聲即將斷掉之前接起電話——

「喂……王大刑警,現在幾點,你知道嗎……嗯……嗯……行了!馬上過去!」話落,切斷通訊,方向盤一轉,車子迅速右轉開往另一條路而去。

咦?這方向好像不對吧?

「呃……這條路應該沒有永和豆漿店……」覺得有些怪異,林又臻小聲提醒。

「豆漿沒了!」眸光詭譎地瞄了她一眼,水辰似笑非笑地勾起森森笑痕。「我們改喝西瓜汁吧!」

黑夜中,林又臻被水辰載到一棟老舊公寓前,才下車就看到好幾名刑警忙得不可開交,一看就知道里頭肯定出問題了。

「水法醫,你來了!」公寓門口前,幾個忙進忙出的刑警一看見水辰,馬上熱絡地迎上前來,看來對他也頗為熟識。

點點頭,水辰沒多廢話,馬上詢問︰「幾樓?」

「三樓!」其中一名刑警迅速回答,還多嘴的加上自己的評論。「應該是自殺啦!不過王組長就是堅持要請你過來看一下。」

沒回應他的推論,水辰往公寓大門走去,隨即發現林又臻沒有跟上,回頭一瞧,卻見她被幾名刑警給擋了下來。

「她是我的助手,讓她進來!」

清冷的嗓音清晰地傳進幾名擋人的刑警耳里,而他們也馬上讓開來,算是頗為尊重水辰。

見狀,林又臻小臉通紅地急急忙忙追上在大門邊等她的男人。

「被人擋下,不會喊我一聲嗎?」冷斥橫眼。這猴是怎麼回事?他把她帶來,就不可能丟下她一個人。

「呃……因為里頭好像發生命案了!」林又臻小聲解釋。通常都是有命案發生,才會勞動法醫出馬的。

「怎麼?你怕看到死人?」揚眉反問。

急忙搖頭否認,她每天替死人化妝,啥支離破碎的遺體都看過,又怎可能會怕?只是……

「我覺得我這個閑雜人不應該進去。」命案現場,應該是禁止閑雜人進去,免得一些現場跡證被破壞光光。

明白她未臻之意,水辰點頭贊同,不過他可不是要讓她去當閑雜人的。「你當個遺體化妝師,模過的尸體沒有千具也有上百具了吧?」

「當然!」說起自己的工作成就,林又臻可是很滿意的。

「那就得了!你絕對不會是閑雜人,跟我進去!」輕推著她往里面走。

「咦?為、為什麼?」她又不是辦案人員,也不是死者親屬,怎不是閑雜人?

「因為我需要你的協助。」輕哼一聲,水辰露出唾棄眼神。

哼!里頭的熱血刑警是個沒用的家伙,手下的幾名組員也很有向心力的紛紛向組長學習,他實在不想被氣得得內傷,所以得找個不怕死人的人當幫手。

而她,當然就是最佳人選!

腳套著防止破壞命案現場的塑膠套,水辰、林又臻兩人一進入三樓的公寓,馬上就被正在和一個哭得涕淚縱橫的小姐交談的王志剛發現,當下他一臉驚訝的沖過來。

「秀才兄,怎麼猴也一起過來了?難道……剛剛你們是在一起的?」這種時間,這兩個人還混在一起?實在是太曖昧了!

聞言,林又臻既尷尬又窘迫地漲紅了臉,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一旁,冷冷的嗓音便響了起來。

「要你羅唆!」想也知道他的人猿腦袋在轉些什麼,水辰橫去一記寒氣十足的眼神,隨即切入重點。「在哪兒?」

「房間!」玩笑的心情馬上回歸到刑案上,王志剛率先走在前頭。「跟我來吧!」

隨著他的步伐,當水辰和林又臻進入某間擺設女性化的臥房內,就見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橫尸在床,床單、地板血花噴濺,煞是驚人。

什麼西瓜汁?根本就是鮮血四溢的命案現場!

心中暗忖,林又臻偷偷橫覷某大法醫一眼,又瞧瞧濺灑在地的腥濃血跡……西瓜汁?虧他說得出口!

一旁,水辰可不知她在想些什麼,一見尸體,眼眸霎時一亮,立刻快步來到床邊細看,而林又臻則和王志剛交換了個「他是變態」的眼神,隨即也跟了過去。

「戴上!」迅速地從口袋掏出塑膠手套,一雙拿給林又臻,一雙水辰自己很快的戴在手上,隨即開始動手檢查尸體。

「這種東西,他隨身攜帶的嗎?」一邊拆著手套的塑膠封套,林又臻一邊悄悄問王志剛。

「有人職業病很嚴重的!」眨眨眼,王志剛小聲回答。

「有空閑聊,怎不來幫我?」被討論之人耳朵很利,馬上哼聲了。

聞言,說人「閑話」的兩人登時干笑不已,尤其林又臻更是飛快的戴上塑膠手套,乖乖地靜供他差遣。

「幫我稍微抬一下尸體。」很快的,水辰下了指令。

「呃……我嗎?」指著自己,王志剛愕然詢問。

有沒有搞錯啊?他雖然身為凶殺組的刑警,死人也見過不少,但看歸看,對踫觸尸體一向是小生怕怕,若非萬不得已,絕不輕言踫觸,秀才兄又不是不知道他這毛病,干啥為難他啊?

「你要嗎?」橫去嘲諷眼神。

「並不想!」猛搖頭。

「那你搶啥?」冷聲唾棄,眸光瞥向偷偷忍笑的女人。「猴,過來幫我!」

原來是要叫猴幫忙,難怪要她戴手套!

暗吁口氣,王志剛識相地讓開位置給她,自己退到一旁,自動的拿起紙筆準備當個稱職的記錄員。

很快站到水辰身旁,在他的指示下,林又臻小心翼翼地微微抬高尸體,露出女尸背上的紫紅色尸斑。

戴著手套的食指壓了壓女尸身上的尸斑,觀察了一會兒,示意她放下,隨即又測試了尸體的僵硬度,然後大法醫開口了——

「死者臥房為第一現場,死亡時間大約在三、四個小時前,也就是大約午夜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身上只有脖子上一刀劃斷咽喉的致命刀傷,其他並無明顯外傷……現場無打斗痕跡,看不出有竊賊侵入跡象……」

隨著他邊檢查邊口述,王志剛迅速而確實地將他的見解給一一記述下來,直到話聲終止,他手中的筆也才停了下來。

綜合某大法醫所有的敘述,他大膽猜測。「所以是自殺羅?」割喉自殺,很少見也很俐落呢!

淡覷他自以為是的笨臉一眼,水辰目光轉向女尸手上握著的尖銳利刀,突然丟出一個問題。「死者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

「呃……」回答不出來,王志剛扭頭就往外跑。「你等等,我去問死者的室友!」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伙,這麼基本的問題,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是要怎麼辦案啊?

暗罵一聲,目光轉向林又臻,卻見她目不轉楮地直盯著死者脖子上的致命刀傷,當下眸光一閃。

「你也覺得有問題?」

「嗯。」點點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死者握刀的手和脖子上的刀勢有點怪!」她縫補過太多械斗致死的尸體,多多少少看得懂一些基本的刀傷形成。

「你比某人聰明多了。」點頭贊美。

被他這麼一稱贊,林又臻不由得害羞地漲紅了臉,就在這個時候,王志剛又飛快地沖了進來。

「右手!死者是右撇子!」哇啦哇啦地大聲宣布。

「右手?」視線瞥向死者右手上的尖銳利刀,水辰不禁勾起一抹笑。

「笑什麼?你發現什麼新線索了嗎?」一見他笑,王志剛就知「代志大條」了!

「干架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頓了頓,薄唇笑得更為詭異。「這是一件凶殺案,你有得忙了!」

「是凶殺案?你怎麼看出來的?」王志剛頗為驚訝。一堆組員本來還打算以自殺結案呢!畢竟現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他殺跡象。

「猴,你告訴他!我不想為一個蠢材浪費口水。」話落,逕自又細細審視床上的死者,最後,視線落在死者嘴角邊的床單上,足足有杯口大的一小攤血漬。

奇怪!利刀劃斷咽喉與頸動脈時噴濺而出的血跡,邊緣應該是呈鋸齒狀,可是這一攤卻太過圓滑,像似死者臨死前倒在床上從嘴里嘔出的。

覺得有些古怪,水辰從身上模出一把摺疊式的小刀,從床單上刮下干掉的一點點血屑,裝進透明的小密封袋內。

一旁,沒注意他在干啥的王志剛,此時只顧著追問林又臻。「猴,你快告訴我,是怎麼判斷這是凶殺案的?」

「從傷勢!」指著死者脖子上的刀傷,她細聲解釋。「你看,脖子上的致命刀傷是由上往下,從右至左,而死者握刀的手卻同樣也是右手,這非常不合理。」

「哪兒不合理了?」大聲詢問,還是想不通。死者慣用右手,死時刀子也是握在右手,這有啥不對?

「不合施力慣性。」冷冷嗓音從中插入,水辰真覺得他只長身子,不長腦子。「若是右手握刀割頸自殺,揮刀的方向應該由左至右才對。」

「為什麼?」

「因為比較好施力!由右至左根本不順手,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比畫看看。」這家伙還要浪費他多少口水啊?

聞言,王志剛還當真自行比畫起來,發現他說的果真完全沒錯,這下終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斷定這不是自殺,而是一件他殺案件?」

「沒錯!」

「可是搞不好人家就喜歡用不順手的方向自殺呢?」雖然明知他判斷的應該八九不離十,可王志剛就是故意找碴。

「喏!」將裝著血屑的密封袋塞進他手里,水辰胸有成竹。「去檢驗一下這袋內的血型,若是和死者為同一血型,那就做DNA比對,看看是否為死者的,若不是,那就真的可以確定,死者絕對不是自殺的!」

嚇!這一大片飛濺的血跡,秀才兄是從哪兒挑出覺得有問題的?真神!

王志剛佩服萬分,正想問個清楚,好偷學個幾招時,水辰卻率先走出陳尸的臥房,林又臻和王志剛連忙也跟了出去。

來到客廳,就見一個刑警帶著驚嚇過度的報案人——死者室友離開,準備到警局做筆錄,至于其他幾個刑警還在進進出出地做著現場采證的工作。

看著報案人被刑警帶開,水辰若有所思問︰「死者室友是幾點回來發現命案的?」

「兩點四十五分左右。」看了下紀錄,王志剛很快回答,正經反問︰「怎麼?你覺得有問題嗎?」雖然不想承認,但秀才兄對于「變態」方面的事物,向來直覺挺靈的。

「死者的交友情況復雜嗎?」那位室友看起來不像一般正規正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小姐,那死者呢?

「這還需要調查。」听出他未臻之意,王志剛很清楚一般會發生凶殺案件,通常不月兌三個理由——為情、為財、為仇。

點了點頭,水辰迅速道︰「午後三點,我會對死者再做一次詳細的解剖,星期一再給你更詳盡的鑒識報告。」

「哦!秀才兄,你真是我們刑事組的好兄弟,讓我為你獻上感激的一吻吧!」對他休假日還願意「上工」,王志剛感動得差點沒痛哭流涕,作勢要撲上去獻吻。

然而,水辰還來不及回以凍死人的冰冷寒光將他逼退,一串驟然而起的淒厲鬼笑聲硬生生地讓他飛撲的身型僵住。

「咭咭——咭咭咭——」

不會吧!凌晨三點多,命案現場,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狀態下,靈異現象真的發生了?

在場眾多刑警全都僵了臉,彼此面面相覷,寒毛紛紛豎起,沒人敢喘聲大氣,空氣沉凝,現場籠罩在一片詭異氣氛下,忽地——

「喂……阿灩……對,還沒睡!這種時間,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想吃燒餅油條?好!我買過去給你,等會兒見!」迅速結束手機通話,一回頭,就見一干刑警全瞠大了眼瞪著自己,一副恨不得沖上來圍毆開扁樣,水辰眸光一閃,登時明白眾人為何會有這種反應了。

「媽的!你那是啥變態鈴聲?故意整人的是不是啊……」頂著慘白的臉色,王志剛氣得破口大罵。

「自己沒膽不要牽拖別人。」冷冷嘲諷,俊顏轉向一旁早被嚇過一次,如今已處之泰然的林又臻。「猴,走了!吃永和豆漿去。」話落,率先走人,留下干聲連連的某熱血刑警兀自跳腳開罵。

一旁,林又臻急急忙忙跟了出去,心思早已從命案轉到他剛剛接的那通電話上……

阿彥?阿硯?還是阿艷?

一般的朋友,能讓向來自掃門前雪的男人,毫無怨言地在凌晨四點跑腿買東西送去?不!不可能!

那麼,對方肯定是他心底很重要的人了!

恍恍惚惚想著,不知為何,林又臻隱隱知道,剛剛請他買燒餅油條送去的人,肯定是個女的!

唉……他心底有重要的女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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