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織陪艾美和文郁到桑家。艾美說無論如何她都要親自向桑家夫婦道謝。在桑家意外的
見到了白薔,她己失蹤數天了,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這里。紫織留下艾美和桑氏夫婦談話,她
和白薔上樓。「大家都在找你。」
紫織一進房間就先搶白,話氣中有些責難。「我知道。」
她已從黎愛口中得知。她抬起眼看著紫織,說著,「我準備離開台北。」
下了決定了。「回香港?」白薔搖頭,「那兒我暫時先不回去。」
她已取得爺爺的諒解和同意。「你要做懦夫?就這樣走了。你誘惑他的勇氣呢?」紫織
被她的冷靜態度,感到煩躁。「結束了。」
「你怎能這麼冷靜?」「兩個月戰戰兢兢的日子,我累了。」
她閉了眼楮,不去面對紫織的咄咄問話。「又一個可憐的人。」
另有個是樹森。紫織不相信她忘得掉,一個傷痕累累的人,怎會忘記她身上的傷口呢?
「別把我當受傷的動物看待。」
她的聲音飽含痛苦。紫織不再逼她,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克樵,由他傳言給樹森,可是
她,想到他冷漠的態度,她便作罷了,就讓他被芙苓她們炮轟幾天吧!「你也要離開了。」
白薔突然說著。她又提醒了她。「當然。」
「不告訴他們?你可真酷好無情,舍得下一切毫不留戀。」
「留戀有什麼用?我還是喜歡流浪的生活,飄泊著沒有一個據點。」
紫織鼻頭一酸,壓抑住。這幾天她的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流也流不止、關也關不掉,
每天就躲著人在外面閑蕩、看電影。「懦夫——。」
「我才不是。誰希罕那種兄妹之情,不把我當女人看,那是他的損失,我才不要當他的
女人之一。」
她想起于晴美,案子結了,攻擊她的是她的男朋友的兒子和女兒——一個離了婚的男
人,他的子女為他們的媽媽討公道,不惜恐嚇威脅的手段,想逼于晴美離開他們的父親。于
晴美是離開了為她離婚的男人,但她的箭頭朝向克樵,一個自稱忙碌大牌的主持人,竟然會
每天時間一到就到公司來,為的只是等克樵陪她吃頓晚餐。每晚克樵回來前,她就先噴殺蟲
劑又點了蚊香,至少沖淡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當然為了香水和殺蟲劑又吵了一頓,她氣得拿
殺蟲劑噴了他一身,文郁也來插一腳抗議。「有志氣,替女人出一口氣。」
白薔沖她一笑。她們暫時拋開煩惱,說著日後的計畫。紫織想先回老家看看,女乃女乃的忌
日快到了,她想回去祭拜一下。白薔則想四處看看台灣其他的優美風景和名勝古跡,還有其
他地方的特產,她曾听過,卻沒有機會游覽。「你能嗎?」紫織懷疑她能單獨旅行。「你
能,我不能嗎?小小一個台灣難不倒我的。在香港長大,在英國念書,什麼樣的人沒踫過,
危險常跟著我,我已經不怕了。」
「不,我不放心。我們結伴好了,一來可以照應保護你。」
「是你賴上我的喲!」「逞強。路上不可以喊苦喔!」兩個人約好時間、地點。回去的
路上,紫織叮囑艾美和文郁不要將白薔的行蹤告訴克樵,當然還得告訴她原因。「我沒看見
也不知道白薔是何許人也。」
艾美說著。文郁好玩的點頭,以為是什麼重大秘密。「今後有什麼打算?」紫織想知道
艾美如何安頓日後的生活。「桑家夫婦問過我了。我想在附近找房子租下,文郁她不想離開
這里的學校,她好不容易交到比較好的同學,我想就依她好了,二來這里都是她熟識的叔叔
阿姨,且又都是不嫌棄我們母女的好人,原來台北還有我立身之地……。」
艾美感嘆的說著。她從前的日子都是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不到外面的某個角落也有溫暖
的人情味。「都過去了。一切可以重頭開始。」
紫織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謝謝你!紫織。」
「謝什麼?我們可是流著唐家血液的姊妹,我不幫你,誰幫你?」在經過了這麼長的歲
月,她們竟然能這樣說話,錯過了可以像姊妹談心的日子,換來的是珍貴的永恆友誼。艾美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記得第一眼就討厭你。」
想起她們的小時候。「為什麼?」「你比我漂亮。」
她難為情的說著。紫織啊了一聲,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她還有爸爸疼,艾美才討厭她。
「就這樣?」「現在依然是。」
艾美認輸的口氣。紫織突然想起了從前,她和艾美在爭吵和淚水中成長,吵吵鬧鬧的沒
有休戰過一天。現在回憶起來是多麼的珍貴。她們娓娓述說著往常,回憶小時候,她們突然
有默契的相視著,然後笑了起來。她們想起了有一次和一大群玩伴玩踢足球,規則和打棒球
一樣,艾美踢球時踢到一個男生的頭,他馬上跑過來就踢艾美一腳,紫織看了很生氣,自己
力氣比他小,於是拿起石頭就往他頭上用力丟,正好打中他的眼楮附近流了血,那個男生哭
著說要找他媽媽修理她,一看到血,紫織嚇白了臉,艾美抓起她的手就跑掉了。到了晚上天
黑都不敢回家,全部的人都出動找她們,其實她們沒跑遠,躲在豬寮里面,就不知不覺睡著
了。這可是她們都難以忘懷的事了,也是第一次嘗到被皮帶鞭打的滋味,更教她們想念女乃女乃
了,想起女乃女乃邊哭邊罵的幫她們敷藥的情景,熱淚不禁滑落下來。文郁看她們又是哭又是笑
的,不明白大人復雜的心境和內心世界。「俐伶——,你怎麼突然……哇——你怎麼曬
的?」黎薔被桌前的人影驚嚇了一跳,眼楮盯著她曬得一身古銅的漂亮皮膚,漂亮得讓人眼
楮一亮,瞧那些男人的目光。俐伶笑得眼楮都眯了起來。「夏威夷——熱情的海、熱情的沙
灘、熱情的比基尼女郎、熱情的男人。」
「哇——我眼楮睜不開了啦!好可怕的熱情。」
黎薔摘下眼鏡。「你真該去夏威夷玩個痛快,會把那兒的男人全迷倒的,告訴你那邊的
男人是既英俊又高大性感得讓女人著迷,你那老公是差遠了,去那兒包你大開眼界,享受男
人的熱情服務。」
俐伶挽著她的手,走出辦公室。她們進去廣告部找芙苓。「乖乖!這是誰啊!艾俐伶你
把我們忘了嗎?」芙苓起身走向她。「怎敢?我不是回來了。我才跟黎薔說著呢,帶你們去
夏威夷熱情一游。」
「夏威夷——?你在那里曬的嗎?」芙苓欣賞的眼光看著她。「心動嗎?」俐伶說著,
將她在夏威夷度假的情形說給她們听,當然包括艷遇了。「誘惑。」
芙苓以前就很想到夏威夷一游,但可恩說那是犯罪天堂。听俐伶這一說,她知道可恩的
話中含意了。「好在沒見到你們那兩個老公,打翻醋壇子喔!」俐伶看看四周,沒有可恩的
人影。「別說那些了,怎麼突然回來了?」芙苓說著。「你們還不知道嗎?」俐伶眨著眼困
惑的看她們。「知道什麼啦?快說。」
芙苓急著,最近這些天都在忙著炮轟她參哥,急死人的是于薇至今沒下落,她也沒回去
香港。「你們在忙什麼嘛!天大的事呀!兩位。」
「你要結婚了嗎?」黎薔吃驚的表情。「很接近了。但不是我。我哥和方逸要結婚了。
後天,在法院公證結婚。」
「老天——太快了吧!」芙苓咕噥說著。「快?沒有人比他們更慢了,難道還要等寶寶
出來嗎?」「方逸懷孕了——?」她們真的是忙昏了頭了,這都怪樹森不好。大家的注意力
全在他和于薇身上。「我老爸專程來參加婚禮了的,探望準媳婦,孫女和未出世的baby。
怎麼樣,明晚到??承的pub喝酒慶祝?」俐伶說著,她想起二年前她們的婚禮前一晚,一大
票的女人到pub唱歌跳舞喝酒到天明。「狗改不了吃屎。」
黎薔翻著眼珠子,真佩服俐伶喝酒的本事。「討厭!」俐伶輕捶她的肩膀。「媽——,
阿姨不見了,她走了。」
文郁一早起來就發現紫織不在,她沖去房間,找她的行李袋,衣服都不見了,她大叫了
起來,把艾美從睡夢中吵了起來,昨晚她和紫織聊的很晚。「文郁,你在嚷嚷什麼?一大早
的。」
她從床上起來,然後看見文郁在哭。「阿姨不見了,她走了。」
說著,沖出房間,跑去敲克樵的房間門。「叔叔——,起來,阿姨走了,阿姨走了—
—。」
邊哭邊敲打著門。克樵跳下床,門刷一聲拉開,看見站在門口的文郁瞪著他,滿眶淚水
瞪著他,生氣的說著,「都是你,都是叔叔你害阿姨走的,你不對,每次都帶討厭的香水味
回來,阿姨討厭香水,你偏偏還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克樵愣住了,文郁指的是香水嗎?還是女人?紫織離開是為了這個原因嗎?「文郁,你
在胡說什麼?」艾美也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香水、什麼女人的。「阿姨生氣走了,因為他
有別的女人。」
文郁對他大叫。克樵被文郁的話弄胡涂了。「文郁,是阿姨自己要走的,她上次說過
的,你忘了嗎?」她瞪著他搖頭,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叔叔,你愛不愛阿姨?」她的眼
神是認真的、慎重的。「什麼?」克樵又是愣住了,一個小女孩懂什麼愛不受?艾美很詫
異,文郁是否知道什麼?這小絆一古怪起來是很機伶的。她等著听克樵怎麼回答。「小孩子
不懂,不要亂問。」
「你不回答,我就不告訴你。」
她不讓步。「人都走了,回答也沒用。」
克樵黯然的,然後嘆了一氣,坐了下來,垂頭喪氣的,一時也不知如何安撫現在的心
情。「追她回來呀!」文郁雙眸閃爍著明亮了起來。「文郁,你在搞什麼嘛!賣關子也要有
情況。」
艾美在一旁焦急。「阿姨的背包里有一張叔叔的相片。」
文郁說著。她很早就發現了,然後就忘了。克樵眼中恢復生氣,可是相片又能代表什
麼?「又怎樣?」「背後好像寫了字,」最初也是唯一的……「」文郁沒有完整的念出來。
「的什麼?文郁?」克樵的心情更焦急了,他的心髒跳得很快,也很大聲。「唉呀——我看
不懂英文字啦!」確實也是,她也想知道。「最後的字也只有找到紫織就明白了。」
艾美說著。「說的也是。」
有了「最初也是唯一的」這幾個字,就已讓他頓時心花怒放,一顆心是雀躍的。「叔
叔,你還沒回答我。」
文郁提醒他。克樵反倒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尤其在一個孩子面前說。艾美在一旁看他的
窘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吧!我投降。我愛她,愛她好久好久了……。」
會圓滿嗎?他是這麼這麼的愛她,為了怕自己的愛傷害她而出走,他愛得好久也好痴,
相信自己不會再愛別的女人,真的是愛得好苦。艾美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這麼純情執著的愛
情。她的純潔愛情早被毀掉了,毀在一個她以為愛她的男人手上,當時她是這麼的相信著而
跟著他遠走。文郁突然叫了一聲。「我知道了。」
「什麼事?」「于薇阿姨——我們在桑爸爸家看到她,她和阿姨上樓……。」
文郁想起兩天前看到于薇的事。但阿姨說不能說。「于薇——她在桑家?」天——不對
勁,事情不對勁,她們一定是約好了,或許離開了……。克樵趕緊打電話到桑家。是桑克理
接的。「紫織……她有沒有來過?于薇呢?她在不在?」「紫織沒來。黎愛送于薇到車
站。」
克理說著。克樵心沉下去了,向克理說謝謝後掛上電話。一定是的,紫織和于薇一起走
了。該死的樹森,因為他連帶自己也受牽扯。他丟下艾美和文郁匆匆離去。大門砰一聲時,
漢仔他們參人都抬起頭看克樵氣沖沖的一張臉進來,直沖向辦公室,又是一聲發出巨大的關
門聲。「你……」克樵站在樹森面前,氣得說不出話來。樹森揉著太陽穴按摩著,他一夜宿
醉還在頭痛,一早就被芙苓的電話聲吵醒,這幾天他都難得安寧,晚上他都不敢回公寓了。
「拜托,關門聲小一點,我頭痛。」
「紫織她走了。」
克樵朝他吼著。「織丫頭?你是在對我吼嗎?」樹森皺眉不悅的說著。「對。該死!都
是你惹出來的,你就不能像個有風度的男人接受被愚弄、欺騙的事實嗎?似乎你一點損失也
沒有,我卻損失大了。」
「等等,織丫頭走跟我有什麼關系?」「有。于薇。」
克樵眯著眼看他。「走了就走了。回香港做她的千金大小姐。」
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她沒有回去,她一直住在桑家。但她們一起走了。」
「搞什麼?耍我嗎?」樹森生氣的將桌前的東西甩開。「你氣什麼?該生氣的人是我。
我該好好揍你一頓讓你清醒。你愛于薇,承認吧!你要讓你那該死的自尊蒙蔽你的心多
久?」克樵揪著他的上衣胸前,又是生氣又是可憐的眼光看他。樹森必須用雙手扯開他,轉
身背對他,走向落地窗,望著窗外,說著,「你說的一點沒錯,我的自尊不允許我愛她,她
就像只天鵝,我呢?就像只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一輩子是妄想了;她住的是洋房別墅,隨
便一間房間也比我住的公寓人,她身上穿的用的是我負擔不起的,更別說是請一個佣
人……,了解這是事實,我們根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克樵走過去,拍他的肩膀。「樹森,她出生富有家庭是不爭的事實,你拒絕的是她的財
勢,但是我們都看到她在改變,穿上T恤、牛仔褲,丟掉名牌服飾的束縛,她的改變沒有告
訴你什麼嗎?她愛你,真心付出,你也要拒絕嗎?你們擁有的親密時刻也要抹殺掉嗎?」
「克樵……。你要我怎麼做?」「重要的是你愛不愛她?」「我愛她。但是行不通的。」
他淒楚的說著,搖頭。「你到底要怎麼樣?自尊這麼重要,還是你根本就不愛她?自尊
有時會殺死人的。不要因此毀了一個可以幸福的愛情。」
克樵叫道,氣得走向門口,手拉著門柄,回過頭說︰「我要去追紫織回來。以前愛得太
強烈怕傷害她,現在我不怕了,因為我要用依然強烈的愛鎖住她,告訴她是我永遠的最初也
是唯一的愛。」
「克樵,給我時間想想。」樹森走向他。
「你已經想了太久了。隨你去想,我去找黎愛。」克樵打開門走出去。
似乎有人推樹森一把,他的心催促著,跟著克樵走出來。
***
紫織和于薇的離開,讓大家急得橡熱鍋上的螞蟻,連青雲和方逸的婚禮也要拖延。方逸
堅持要圓滿,既然知道克樵和樹森的心跡,她希望看到成雙成對的有情人也能圓滿有結果。
他們把最後希望放在黎愛身上。
「黎愛,你就可憐克樵的一片痴情苦戀,告訴他吧!」??承替他們求她︰他很早就知道
于薇的去處,但她威脅不準說出去,否則他做不了十月新郎。
黎愛瞟他一眼,眼楮飄向樹森。「克樵倒是可以原諒,樹森能原諒嗎?說那麼冷淡無情
的話,痛苦受傷的是誰?我看他一點也沒有難過的樣子。」黎愛走向他,冷冷地。說著,
「于薇她差點就看不見了,真正的失明,你知道嗎?她哭壞了眼楮,淚腺被堵住,有幾天是
紅腫疼痛,更別說是曾受傷的眼楮,你怎麼忍心無動於衷呢?」
樹森心中堆積的痛苦又加深了,罪惡感更是加深。
「告訴我,好嗎?黎愛。」
「找到她又有什麼用?反正你還是會推開她。」黎愛不準備告訴他于薇為他放棄繼承一
事,他的真心才是她想知道的。
「不會了,我愛她。我已看清她代表著白家財勢的事實是不會磨滅的,如果她能原諒
我……。」就算以後她會恨他給她不快樂的生活,或是埋怨物質的不能滿足她,他都不會放
開她,除非她自己離開他。
大家都听到他的肺腑之言,替他松了一口氣,要拋開男人作祟的自尊心實在是不容易
啊!
「不好找到她們,她們打算環島旅行。于薇想嘗試紫織的飄泊生活,自給自足賺取生活
費,所以我不確定你們會找到她們。」
這不啻是丟了一個炸彈給他們,轟得他們腦門化成碎片。樹森的臉是灰白的,難掩痛苦
的表情。
「紫織還說了什麼沒有?」克樵從艾美口中才得知紫織五年來是過著四處流浪的生活。
他怪自己從不打電話回家,氣得媽媽也懶得理他。
樹森腦中一片空白。于薇放棄的是可以回香港過她舒適的生活,卻選擇自己從未過的生
活,這代表什麼呢?
「她說女乃女乃忌日快到了,她會回去祭拜。」黎愛道。
「高雄。」克樵大叫了起來。他得先打電話問媽媽,唐女乃女乃的忌日。
「黎愛,她們坐的火車到哪里的?」樹森也感染了克樵的興奮。
「花蓮。」黎愛不知紫織為何選擇到花蓮?
「紫織她媽媽的娘家在花蓮,記得是吉安鄉什麼村的?」克樵突然記起來。花蓮給他印
象很深,紫織的爸爸就是在花蓮當警察,卻不幸在追歹徒時發生車禍當場死亡。當時是他陪
著紫織和唐家一起到花蓮。他現在依然會想起雙手捧著骨灰壇子的紫織淚流滿面的哭喊聲︰
你也不要我了嗎?淒厲的哭聲猶在耳中。彷佛也在指控他的離去,一去就是九年全無音訊。
「搭飛機比較快,我現在就去訂票。」樹森說道。
「訂不到的。現在是暑假又是旅游的季節,一票難求的。」??承說著,潑了他們一記冷
水。他才從花蓮回來,他的房地產事業延伸到花蓮的山地保留地,但還有待進一步勘察才能
設立分公司。
於是,他們只好作罷,等克樵問出唐女乃女乃的忌日時再作打算。
***
在駱家客廳,克樵的電話引起駱家夫婦的爭執。
「阿樵的電話你就听听嘛——」駱父說著。
「不听啦!平常也不打電話回家的人,我為什麼要接?九年也不回來看看,還要我到台
北去看他,他可真偉大。不听啦!」駱母堅持不听,在一旁嘀咕念著。
「兒子有事找你,你就听嘛!」
「爸——,你跟媽說我娶不娶得到老婆全看她啦——」克樵了解他媽媽的固執脾氣。參
年前到台北看他時,就看著屋子里客廳、房間的髒亂,嘴里念這參十歲了還不娶老婆,住了
幾天,看不順眼就回高雄了。
「喂!你兒子說啦要抱孫子全看你了。」駱父說得很夸張。他是樂天派的,從來就不操
煩兒子的事,他的口頭話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也常勸子女不在身邊的朋友、鄰居看開點。
駱母這下有反應了。「拿來啦——」她從老公手中搶過話筒,劈頭就罵︰「你還想得到
你老媽呀!說,哪一家的女孩子這麼不幸被你看上了?」
「媽……呃……這怎麼說呢?」克樵不知說了媽媽的反應是如何?
「喲——還會不好意思。」
「那等會兒再說好了。媽,我問你,唐女乃女乃的忌日是什麼時候?」
「問這個干什麼?」
「我在找紫織。」克樵答道。
「紫織——,你是指織丫頭,她在哪里?你在哪兒看到她的?這丫頭也不知怎麼了?一
走就是五年,連回來也沒回來過,白疼她了。」駱母說著有點想哭。
「媽,紫織一直住在我這里。」
「你對她怎麼樣了?」駱母的聲音是激動的。
「沒有,我不敢。」克樵的心一直沉下去,听媽媽的口氣好像很生氣。
「你沒對她動手?老天——怎麼生出這麼遲鈍的兒子?」
克樵听了愕然著。
「那丫頭喜歡你,你走後她常常來問你的下落,我……早知她喜歡你,我就不會趕你走
了。」駱母嘆著氣。
「媽,來得及的,紫織做你的媳婦,好不好?」克樵說著,自信一定能說服紫織。
「你是說……你愛紫織……現在還是。」
「不過……就看媽媽你了。是這樣的……。」克樵將這半年來發生的一五一十說給媽媽
听。「若紫織回高雄,一定記得通知我。我和樹森的幸福全靠您了。」他知道紫織不會忘了
去看爸媽的。
「放心啦!包在我身上。」駱母有一事沒有告訴他,反正知道紫織會回來就夠了。
***
爆家的客廳是熱鬧的,棋子的著落聲和一片廝殺聲。
「哇——將軍踫到兵。文旎又要贏爺爺這盤棋了。」方逸在一旁觀棋,電視新聞不及們
祖孫爺倆的內容精采。
「在下一盤。」文旎贏得很過癮。
「不了。我要去拜訪好久不見的老朋友。文旎,跟不跟爺爺去?」宮則民一眼就疼愛這
個和他無血緣的孫女,她笑得模樣和青雲可真相像,連他都要以為是青雲的親生女兒。
從青雲和方逸交流的眼神中,這對雖然沒有名分的情侶儼然是夫妻般的恩愛逾常。
俐菁雖然死了,他卻得到更珍貴的東西——體會了愛的真實意義。
「爸,路上小心。文旎,看好爺爺喔!」方逸在大門看著他們坐上車。
「嗯!不許貪杯。」文旎慎重的點頭,看爺爺一眼。
「好。」宮則民正色說著,保證的點著頭。前天他多喝兩杯紹興酒就不行了,他已多年
沒喝台灣的酒了,感覺是陌生的。不過他還是很高興的喝了,多年未見的老友們替他在一旁
打氣助興呢!
方逸還沒走到客廳,就傳來青雲的叫聲,聲音是急促的。「方逸,快進來。」
「什麼事?」她走向他,看他在切換頻道,然後她的眼楮就瞪著志仁的照片,又一張潘
玉華的照片,看著畫面現場是一片混亂到處是血……,慘不忍睹的景象。
方逸胃里一陣翻騰,沖向浴室嘔吐,腦子還浮現血泊中的尸體。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看的。」青雲後悔說著,拿著濕毛巾讓她擦嘴。
青雲扶著她走向房間,但方逸突然想到林倩芳,她關心林倩芳的反應,她很愛志仁的,
如果沒有了他,她要依靠誰呢?方逸同情她的遭遇。
「青雲,看別台有沒有這個凶殺案件?」她央求青雲。
「方逸,不要看,你會承受不住的。」青雲是先看到林倩芳的照片,後來才轉到別台看
有無此事件相關的新聞內容,但沒想到會是一場大悲劇,他打開電視。
「林倩芳……我的天——不——。」方逸痛苦聲從喉嚨逸出,盯著畫面上的人,她正被
警方逮捕押上警車。耳朵嗡嗡作響,傳入播報記者的說話聲︰「警方已抓到命案凶嫌,是死
者李志仁的太太——林倩芳,什麼原因什麼動機,已由警方調查審問……。」
「怎麼會,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方逸仍不敢相信看到的听到的事實,滿眼是淚水
和雜亂的情緒。「倩芳怎會做出這種車呢?」
青雲擁著她,任她哭泣。
當林倩芳的臉出現在電視畫面時,他實在難以把她當成殺人犯看待。這樣一個縴弱女人
會潑硫酸持刀殺人?他實在不敢相信。
不由得他想起兩個月前發生的事,當時的林倩芳是沖動、憤怒和不安,歇斯底里的令人
印象深刻,更令人迷惑的是李志仁對她的態度——威脅和恐嚇的勸誘,她的反應更是令人出
奇的听話,就像個孩子似的乖乖坐在沙發上,很安靜。當時他覺得很納悶,頗為介意,似乎
她的神志不是很正常的狀態。
當他從方逸口中得知李志仁是她的前夫,恨意在心底揮之不去,一想到他們曾讓她受盡
苦楚和差點丟掉性命危在旦夕,他實在難以寬大的釋懷和原諒他們。
可是若沒有他們,他和方逸也不會相愛。莫非這都是上天安排的?
「青雲,我以前也曾做出想殺死他的念頭……,我是不是很可怕?」方逸說著。娓娓道
出她以前第一次婚姻所遭遇的各種經歷,潘玉華和他們之間糾纏,包括她曾開車追撞,欲置
他們於死地的舉動……
青雲才知道她經歷了這麼多痛苦和掙扎,為的是保護自己的婚姻,難怪她對婚姻抱持不
信任的態度。
他一點也不為李志仁的死感到惋惜,只覺得他是罪有應得。
「別為他的死白流眼淚,這是報應吧!餅去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都過去了。」
「我不是為他哭,我是在替林倩芳感到難過,她以後會怎麼樣呢?」方逸相信她殺志仁
是有理由的。她發現了志仁和潘玉華的奸情才出此下策嗎。一定是的。
方逸想起以前她也曾做過的事?恨真的可以殺死一個人。但那時她的心態是被背叛,一
個是丈夫一個是自己的好友,不甘心的理由,即使在原諒他後也不再信任他了,她早該認知
一個事實︰她並不愛他。她的愛早已被不信任取代,否則她不會推他再找出軌的機會。她搖
搖頭搖掉以前的不愉快,抬起頭注視著她愛的男人。
青雲緊緊擁著她,在自己內心發誓︰她所吃過的苦,他要用一輩子的愛來疼惜她。
方逸想著沒有人比她更幸運了,上天真的派了個天使守護她,被他這樣愛著,在愛的包
圍下延續他們的幸福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