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何強親率七十多名親信,于午後浩浩蕩蕩來到鷹山。
當何強來到了望台時,平時戒備森嚴的門戶如今卻不見一人,空空蕩蕩的景象更增添了詭譎的氣氛。
「公子,好像不大對勁,小心中了他們的埋伏。」張一眼觀四面,隨時保持警戒狀態。
「諒他們不敢在我王府頭上使詭計。」何強威風八面、氣勢凌人。
「可是,也得防範他們是不是在使空城計,誘引我們人山,再將我們團團圍住,好一網打盡。」對于鷹山的地形,張一實在不清楚,這種沒把握的仗,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否則何大公子要是有任何閃失,他這條小命是不夠賠的。
「我想莫奇他是怕傷及無辜,也不想與我們作對,所以將所有的人都先撤離鷹山,待事情結束後,再讓他們回來,免得生事。」何強胸有成竹。從小到大,從沒有人敢明目張膽與他為敵,這次也不會例外。
「公子,您還是考慮清楚。對于鷹山的種種傳言,寧可信其有。這里不但是個賊窩,還是個被詛咒過的地方,多年來沒有人敢輕易上山來,為了公子著想,您還是不要親身涉險,由屬下帶領其它弟兄上山即可,您還是在山下等我們吧。」上次要不是被何強硬逼著來,打死張一也不會獨自上山!所謂看得見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傳說中無形的東西。
「莫奇要我親自上山,才肯將蘇姑娘交出來,我若不來,豈不是落人話柄,說我何強是貪生怕死之輩,連這小小的一座山都不敢來?」何強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的退縮。
「可是……」張一依然面有難色。三日前他回府後,就不斷的勸說何強,不要親力為之;可是依何強固執且富正義的個性,就算他說破嘴,也無法改變何強一心想要救美人月兌困的心意。
「別說了,既來之則安之,你要是怕的話,那你先下山去。」說著,何強已率先將馬騎在隊伍前頭,大步馳去。
不多久,何強一行人來到了議事廳的外面,看見白郁滄正在將一些剛采收的水果分類裝到籃子中。
何強示意張一過去察看。
「這位老伯,請問莫寨主在嗎?」張一不失禮貌的詢問。對于手無寸鐵之人,他是不會為難的。
「喔,何公子,您急趕著上山想必口渴了,這是剛采下來的水梨,汁多又甜,何公子先嘗嘗解渴。」白郁滄拿了一顆水梨,遞到了何強面前。
「公子,小心有毒!」張一出聲阻止。
只見何強不慌不忙的接過水梨,咬了一大口。
「好甜啊!真是人間美味,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水果。」何強頻點頭,對口中的水果贊不絕口。
「公子,小人之心不得不防啊。」張一再次提醒。
「莫奇要是耍詐,絕不會使出這種小手段,早在我們到了望台時就可以依地形之便將我們殺害,不用拖延到現在。」何強繼續吃著他的水果。
白郁滄拱手為禮。
「不愧是將門之後,果然氣度與膽識都超出常人。」
「多謝稱贊。水果吃了,現在可以讓我見莫寨主了嗎?」何強氣勢再度高張,沒想到鷹山上連一個種水果的老頭都能如此從容,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可見此處臥虎藏龍,得小心為妙。
「這種水梨,遠近馳名。」白郁滄拿起了一顆水梨。「尤其在京城中,更是一些富貴人家用來招待貴客用的極品,這叫上升梨,想必何公子及張大爺早已听聞了吧?」白郁滄不正面回答何強的問話,擺明沒將他們放在眼中。
「原來這就是上升梨,怎會在此處呢?」何強按捺住不快,連第一關都過不了,他又如何救出蘇姑娘呢?
「沒有人知道這上升梨原產鷹山,所有的人都以為它是從外地運送進來的。」
「為什麼?」何強不明白白郁滄用意為何。
「因為只要一提起鷹山,大家就像是在躲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還有誰敢購買鷹山所產的水果。你說是吧?」白郁滄嘲諷的意味甚濃。
何強微點著頭。
「何公子,現在蘇姑娘及莫寨主在山頂上的夢湖等你們,你們就沿著這條山路向卜直走,沿途會有人指示你們正確的方向。」說完,白郁滄又低頭整理那一堆上升梨,絲毫不理會何強一行人。
「老伯,我不知道莫奇在玩什麼把戲,難道他就不怕我們殺光你們這些惡賊,直接救出蘇姑娘,用不著在這里浪費時間。」張一口氣不悅,再好的脾氣也被白郁滄目中無人的態度給挑起了。
白郁滄卻充耳不聞,繼續做他的工作。
「你……」張一右掌一出,直擊白郁滄,卻被何強出聲制止。
「泰山崩于前竟面不改色,老伯你好膽識,在下佩服了!鷹山上定是人人像你這樣,難怪莫奇可以如此威風八面,絲毫不怕我的來到。」何強這次是真心折服。「何公子過獎了,請。」白郁滄擺動右手。
何強手一揮,身後的隨從立即跟著他往山頂的方向走去。
途中他們經過了莊大叔的雞場,明白了這是汴京最上等的肉類來源;又經過了一畝畝的稻田及菜園,更清楚這是供應汴京富豪人家主要的稻米及蔬菜。
山中景致幽靜,果樹結實累累,讓何強實在很難相信,這里是令人聞之喪膽的鷹山。若是不知者誤入其中,定會以為自己來到了桃花源,而不會相信這里是傳言中的土匪窩。
何強不怕莫奇布下天羅地網,因為只要他命喪于此,那麼靖王爺定會率眾將鷹山夷為平地,他相信莫奇深知這個道理,而不敢加害于他;加上沿途的所見所聞,讓他慢慢掃除心中長久以來對鷹山的惡劣印象,所以他更加放心地欣賞明媚風光。
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夢湖。夢湖終年被山嵐所圍繞,更增添了幾許神秘的氣氛。何強在眼力所及之處,看見了一些人正坐在綠意盎然的地上。他納悶著移近了腳步。
莫奇與銅鈴,莊坤道與紫蘭,蘇擎天與萬師父,在看著來到跟前的何強時才起身相迎。
原本萬家父于堅持一定要守在莫奇身邊,以防萬一,莫奇不得已,只好折衷辦法,僅讓萬師父在身邊,至于暴躁的萬景陵則守在石洞外。
莫奇緊握銅鈴的小手。
「何公子千里而來,莫奇與內人有失遠迎,還請見諒。」他早就看見何強的到來,卻置之不理。
「莫寨主,明人不說暗話,我為什麼而來,大家心知肚明,何須再說那些客套話。」何強望著兩人親密的模樣,尤其幾日不見銅鈴,原本披在背後的長發,如今卻梳成了髻盤在腦後,一副小熬人的模樣,他的怒火不覺開始燃起。
「好。」莫奇凝望著銅鈴。「銅鈴是我的妻子,我們生死與共,她是絕不會跟你走的。」他看到何強身後的陣仗,知道何強有備而來,絕不會空手而回。
「對!」銅鈴也回望著莫奇。「我生是莫家人,死是莫家魂,天地為鑒,我絕不會跟你走。」
「蘇姑娘,我親率精兵來此,你若有什麼苦衷盡避說,不用怕,我定會保護你,讓你毫發無傷。」何強一心英雄救美,根本看不出莫奇與銅鈴眼底的愛意正濃。「我是銅鈴的父親,何公子想帶走我女兒是不是要經過我的同意呢?否則強押民女,那跟何公子口中的盜賊又有什麼兩樣呢?」蘇擎天不畏權勢,站到了何強與銅鈴中間。
「誰知道你這個父親是真的還是冒牌的!」張一藐視著蘇擎天。
「我蘇擎天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樂和村行醫十幾年,村莊里那個人不認識我及我女兒?」蘇擎天握緊拳頭,怒氣直沖腦門。
「就算你是蘇姑娘的父親,難保你不是賣女求榮、貪生怕死之輩,誰知你跟這群盜賊是不是同路人。」張一繼續存著懷疑的態度。
「不許你污辱我爹!他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父親呵,你們這群不明是非的人,要我怎麼說你們才會明呢?」銅鈴強忍住淚水。這時候她絕不能表現出軟弱。
紫蘭看著心碎的銅鈴,連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她。
「何公子,我真不明白,我們鷹山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這樣拆散人家恩愛夫妻難道你眼楮瞎了嗎?看不出銅鈴與莫奇的情投意合嗎?」紫蘭忿忿不平地說。「何公子,莫寨主與蘇姑娘是正式拜過天地的夫妻,你一定要相信蘇姑娘是真心誠意與莫寨主完婚,完全沒有被任何人脅迫,那日要不是石天俊從中作梗抓走蘇姑娘,那今日就不會衍生出這許多的是是非非。」莊坤道依舊態度從容。
何強笑看這一切。听著鷹山上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
「你們說得動听,演得精彩,但是我是不會那麼輕易相信的。試想︰平常人若是听到有關鷹山的一切,莫不避之如蛇蠍,何況一個在樂和村那樣的小村莊行醫十幾年的大大,怎麼可能會與人人聞之色變的鷹山拉上關系,而願意將女兒嫁給他?這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而且憑蘇姑娘的條件,她絕沒有選擇與盜匪為夫妻的道理,換成你們是我,你們會相信嗎?」何強條分縷析,說的盡合常理。
「你的意思是,今天一定要帶走我的妻子嘍?」莫奇鐵了心,已經在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走。
「要敢帶走鈴兒,今天我老萬拼著這個腦袋不要,也絕不會讓你這個小子得逞!」
萬師父忍耐許久,終于暴跳了起來。
「為了鷹山上的所有人,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相信莫寨主跟我有同樣的看法,才會讓一些不相干的人先行躲起來;為了不辜負莫寨主的美意,我保證帶走蘇姑娘後,絕不會傷及鷹山上的一草一木,更不會殃及無辜。」何強語帶威脅,若不順著他的意思,那麼後果是大家可預期的。
「好!我跟你走。」銅鈴轉身面對著夢湖。「可是我要讓你知道,你就算帶走我的人也帶走不了我的心。」就在同時,一道閃電劃過遠方的天際,接著打雷的響聲震破雲霄。
銅鈴雙掌合起。
「天上的眾神啊,地府的閻君啊,我蘇銅鈴若是七魂六魄散亡時,請賜我些許的魂魄追隨著何強,擾他永生不得安寧,擾他永世不得超生!」她高喊的祈求聲漸漸隱沒在雷電聲中,她絕望地看了何強最後一眼。
何強接收到她眼底的強烈恨意,總覺得有哪里不對,難道他真錯了?
「爹!對不起,來生我再做你的好女兒。」銅鈴執起莫奇的手。「無論結果是什麼,來生我都要做你的妻子。」她臉上的淚水交雜著雨水。莫奇向她微點著頭,在眾人還來不及驚呼之前,兩人縱身一躍,跳進了夢湖。
夢湖迅速吞沒了兩人的蹤影,滂淪的雨水阻擋了眾人的視線,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
莊坤道趁蘇擎天及萬師父還沒做出反應之前,立即下手點了他們的昏穴,並將一旁嚇呆的紫蘭擁入懷中。
雜沓的馬蹄聲混合著紫蘭的驚聲哭喊,馬上的人眼睜睜看著他們跳湖,卻來不及阻止。他捶胸頓足,忍住悲意,跳下了馬,一把抓住了何強的前襟。
何強仍處在極端的錯愕中。他真的做錯了嗎?原本想救人月兌離苦海,沒想到卻逼死一對夫妻。
「為什麼要逼死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何強!我真的錯看了你!」古文軒右手一拳打飛了何強。
張一見狀,連忙抽出佩在腰間的長劍,對著古文軒砍了過去。
「張一,住手!」何強拉回了一點神智,努力爬起來,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及嘴角的血絲。「文軒,你怎麼會來這里呢?」
迸文軒與何強,一個是富商之子,一個是高官之子,兩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成了莫逆之交。
「你上鷹山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我一得到消息,就千里快馬奔來,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你為什麼還是那麼固執。那麼堅持己見?」古文軒再一拳打向何強的肚月復。
何強撫著肚子,忍著痛。
「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的原意,我並沒有打算害死任何人,尤其是蘇姑娘。文軒,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想救蘇姑娘月兌離這個盜匪窩。」何強從出生到現在一直是那麼意氣風發,那里受過這等驚嚇。
「我最清楚銅鈴與莫奇是如何從相知到相愛,他們歷經多少波折、克服多少困難才結為夫妻,沒想到今日他們竟被我的好友所逼死!」古文軒望著湖水,咚的一聲跪了下來。他雙拳不停的敲打地面,日中哺哺自責︰「如果我早一點得知消息,如果我換一匹更好更快的馬,如果我不離開鷹山,或許事情就不會變這樣了!」他多麼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古公子,你冷靜點,我大哥與大嫂為保全鷹山上的所有人,早就立定了犧牲性命的決心,你千萬別自責。」莊坤道勸慰。
雷電不息,風雨無情,一聲聲的雷響像是在唱挽歌般引人心痛,每個人都被雨水打濕了身體,卻無人想離開夢湖。
但雨勢實在太大,于是莊坤道帶領大家到不遠處的山洞躲雨,而這山洞就是之前莫奇及銅鈴躲過雨的地方。
想起了鷹山的傳說,少女與書生也是雙雙投湖而死的,最後上山的人全化身為山中的巨木,得承受無止盡的詛咒。于是,不用古文軒驅趕,何強已嚇得魂飛魄散,立即帶著所有親信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鷹山。
一個時辰後,風靜雨停,七色彩虹跨過天空。湖面如鏡,倒映著山光水色,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夢湖,又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當銅鈴跳人湖中的剎那,莫奇立即將預藏在懷中細小如指的竹管一只放進銅鈴嘴軍,另一只放進自己嘴里、然後藉由竹管,讓潛游在水中的他們仍可以呼吸。幸好他自幼在夢湖畔長大。一早對它的地形水性了若指掌,加上昨日一整天與銅鈴的練習,才能帶著不諳水性的銅鈴泅水。
但雷雨交加,在茫茫的水中,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她只能緊握他的手,絲毫不敢放松,怕一松手從此陰陽兩隔。說好要同生共死的,千萬不能讓無情的湖水沖散兩人。
她只能拼命的用腳打水再打水,好讓在前頭帶著她的莫奇可以節省一些力氣;但她微小的力氣似乎爭不過滂淪大雨,在快到達另一岸邊之前,她已經累得快抬不起頭來,更別說撐住頭,以保持竹管在水面的姿勢。這時一道雷聲急速而下,震得她心驚不已,一個小心讓口中的竹管滑落,漫漫湖水淹進她嘴里,胸膛頓時像千金重的石頭壓著般。如果就此而死去,她是不會甘心的。莫奇感覺到她的身子越來越沉重,眼看岸邊就快到了,他趕緊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將竹管吐出,再用他的嘴含住她的嘴,給她新鮮的空氣,給她活下的勇氣。
這是莊坤道想出來的計策;他依照天象推算出。今日午後會有雷雨發生,希望借雷雨來掩護他們逃生。雖說要冒九死一生的危險,但在苦無其它計策,也只能勉強一試。
莊坤道看著懷里哭得幾度昏死過去的紫蘭,再也不忍她受折磨。
「紫蘭,我們回去吧。」
無力再掙扎的紫蘭只好點頭。
直至此時,莊坤道才將萬師父及蘇擎天的穴道打開。清醒後的他們同時問道︰「奇兒與銅鈴呢?」
「我們回去再說吧。」莊坤道抱起虛弱的紫蘭邁步走了。
‘他們是不是死了?」蘇擎天老淚縱橫,搖著莊坤道的身體。
「未必。」莊坤道腳步未停。「欲知真相,一切等回去再說吧。」
莊坤道的弦外之音,吊足了眾人的胃口,于是一群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議事廳。
夕陽余輝照進議事廳內,廳內的人個個屏氣凝神,專注地看著莊坤道,包括白郁滄在內;他到現在才知道莫奇及銅鈴雙雙跳湖了。
莊坤道走到古文軒眼前,拱手為禮。
「坤道在此感謝古公子的相助,要不是古公子的仗義執言,鷹山將有想象不到的災難發生。這次何強之所以快速離開鷹山,全靠古公子幫忙。」先前他和莫奇對古文軒心中還存有一絲疑慮,畢竟古文軒是來路不明的人,但剛剛看古文軒在夢湖畔為莫奇及銅鈴掏心挖肺的真性情,那樣的令人動容,一切再也沒有什麼好懷疑了。
「先別說客套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古文軒心急、如焚。
「我們去莫奇的房舍看看吧,如果他們安然無恙,就會回來;如果天不從人願,那麼我們只好去夢湖底打撈他們的尸體。」莊坤道直至此時還是沒有把握計劃能順利完成。畢竟在那種惡劣的天候中,又要帶著不會泅水的銅鈴,生死全在老天爺的手中。
蘇擎天快速走向莫奇的房舍。
一進莫奇的房舍,卻不見人影,蘇擎天就直往內房里走,當他看見端坐在床側的莫奇及躺在床上的銅鈴時,一顆懸掛半空的心才放了下來。
蘇擎天老淚縱橫地抱住了銅鈴,而銅鈴也淚眼汪汪。再相見恍若隔世,兩人久久不能成語。
「鈴兒,爹爹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爹!是鈴兒不好,害您擔心了。」
「受傷了沒?讓爹看看!」蘇擎天左瞧瞧、右看看。伸手把著銅鈴的脈搏。
「爹,鈴兒沒事,只是剛剛游水太過疲累。」銅鈴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一旁的古文軒實在不能相信他們能死而復生。
「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親眼見你們跳湖的。」
銅鈴此時才注意到一臉震驚的古文軒。
「古大哥,你怎麼也來了?」她高興的想要起身,卻被一旁的莫奇給阻住了。
「我的事先不說,你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古文軒心急于知道答案。
「對啊,快說吧!」其余人七嘴八舌地問。
「還是我來說吧,大家請都坐下。」莫奇手一揮,讓大家坐定。
接著他將莊坤道所想出的計策說了一遍。
「原本我和銅鈴已經抱著以死明志的打算,幸好二弟實時想出這個計策,才讓我們幸免于難。」莫奇想到剛剛與惡劣的環境拼斗,仍心有余悸。
「萬一何強因為得不到手,惱羞成怒而大開殺戒,這樣奇兒與鈴兒不就白白犧牲,你們想過沒?」白郁滄提出了他的質疑。
「不會!何強不是這種人,我和二弟打听得很清楚,何強只是固執些,作為還算個正人君子。」莫奇起身,再為銅鈴倒了一杯熱茶,以消除她身上的寒意。
「你們這些孩子實在太大膽了,萬一天氣太過惡劣,或者沒有下雨,那麼你們不就得白白葬身湖底」蘇擎天嘴里雖責備著,但眼中流露的心疼大過一切。
「幸好古公子及時出現,才讓何強相信我們的清白,在沒有任何損傷下,快速離開鷹山。而大哥大嫂能平安歸來,古公子功不可沒。」莊坤道誠心向古文軒再一次致謝。
「我不敢承受這項功勞。如果能早一點到,莫寨主及銅鈴就不用冒著生命危險跳湖了。」古文軒心中依然無法釋懷。
危機終于解除了,在明月之下,議事廳外,莫奇設筵招待眾人,當然被困在石洞中的老弱婦孺及壯漢也跟著各自回家。尾聲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不到臘月就已經降下厚厚的雪。連下了幾日的大雪,放眼所見,整個山頭全是白茫茫一片。難得今日天氣放晴,雪花不再飄,蘇銅鈴再也關不住沉悶的心,離開房舍,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雖寸步難行,仍一蹦一跳地就想往夢湖的路上走。
才過議事廳不久,就被熟悉的聲音給喊住。
「請問親愛的娘子,這麼寒冷的天,你打算上哪兒去啊?」
銅鈴愣住了。
「沒有啊!隨便走走。」明明見他在議事廳中忙著事情,她還特定繞道而行,就是怕被他逮到,沒想到還是難逃他的眼楮。
「是嗎?」他低頭看著她因說謊而略顯紅暈的小臉。
「人家只是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想去夢湖?」他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她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會肯的,所以……」
他拿上的披風,輕輕包裹住她單薄的身子。
「所以才偷溜。」
「才不是呢,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她撒嬌地靠進他懷里,輕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這種有求必應的招式,百試不爽。
「好吧!可是只能到岳父家走走或到紫蘭那里,不能上夢湖。山頂風太大太冷,我怕你會受不了。」他吹了聲日哨,喚來了黑旋風。
「你叫黑旋風來做什麼?」她口氣里全是著急。
「看你急的。」他輕輕用他的大手搓揉她冰冷的小手。「這種天氣我怎能放心讓你獨自一人到處走呢?所以只好親自陪著你到處走走啊。」他一把拉過從遠處奔來的黑旋風。
「是你自己說要陪我到處走走的,千萬不能反悔哦」她下意識模模肚子。「君子一言!」他舉起了右手。「駟馬難追!」「那上馬吧。」他抱起了她,想將她安置在馬上。「等等……」她支吾著。「爹爹說我現在不太適合騎馬。」
「為什麼?你一向不是最愛騎黑旋風的嗎?」他狐疑地看著她,手還是沒放開她。
「因為爹爹說我……」她漲紅了臉,將整張臉埋在他的頸項中。
「你不舒服嗎?讓我看看!」看她這麼難以啟齒,莫奇不禁心生懷疑。她搖了搖頭,鼓起勇氣附在他的耳上輕聲說︰「我有了。」
「有了?什麼有了?我不懂。」
「你這個大驢蛋。」她戳了一下他的頭。「就是你快當爹爹了。」
莫奇呆了一下。
「你是說你懷孕了?」
她點了點頭。
「我要當爹爹了!」
她再點點頭。莫奇欣喜若狂,抱著她在風中旋轉來,兩人的笑聲乘著風聲在山中不停回響。
「莫奇!小心點,快放我下來!」銅鈴喘著氣。
莫奇依言輕輕的放下了她。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告訴我!」他笑里含有濃的情意。
「本來我也不是很確定,前幾天爹爹把過脈後,才實的。」她羞紅了臉。
「這是喜事,你應該早點讓我知道!」他深深鎖住的眼,看四下無人,眷戀地在她唇上貪吻。
「你答應要帶我到處走走的,趁現在天晴,我們快吧。」銅鈴經過一番努力才掙月兌他的懷抱。
「不行,你不能再到處亂跑了。快!我們趕快進屋,要是你著涼,那可怎麼辦!」說著,就打算抱起她。
她倒退了一步。
「你說話不算話,打算當小人嘍!」
「我寧願當小人,也不能讓我的寶貝孩子在屋外吹風受凍。」莫奇嘴角微揚,不管銅鈴的抗議,將她硬是抱回了他們的房舍。
回到房里的銅鈴,小嘴嘟得比一座小山還高,坐在椅上不發一語。
「我親愛的娘子,你就別生氣了,你要是閑著無聊,那麼我去帶紫蘭來看你不就好了。」他殷勤的端來了一杯熱茶。
她輕啜了一口熱茶。「紫蘭也懷有身孕,莊大娘及二弟是絕不會讓她出門的。」
「真的那太好了!要是都生男的,就讓他們結為兄弟,生女的就結為姐妹,最好是一男一女,那就可以讓他們結為夫妻,我這就去找二弟談!」莫奇越想越得意,迫不及待的就往屋外走。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