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灣的初秋依然炎熱,此刻已是向晚時分,夕陽卻殷紅得如熾烈的火球,似血的彩霞將天際染成瑰麗莽闊的色澤,絢爛得令人目不暇己。
車子從高速公路下交流道,沿著綿密剛收割完的稻田,開上一條快速道路,接著轉人一處僻靜幽致的田園。
在寬敞迤邐的柏油路上,陽光不時從酡紅的道野山櫻葉隙間灑落下來,司機阿標打開天窗,陽光頓時從車頂灑落,調皮地撫弄陸少琪烏亮的長發和臉龐,使她本已十分清麗的眉目,益發地明艷動人。
要不是她從眼尾的余光中,不時瞥見坐在右側的李雄飛飄來的眸光,她必定可以放松自上飛機後就緊繃的神經,自在的呼吸新鮮空氣,沉浸于這純粹的寧靜與醉人的自然景物中。
「這條路上怎麼都沒有其他車輛經過?」她好奇地開口問。
「因為這是私人道路,從前面吊橋往里走,約一百多公頃的山谷,除了寒舍之外並無其他住家。」李雄飛語氣平淡的解說。
陸少琪一听霎時怔愣得不知該作何反應,這一百多公頃竟是私人土地?!
她張開朱唇,卻口拙地不知該怎麼問才不會顯出自己的見少識窄,原以為李靖家頂多只是個混得還過得去的地頭蛇,沒想到,當流氓也能當得這麼風光。
就在胡思亂想的當口,蜿蜒綿長的路徑已經將座車引到一片隱身密林內,由數十尺寬溪流圍抱的樓宇。陸少琪注意到架在溪流上的鋼架鐵橋狀似古時候的護城閘,可以收放自如。
「為什麼這橋架要設計成這樣?」不會太麻煩嗎?
「為了安全。」李雄飛看也不看她,簡單的回答。
「怎麼說,難道政府的公權力保護不了你們?」在美國她曾听說台灣的治安不太好,可沒料到會可怕到這種程度。
「法律不保護我們。」直視前方的目光忽地一閃,他沒加以解釋的是,他們也不受法律約束。
「你把我弄糊涂了。」台灣起碼還是法治的社會啊。
「一群整日在刀口上舌忝血過日子的人,法律怎會願意保護我們呢?」他終于把目光停駐在她臉上,兩眼凜凜直視著她。
「哦。」真是白痴!她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她重新把視線移向窗外寧謐雅致的景物,讓從樹木、草地飄來的清香撫平情緒。
車子過了「護城河」之後,在一片大草原上停了下來。陸少琪遠遠望去,驚見那沐浴在夕陽余暉里,散發出思古幽情的宅院離這兒至少尚有一兩公里。
「會騎馬嗎?」李雄飛走出車外,低頭問陸少琪。「如果不會就坐馬車。」
「呃!我……」一回眸,她瞟見李靖騎著一匹黑色高大的馬兒,正朝前加速而行。
他煥發的英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陸少琪更是看得目不轉楮。這痞子,居然還會這一手!她驚喜的欣賞過後,馬上很小人地擺出不屑的嘴臉。
會騎馬有什麼了不起!她拉過李雄飛從一旁馬廄里牽來的寶駒和長鞭,一躍而上,由于逞強心理作祟,也不先問明,那馬兒是不是有什麼癖性或毛病,她雙腿往馬肚一夾,揚起長鞭就絕塵而去。
她這騎馬的技術是在隨父母剛搬到亞特蘭大時學的,可是有四、五年沒練習了,已經有些兒生疏。
「陸小姐,等一下!」李雄飛連忙喊道。可陸少琪根本就當成馬耳東風。
「這樣會不會有危險?」李雄剛和李雄天也嚇壞了,馬不管有沒有經過訓練,畢竟仍具有相當的野性,要是有個閃失,後果將不堪設想。
「有李靖在,應該是不至于。」李雄天道。
「不,阿飛,你快跟過去瞧瞧,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跟人家父母交代?」李雄剛才下完緊急命令,他老弟已月兌下西裝外套,飛身上了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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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琪有意和李靖互別苗頭,于是愈騎愈快,即使踫到崎嶇路面,也不肯稍加緩行。
李家的宅子坐落于這片樹林後,從外圍只能眺見高高低低的樓頂飛檐。也許是為了增加騎乘的樂趣,她發現這小徑似乎還故意開墾成彎彎曲曲的,頗有幽秘的效果。
她的坐騎隨即上了一座木橋,往前盡是芳草霏霏的青石板路,十數株臨徑栽種的銀杏垂扇般地形成一條綠銀色的隧道,美得令人驚嘆。空氣里忽地襲來一股寒意,她向天邊望去,夕陽落盡了,大地突地如濃墨潑灑,漫卷雲涌,將前方的視線染成一片朦朧。
陸少琪不熟悉路況,迅速奔馳的馬兒,一不小心踩到一處低凹的石礫,馬身整個往前傾跌而出,硬生生地將她從馬背上摔下。
「啊!」她的一聲慘叫,令前方不遠處的李靖嚇得三魂七魄全散了,他倉惶調轉馬頭,趕了過來。
「你,你還好吧?」等不及馬停下來,他已經跳到她身旁,將她扶起,惶急地檢視她的傷口。
「不要緊,只是皮肉有一點擦傷。」見他緊張萬分的神情,陸少棋不禁感到些許安慰。
他仔細地又檢查了下,確定沒什麼大礙才放心。「那就好。」
後方傳來踏踏的馬蹄聲,想是他二叔趕來了。在李家也只有他的馬術足以和他相比擬。
「你在這里等一下,馬上就會有人來送你回去的。」
「你不是來救我的?」陸少琪抓著他的手不肯放。
「抱歉,我快餓癱了。」強行將她的手扳開,他重新跨回馬鞍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少琪滿腔怒火蓄勢而起,他居然就這樣丟下她!
「你怎麼樣了?」李雄飛隨後就趕了來。
陸少琪朝他掃了一眼,淡淡道︰「沒事。」
她本想逞強自己站起來,李雄飛孔武的手卻已握住她的,一把將她拉回自己的馬背上。
「我還可以騎,真的沒事。」這樣近距離的貼近,讓她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
「你是我們重金聘請來的,容不得再有任何閃失。」知道她感到不安,他隨即向後挪了挪,騰出一些距離。「以後也請你別再做這種冒險的嘗試。」
他的話每一句都鏗鏘有力,像在對她下達命令或最後通碟。
陸少琪憋著一肚子的氣,半句話也不肯多說,他和李靖都是討人厭的家伙,不,這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
穿出樹林,前面的景物豁然開朗,如茵的草坪,將他們帶領到一處宅院的大門口。
她感動于眼前這電影場景中才有的古意豪宅,不顧李雄飛已連喚了好幾聲,只想這樣坐在馬背上,任憑清風盈袖招拂。
李靖系好馬,正從宅院左斜側走了出來,她和李雄飛並乘一騎的情景刺眼地落入他眼中,他莫名的感到不是滋味,不想再見到他們相處的情景,徑自走進門內。
「進去吧,我母親等著你一起吃飯呢。」李雄飛手里攙扶著陸少琪,眼底卻盯著甫走進門的李靖,這臭小子干麼陰陽怪氣,晚上得好好質問他。
屋里的雅致溫馨,倒是讓陸少琪十分詫異,這群燒殺擄掠,沒文化又愛擺闊的地痞,怎麼會住在這麼潔淨舒適,像個普通大家庭的屋子里?
「陸小姐來啦?」老女乃女乃一手牽著李靖,步履健朗地走了過來。
「這是我母親。」李雄飛為她介紹。
「您好。」陸少琪有禮的問安。
「好好好。」老女乃女乃伸手握住她的臂膀,依然矍爍的老眼上上下下將她詳細打量了一遍,然後笑得更開心了。「你阿姨在電話中告訴我,說你長得水當當,果然不是騙我的,太好了,太好了,呵呵呵!」
陸少琪不明白她所謂太好了是什麼意思,只好徑自咧嘴陪笑。
「媽,飯菜準備好了,請客人上桌吧。」吳貴珠輕輕提醒她。
「對對對,你們一定又餓又累。」
陸少琪被帶到里間的餐室,驚見一張大雲石圓桌上,放滿了各式各樣豐盛的美食。如此盛大隆重的場面,是為了歡迎她,還是李靖?
她看得出來,李靖在李老女乃女乃心目中的地位遠遠
超過其他人。
「陸小姐,這邊請坐。」她被安排坐在老女乃女乃和李雄飛中間,李靖則坐在老女乃女乃的另一邊。
不對勁,這的安排讓她隱隱的感到不安。
「來,吃吃看道地的台灣萊。」老女乃女乃親切的將一根油滋滋的雞腿夾到陸少琪碗中。
「哦,謝謝。」老女乃女乃盛情難卻,可陸少琪根本吃不下那麼大一只雞腿,只好睜著汪汪的大眼向李靖求救。
可他卻姍姍地抬頭睇她一眼,對她求助的眼神視若無睹。
「先擺著,待會想吃再吃。」李雄飛命人重新拿來一只瓷碗,幫她解了圍。
所幸這些菜都相當可口美味,才稍稍消了她對李靖態度的心頭之火。
用餐的氣氛相當熱絡,讓她絲毫沒有壓力,反倒是從下了機場就陰陽怪氣的李靖,表現始終冷淡。
對了,來了許久,怎沒見到那個問題兒童呢?他不該出來見見她這位遠道而來的老師嗎?
「以後我們阿靖就交給你了。」老女乃女乃笑咪咪的道。
「誰?」陸少琪一駭,沒听清楚她說要把誰交給她。
「女乃女乃,你弄錯了,是二叔不是我。」李靖有意無意地往他們兩人的方向橫了一眼,臉上的笑靨了無溫度。
「那是以後的事。」李雄剛接口道,「陸小姐是我們重金聘請來教導你的家庭教師。」到了這里,就不必再三緘其口,是揭開底牌的時候。
「你說什麼?」李靖和陸少琪俱是大吃一驚,尤其是李靖,激動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她不是三叔初戀的對象?」
「呃,這個……我慢慢再跟你解釋。」李雄天被他的怒焰嚇得臉色發白,偷偷咽了好幾口口水。
「所以你帶我回來是……」陸少琪發覺自己受騙了,惱怒的瞪著李靖,「這是你的居心?難怪你……你……」這會兒,她總算明白了,可惡的李靖,這筆帳她一定要好好的跟他算清楚。
「不是這樣的,我也是被蒙在鼓里。」李靖也覺得自己很無辜。
「坐下,那麼大驚小敝干什麼?」在兒子面前,李雄剛從來沒有好臉色。「我和你女乃女乃及兩位叔叔商量過
了,今年你無論如何必須拿到研究所的學位,明年好投入選戰,先當個縣議員暖暖身。聘請陸小姐的目的,就是幫你收收心,認清自己在這個家必須擔負的重責大任。」相信以她的專業一定可以達成任務。
「不必!我這麼大一個人,需要什麼家教?!」聞言,李靖氣得皆目欲裂,兩拳緊握。
「多大?在我眼里你永遠只是個毛頭小子。」這次連老女乃女乃也不肯護著他了。
「那不一樣,我……」他如刀般森冷銳利的目光直接射向李雄天和李雄飛。
「坐下!」什麼態度?沒大沒小,不肖子!「我們已經任你荒唐了這麼多年,難道你不該為這個家庭做點小小的付出?」李雄剛大聲斥責。
「付出有很多方式,你們明明知道我無心走入江湖,對政治也不感興趣,何必逼我呢?」
「好,那就結婚生子吧。」老女乃女乃想抱曾孫想瘋了。
「你們太過份了。」竟然連手設計他,虧他天縱英明,居然中了他們的詭計,汗顏。
「有你那麼過份嗎?」老女乃女乃一把將他按回座椅上,語重心長的說,「咱們李家這片基業得來不易,你爸爸和叔叔們想盡辦法,努力摒除黑道的種種惡習,希望將旗下的事業—一導人正軌,為此累得頭發都白了,可惜我們李家第三代人丁單薄,這個責任才無可避免的落在你肩上。這是你的命,你只有接受它,扛起它,別無他法。」雖然李靖有四個姐姐,三個堂姐妹,但才能、膽識都不及他。
「即使我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
「你的意願從來不是我們考慮的重點。」
李雄剛威嚴的撂下重話,讓李靖頓時覺得烏雲罩頂,今天這場鴻門宴,他是栽定了。
「如果我同意結婚生子呢?」他突然意有所指地把目光拋向陸少琪,怎知得到的卻是她一抹切齒的冷笑。
「這是你必須完成的第二件使命。」老女乃女乃說,「不只你,你和你三叔都一樣。」
「好好的干麼扯上我?」李雄飛正夾著一塊肉片送到嘴邊,聞言又索然無味地放回碗里。
「別忘了你傳宗接代的責任。」他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激怒了老女乃女乃。
「就是嘛,你也老大不小了。」吳貴珠也加人口水戰。「你不替自己想,也該替媽想想。」
一陣口沫橫飛,唇槍舌劍掃射,把李雄飛嚇得噤若寒蟬,再也不敢隨便吭氣。
「很抱歉,」陸少琪插話道。她決定不要繼續坐在這里,接受疲勞轟炸。「我想先回房里休息。」
「哦,好的,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也的確累壞了。」老女乃女乃連忙囑咐大媳婦,「快帶陸小姐到紅樓去。」
「我帶她去。」李靖不等眾人回應,已走到陸少琪身旁。
「你先坐下,我還有事跟你說。」老女乃女乃改變主意道,「阿飛,你送陸小姐吧。」充當月老,制造機會,幫忙人家送作堆她最會了,現在最需要這種特別服務的,自然非她的寶貝麼兒莫屬了。
「那就有勞三哥了。」陸少琪矯情地沖著李雄飛綻出一朵迷死人的笑顏,星芒的余波還故意從李靖面前慢吞吞的掃過去。
這聲「三哥」刺得李靖的耳膜差點破掉。
「快去啊!」李雄天看李雄飛還在發愣,急得催他。「等陸小姐休息過後,要是有時間的話,順便帶她到處走走,熟悉熟悉咱們這里的環境。」
陰謀。
李靖冷眼看著這群自以為聰明的老伙仔,在心中竊竊大笑三百聲。
他不在意當了十幾天的呆子,也無所謂被耍得團團轉,但,陸少琪必須是他的女人,這點則是沒有任何退讓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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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位于李家主宅的正後方,兩邊還有兩座小型樓宇,均是準備預留給李家第三代子孫娶妻生子時使用,可惜除了第一座綠園目前住著李靖,其余兩間全空在那兒養蚊子,這次陸少琪前來,李家特別將紅樓整理出來,讓她居住。
紅樓因外牆全數用紅磚堆砌而成與之命名,屋里頭的陳設古色古香,一入門就看見張大千的山水畫、雲石屏風、五斗櫥及寶座式透雕花鏡台,連窗戶都采用鏤空的花窗,制造出立體的空間感。
李靖住在這樣古典雅致的屋子,難怪會把她舊金山的家批評得一無是處。
「讓你大失所望?」李靖低沉的嗓音陡地自耳畔響
起,嚇了她一跳。
「你是指人還是這兒的環境?」哼,李雄飛前腳才走,他後腳就跟了進來,分明就是躲在暗處窺視的小人!陸少琪眼珠子往上一挑,像利刃一般銳利的眼神直盯著他。「對人是有點失望,所幸這兒的環境讓本大小姐心曠神恰,所以我已經決定暫時留下來,雕塑你這塊朽木。」
「你有本事,再說一次。」敢挑釁他,走不知路。
「什麼你呀我的,沒禮貌,叫老師!」哇!好過癮,老早以前就想借個名目好好吼吼他了。
「那些老頭子隨便說兩句,你就當真啦?」李靖一坐上他老媽特地為陸少琪準備的大書桌上。「想當我老師,你得再修練五百年。」當老婆還差不多。
「是嗎?」她嘲弄地揚起唇角,走到窗前,忽地大喊,「救命呀!」
「喂喂喂,你干什麼?」李靖大駭,慌忙捂住她的嘴巴,拉上窗簾。
「陷害你呀。」陸少琪賊賊地一笑。「你再敢目無尊長,我就去告訴女乃女乃,你意圖對我不軌。」
這招果然狠,可是用來對付他,效果似乎有限。李靖原本恣肆的臉龐,這會兒笑得愈發地狂傲了。
「謝謝你提醒我。意圖不軌?很貼切的用詞。」當初他顧忌著李雄飛,現在可什麼都不必考慮,可以隨興所至,為所欲為了。
他凝著壞壞的笑,一步步逼近她,眼底彌漫著猙獰的眸光。
「別這樣,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不要故意嚇唬我好嗎?」在舊金山,她想主動投懷送抱,他還不屑要呢,讓她超級很沒面子的。
「此一時彼一時。」他忽地捏住她光滑柔女敕的下巴,全心全意的吻她,窮凶惡極地汲取她誘人的蜜汁。
那驚心動魄的方式嚇壞了陸少琪,這種吻法仿佛強權壓境般巧取豪奪。
今夜的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和意圖?
「今晚我獸性大發,希望你有心理準備。」他的心跳劇烈而危險,狂烈的竄流至四肢百骸,迫切地將她鉗進自己的胸膛。
「不行,我現在是你的老師,你不可以!」這是不對的。既然她已收了人家的酬勞,就應該堅持職業道德。
「當然行,你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多了解我一點,說不定將來輔導起來會更加的得心應手。」他忍抑得夠久了,對任何一個身心健全的男人而言,這無疑都是最殘酷的折磨。
「李靖——」她胸臆一窒,因為他已拉開她的上衣,雙手不安份地從腰際直竄而下。
他眼中的猙獰轉為痴迷,雙手恣意游走得愈發放肆。
陸少琪又羞又怒又迷惘,那一波波酥人筋骨的激越情潮像團烈火熾熱地籠罩周身,迅捷吞噬她的每一根神經,讓她不能自己的沉淪……
突然,敲門聲響起,驚醒了沉醉之中的兩人。
「陸小姐,你睡了嗎?」李雄飛隔著門板問,「要不要到院子里走走,那兒培植了全台南最漂亮、品種最優良的蘭花。」
陸少琪無措地抬眼望著李靖。
「跟他說不必了,你想看什麼,我天天都可以陪你去。」軟玉溫香在抱,他可不願被人破壞了好事。
陸少琪瞪著他,想著他的反復無常,他原來是要把她推給門外那個人的。思及此.一股無名火便從心頭直竄腦門。
‘好啊,」她大聲回答,「我正無聊得不知做什麼好呢。」
「你——」李靖冒火的眼神因狂怒而起。
「放開我,否則我叫嘍。」她一向是有仇必報,想要她?再下十倍功夫吧。
「那我在客廳等你。」李雄飛道。
「不用,我馬上就好,請你稍候一會兒。」打掉李靖的手,她豪放地當著他的面褪下衣衫,重新換上一襲淡藍色的薄絲洋裝。
「只是出去走走,有必要穿得這麼放浪!」他的眼珠子快要蹦出來了,這女人如果繼續使出萬種風情撩撥他,很難保證下一秒鐘他不會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
「小心你的措詞。」臨出門,她還意猶未盡地在梳妝台前做一個大回旋,擺出瑪麗蓮夢露的嬌態,得意揚揚地朝他眨眨眼。「不用等我了,我也許今晚就不回來了。」
「放心,我不給你那個機會。」他的眸底凝聚了狂風巨浪.威脅著將要席卷而來。
陸少琪本欲反唇相稽,但一觸及他狠戾的眉目,竟懦弱地把話吞了回去。
「明天早上九點第一堂課。再見。」第一堂課要上什麼,她完全沒概念,這樣說只是為了找個台階下。
李靖隱身在屏風後,兩眼卻直盯著她沒入術門後縴細的背影。待他們走遠後,他旋即踏步出紅樓,翻牆到庭院外圍的馬廄,準備騎馬出去,而他的黑神駒一看到他就興奮得躍起兩蹄。
「我們到‘浪子’唱歌去。」他不想再去想這些煩人的事,好久沒看到他那幫兄弟了,今兒他要來個不醉不歸。