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又到了周末,這些日子來,辛苦搬家和找工作的須羽澄真的很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門鈴就是那麼天不從人願的響起來。
她無奈地走向大門,當門打開後,出現了一個彪形大漢。
「好久不見了,小姐。」那人大聲的用中文說著。
他的大嗓門讓須羽澄的眼眶微濕,下一刻,她高興地抱住他。「李叔,我好想你。」有一個月不見了吧?
李雄也笑了。他慈愛地拍拍她的背,那臉橫肉因為笑容的點綴看來不再那麼嚇人。「我知道,所以我才來看你啊!」
「快點進來。」須羽澄開心地說著,接過李雄手上的東西。
身為須羽澄女乃爸兼日本監護人,李雄一走進那間小屋,便四處打量起來。然後,只見他滿臉的不以為然。
「怎麼了?」端來茶水的須羽澄皺起眉頭。
李雄搖頭。「小姐,你怎麼能住在這種地方?」別說這套房的格局小得不像話,就說這里的治安吧,夜里也不怎麼安寧,她一個單身女子住實在危險。
「李叔,我覺得這里很好啊。」須羽澄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
「怎麼可以?這里根本就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小姐,回去吧!」李雄認真地道。他的小姐可是嬌滴滴的金枝玉葉,這種又小又亂的房子,怎麼能住?「堂主也說了,只要小姐肯跟我回美國的話,他會原諒你的。」
「不!我不會回去的。」這些年她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現在她好不容易擺月兌家里的控制,怎麼可能回頭?
「小姐,難道你還在在意那件事嗎?當年堂主會把你送回日本是不得已的啊……」那時堂主才剛繼位,局勢混亂,一切根本就無法控制。李雄激動地說著。「堂主真的是為你好。」
「是嗎?讓我從母姓也是不得已的?」須羽澄吸了一口氣。從十二歲那年她回到日本後就一直是一個人,現在她想要離開父親獨立,從未在乎過她的父親卻又忽然跑出來阻止,這不是很可笑的事嗎?
「小姐……」
「對我來說,我的爸爸就是李叔你啊……所以,我是不會回美國去的。」須羽澄冷靜地說著。是的,從她有記憶以來,她的身邊就只有李雄而已。
「小姐……」聞言,原本就是大老粗的李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的小姐從小就是這個脾氣,他很清楚誰也說不動她的。「那……讓李叔派人來保護你。」
「不,爸爸要知道了會生你的氣的。」須羽澄想也不想就拒絕他的好意。當她要離開日本的住處時,她的父親曾說過,只要她離開他,就再也不能接受他的幫助,因此,現在她又怎麼能夠拿石子砸自己的腳?
「就算堂主不高興,我也不能不幫你。」他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
須羽澄嘆氣。「李叔,算小澄求你,請你別這樣做,我可不想再也見不到你。」她太了解她父親的個性了,對他不順從的人,他是不會輕饒的。「再說,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李雄的眸子黯了下來。「小姐……」
「好嘛!好嘛!好不容易見了面,別說那些討厭的話嘛!」須羽澄很快就恢復精神。她笑嘻嘻地道︰「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哦……等我從大學畢業後,就能夠開始上班了……然後我會很努力的工作,我要把媽媽接到日本來,讓她過最好的生活……還要讓她回到須羽家的祖屋……」她邊說邊想著那幅景象,她相信很希望回到祖國的媽媽一定會很開心的。所以啦,她絕對會好好賺錢的。
「小姐……」李雄苦苦地笑了。從小到大,她的志願就沒變過,可是,她怎麼知道對陽子夫人來說,什麼才是最好的呢?大人總是愛讓小孩子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卻不知道這樣做只是在無形中增加了小孩子的苦悶而已。
須羽澄送走李雄後,便陷入了沉思里。
這些天來她真是有些累,想到日後的生活,她忽然有些煩悶起來……喔,不,現在才剛開始而已,她怎麼就受不了了?她有這麼嬌貴嗎?還是……真的是萬事起頭難?她嘆了一口氣,看見李雄拿來的袋子,她一打開,發現里頭有些日用品以及她那些好朋友的信。
她還沒告訴他們她搬家的事呢!她想著,一面將看過的信往後挪,然後,她瞧見了一張自制的風景明信片——
小澄︰
我現在在一個法國邊境的小鎮。這里的天空很藍,當我仰望著天空時,我又想到了你……你好嗎?
浩二
又是那個家伙。
無不無聊啊?自從他畢業後,他們已經有三年沒見了吧?誰在乎他在哪里、做些什麼事啊?可是,他的明信片卻一直不停的寄來。即使她從未回信也未曾間斷。她真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麼。
然而,這一切又是怎麼開始的呢?須羽澄想著。似乎是從他到紐約學攝影之後開始的吧……
她將手上的明信片翻轉過來。一片澄澈的藍天,綴著幾縷輕柔的浮雲,遠處的山岳是隱約的白色痕跡……看著上頭細致的圖畫,她閉上眼楮,忽然覺得自己就好像身歷其境似的……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到那里的話,那該多好……可惜現在是絕不可能的,所以,那該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吧?須羽澄搖搖頭,將明信片覆上膠膜,然後將它置入護貝機里,隨著紅燈亮起,明信片被機器的滾軸旋了進去,待它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時,除了些許的熱度,它已經被完整的保存起來。
須羽澄貼了一張標簽,寫上日期和編號。然後又看了它許久……
三月是畢業的時節,滿天飛舞的櫻花似是為了離校的學子而流下的寶貴眼淚。
在一片紛飛的花瓣雨中,須羽澄氣喘吁吁地跑到櫻瓏學園的大樹下,然後,她瞧見了葵浩二。
「原來是你!」她沒好氣地說。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竟然動用老師把她找到這里來。這些闊少爺們是怎麼回事啊!就只會濫用特權嗎!嘖!真討厭。
葵浩二微笑。打從她進入學校到現在已經三年了,可是她從來就沒給他好臉色看過。頭一年,為了撮合他們兩人的好友她還勉強跟他出來過,然後接下來的兩年,她卻是避他避得遠遠的,好像他是什麼妖怪似的,讓他好沒面子。「小澄……」
她听他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啥來,心中可是十分的不耐。「學長,你沒事了吧?我要走了。」須羽澄大聲地說著,一點也沒注意到他的臉色。
葵浩二抓住她的手腕。「我有話跟你說。」
須羽澄皺眉。「好啊!有話快說!」她雖然忙,可是,如果因為他而少做一點事的話,她倒是不介意,反正那些事都不是能賺錢的差事。
他瞧著她四飄的眼,她有在听嗎?「我……我要去紐約了。」葵浩二輕道。
紐約啊,對她來說,那只是個有著悲哀回憶的都市。「真的啊?听說紐約有很多美女哦……真是恭喜學長了。」須羽澄皮笑肉不笑地說著,那副模樣擺明了不在乎。想也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即使到了外國,也可以憑借自己的美貌過著多采多姿的生活吧?萬一家里不管他的死活了,搞不好還可以當小白臉哩……
她還是這樣,即使是在最後的時刻。葵浩二眯著細長的漂亮眼楮,想起這既哀怨又不可思議的三年……
頭一年初見她,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孩,所以他只把她當成普通的任性女孩,即使一面追她,還是一面跟別的女生交往,過著夜夜笙歌的快樂生活。
第二年,則是因為他的屢戰屢敗在朋友間成了笑話,所以他發誓一定要追到她。然而,就算他再怎麼努力,甚至為她放棄了他最愛的夜生活,可是她還是不為所動。
到了第三年,當他逐漸和女人們疏離了,眼里只有須羽澄時,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她了……
好奇怪,他是中邪啦?他明明就是願者上鉤的個性,強迫人哪是他會做的事?可是就惟獨這個小女人,他竟然開了先例……他想起好友痴情得幾乎變了個人的模樣,難不成這毛病竟然會傳染?要不然一向風花雪月慣了的他,怎麼可能完全轉性變個人?
他嘆了口氣。不過就算如此好了,他也還有他的自尊和驕傲,所以,他已經打算好了,如果這一次她還是依然故我的話,他就決心放棄了。葵浩二想著,他抬頭,看著須羽澄。
「我要去學攝影。所以,我們會有好一陣子都見不了面。」
那不是很好嗎?她早就覺得他的不時出現實在是煩死人了。須羽澄開心地咧開唇。「這樣啊……祝學長一路順風。」然後沉醉在洋妞群里,永遠都別再出現在她面前吧……
「你好像很高興……」見狀,葵浩二真有說不出的難過。他的離開竟然只給她帶來高興?!
「當然,學長已經找到了想做的事啊。」她又不是不明白有錢人就是這樣,說什麼要到國外去學攝影學藝術,不過是出去買個學位回來唬人罷了。嘖,這些沒志向、沒能力,也沒未來的米蟲。
「你沒有話對我說嗎?」葵浩二不死心地又問。
有什麼話?她和他又沒什麼交情,哪有什麼話說啊?須羽澄皺皺眉。再說,該說的也說完了吧?她無奈地看向別處。忽然,瞧見他被風吹起的飄逸長發。
「對了,如果你想賣頭發的話,我可以代勞哦……你知道的,長頭發還滿值錢的。」她壞心地道,只因他那頭長發實在招搖。又不是女生,竟然留成這樣……嘖,她最討厭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
她的話讓葵浩二的黑眸益沉。這話她不是第一次提了,而她每次提都讓他哭笑不得。他試著轉移話題。「我可以寫信給你嗎?」雖然說要寫信,不過,這也只是他隨口說說的話。
這年頭還有人寫信啊?打電話、寫電子信不是更快更好?不過,她才懶得跟他說這麼多哩。「隨便啦……」
她的冷漠讓他嘆氣。「結果還是這樣。」雖然他也不想寫。
須羽澄怎麼會不了解他的言外之意。「不然還能怎麼樣?這世上有什麼是可以勉強的嗎?尤其是感情,有錢人會為了選擇太多而變心,窮人則會為了經濟困頓而不擇手段。至于那些堅貞不二的,不是沒有機會,就是沒有膽量。總而言之,相信愛情的才是傻瓜。」還有誰會比從小就生長在那種環境的她更了解?
她的話讓葵浩二驚訝。「你真這樣想?那龍也呢?他對詩音的感情可是相當認真的。」
「我不否認啊……這麼多例子中,總會有個例外。」須羽澄坦然道。齋藤龍也和丘詩音的故事對她來說,只是個童話。
她的話讓葵浩二燃起一絲希望。「如果我說,我也可以呢?」如果他也可以做到的話,那她是不是願意接受他,跟他在一起?
拜托,不要吧!齋藤龍也和丘詩音可是兩情相悅,但是她對他卻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如果他真的認真了,她才麻煩呢……再說,她也不認為他真的可以做到。「學長,別為難自已,這對你太難了。」
「你一點也不相信我?」葵浩二瞅著她,那目光是那麼的專注。
須羽澄一點也不相信,她別開視線。「當然,這可不是二分之一的事。」
「二分之一?」什麼意思?
連這都不懂?「單方面的想法是完成不了一個圓的。」須羽澄明白道。對她來說,相信一只豬都比相信他容易。「拜拜……」
葵浩二呆了,就這麼看著須羽澄的背影消失在他面前……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躺在床上的葵浩二苦笑。雖然如此,那天的情景他卻記得清清楚楚。尤其須羽澄的背影是那麼的清晰,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事一樣。
那時候,他覺得打擊很大,剛到紐約時有好幾個月,他又恢復了花天酒地、女人換個不停的生涯。可是,也不知道是他年紀大了,還是心有旁騖,對于那種生活,他很快就厭倦了。
然後,他將全部的心力投入了攝影,一直到現在,他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偶爾也辦個展,得些獎。只不過,老是在世界各地漂泊的他,總會將他所到之處最美最好、最值得珍藏的作品寄給遠在日本的須羽澄……須羽澄他惟一真正愛過的女孩,這些年來,無論他在哪里,他從來就沒忘記遵守自已對她的承諾。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回過他一封信、一個電話……仔細想來,她對他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吧?可是他對她的這分思念就是無法因為時光的消逝而縮減一分。
沒想到他也有這樣變態的行為,竟然被一分沒有開始,也無法結束的感情而牽絆住。這是報應嗎?因為過去他的放浪行骸,讓眾多女孩傷心,所以他也得在日後的歲月嘗嘗這種滋味?還是這是一種歷練,讓長長久久的蝕人痛苦轉變他狂放的心性,
可無論是什麼,他都確定他無法得到回報……所以,他是注定要傷心一輩子了吧?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急的重啄。
「葵,你睡了嗎?」
是他的工作伙伴布萊克•提姆。葵浩二起來開門。「怎麼了?」
布萊克•提姆喘氣道︰「你家打電話來……」
「是嗎?」葵浩二嘆氣。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媽最喜歡來這套了,總是像個小孩子似的,老是來電問個不停。
葵浩二無力地走出房門。不知道這回又是什麼大不了的小事了。
二十四歲的須羽澄坐在辦公室里,她到天堂島公司工作已經兩年了。
就在上個月,這家在電玩界小有名氣的公司竟因為老板的投資錯誤忽然易主,裁減了大量員工。雖然她被留下來,可是須羽澄卻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實力超群,恐怕她也得走人。
「須羽小姐,晚上的酒會請準時。」她的上司、也是這個部門的部長佐伯幸太在臨去時說道。今晚的酒會是為了天堂島公司新老板而設,員工們出不出席可是代表了一切。
須羽澄微笑。她又不是不知道日本人最重視門面功夫,撇開小組負責人不談,開發部門里的五個小組成員,就屬她的前景最看好,所以啦,對這些男人來說,身為女性還是小組里舉足輕重的她已經夠令人討厭了,如果她再不合群的話,恐怕要被排擠至死吧?
她答道︰「我會的,佐伯先生。」
「那就好。須羽小姐可是我們的重要成員,如果你不去的話,實在不好看。」佐伯部長別有用心地說著。
四周的男同事在暗地里給了須羽澄一個白眼。女人在天堂島公司本來就只是點綴罷了,可是這女人不但不做那些影印、倒茶的小事,還爬到他們頭上,真是太可惡了。然而,這些話誰也不敢說出口,只因須羽澄實在太優秀,要不是這里是男尊女卑的環境,恐怕這個小組的頭頭早就換人了。
「謝謝佐伯先生的夸獎。」須羽澄直爽地道,對于這種含諷帶刺的稱贊,她一點也不會生氣。沒辦法,人在屋檐下嘛。「那麼,我先走了。」說完,須羽澄起身,提了她的手提袋走出辦公室。
她的坦然讓眾人更氣了,這個又可惡又得罪不起的女人!還是真討人厭啊!
真是一個無聊死人的宴會!
須羽澄翻翻白眼。雖然食物是不錯,可是那些個致詞的常董、理事,真把人給悶死了。她還以為從學校畢業後就再也不用听這樣無聊的應酬話了,可是自從踏入社會,才知道這些上司和有錢人比過去的那些家伙更愛講話。
嘖,有完沒完啊?一個比一個說得還臭還長,有些人甚至刻意互夸來互夸去的,敢情這是拍馬屁大會嗎?真是惡心極了。她想著,忍不住往點心桌走去。
當她無奈地吃著巧克力慕思時,一個好听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看來這里的食物很合你的意。」
須羽澄側過臉,發現一個長相斯文好看的高瘦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側。
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她眯起眸子,注意到他身後扎得整整齊齊的長辮。嘖!又一個變態!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連男人都愛跟女人比美。然而,能來參加這個宴會的人,八成都是大角色,還是別得罪的好。因此,她很勉強地給了這個陌生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啊!」
她的坦白讓他微笑。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沒變,一頭俏麗的短發,覆在前額的薄薄劉海隱沒在她的耳際,亮晶晶的水眸充滿朝氣,直挺的小鼻子下是紅得誘人的唇瓣,那恰似能夠掐得出水的粉女敕肌膚更是讓人心折。「真沒想到我們已經分開五年了。」
他的話讓須羽澄皺眉。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一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感覺瞬間襲上她的心。她認識這個人嗎?也許。不過那又如何呢?此刻的她,根本就想不起來他是誰。再說,搞不好是這家伙認錯人或者找機會搭訕也不一定,所以,她又何必在乎這人是誰?
那人又開口了。「我好想你哦……小澄。」
他的話讓須羽澄呆住了。他知道她的名字……老天,這個調調、這個聲音,似乎是記憶里最不想提起的那個部分——他是……
她的遲滯讓他嘆氣。「你忘了我嗎?」他失望地看著她,雖然他早知道這事很可能發生,可是他就是希望自己偶爾也會出錯。
須羽澄挑眉。雖然不想再想了,但一個名字已經躍入她的腦海。老天……是他……那個窮極無聊的家伙——那個自以為全天下女人都該愛上他的種馬。昨天李叔才拿他的明信片給她,她記得上頭明明寫著他正在澳洲的嘛……為什麼他會在這里啊?她想著。對了,那是因為寄明信片和收明信片的間隔時間太久了,又幾經轉手,所以他人已經回國,明信片上卻還是過去的消息……
她的驚訝讓他微笑。「看來你已經記起我了。」
聞言,須羽澄繼續裝傻。「我想你是我的某一個同學或是學長,對不對?不好意思,我的記憶力不太好。」她刻意傻笑,反正就是不想讓他認為他對她來說有什麼意義。
是嗎?她對他就只有這樣?雖然說不在意,可是他還是難掩失望。他明白地道︰「沒關系,我是葵,葵浩二。」
「哦……原來是葵先生。」須羽澄有禮地說著。心想卻想著,討厭,果然是他。「你來這個酒會干什麼啊?」
「我是被逼來的。」葵浩二模模頭。沒想到他媽竟然用他爸病危的假消息將他從澳洲騙回日本,然後又逼他繼承產業,要他先從天堂島公司的總裁做起。一向好自由的他怎麼可能會受制于人?所以,他本來想趁今天的酒會偷跑的,可是卻沒想到在這里遇見她,真是太意外了。
誰不是被逼來的啊?須羽澄想著,但這話她沒說出口。「是嗎?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哪有什麼事?只不過是不想听罷了。哎,即使過了五年,但是對于他的一切,她還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葵浩二苦笑。
突然,一個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總裁,您怎麼會在這里?」
佐伯幸太的聲音讓背向兩人的須羽澄背脊一涼。不會吧?莫非他就是新來的負責人?她想起這家公司的買主——葵財團……須羽澄的嘴角忍不住抽筋。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啊……
「須羽小姐!快點過來啊!」佐伯部長大叫。待須羽澄回頭,他對兩人做了簡單的介紹。
葵浩二有禮地對須羽澄伸出手。「往後的一切,還請須羽小姐多多幫忙。」
須羽澄萬般無奈地將手遞給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因為在他那雙大掌的溫柔包覆下,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奇了,她是怎麼了,無論是面對怎麼的情境,只要她夠堅強的話,還怕他會怎麼樣!再說,像她這樣的人才,如果他敢找她麻煩的話,她也有別的地方去,又何必擔心呢?
想著,她輕呼一口氣,機械化的對葵浩二微笑。「還請葵先生多多指教。」
葵浩二沒有多說什麼,接著被對他拍馬屁的眾人給包圍了。
須羽澄看了那團人一眼。說的也是,她真的想太多了,就算她想要親近他,也不見得有機會呢!所以,她又何必自以為是的以為人家還對她有興趣?畢竟是陳年往事了,不是嗎?
「須羽小姐。」佐伯部長察覺到兩人間的怪異氣氛,他有些不快地問。「你和總裁是怎麼了?」
須羽澄看了這個中年男人一眼。這也要他來多管閑事啊?這種沒能力的家伙就是愛對分外的事操勞。她明白地道!「我們是同一家學校畢業的學長和學妹。」總而言之,就是那種七勾八連有點關系的人。如果他夠聰明的話,最好對她再尊重一點,免得她日後有機會到總裁面前嚼舌根,到時他可就糟了。
聞言,佐伯不高興的變了臉色。「雖然是天堂島的總裁,可是,那副模樣真是令人不敢恭維吧?」須羽澄的表情絲毫未變。這人是怎麼了?在工作上也沒有什麼出色的表現,可是卻敢這麼大膽的在老板身後說閑話?她掩嘴輕笑,不置可否地道︰「是這樣嗎?我想,我該回家了。」聰明如她,可不想卷進這些人的混亂中。
佐伯幸太熱心地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誰要這家伙送啊?須羽澄搖頭,隨口扯了個不傷人的謊。「我還有約會。」說完,她姿態高雅地離開會場。
然而,當她走到門口時,一輛跑車卻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車主用著輕微但清楚的聲音道︰「快上車吧!那人還在看呢!」
須羽澄回頭,發現了佐伯幸太的身影。這個人想做什麼啊?難道以為她會看上他,來場不倫之戀?真是笑話。
她坐上車。看了身畔的人一眼。「主角忽然離開,這不好吧?」不過,他竟然能從那一堆人中溜出來,真是厲害。
葵浩二優雅地笑著。「反正這個宴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要躲開他們的確不容易,可是再怎麼忙,也有生理需要的,所以,上上廁所也是人之常情。再說,比起這個宴會,他更在乎須羽澄。
須羽澄從後視鏡里瞧見佐伯幸太失望的臉。也好,雖然身邊的這個家伙不是她想要的,但是至少他幫她處理了一個討厭鬼。「真不愧是葵學長。」
她的無心之語讓葵浩二的眼楮發亮。她叫他葵學長……可見她並沒有忘了他是誰。真是太好了。「你想去哪里!」他問,此刻他的心正高興得發顫。
須羽澄理所當然地道︰「我想回家。」雖然感謝他的舉手之勞,可是,她不會拿自己來報恩!也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好吧!」即便有點失望她的拒絕,葵浩二還是很君子的把車頭轉向。
「慢著,你干什麼?」須羽澄發現他竟往反方向走。
然而,葵浩二卻義正辭嚴的道︰「送你回家啊!」
說得也是,她一直沒告訴他搬家的事,所以,他當然不知道。「你還是送我去車站的好。」她看著後視鏡,這下子離她家愈來愈遠了。
葵浩二怎麼可能會答應?「為什麼?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比較好吧?」
她知道如果沒有好理由,這個人是不會輕易讓她下車的,因此須羽澄明白地道︰「我已經搬家了。」
搬家了?她已經沒住在那棟大宅子里了?葵浩二轉過頭。「你搬家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她別開視線。「很久了……」
很久了……那是不是代表他的明信片從來就沒寄到她手中?他還以為是她不肯回信呢!原來他一直在白費心機。想著,葵浩二不知不覺的發愣起來。
須羽澄大叫︰「學長,請小心開車好嗎?」開什麼玩笑,她還不想死呢!
葵浩二把車停在路邊。想到這麼多年來的心血只是一場空,心里真不是滋味……可,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不是嗎?他又能怪誰怨誰呢?他嘆了一口氣。「告訴我,你家該怎麼走。」
須羽澄看著他。這人是怎麼了?更不知道他腦里到底在想什麼,又皺眉又嘆氣的。她說了個地址。
聞言,葵浩二皺眉,他再度開車上路。「我記得那里的治安並不好。」雖然那是他離開日本時的事,可是,這五年的改變應該不大吧?
須羽澄漫不經心地回答。「不會啊。再說,房租可是很便宜呢。」
他就怕她這麼說。他怎麼可能忘了她貪小便宜的個性?「這樣下去好嗎?你家的人怎麼會讓你住在那種地方啊?」
「這很重要嗎?」這是她的事,與她的家人有何相關?
「怎麼不重要?任何父母都不會讓女兒處在危險中的。」葵浩二道。
任何嗎?「我很懷疑我父親會不會在乎。」須羽澄冷然道。下一刻,她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她竟然對這個無聊的大少爺說了真心話。
「小澄……」她是不是和家里的人決裂了?
須羽澄不理他的關心,收妥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視線投向窗外,許久才道︰「啊,我家到了。」
待葵浩二將車子停下,她急急的下車。「謝謝學長。」
說完,她快速的消失在門後。
葵浩二看著她關上的大門,心中有些擔憂。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