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件了!
蘭知世從床上將最後一件襯衫掛進衣櫥里。
「呼!」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雙手擦腰,滿意的看著衣櫥。總算將御堂的衣物全整理完了!
御堂三個月前就將這間公寓買了下來,他交給她布置,但她一直忙著,且御堂又不急著搬,直到這幾天她才有空將家具買齊,並布置完成。
當她正打算進淋浴問沖掉身上的汗水時,門鈴卻響了起來。
御堂今晚怎麼會這麼早就回來?蘭知世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納悶的步出房間去開門。
她一打開門——
「Surprise!」喻翡夢迎面就給她一個驚喜的擁抱,滿臉笑盈盈的。
「喻翡夢?!」蘭知世驚叫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喻翡夢是航空公司的空服員,和她是在大二那年自助旅行時結識的,兩人因為都喜歡流浪旅行,一放長假就結伴出游,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閨中密友。
「今天下午。」喻翡夢踏進客廳,很快的環視了一周,發現每件家具似乎都是新的。「新裝潢?」
蘭知世笑著帶上門,「牆面重新粉刷過,其他都是買現成的家具來DIY的。」她走向餐廳里的餐。
喻翡夢跟著她進來,率性的坐到餐邊的高腳椅上。
「這一年你又去了幾個國家?」蘭知世有些羨慕的問。
「四、五個吧!我上個月在意大利還踫到了真爾,她沒告訴你啊?」
「我跟真爾很難得見到面,她是去出外景吧?」她七妹真爾是有線電視的外景主持人,邊工作還可以邊旅游,一年到頭飛來飛去的,在國外的時間說不定都還比在國內長。
「嗯!他們的外景隊正在那兒拍攝一年一度盛大的公弩節。」
「這次你要停留多久?」蘭知世邊問邊泡著咖啡。
「三、四天吧!」這次飛機航程正好停站到香港,她一下飛機便即刻轉機位回台灣來。
「這兒只有即溶的。」蘭知世遞給她一杯咖啡,然後坐下來替自己也倒了一杯。
「將就羅!」喻翡夢聳聳肩,啜了一口咖啡後,定定的看著她說︰「我收到你給我的E-mail了,你確定?」
蘭知世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嗯!去了三家醫院檢查。」她都忘了她有發E-mail給翡夢,可能是剛發現的那幾天吧!那時,她心情惡劣到根本無法接受那個事實。
喻翡夢看著她,思索了一下才說︰「言御堂他知道嗎?」
「知道。」
「他知道?!」喻翡夢訝然的驚呼。
「你干嘛這麼驚訝?御堂不能知道嗎?」蘭知世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他知道,卻沒有和你分手?」她的聲音中仍是充滿了懷疑。
「分手?你在說什麼?」蘭知世被她問得一頭霧水。
「我是在說你不孕的病癥,他不在乎你不能生育嗎?莫非你隱瞞了這部分,沒有告訴他全部的實情?」
「御堂他全都知道啊!只是——我為什麼要隱瞞他?他又為什麼要在乎?不孕是我的事,跟他有什麼關系?」
「怎麼會沒關系咧?還是他跟你說,‘沒有孩子不要緊,如果想要個孩子幻話,我們就去領養一個’,他是不是這麼說的?」
「嗄?」蘭知世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弄懂她的話,「翡夢,你搞錯了吧!我和御堂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耶!我們只是朋友。」
聞言,喻翡夢呆呆的張大嘴,「啊?朋友?」她錯愕的叫道︰「可是你跟他……你們同居……」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同居?!」蘭知世好笑的驚呼一聲,「誰告訴你的?」
「你媽咪呀!」
「我媽咪?」蘭知世訝異的張大眼瞪著她看。
「我打電話去你公司找你,公司的人說你已經回去了,於是我打到你家,是你媽咪接的電話,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說,你還會在哪里哩!當然在御堂那兒羅!還叫我見著你的時候,記得提醒你常回家。你媽咪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會以為你已經和御堂同居羅!」喻翡夢解釋道,又說︰「听你媽咪的口氣,她似乎不反對你和他在一起。」
蘭知世嘆口氣,「媽咪講得還真曖昧耶!難怪你會聯想到那里去。其實我是真的工作很忙,而且我不想讓家里的人知道我的病,那只會讓她們多擔心而已,況且,就算她們知道了,也一定會故意回避這個話題,那樣只會讓我更受不了,所以我就一直沒回去。再說,御堂這幾天搬家,我答應要幫他布置,才會住這。」
「嗯、嗯!真的很曖昧。」喻翡夢笑說。
蘭知世睨她一眼,啜一口咖啡,「你剛剛怎麼這麼激動?」她納悶地問。
「我大姊翡艷也曾患過卵巢囊腫的疾病,醫生告訴她,若想結婚的話,最好快一點,然後在一年之內懷孕,否則就得冒永遠無法懷孕的險。那時她跟她的男友已經交往五個月了,她以為他很愛她,一定會娶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他了,卻沒想到,他听完了之後,轉身就走。」她淡然的說。
「真過分!怎麼可以這麼傷人嘛!」蘭知世生氣地道。
「大姊為了那件事哭了三天三夜,等平靜下來後,她仔細想想,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麼愛他。」
「哼!那樣的男人呀!不要也罷。」蘭知世不屑的批評。
喻翡夢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放下杯子,站起來兀自走向只隔著日式屏風的房間,探頭往里頭瞧。
「哇——這張床還真大。」她訝異的揚聲嚷嚷。
蘭知世停下收拾的動作,走向臥房。「御堂喜歡睡大床,而且,他的睡姿很嚇人的。」蘭知世笑說。
喻翡夢往床上一坐,朝她眨眨眼,「你也睡在這張床上?」她壓了壓試試床的彈性。
「你腦子里在想什麼?瞧你的眼神多曖昧。」蘭知世瞠她一眼,「我是睡在這張床上,那又怎樣?」之前她因為工作時間晚沒回家時,幾乎都是住在御堂那里,當然也是和御堂睡在一起羅!
喻翡夢的眼楮突然一亮,「那——你們有沒有發生什麼‘好事’?」眼光閃爍狡黠的問道。
「你是指……MakingLove?」蘭知世嚇得瞠大眼,急忙辯駁,「我和御堂可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沒有?!」喻翡夢不敢相信的提高了嗓門。
「對,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也不可能會發生!」蘭知世重重地點頭強調。
「唉!真失望。原本我還以為能從你的口中知道言御堂的床上功夫怎麼樣,是否真如杜芃敏說得很行。」
「喻翡夢!」蘭知世瞪著她,有時她還真受不了喻翡夢直率的個性和口無遮攔,教人難以招架。
喻翡夢不在乎的繼續說︰「我的同事杜芃敏你也見過的,她說她曾和言御堂交往過,而且,他是她所見過最好、最棒、最熱情,又最懂得取悅女人的好情人,也是最令她難忘的男人!她說的時候,還一臉非常懷念的樣子呢!」她抬眼看著蘭知世,皺起眉頭。
「你干嘛這樣盯著我看?」看得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跑出來報到了。
「還是因為你沒有魅力,不夠性感?」
「喻翡夢,你瞧不起人哪!我對自己可是很有自信的,況且,追我的男人得排隊的才能等到和我約會呢!」她高傲的用鼻子鳥她。
「那有沒有讓你為之傾心、神魂顛倒的男人啊?」
「有幾個剛開始的確很吸引我,但約會幾次後,感覺就沒有像最初那麼強烈了。他們一個個都空有外表,一點也不聰明,我根本沒辦法跟他們交談!膚淺、短視、無趣,又非常大男人,而且,腦子里裝的只有性,約會完就一心只想上床。」蘭知世辛辣的批評。
喻翡夢陡地瞪大了眼楮,「知世,難不成你還是……處女?」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像看見史前巨鱷一樣吃驚。
「是,我還是處女!處女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瞧你把我當成怪物似的。」蘭知世沒好氣的承認。「我有幾次想說,就上床吧!可每次在緊要關頭都會打退堂鼓。唉!我就是沒辦法跟不怎麼喜歡的人做那件事,而且,如果有一天我找到真正愛的人,我想我緩 悔的。」
「你還在作一見鍾情那種老掉牙的夢呀?」喻翡夢嗤之以鼻的說︰「知世,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沒有時間作夢了。」
「你什麼呀?我听不懂你的話。」蘭知世困惑地皺起眉頭。
「你手術成功的機率有多少?會復元嗎?能不能恢復生育?還會復發嗎?或是比現在更嚴重到要整個切除?」喻翡夢連珠炮似的說,然後停頓一下又繼續道︰「你還沒有享受到性的快樂就已先枯萎,你還作什麼夢?就算找到你真正愛的人,他還不一定會愛你愛到不介意你無法生育的事。」她一針見血的說。
聞言,蘭知世的臉色立刻轉為蒼白,「翡夢,不要說了,我不想听!」止不住的驚惶又在她的心底泛起波濤。
「對不起。」喻翡夢咬著下唇道歉,她並不是要故意讓知世難過的。
短暫的沉默後,蘭知世眨眨眼逼回眼眶中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苦笑地說︰「你真狠。」
「我是狠,但我是就事論事!雖然我知道你的感受,也怕會傷害到到你,但我是真的關心你。」
「我知道。我想,是我自己在逃避這個問題,不願去面對種種很壞的可能性。」蘭知世承認道。
她吁了一口氣,把心中害怕的事說出來,反而令她松了一口氣,但翡夢的話的確讓她有很深的挫敗感,心中壓滿了無助、絕望的情緒。
她嘆口氣說︰「翡夢,我該怎麼辦?」她沮喪地問。
翡夢說得沒錯,縱使在感情上得不到寄托,至少她希望自己能擁有美好、愉快的第一次,否則,說不定她到老,都還會是個處女。
老處女蘭知世……她悲哀的想。
喻翡夢想了一下,「到單身酒吧釣一個,然後去飯店——」
「跟陌生人做那種事?!我做不到!」蘭知世臉紅地截斷她的話。
「好吧!」喻翡夢聳聳肩,想了一下又提議,「我男同事里有幾個很不錯,風評也很好,人溫柔,又懂得取悅女人,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翡夢,我覺得這樣好怪,萬一……他到處去張揚呢?有的男人就是喜歡到處炫耀他上了一個處女,要不就是拿來到處比較。哼!什麼心態嘛!」蘭知世質疑的咕噥著。
「好吧!你的顧慮也對。那這樣吧!就從你對他曾有過性沖動想和他上床的男友里挑一個。」
「那幾個男人都不行!他們的佔有欲很強,又很大男人,一旦得到了,就會死纏著不放,想甩都甩不掉!而且對我那些像哥兒們的朋友也要干涉,三天兩頭就表現出一副‘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要和別人分享’的獨佔欲,那是一種很可怕的心態耶!這也是我為什麼會打消和他們上床的原因。」蘭知世仍是強烈的表示反對意見。
喻翡夢雙手抱胸地瞪著她,悶了好半晌才開口,「你不要和陌生人上床,又希望要尊重你的隱私,再來,又不要被貼上某某人的女人的標簽,我看哪!你乾脆列出你要的男人的條件是什麼好了。」她實在是拿她沒轍了。
蘭知世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除了那些……就沒有了。」
「不要陌生人、隱私要被尊重、還要好聚好散……」喻翡夢口中念念有辭,腦筋也飛快的轉動著,突然,她的眼楮亮了起來,嘴角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形。「就是他了!」
她滿意的笑看著蘭知世。唔!這樣一來,事情可有趣了。
「你這麼肯定我會挑他?‘他’究竟是誰?」
「他啊!太適合了,既不陌生,又尊重隱私,也不會死纏著你不放,更棒的是,他懂得如何取悅女人,既溫柔又熱情,符合這樣條件的男人只有他了!」她越想,笑得越是燦爛。
「快說啦!」蘭知世催促道。
「言御堂。」喻翡夢得意的宣布。
「什麼?御堂!」蘭知世驚呼,驚訝的睜大眼。
「嗯!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的了。」她頻頻點頭。
「不、不行!」蘭知世則猛力搖頭。
「連言御堂你也挑剔?那我懷疑還有誰能讓你中意了。」喻翡夢噘著嘴嘟囔。
「可是我不能跟他上床呀!」她心急得直跳腳。
「你都能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了,又有什麼不能做的。」
「跟他上床和睡覺是兩回事!」蘭知世駁了回去。
「在我看來沒什麼不同呀!反正你們都睡在一起了。」她說得理所當然。
「我……我怎麼跟他開口嘛!」蘭知世又急又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照實說啊!我敢肯定他一定會幫你的。」喻翡夢露出期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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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堂,我要和你!
蘭知世臉色通紅的撫著酣熱的雙頰,被自己的話給嚇了一大跳。
噢!這麼難堪的話,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嘛!
這實在是太……太難啟齒,太……太尷尬了……
她懊惱的嘆口氣,都是翡夢啦!什麼人不好提議,居然提議叫她找御堂!
而且,就算她真的敢跟御堂說,可他听了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鐵定會被她給嚇壞的啦!再說,如果他拒絕怎麼辦?
事實上,她並不是怕自己被拒絕而受傷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御堂上床做那件事呢!她最擔心的是御堂的反應,面對一直像哥兒們的她,她是不是能和她「袒裎相見」都是個大問題呢!
況且,這會不會破壞他們之間的友誼呢?也許他們會因此有了距離,關系變得尷尬而生疏……
她知道,不論她和御堂上床與否,他們的情誼一定會有所變化的,事後就算彼此還是朋友,也不可能將那麼「親密」的事說忘就忘,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唉!還是另外找人吧!
可是……怎麼想,都沒有一個人比御堂更能讓她安心和信任的。
自從喻翡夢走了之後,蘭知世就一直處在緊張、焦躁、忐忑不安的情緒中,始終難以下定決心。
「知世,謝謝你幫我把衣服都整理好了。」
言御堂邊泡著咖啡,邊朝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蘭知世說話,但她似乎沒听見,只是頻頻的嘆氣,嘆氣聲大到連他在廚房都听得一清二處。
他端著兩杯熱騰騰的咖啡走進客廳。
「知世?」
「唔!」蘭知世抬起眼,才發覺自己剛剛一直在發呆。
「來,給你。」言御堂遞了一杯咖啡給她。
「謝謝。」蘭知世心不在焉的啜了一口,突然才想到她沒洗杯子。「杯子你幫我洗好了?」
「嗯!」言御堂喝了一口咖啡,隨性的在她身邊坐下。「誰來過?」
「喻翡夢。飛機正好停站香港,她就特地飛過來看我。」她又喝了一口咖啡定定心神。
快說呀!她在心里催促著自己,然而,終究還是沉默的沒將話說出口。
「你等會兒還有工作嗎?」他側著頭看她,隨口問著。
「唔——沒有。」她心不在焉的回答,心里緊張得要命。
「知世,你還好嗎?看你似乎很累,我真不該把搬家、買家具、布置房子的事都丟給你一個人做,你平時就很忙,現在還得抽空幫我,身體當然會吃不消。」
「不是啦!我一點也不累。我……我只是心里有事正煩著。」蘭知世旋轉著手上的馬克杯,低下頭不敢面對他。
「手術的事?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會一直陪著你到你醒來的嗎?」
「不是的,是……是私事,我……」蘭知世欲言又止。
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想盡力壓抑住緊張的情緒,甚至暗忖,這杯要是酒就好了,或許可以給她壯壯膽,讓她有開口的勇氣。
「嗯?」言御堂等她繼續說下去。
「御堂,我可以問你一點……嗯!比較隱私的事嗎?」她僵硬的朝他扯了扯嘴角,可以看出她真的很緊張。
「哪方面的事?」他放松身體靠向椅背。
「你的性對象。」她小小聲的說,臉色馬上泛紅。
言御堂訝異的看著她臉紅的樣子,但表面上仍一副很鎮定的模樣說︰「你問。」
「嗯——你和處女上過床嗎?」
「沒有。」言御堂相當坦率的回答。
「沒有的意思是指不願意,也不想嗎?」蘭知世緊張的捧住馬克杯,發現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嘿!知世,你今晚是怎麼了?」雖然他們無話不談,但她從未問過他這麼「私密」的問題。
「我必須問清楚,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她的聲音很堅決,表情也很嚴肅。
「很重要?」言御堂納悶的看著她,他有沒有和處女上過床對她來說怎麼會很重要呢?
「我說了你不能嘲笑我喔!」她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
言御堂挑起眉,點點頭。
蘭知世猶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我……我不曾和任何一個男人上過床。」她專注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反應。
「我知道。」
什麼?!她頓時目瞪口呆。
「你……你知道?」她怎麼也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
「是現在才確定。我其實早就想過,你雖然經常換男朋友,但你應該不會因為性沖動就隨便和男人上床。」言御堂說著,但心里仍十分納悶,沉吟了一下才又問︰「知世,你剛剛問我……嗯,是不是你想和誰上床?」
蘭知世別開臉,無法直視他的眼楮,「嗯!所以我想——」
「知世,我不許你亂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那個人知道嗎?」言御堂嚴肅的截斷她的話,皺著眉頭說。
「他知道。」她小小聲的回答。
「他知道就更不應該了!」他的表情好正經,讓蘭知世不禁更加的惶恐了。
「是我……我要找他的。」她吞吞吐吐的說。
「你?」他的眉心蹙得更深了,「難道不能等到手術後或你的身體完全康復?」
「我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她低喃著,表情更顯落寞。
「為什麼?」看見她的表情,言御堂不自覺地放柔了聲調。
「我的病就算做完手術,還是有復發的可能,如果一直無法治愈,或者病情更加嚴重的話,最後就只有整個切除了!」蘭知世垮著雙肩,低垂著頭,努力控制那威脅著要流淚的眼楮,「沒有了子宮的女人,還會有人要嗎?」她幾近歇斯底里的朝他嚷著。
「噢!知世。」言御堂急忙將她擁入懷中安撫,「不會的,這種事不會發生的。」
「連醫生都無法保證,你又怎麼會知道!」她咬著下唇哽咽道。
「但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隨便和別人上床啊!如果那個男人不懂得憐香惜玉,對你做些你不喜歡的事,讓你不舒服,或者強迫你,做出傷害你的事怎麼辦?說不定那種不愉快的第一次經驗,會在你的心中蒙上陰影,讓你以後排斥上親密的接觸。」
他頓了一下,而後重重地搖頭,「不行!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在你的身上。」
「他不會的。他是我見過最溫柔體貼,又能讓我在他面前安心哭泣的好朋友。」蘭知世定定的看著他,還特別加重「好朋友」這三個字,想說他應該會明白了吧!
「你就這麼信任他,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他?」他仍是一臉的不贊同,同時覺得心里悶悶的,沒想到除了他,知世還有其他男性的「好朋友」!
「他是誰?我認識嗎?」他咄咄逼人的質問。
蘭知世蹙著眉。唉!為什麼這時候他又變得遲鈍了呢?
她繞了那麼大一圈,費了不了口舌暗示,為什麼他就不會想到他自己呢?再說,她男性的朋友里面,只有和他和她最親近啊!
看著他,她突然又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心口怦怦直跳,她咽了咽口水,用舌尖潤濕唇瓣。
「嗯……言御堂。」她紅著臉說出答案。
「什麼?」言御堂驚呼,臉上淨是震愕的表情。「我……我?!」他驚訝到甚至口吃起來。
「翡夢說我可以到單身酒吧隨便釣個男人到飯店,但我做不到,我沒辦法跟不認識的人做那種事。」
蘭知世見他想開口說話,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生氣,但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翡夢想介紹她的男同事給我認識,但我又怕他們拿我和那些曾經和他們上過床的女人比較,讓我覺得很沒安全感。而要我找以前交往過的男人更不可能,因為我不想勉強自己跟不怎麼喜歡的人做那種事。所以,我想了很久,最好的就是找你幫我。」她一口氣把話說完,整個表情像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言御堂不自在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嗆了嗆,「你當真要我跟你……」說不出那兩個字,聲音梗在喉嚨里。
「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為難,但也只有你能幫我了。」
言御堂清清喉嚨,沙啞的說︰「知世,我必須想想。」此時他已心慌意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只是一次。」她一臉懇求的看著他。
「就因為你是第一次,我才會很慎重認真的去想,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日後當你找到真正愛的人,你緩 悔現在草率的決定。」言御堂用力的摟抱她,然後放開她。「知世,我不要看到你受傷害。」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這也許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蘭知世悲哀的道。
「知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我怎麼能跟你……跟你上床?」他看著她的臉,一臉的為難。
「你就不能暫時將我當成唐馨馨,或是桑芊懿嗎?」
「你?不、不行!我不認為我會有那麼好的想像力,再說,她們和我都只是各取所需的游戲對象而已,我根本不可能把你當成她們,玩玩之後就算了。」
蘭知世不滿的站起身,「你有雙重標準,為什麼她們可以,我就不行?」她拿著杯子走向廚房。
言御堂無奈的也起身跟進廚房。
「她們要的只是感官的享受、快樂和解放,沒有任何感情成分存在,她們深知游戲規則,所以不會受到傷害。」他伸手將她拉過來,抬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知世,我喜歡你,對你的感情和她們不一樣,你是特別的,所以我不願意那樣待你。」
「御堂,我……」她倏地打住話,突然感到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的退開一步,垂下眼避開他的注視,他溫柔善解人意的目光只會讓她更加尷尬不安。
「我真不敢相信我會做這種過分的要求,對不起,我差點就破壞了我們的友誼,你處處替我設想,我還為難你。」她困窘的紅著臉轉開頭,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噢!她真想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鑽進去。
「嘿!知世,別這樣,這不像你。」
「對,不像我……其實今天晚上的我根本不是我,你就當我沒來過。」忽然有一股氣直竄上來,她在心里暗罵自己,今晚她是怎麼搞的,競變成另一個人了!
她突然轉身走出廚房,「我得回去了。蠢!簡直蠢到極點了。」她自言自語的往客廳沖去,順手拿起背包,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就急急地往大門走去,一把拉開大門。
「知世!」言御堂快步追上她,「知世,你今晚先別回去,我們談談好嗎?」
「不……不行,我得把車開回去給我大姊,再說,我也很累了,想早點休息。」
「那記得回到家後,給我個電話。」他仍不放心她現在這個樣子,她說話時根本沒有在看他。
「我沒事的,你也忘了今天晚上的事吧!」
言御堂皺著眉頭看她關上門,室內驀地陷入一片沉寂。
知世離開的時候一直沒有回頭看他,唉!他明白,他的拒絕已經讓她受到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