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辦公室里,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批示著公文。
忽然一陣輕啄從門口傳了過來。
「進來。」
女秘書有禮的一福身子,道︰「總裁,這個是葵先生剛送來的包裹。請您過目。」
「放下吧。」
待女人出去後,男人將包里拆開。
迎目的是一張便箋——龍也︰
你好嗎?這些是我送的禮物,不用感謝我了。
浩三
包裹里還有三四本相簿。當他打開其中一本時,里頭的主角吸引住他全部的視線。
已經好久了,沒想到浩二還記得。齋藤龍也抬頭看著桌上的相框,那甜笑的女孩眼相本里的一模一樣……
是時候了吧?他應該可以去接她了。
「丘,我知道你是個很努力的學生,可是,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也許你該休息一陣子比較好上她的指導教授琳達•史密斯這麼對她說。
假期?無限期的假期?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真的不行了?
不行?她不行?是她耶!怎麼可能不行呢?丘詩音不敢相信地想著。是她太累了吧?她怎麼可能真的不行了,這麼完美的她耶!一定是她太累了,所以……也許她真的該休個假了。丘詩音想著,騎著腳踏車回到公寓。
正想進門,有個人影卻擋在門口。
「安里!你又來做什麼?」丘詩音十分不高興的翻翻白眼。又一個麻煩。自從五年前他們在紐約中國城再次相遇後,這個金發的男人就一直纏著她不放。
「你說呢?」凱特•安里微笑,「我對你的心,你是知道的。詩音,不要再拒絕我了,跟我在一起不好嗎?我已經快從醫學院畢業了,等我畢業後,我們就結婚好嗎?」
「我不要。安里,我根本不喜歡你。」丘詩音嘆氣。她最討厭這種死纏著她的人了,可是這種人就是趕不走。她用力推開他,在他來不及反應前,把他關在門外。
「詩音……」
她理也不理的走進房里,兀自打開電話答錄機,任他在外頭吵鬧不休。
丘詩音一面听著電話答錄機,一面看著桌上的相片。老實說,她實在不明白這些年來她在做什麼,她只知道她活得很努力很認真,可是只要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這個人……
「……我要追上你……」
「……我不只要追上你,還要成為一個配得上你的男人。不論要花多久的時間,我一定會做到……」
「……無論你到哪里,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為什麼這麼久了,這些話她還是記得這麼清楚?說到底,是因為她還愛著他,還是因為他當年的張狂?為什麼她總是不能從他的影子里跳月兌出來?
好好笑,都已經十年了不是嗎?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也許他早忘了也說不定,可她卻一直惦在心頭,真是……她翻了翻白眼—找到了合適的形容——自作多情。沒錯,就是自作多情,這種人就是死了也是活該……
想起三年前因為神志不清而失蹤至今的姐姐,所以她真的該慶幸,那只是過去的一小段回憶,她並沒有投入太多吧?丘詩音嘆了一口氣。
耳邊又響起母親的聲音。
「……詩音,我是媽媽,星期五是你爸爸六十歲的生日,你會回來吧?不是媽愛說你,一個女孩家念那麼多書干什麼?就算是再拿個博士又怎麼樣?女孩子還是得嫁人的,難不成你以為能跟學位結婚啊?說起來這都要怪你爺爺啦,早在十八歲的時候把你嫁了不就好了嗎,現在我也不用煩了……唉……說到你們兩姐妹,一個比一個麻煩,我更是倒霉……」
老天,愈扯愈離譜了,她嫁不嫁人跟老爸的生日有什麼關系?為什麼那些個長輩就這麼愛念呢?不結婚不是她有問題耶,這只代表時機還沒有到而已,為什麼這些人就是不懂呢?難道他們以為隨便把她嫁給別人就會幸福嗎?真是沒水準!唉……
她有些煩悶地將一大堆衣服收進包包里。想起門外的大麻煩,她偷偷的打開一條門縫,安里似乎已經走了。幸好!
還真不想回去呢,不過,回去散散心也好,此刻的她正陷入瓶頸,也許跳月兌開來會比較好……她想著,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相片,然後才將它塞入自己的提袋中。
好無聊!雖然早就知道一回來絕對會有一大卡車的相親等著她,可是她還是回來了。真是好蠢……丘詩音想著。好不容易捱到星期五的生日晚宴,她都已經要虛月兌了,唉……
現在可是她最喜歡的三月,正適合去某個地方呢。所以她已經偷偷的訂好了行程,接下來只要別讓她母親方文蘭發現就好了。
然而,當她一進會場,她娘就像是大拍賣似的挽著她到處介紹給那些名門公子,一副生怕她嫁不出去的模樣。老天,這是什麼世界啊!不得已,她只好用最有效的古老招式——尿遁。
可,才從廁所里溜出來,她便發現母親方文蘭在門口不遠處守著的身影。幸好有個貴婦人走過來跟她媽說話,丘詩音當然趁機偷溜了。
只是沒走多遠,一個雞婆的侍者竟朝她走來。「小姐,請用。」
她看著他盤里的香檳,心里有些不高興,這家伙是收了她媽什麼好處嗎?為什麼在這時候殺了出來?
「謝謝,我不喝酒。」丘詩音雖不高興,但仍有禮地說著,她家的人根本就沾不得酒。再說,她也不想在這里耽擱太久,更不想讓母親發現她的蹤影。
她心虛的回頭再看老媽一眼,腳步未停地前進,卻撞到了人。又是哪個無聊的侍者啦?
「對不起,我不喝酒。」丘詩音頭也不回地道。
「我知道。」低低的嗓音從她頭上傳來。
是他的聲音……不!雖然一樣,可是用的語言不對,它不該是……不該是中文,它應該是……
她想著,猛然回過頭,而呈現在她眼前的那張臉,還是帶著傲氣和狷狂,依然是微亂的發和明亮有神的眸子,剛毅的下巴不馴的上揚著,寬大的唇若有所思的薄抿……一切就像她記憶里的一樣,完全沒有改變。
回憶像狂濤般的襲擊著她,讓丘詩音根本不能出聲。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他說著,不待她的回答已經將她的手執了起來,走進舞池。
在那樣輕柔的音樂里,相擁的兩人感覺是那麼的親密。
她可以感覺到他有力的臂彎,這一切是那麼真實!
等她找到自己的聲音時,她听見自己說︰「好久不見了……齋藤學長。」
很好,她知道他是誰,這表示她沒忘了他。齋藤龍也低頭看著丘詩音。「是嗎?我沒有跟你說再見。」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抬頭。他流利的中文讓她好驚訝。十年前,他只會用蹩腳的中文叫她的名字而已,可是現在,如果要說他是中國人,恐怕也沒人會懷疑。
「對我來說,你從來就沒離開過我的身邊。」事實上,這十年來他一直派人打听她的消息,所有關于她的事,他知道得比誰都清楚。
從來就沒有?這個人的自大真是一點也沒有改變。
「你該不會一直都在調查我吧?」丘詩音刻意用日文說著。一曲舞畢,她松開了他的手,有些煩躁地走向另一頭。她是想見他的,可是一見著他,她的心卻又難受得緊,這是怎麼回事啊?難不成是為了昨是而今非嗎?
「不然,我該怎麼找到你?」齋藤龍也一點也不避諱的用中文說著。
好個義正辭嚴的理由!她下意識的接過他遞來的飲料,心不在焉地啜了一口。
他說的不就是他的承諾嗎?他來找她了,如同先前約定的一樣。他來了,真的來了……她想著,一面看著他。這些日子來,他已經不一樣了,現在的他不只是站在和她同等的地位,或許還在她之上也不一定。那樣的話,為什麼他要為了過去而執著呢?她想不通。
「十年前的童言童語也可以當真嗎?」
什麼童言童語?他在視著她的眼楮。「我一直當真。」
一直嗎?丘詩音想起那張自己珍愛的照片,她的視線忽然有些迷迷茫茫起來……
「我……是不是喝酒了?」她狐疑地問著。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記不得了呢?她抬起頭,看著齋藤龍也晃著的臉。「我不能喝酒耶……」她們家的人只要一沾酒就會出事的……
「我知道。」他就是知道才故意拿酒給她的。齋藤龍也說著,抱住她搖擺不定的身子,「走吧。」
他知道?什麼!知道了還叫她喝,這家伙是什麼意思嘛?
她皺著眉。「去哪里?」
他將她攬進懷里,她柔軟的身子無力地貼著他,攏起的秀發讓她細白的頸子看起來更加細致動人。「待會兒再說。」
待會兒是什麼時候?她嘟起嘴巴。「學長,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變得更壞了?」好像有什麼陰謀正要發生似的。她想著,一雙腳卻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動。
「我本來就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對哦,我早就知道了。」丘詩音搖搖頭。這家伙要是好人,這世上就沒什麼壞人了。
她的話讓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哭。什麼叫我早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是他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嗎?眸!齋藤龍也有些郁悶地想著。
丘詩音迷迷糊糊的賴在他身上,等到她再睜開眼,忽然發現他們已經不在飯店的大廳里了,現在的她陷在軟軟的沙發椅,四周是全然的陌生。
丘詩音抬起頭,看著這個豪華的地方。這里是……那高高的天花板、那大大的水晶燈,讓人看了頭好昏,更想睡了。她干脆閉上眼楮。
「現在還不能睡。」齋藤龍也拍了拍她的臉。
「為什麼?」她已經好累好累了耶。
「寫你的名字。」
他的話令她錯愕。他叫她簽名啊?她努力的睜開了眼,看著茶幾上的紙張。「這是什麼啊?」上面還有字哩……
「別理它,簽名就是了。」
他命令的句子讓她努起唇,任性地道︰「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啊?」
齋藤龍也看著她迷糊的模樣,坦白說,他真的很懷疑現在的她是不是真的醉了,因為她還是這麼刁鑽難纏。他吻了下她的唇,用中文道︰「我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快樂的女人。」
「最快樂的?有多快樂?」這麼說,很難懂耶。
他嘆氣。「你會知道的,現在是一言難盡。」
「喔……」一言難盡嗎?丘詩音努力的想了下。看著上頭的字跡,她對自己說︰好吧—好吧,她就睹這一次……沒再遲疑,丘詩音在那張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轉向一旁的齋藤龍也。「現在,我可以睡覺了嗎?」
她竟然對他說這樣挑逗的話。「你不怕我佔你便宜?」齋藤龍也看著她方才簽的名字。太好了,這一切已經成定局了。
佔她便宜?「你不會。」她果斷地說著。
「為什麼?」他可不打算當正人君子。
「因為是我……」她慢慢地說著,然後倒在他的懷里。如果他敢,他就不是她喜歡的那個人了。
「詩音……」
齋藤龍也有點挫敗地看著她。她的眼皮動也不動,輕微的呼吸聲是那麼規律,看來她是真的睡著了。由此可知丘家人具有不能沾酒的體質的事是真的,丘富城那老頭並沒有騙他。不過,她這樣就睡了,那麼今晚他又該怎麼辦呢?唉……
近午時分,丘詩音悠悠的醒了過來,映在她面前的是齋藤龍也那張特大號的撲克臉。這個人怎麼在這里?她不明白的咬了咬唇,又看了他一眼。嗯,長得不錯,果然是齋藤龍也。不過,為什麼他連在睡覺的時候都皺眉啊?她伸出手指捏了下他的臉頰。
「干嘛?」齋藤龍也睜開眼。她干什麼這麼用力,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很痛嗎?
「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為什麼睡在我房里?」她沒好氣地說著。十年不見,他變得這麼搞笑嗎?不過,要鬧也得看時機吧!
好夢被吵醒的齋藤龍也不高興地耙梳著頭發。「我當然在這里,這是我們的房間。」
「我們的?我可不記得有這種事!」開什麼玩笑?丘詩音坐起身來,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微微的暈眩感從她腦袋里泛出來,對啦!這家伙昨晚喂她酒……
「我記得就可以了。」齋藤龍也將她拉回床上,「齋藤太太。」
齋藤太太?她看著他那副高傲的樣子,那樣子不是開玩笑或是說謊。「我是不是錯過什麼有趣的事了?」什麼時候她變成齋藤太太了?
目前還沒有。而且……「我不會讓你錯過的。」齋藤龍也撥弄著她的紅唇,她說話時微微翹起的唇瓣是那麼誘人。
她突然想起她在昏睡前簽名的文件。丘詩音漂亮的眸子眯了起來。原來如此,是那件事啊,那麼重要的事,她竟然那麼容易就忘了……她輕扯朱唇。
「利用人家酒醉的時候騙婚,好像不怎麼光明正大。」
她還是這麼聰明,總是輕易就能洞悉一切。不過他也不是普通人,對她的表現他並沒有惱羞成怒。他只是贊賞地道︰
「我本來就不是正人君子,該卑鄙的時候,我絕不會手軟。」尤其是對自己想要的女人更是如此。他知道她周圍繞著很多蒼蠅,他不能再等下去,所以,他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那些無聊的過程上。
「沒想到竟然有人會這麼大方的承認自己卑鄙。」即使被壓在他的身下,丘詩音卻一點也不示弱,「我可是開了眼界。」
她就是這麼與眾不同,罵人不帶髒字卻句句是針。「我說過,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把你搶過來。」
她當然記得他的話,可是……「這樣好嗎?」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太快了,無論是對他或是她自己而言。這一切的進展不該快得她無法掌控。丘詩音想著,直愣愣的盯著他瞧。
「這個決定有點倉促吧!我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耶,萬一將來你後悔了,想跟我離婚,可是很難的哦。」起碼也要狠狠的敲他一大筆!
「我不會後悔。」齋藤龍也認真地說著。
「是嗎?」丘詩音用手指擋住他欺來的唇,「證明給我看。」
「你要什麼證明!」齋藤龍也吻了吻她的手指。之坦十年的努力不夠嗎?」
她當然知道這些年來他做了什麼,雖然她和他一直沒聯絡,可是每隔一段時間,只要她跟須羽澄聯絡,她就會故意提到齋藤龍也的消息,告訴她他變得多優秀,在商界是如何的叱 風雲。所以她常常以為她好像從來沒離開過他似的。可是,一見面,感覺又不一樣了,原來真實和想象的差別是那麼大……
她忽然發現時間已經在他和她之間造成了多大的鴻溝?他們已經改變了,兩個都是。
她看著他澄淨無波的黑瞳。即使在那里面她瞧不見虛假,但是,她就是無法承受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心慌意亂,沒有安全感。
她搖搖頭。「我們沒有真正的相處過……」他們的曾經是那麼短暫,短得就像是午後的一個嘆息,這樣的曾經,能夠持續多久?她試著用理性的角度來思考一切,「我只是你在追的一個曾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你想的那個人,而不是一個理想、目標或是一個夢呢?」畢竟,她已經不是過去他所認識的那個完美女孩了……
他怎麼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或許十年前是吧,可是現在絕對不是。他撫著她的劉海,深深地吻住她的唇—溫熱的膚觸就像昨日一般的美好。
「是你不明白吧?」他在她耳邊輕道,「你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理想、目標或是夢呢?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他的話讓她睜大眼。「你在說什麼啊?」她怎麼會不明白?她……她咬住唇瓣。「我……」她很想說些話來反駁他,可是就是找不到適合的話。丘詩音也會詞窮嗎?她是怎麼了?「你根本就沒有了解過我。」她說著,想著史密斯教授的那句不行。
她不行了……那是多悲哀的句子。時間為什麼這麼殘忍?過去與現在的她竟有如此巨大的差異……為什麼要改變呢?
「我會了解你的。」他會有很長的時間來做這件事。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那熾火般的霸氣眼神讓她呆了。
從小就周游列國的她瞧過很多人,可是他是惟一一個讓她迷糊的人,從以前就是這樣,而現在他好像比以前更強了……
齋藤龍也察覺到她下意識向後縮的舉動。「你怕我?」因為他說中了她的心事?還是這是一種本能!
他的問句讓她死命的搖頭。「我怎麼可能會怕你。」她沒怕過任何人的,不是嗎?就算他是齋藤龍也,也不是她該怕的人吧?她只是……只是看他看得出神了而已。
他看著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怕我。」
「我說了,我不怕你。」她的手握起拳頭。她不怕他的,怎麼可能怕他呢?她從」開始就不怕他,現在又怎麼會怕?「是嗎?」齋藤龍也輕聲說著。她還真是倔強。
「當然是。」她說著,發現自己的聲音明顯變小了。
「很好。」齋藤龍也回答。他低子,霸道地攫住了她的唇,當他的舌侵入她的嘴里,他的手也開始扯她的衣襟……
這是什麼情況啊……他狂熱的舉動讓丘詩音什麼也不能想,這一切讓她心醉神迷,她知道她是夏的在乎這個男人,可是……不行!不行?她想到了這個句子,因此她只沉迷了一下下就醒了。
「不……不可以……」她知道他要干什麼,可是,現在就給他的話,她無法心甘情願……她使勁推開齋藤龍也,「我不要!」
齋藤龍也看著她。「為什麼?」為什麼她看起來一副很想哭的樣子?難道是他弄錯了嗎?她對他沒有那種感情?不!不可能的……
丘詩音輕道︰「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在他面前,這是她頭一次這麼低聲下氣。雖然他對自己信心滿滿,可是齋藤龍也的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出去。」他說著,瀟灑地走下床。
丘詩音躺回床上,听著他甩門的聲音。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事實上,這十年來她一直對齋藤龍也不能忘情,所以她才會做出那樣的事。可是,現在她又反悔了。她真是不懂,為什麼她會這麼別扭呢!
坦白說,她一點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也許,她該去散散心了……
丘詩音想起她的旅行。是該走了,而她一定要離開,她不能在還沒走出低潮前,再牽扯進更多事,把自己弄得更不清醒。
丘詩音火速的跑回家里。當她出現在客廳里時,方文蘭正好逮住她。
「詩音,你怎麼日來啦?」方文蘭一臉喜氣洋洋的模樣,對女兒一夜未歸的行為毫不生氣。
什麼叫怎麼回來啦?她不該回來嗎?丘詩音白了母親一眼。她懶懶地道︰「是啊。」
方文蘭看了看她身後合上的門。「那……齋藤龍也呢?他人在哪里?」
齋藤龍也?「我怎麼知道他在哪里?」他一出門,她就沒瞧見他了。再說,他來她家干什麼?
方文蘭有些不高興地道︰「他是我的女婿,當然要來看丈母娘啊!」雖然是日本人,這麼不懂規矩的嗎?
「媽,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女婿、丈母娘的,她才不相信她和齋藤龍也的私密事她媽會知道。可是她媽說出了這樣的話,不是誰胡說了什麼,就是她老媽又在胡思亂想了吧?總之,無論是哪一樣都令人受不了。
「我胡說?詩音,我沒罵你就夠好了,你還想給我裝蒜是不是?」方文蘭大聲地嚷著。她指著報紙大叫。「今天各大報都登了你和齋藤龍也的結婚啟事了,你還想騙我嗎?」
丘詩音不敢相信地瞧了報紙一眼,這一眼讓她傻了。這個男人竟做得這麼絕,簡直是個大混蛋嘛!竟然敢來真的……
「算了,雖然媽是有點氣你先斬後奏,可是你願意結婚就好了,何況這個齋藤龍也在商場上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啊!青年才俊耶,媽可是滿意得不得了哪……」她以為她的女兒大概會嫁給那個金發的外國人了哩!
丘詩音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齋藤龍也會這麼做,太可惡了。再這樣下去怎麼可以啊!她再不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絕對會完蛋的。
丘詩音立刻沖上樓,將自己先前準備好的包包提了就走,然而,她卻在合上門前看見了她桌上的相片——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還笑得這麼高興,可惡!她對它吐吐舌頭。
「你太過分了,這次不帶你一起去了。」她氣呼呼地道,甩上門就急急的沖下樓。
「你要去哪里?」來去都急匆匆的,簡直就像是一陣風。
「我去——」丘詩音止住了聲音。該講嗎?也許齋藤龍也會知道,那樣就不好了,現在的她最需要一個人冷靜下來。可是不說的話她又覺得不甘心……奇了,她干什麼這麼沒有主張啊?搖搖擺擺的,根本就不像她了。她不是一直自認為是理智超越感情的人嗎?
「對了,你當然是去度蜜月啦,新婚嘛!」方文蘭自顧自地說著。
度個頭!「對啦……對啦……」懶得再想理由的丘詩音忙道。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是說回日本前,你會回家嗎?」方文蘭又問。
母親的話讓她一愣。「我去日本干什麼?」連她娘都知道她要去日本啦?那麼……
「說什麼傻話啊,你當然要去日本啦,你都嫁給齋藤龍也了,當然要住在日本啦……」難不成還留在娘家讓她老爸養啊?她還想過幾年清靜日子呢!方文蘭指正女兒。「不過,你不先把他帶回來給岳父岳母認識一下嗎?」他們畢竟是長輩耶,而且,她真的好想看看女婿。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老媽這麼厲害,連她去哪里都知道呢。丘詩音頓時松了口氣。然而她媽接下來的話,又讓她火上眉梢。岳父岳母?什麼岳父岳母的!
「不用了,那個死家伙有什麼好認識的?媽,再見。」說著,她甩上了大門。
「詩音……」這是什麼妻子!還是時代真的不同了,竟然敢叫丈夫死家伙!方文蘭搖搖頭。哎,算了,算了,現在的小孩真難懂,不過,總算有人肯把這個太會胡思亂想的麻煩精帶回家,她也可以松一口氣了吧。
可是才想著呢,丘詩音又沖進了門。
「又怎麼了?」女兒的再度出現嚇得方文蘭花容失色,「該不會你才一出門就被人家退貨了吧?不行不行,我們家的女人可是包買不退的。」
「媽……」瞧母親說的,她有這麼差勁嗎?為了不再听老母的疲勞轟炸,她明白道︰「我忘了東西了。」
「原來是忘了拿東西。快拿快拿!拿了快走哦。」方文蘭叮嚀著。
聞言,丘詩音不由得嘆了口氣。她走進房里,拿起了桌上的相片。「都是你啦。」然後將它塞入包包里。
她就是舍不下他,雖然她的心思這麼亂、這麼生他的氣,可是她就是舍不下他。也許這是現實無法實現的另一種補償作用吧?她想著,現在應該沒有東西忘了帶吧?然後才用力的合上門。
黑暗中,一頭小豬正微笑著……
發現房里人去樓空的齋藤龍也從侍者口中得知已詩音已經離開飯店。
這個女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啊!苞他說要靜一靜,結果竟然趁他不備的時候偷溜。
她想干什麼啊?這麼想逃離他嗎?真是太可惡了!他真的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是她要他努力的,他也已經按照約定來找她了,為什麼她卻一再的閃躲?難道是他表現得不夠嗎?還是她變心了!不!這些年來,圍在她身邊的男人那麼多,如果她變心了,怎麼可能一直是一個人?
齋藤龍也想起丘詩音困惑的表情。難道是他太急了?心意或許沒變,可是時間所造成的距離感卻是騙不了人的……
抑或者她根本就反對這件婚事!可是,這也不可能啊!從發生這件事以來,她並沒有對他的作為生氣,她只是跟他講道理,他才不信有誰能那麼理智的看待這種事,惟一的解釋是她已經默許了他的行為,她對這件婚事其實是同意的。
那麼,到底是為了什麼?齋藤龍也皺眉。他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是不是該慢慢來?然而,該怎麼慢慢來呢?再說,他這輩子還沒有討好過女孩子呢。
嘖!愈想愈煩,算了,還是先去找到她再說吧,現在哪有時間想這種無聊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